沒什麼!剛才我們跟你們的人瞭解了一下,事情基本死的是當地一個黑社會分子,敲詐勒索不成,又要搶奪烈士的骨灰,對方有刀有槍,基本上可以判定為自衛。」公安局長解釋道:「這下子還真得謝謝你們,幫我除了當地一大害呢!」
少將微微一笑,說道:「客氣話不說了,我們這邊只要求速度!案情你們慢慢審問,我可是來直接接人的!」
事情忽然變得簡單地令人無法想像,前後不到三個小時,龍雲就帶著鍾國龍走出了公安局。
「連長,就這麼簡單?」鍾國龍跟做夢似的。
龍雲笑道:「簡單了還不好?你還想在裡面多呆幾年啊?」
「嘿嘿,連長,說到進局子,這個我比你有經驗,我爸就是看守所所長,他的看守所我都住過!」鍾國龍放下心來,話也多了起來,「連長,剛才跟咱們談話的那幾位首長上誰呀?我看還有少將呢!你通知他們來的?」
龍雲停下腳步,沖鍾國龍笑道:「我通知他們來?你看我像中將以上的官員嗎?」
「那是怎麼回事?」鍾國龍如墜雲霧。
龍雲看了他一眼,說道:「保密!」
兩個人回到酒店,看見醫生已經來過了,趙大媽由於身體勞累,又受了驚嚇,醫生給打上了點滴,酒店裡面,客人紛紛退房,老闆自認倒霉的同時。對這幾位絲毫不敢怠慢,開店這麼些年,只有這一次地服務跟他的三星級名副其實了一回。
第二天,龍雲他們繼續出發,汽車一路南下,由北京,經天津、滄州,進入山東。又連續行駛了幾個小時。到達了趙黑虎的老家——山東棗強的一個小山村。就在汽車即將到達的前幾個小時。龍雲接到了當地縣政府的電話,他們從部隊那裡得到了龍雲的聯繫方式,並表示已經準備好迎接英雄回家了。
汽車一路疾駛,穿過平原地帶,又在丘陵地區沿著山道向深處開進去,七轉八轉,終於到了目的地。這個名叫趙家莊地小山村,全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姓趙,全村地規模並不大,約有三百多戶人家,龍雲他們地汽車開到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山村幾乎全村出動,男女老幼早早地等在村口,村口兩棵大槐樹之間。十幾米長的一道大橫幅。上面貼著紅紙黑字的「歡迎英雄趙黑虎回家「幾個大字,讓龍雲等人感慨萬分,旁邊幾輛汽車停著。縣委、鄉黨委的主要領導也都到齊了,汽車一轉過山腳,立刻傳來一真敲鑼打鼓的聲音,在眾鄉親的湧簇下,汽車緩緩地停在了村口。
一個年紀七十歲左右地壯實老漢眼淚模糊地走上前來,一把抓住趙大爺的手,說道:「萬順啊,你別見怪呀!鄉親們都來了,俺們商量了好幾天,大夥兒都說,虎子這回是大英雄了,他是為國捐軀呀,光榮著哩!這回虎子回來,咱們不辦白事兒,咱們敲鑼打鼓歡迎虎子回家呀!萬順,鄉親們誰也沒想到,虎子這嘎小子能成個大英雄啊!這是咱們全村的榮耀啊!」
趙大爺淚流滿面地站在眾人面前,顫抖著身軀,激動地說道:「謝謝鄉親們!謝謝鄉親們啊!老村長說的對,虎子去了,是為咱國家犧牲的,不冤!俺沒了個兒子,可俺這回又認了個兒子,我還想讓鄉親們給做個見證呢!」
身後,淚流滿面的鍾國龍走上前來,當著眾人的面,跪倒在趙大叔趙大娘的身前,由衷地喊了聲:「爹!娘!鍾國龍給您二老磕頭!」
鍾國龍哭著磕起頭來,那種場面,所有人無不為之動容,趙大爺顫抖著扶起鍾國龍,滿臉皺紋地老臉已經露出了笑容:「孩子!起來!俺老趙沒了個兒子,又揀了個兒子,從今天起,俺就拿你跟自己親生地那樣待!」
龍雲站在身後,看著鍾國龍,心中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這小子該長大了!
