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排一班宿舍，幾乎沒有人能睡的著，所有人都能聽得見趙黑虎粗重的呼吸，新兵老兵此刻都害怕極了，彷彿自己的身邊真的有一隻老虎在那裡磨牙……
清晨，終於，趙黑虎噌地從床上跳起來，大聲吼道：「都別睡了！吳建雄、候因鵬、趙喜榮、劉強，跟我到操場集合！劉強，你去二班給我叫上陳立華！」
「是！」
新老兵們此刻反而如釋重負一般，與其在床上躺著受罪，還不如去操場呢！一群人很快到操場集合，戴詩文和二班班長也不敢再在床上躺著，也跟到了操場。
黑夜中，透過路燈的光亮，所有人都看見了趙黑虎那凶狠的眼神，鍾國龍也被叫了過來，邊疆的三月依然是十分干冷，今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人站在外面不活動久了渾身還是凍的發麻。看到趙黑虎那尖刀一樣的眼神，四名老兵和陳利華，劉強心裡發楚。四名老兵甚至渾身在發抖。這三名執行過生死任務的老兵，在死亡面前都不低頭的老兵為什麼會渾身發抖？
「剛才熄燈前，連長的命令你們都聽到了！他說誰敢上操場，班長撤職，戰士滾蛋！但是，我還是把你們帶來了！因為我感覺，現在的一排，離滾蛋已經不遠了！」趙黑虎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首先告訴你們，我沒有連長那麼仁慈，讓你們去睡覺，都不用睡覺了，我也不睡了！從現在一直到天亮出操，我們就一起在這操場上過了！」
沒有人說話，都知道，這個排長兼班長髮起火來，是不用任何解釋的，趙黑虎繼續說道：「本來按照我的想法，是把你們一個個地狠揍一頓，最好是能打死你們！現在我改變想法了！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們來上一場特殊訓練，你們說怎麼樣？」
「是！」
「好！一班副，你回去拿格鬥護具！」趙黑虎咬著牙命令道：「白天我來的晚，還真沒看見你們的龍爭虎鬥！現在都沒有外人，你們也好像都沒有耗費完精力，那就練練吧！」
戴詩文沒有辦法，從宿舍取來護具，給三個老兵和三個新兵全都戴上，鍾國龍氣哼哼地戴好護具，殺人的眼睛又對上了吳建雄。
「鍾國龍！」趙黑虎徑直走到鍾國龍跟前，冷聲說道：「你心裡恨不恨這些老兵？」
「報告！恨！」鍾國龍始終沒有想通，直接回答。
「好！那就開始吧！三個對三個，你們可以群毆，也可以單挑，沒有招式，也不用留情！打吧！打！我不說停，誰也不能停！」趙黑虎咆哮著：「打倒了，我給你們準備擔架！」
六個人一對一地站在那裡，每個人想的都不一樣，鍾國龍下午的怒火還沒有發洩完畢，雖然刀子被龍雲下了，但他那種殺人的心還沒有死，此刻又對上了吳建雄，真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老兵碎屍萬段才來得痛快！劉強和陳立華看著鍾國龍的眼神，感覺老大現在是當兵前在家打架不要命，不計後果的那個老大。眼睛裡只有殺字。他是見不得血的，一見血就會發狂，不能自控。打吧！是死是活也得打了！
三個老兵是另外一種心態，畢竟是他們欺負人家在先，下午被龍雲軟刀子先挫了一回，現在趙黑虎要他們打，他們心裡卻實在是不想打。但一看到對面三個新兵的樣子，他們知道，事情鬧大了，由不得他們了！一種恐懼感湧現上來。
「殺！」
鍾國龍揮舞著拳套，首先向吳建雄撲了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劉強陳立華緊隨其後，老兵們沒辦法，只好迎戰，三對六個兵頓時戰在一起，操場上殺聲不斷。
兩個糾察兵在操場外面用手電筒晃了一下。其中一個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偵察連的，聽說下午打起來了！這回兒又練呢！」
「算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這群傢伙，真是不要命！」
糾察兵走了。
操場這邊的搏鬥，已經到了白熱化，六個人全都打紅了眼，手腳並用地在互相身上招呼，打倒了，馬上爬起來，接著撲上去，老兵底子厚，新兵不要命，真是一場龍爭虎鬥了！趙黑虎壓根沒打算喊停，瞪著眼睛吼：「打！打呀！離起床號還有時間呢！你們不是有仇嗎？往死裡打吧？」
