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點(相當於內地6點不到),大雪又下了起來。
起床號響過之後,新兵們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集合到操場出操。還是跑圈,不過經歷了前幾天的那次「壯舉」之後,鍾國龍的感覺稍微好些,儘管他還是比別人差些,好歹不用副班長再拖著走了。
早飯後回到宿舍,龍雲命令大家迅速打掃室內衛生,整理內務,新兵們通過昨天的訓練,再也不敢馬虎,陳立華趴到地上,耳朵幾乎貼到地面,側著眼睛看地面。
「老四,你找什麼呢?」劉強奇怪地問他。
「沒找什麼,我是想在水平的角度,觀測一下有沒有雜物沒有掃乾淨。」陳立華很有心得地四處查看。
鍾國龍走出廁所,得意地沖屋裡喊:「誰喝水?誰喝水?進來自己舀,保證新鮮無贓物!」大伙笑了笑,誰也不敢過去喝。
龍雲四處檢查了一下,稍微滿意,喊道:「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全班到門口掃雪去!今天雪大,不用要求那麼嚴,但必須給我掃乾淨!」
新兵們拿著工具跑了出去。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陳立華搖頭晃腦,忽然忘了詞兒,轉過頭問劉強:「強子,下句什麼來著?」
「你問我呢?」劉強瞪著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歌詞兒我還行,他老人家的東西,我還真沒研究過。」
「倆文盲!」鍾國龍鄙視他倆,「小學的時候,老子就學過了,誰讓我媽她老人家是人民教師呢。」
「那下句是啥?」陳立華問,「就下句,後面射大雕的我就熟悉了。」
「切!我早忘了!」鍾國龍笑。
「仨文盲!」龍雲笑罵他們,「得了得了,別窮斯文了,趕緊幹活兒!掃完雪還得訓練!」
「班長,咱拿掃出來的雪堆十個雪人吧,這麼大的雪,材料絕對夠用!」余忠橋提議。
「不用,不用!」龍雲詭異地笑著,「一會兒咱到操場上堆去。快幹活兒吧!」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院子打掃乾淨,回屋帶帽子,扎腰帶。哨音響了。
「集合!」龍雲在門外大喊。
隊伍迅速集合完畢,隊列比以前強些,但還是不齊。
「目標操場,向左轉,跑步走!」
操場上,其他新兵連也開始集合訓練了。這十個人看著旁邊100多人的連隊,感覺有些怪怪的。
龍雲站在隊伍前面,高聲說道:「同志們,今天我們開始進行第一次隊列訓練,目的是為了規範我軍的隊伍動作、隊列隊形和隊列指揮,正確實施隊列訓練,培養良好的軍姿、嚴整的軍容、協調一致的動作、嚴格的組織紀律性,以適應技術、戰術訓練和增強戰鬥力的需要,制定隊列條令。內容:一,稍息,立正,跨立。二,停止間轉法。三,行進與停止。四,行進間轉法,五,步法變換,六,脫帽戴帽、七,敬禮禮畢、八,蹲下,坐下與起立)第一天主要進行站軍資和稍息,立正,跨立的訓練,要求: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格按照動作要領完成。有什麼要求要打報告,聽清楚沒有?」
「清楚!」
「好。下面我們就進行第一項,立正和稍息。立正的動作要領:抬頭,挺胸,收腹;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兩眼平視前方,下頜微收;兩肩要平,稍向後張,兩臂自然下垂,兩小臂夾緊,五指併攏,四指微屈,拇指尖緊貼食指第二關節,中指緊貼褲縫線;兩腿挺直,夾緊,兩腳跟靠攏,兩腳尖向外分開約六十度;身體微向前傾,使重心落於兩腳掌之間。清楚沒有?」
「清楚。」這次,聲音沒有那麼洪亮,幾個人偷偷地對視一眼,心想就一個立正,怎麼這麼多規矩?