從趙黑虎的家鄉回來以後,龍雲最明顯的感覺,鍾國龍變了,不再向以往那樣整個人就像個火藥捻子,沾火就著,除了平時地訓練更加玩命,訓練之餘的鍾國龍,比以往要安靜許多。每天整理內務的時候,鍾國龍還是會將趙黑虎的床鋪弄得平平整整的,這是龍雲的特殊決定,趙黑虎在一班的床鋪依舊保留著,而整理這張英雄床的專利,就是鍾國龍了,天天如此,絕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這段時間偵察連還是沒有從趙黑虎的犧牲中緩過勁來,曾經的趙魔鬼就這麼走了,偵察連少了一員大將,龍雲經常在點名和安排任務的時候點到趙黑虎的名字,得到回答的沒有趙黑虎的聲音,而是全偵察連所有人員的齊聲達到。尤其是鍾國龍,答到聲比誰都大,都激動。此後,這就成為了偵察連的規矩,每天晚上龍雲最後一個點到趙黑虎,全連齊聲回答到,兵魂不死,代代相傳!
距離那次戰鬥已經過去兩個半月了,日子似乎又恢復到平常,偵察連這段時間的訓練任務很重,所有的戰士都在潛意識中同意了利用訓練來排除壓力的辦法,訓練場上,看到的景象與三個月前不太一樣,殺氣更濃,吼聲此起彼伏,而這一段時期,一排的整體成績已經超越了一貫領跑的三排,一排長依然空缺,由龍雲兼任,一排一班班長原本就沒有,一直是趙黑虎兼任,現在又戴詩文代理。偵察連的幹部原本就缺編,現在看了,有些捉襟見肘了,龍雲的報告早就打上去了,正等著團裡的批示。
很不容易的一天休息日,鍾國龍和劉強什麼都沒幹,請了假就直奔軍人醫院看望陳利華去了。
鍾國龍和劉強兩個人一路衝刺跑上二樓陳利華的病房。劉強猛推開門,沒等陳利華反應過來,已經撲到了陳利華地身上,上去「啃」了兩口,笑道:「四哥!可想死我了!咱們再來個濕吻吧!」
劉強作勢就要親上去,陳利華大呼救命,用旁邊的武俠小說生生將劉強的嘴堵了回去:「操!老六,你真變了。變態了!兄弟之間。有濕吻的嗎?來個擁抱得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別這麼噁心呢?」鍾國龍笑著走進來。把大包小包地望床頭櫃子上一放,問道:
,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了!我這幾天正準備申請出院呢。」陳利華撩起衣服,肚子上一塊銅錢大小的疤痕已經癒合了,陳利華笑道:「要不咱兄弟爭氣呢!醫生說了,我這種傷口能這麼快癒合的,還就我這一例!」
劉強笑道:「別吹了!你得問問醫生。裡面還有沒有牛糞殘餘!」
「滾蛋吧你!」陳利華笑罵。
鍾國龍隨便翻了翻武俠小說,忽然抬頭問道:「老四,你不是說你準備長期留守在醫院了嗎?那個小護士叫什麼來著?」
「燕子!」旁邊劉強笑嘻嘻地接話道:「是叫燕子吧?南方軍醫大學特級護士專業畢業生?」
「別提了!」陳利華忽然沮喪起來,恨恨地說道:「原本我就不想走了,這幾天他娘的換人了!燕子調到了三樓,新來了一個生猛海鮮,打針跟他媽的練刺殺似地,恨不得把針管子都捅進去!這不。一床地兄弟已經去找護士長理論去了!」
鍾國龍看了一眼旁邊地空床。笑道:「一床什麼病?」
「眼淤血外帶腦震盪,住了快半個月了。」陳利華笑著回答。
「夠厲害的!怎麼傷的?」
陳利華忽然捂著肚子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這兄弟神了!187團偵察連的。跟咱們是同行,前些日子跟另外一個連搞演習,遇見一個放羊出身的牛B兵,投石問路,半個磚頭子正好砸在他眼眶上……」
三個人頓時笑做一團,正笑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大個子兵,頭上纏著繃帶,一隻眼睛用紗布糊著就進來了,聽見陳利華正說他呢,笑道:「老陳又他娘的講我地戰鬥歷史呢?」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陳利華忍住笑,連忙介紹道:「這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我兩個兄弟,我們老大鐘國龍,老六劉強!」