吳建雄喘著粗氣，對紅著眼睛的鍾國龍低聲說道：「兄弟，別打了！咱們談和吧！再打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和你媽！今天老子就是要打死你！」鍾國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又揮拳打了過來，吳建雄也怒了「我還怕你呀！」兩個人又打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快一個小時了，六個人早就沒了體力，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全站都站不穩了，鍾國龍還不想停，他彷彿忘了渾身的疼痛，心中那仇恨還沒有消除，掙扎著揮舞著拳頭：「我打死你！讓你欺負新兵！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新兵也不是好惹的！」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起床號響起的時候，六個人已經癱在了地上，再也打不動了！趙黑虎走過去，一把把鍾國龍拎起來，問道：「鍾國龍，說說想法！」
「我沒錯！」鍾國龍渾身是土，血水又從鼻子裡冒出來，臉已經腫的跟饅頭差不多了，還是堅定自己的那個理由，「欺負新兵，就是不行！」
「好！那就繼續！繼續呀！」趙黑虎一把放開鍾國龍，鍾國龍立刻疲憊地倒在了地上，「鍾國龍，我還真小瞧你了！都給我起來！繼續打！」
所有人都站不起來了！一個半小時的激烈格鬥，耗費了所有的體力，六個人仰面朝天躺在冰冷的地上，只有喘粗氣的份兒了！
這個時候，偵察連已經整隊上了操場，看見這邊趙黑虎和一班的人正在這裡，忍不住圍了過來，看著地上的幾位，忍不住議論紛紛。
「一排長，怎麼回事？」一聲大喝，龍雲也跑了上來，看見眼前的情景，明知故問。
趙黑虎跑過去，報告道：「報告連長，一排幾個戰士正在進行格鬥加練！」
「好啊！」龍雲大步走到近前：「怎麼都不動了？死了沒有？」
「報告！沒有！」鍾國龍躺在地上大喊。
「嗯，不錯！真不錯！」龍雲嘴角抽動了一下，忽然大喊：「偵察連全體集合！」
全連立刻集合，一班二班的其他戰士兩忙上來攙起六個人，六個人大口喘著粗氣，站在隊列中搖搖晃晃。
「偵察連，目標，格鬥訓練場！跑步走！」龍雲大聲命令。
連隊跑步趕到了偵察連平時訓練的場地上，龍雲站在前面，說道：「同志們，今天的早操取消，我給大家介紹幾個人物！你們幾個，出列！」
六個人走出隊列，一個個鼻青臉腫的站在隊列前面，鍾國龍還是仰著頭，滿是不服氣的神情。
龍雲圍著六個人走了一圈，冷聲說道：「怎麼樣？格鬥訓練進行的還不錯吧？還盡興吧？」
候因鵬低著頭，小聲說道：「報告，我們……錯了！」
「混蛋！」龍雲瘋狂地吼道：「誰問你對錯了？我問你們盡興不盡興！」
「報告！已經盡興了！」吳建雄大聲回答。
「嗯，你盡興了，可有人還沒盡興呢！」龍雲看了一眼鍾國龍，「不過，我不想讓你們再練下去了！格鬥練多了，傷感情啊！下面咱們再練點新鮮的！」
「一排長!」龍雲對著站在隊列中氣得發抖的趙黑虎喊了一句。「到！」
「指揮全連唱一首團結就是力量！」
「是！」
趙黑虎台階上，一把把站在前面接受眾人「審判「的吳健雄和鍾國龍等人撥拉開，站在他們的中間開始指揮。
嘹亮的歌聲立刻傳了出來：「
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
這力量是鐵
這力量是鋼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向著法西斯蒂開火
讓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著太陽,向著自由
向著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
一首歌唱完，龍雲盯著六個戰士，只有鍾國龍的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色，好像很委屈，又很不服，其他人全低下了頭。
「你們台上幾個今天沒資格唱這歌」龍雲指著鍾國龍、吳健雄幾個個大吼道，台上幾個老兵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轉而龍雲的聲音又變得沉悶了起來「你們團結嗎？你們友愛嗎？你們對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溫暖了嗎？這些話對你們幾個來說簡直就是狗屁，不過秋風掃落葉般的殘酷我今天倒是看到了，知道了什麼叫互相殘殺，階級同志的革命鬥爭。老兵不愛護新兵，搞特殊。新兵不尊重老兵，搞衝突。你們這就叫團結嗎？你們自己說，想不想團結？」
「想！」五個人回答。
「鍾國龍，你想不想團結？」龍雲問咬著嘴唇不說話的鍾國龍。
「想！但是是在平等下的團結！」鍾國龍倔強地喊。
「好啊！說的沒錯！是應該平等！打了一早上了，不用再打了！下面咱們就玩兒個團結的遊戲吧！」龍雲轉身沖旁邊的兩個戰士喊：「你們去打兩桶水！」
兩個戰士莫名其妙地去打水了，龍雲不再說話，所有人都看著連長，不知道龍雲這個時候要水做什麼，只有幾個三排的老兵，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