「我知道你們不清楚。」龍雲忽然面帶微笑,「不清楚沒有關係,咱有的是時間。趙黑虎出列!」
「是!」趙黑虎應聲向前跨出一步。
「下面讓副班長給大家做個示範。」龍雲說道:「趙黑虎,聽口令,向左轉,齊步走……立定,向左轉。稍息,立正!」
趙黑虎啪地一聲,筆直地立正在隊伍前面。
「大家都看到了嗎?副班長的姿勢,就是標準的立正姿勢。」龍雲又重複了一遍立正的動作要領,並根據要領,在趙黑虎那裡一一得到驗證。
「都看見了嗎?」龍雲看著隊伍,「好,下面大家按照副班長的標準,聽口令,立正!」
新兵們立刻全身用力,盡量站得筆直。
「哎悠悠——」龍雲撇著嘴,走到排頭,看著這奇形怪狀的立正隊伍,「看看你們,這叫立正?李大力,你肚子挺那麼鼓幹什麼?過了過了,肚子沒了,屁股出來了!錢雷、余忠橋、胡曉靜,你們那腿形撒尿正合適!還沒到跨立呢!劉強,我說你肩膀怎麼還一個高一個低呀?還有陳立華,讓你五指併攏,四指微屈,拇指尖緊貼食指第二關節,中指緊貼褲縫線,你看看你那手,跟鴨掌子似的,你腰疼啊?鍾國龍這個還不錯……可惜,站斜了,張海濤、傘立平、趙四方的還不錯,但還不是很標準。」
「全體都有,稍息!」
新兵們終於放鬆,只有李大力,還筆直的站著。
「李大力,稍息!」龍雲又喊了一聲口令。
「班長,啥叫稍息?」李大力目衝前方,大聲問道。
龍雲哭笑不得,說道:「其他人除了動作不規範,還知道稍息大概是什麼樣子,你老人家倒好,愣不知道。大家注意,稍息的動作要領是:左腳順腳尖方向伸出約全腳三分之二,兩腳自然伸直,上體保持立正姿勢,身體重心大部分落於右腳,稍息過久可自行換腳。」
「下面聽口令,立正!稍息!立正!稍息……」龍雲一次次喊了足足5分鐘,趙黑虎挨個兒的矯正每個人的動作,又練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隊伍這才像個樣子。
龍雲最後,再次下達口令,等大家立正後,走到後面,照著後腿彎的位置,每人踹了一腳,撲通撲通,十個新兵摔了個亂七八糟。
「都看看,都看看。」龍雲說道:「動作是規範了,兩腿挺直還是沒有力度。都起來,繼續練!」
眾人呲牙咧嘴,站起來繼續隨著龍雲的口令立正,個個後腿繃直,龍雲有些滿意了:「你們還就是比別人學的快,我當年見過一個練了一個星期的。」
鍾國龍笑了笑。龍雲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站在隊伍前頭,說道:「剛才掃雪的時候,李大力說要堆雪人來著,好啊,現在雪下得正大,咱們就學學站軍姿,順便堆雪人。要求,成立正姿勢站立,時間,半個小時。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眾人傻眼了,站在那裡,心中直打鼓。
龍雲笑嘻嘻地說:「都別緊張,動作只要規範,沒有什麼難度的,才半個小時,下午咱們練習完別的,再站上一個小時!但是有一點,除了眨眼睛,誰要是敢動一下,那可就得現在就照著兩個小時給我站了。虎子,去給我拿一副撲克來,給大家夾在手上腿上,紙片要是夾不緊,也算不合格!」
趙黑虎答應一聲,很快找來十張紙,給每個新兵兩手貼腿的中指上和腿上都夾了一張。
十分鐘過去了,雪開始在新兵的頭上、衣服上聚積,十個人很快成了半個雪人。
別的連隊開始休息,大家看著操場上這十個人筆直地站著,一個新兵悄悄對另一個說:「這班長是人嗎?幸虧咱沒到那個班!」
「人家那是一個連!」另一個新兵笑笑,「聽說都是特殊人物,你看中間那個個子不大的,就是叫鍾國龍,那天帶著血爬到終點的那個。人家,不一般!」
20分鐘過去了,鍾國龍有些受不了了,渾身已經積滿了雪,頭上的雪被嘴裡的熱氣吹化,又在衣服上凍上,冷得要命。雙腿也逐漸發酸發疼。
「都哆嗦什麼?」龍雲看了看新兵,「再哆嗦就堆不成雪人了!要不先跑5公里回來再站?」
所有人大驚失色,強忍住寒冷,一動不敢動,鍾國龍也咬牙堅持著:「不行,我不能什麼都不如別人!一定得堅持!」
難熬的30分鐘終於過去了,十個新兵果然都成了雪人,龍雲看看表,宣佈:「稍息!」
撲通!
一聲巨響,身材龐大的李大力暈倒在雪堆裡。龍雲眉頭一皺,讓趙黑虎把他背回去。趙黑虎走過去,抗著李大力就走,李大力雙腿始終沒有彎曲,夾著的撲克還在腿中間晃動。
「大家跺跺腳,跑幾步,別凍僵了!一會兒我們繼續訓練別的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