「七劍下天山,血戰大草坪,久仰!久仰!我187團偵察連三班副馬會洋。」大個子誇張地雙手抱拳,看著鍾國龍他們兩個驚訝的樣子,笑道:「這半個月老陳就沒閒著,把你們的故事都給我講了,我這腦震盪都快笑好了!」
幾個人說笑了幾句,陳利華忙問跟護士長談的怎麼樣了,馬會洋大手一擺,說道:「沒戲沒戲!那老太太,聽我這麼一說,眼睛都直了,還沒等我說理由,先審問起我是不是對小護士有意思起來,我說我沒有啊!我老家光正式的女朋友就四個,根本沒這個意思。你猜護士長怎麼說?她說你女朋友都能找四個,更不能讓王燕同志冒險了!」
陳利華忙說:「你就沒跟她說說剛來的這個那麼殘忍?」
「說了,沒用,老太太說了:你們都是當兵的,子彈都不怕,還怕打針?我再說她就笑話我了,我一賭氣就回來了!」馬會洋說完,從抽屜裡拿出一張電話卡來,沖鍾國龍他們一笑,說道:「你們兄弟聊,我得出去打電話去!」
馬會洋大步走時,電話卡一天一張,窮地就差搶銀行了!」
「窮並快樂著!」劉強羨慕地說道:「人家一下子四個,咱們加一起連半個都沒有。」
「是啊!是啊!兄弟們還需努力呀!」陳利華感歎。
「努力?怎麼努力?咱們這裡連母驢都少見,努力就能整出女朋友來?」鍾國龍瞪著眼睛說道,說完,又指著劉強笑道:「要不是資源匱乏,咱老六能變態嗎?」
「誰變態了?」劉強跳了起來,看鍾國龍和陳利華已經笑了起來。
鍾國龍捂著肚子地笑道:「老六,別急啊!等有時間哥哥帶你去大醫院看看去。我聽說北京有一家能治……哈哈哈哈哈……咱就去北京,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乾脆一了百了,回頭哥哥們給你許配個好人家……哈哈哈哈哈……」
三個人全笑到了一起,三個多月以來,鍾國龍是第一次這麼笑,兄弟們在一起,算是唯一開心地事情了。三個人笑完,緩了好一陣子,劉強又拿出給陳利華買的牛肉乾和火腿腸來,陳利華找了張報紙,把東西往上面一放,兄弟三個邊吃邊聊。
「我今天看見趙喜榮和吳建雄兩個第五年的老兵被指導員叫走了,一起去地還有三班的一個,聽說是要談復員了!」劉強嚼著牛肉乾,說道:「老吳冷著個臉,都快哭出來了,真是……」
「鐵打營盤流水的兵,走一批來一批……哎老大,他們這批老兵年底一走,咱們就算老兵了吧?」陳利華看著鍾國龍問,忽然發現鍾國龍神色不對,關切地又問道:「老大,你怎麼不高興了?」
鍾國龍把拿在手上的牛肉乾又扔了回去,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對旁邊發愣的兩個人說道:「年底……估計我也走了!」
「什麼?」劉強跳了起來,奇怪地看著鍾國龍,「老大,你走?去哪兒?不在偵察連了?去哪個連?」
「什麼哪個連?是回家!」鍾國龍悶在心裡好些天了,感覺跟兄弟說出來還好些,「排長犧牲那幾天,我心裡亂得很,跟連長打了提前復員的申請,前幾天我問他,他說已經批了。」
「批了?連長糊塗了吧?」陳利華也嚇壞了,大聲說道:「連長又不是不瞭解你,他就這樣批了?老大,你真想走了?」
鍾國龍站起來,很委屈地說道:「我當時是衝動……後來後悔了,又不好意思跟連長說,上次我問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收回來,連長一說團裡批了,我就沒說什麼。」
「老大,我不管別的!反正只要你走,我就走!」劉強倔強地說道。
旁邊陳利華也堅定地說:「對!你走我們兄弟還在這兒幹什麼?我這兩天就出院,一回到連裡我和老六一起打申請!咱們兄弟是一起來的,也要一起回去!」
鍾國龍看了他們一眼,想說什麼,嘴巴張開,終於還是忍住了,三個人心情一下子不好起來,坐在病床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