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531章 春風化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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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畢竟精明,馬上看出有些不妥來了,低聲叫道:「快跑!」

    孫公子也察覺不對,轉身就走,那個華服官員輕輕一伸手,孫公子就已經被他一把抓住。孫公子不斷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開,其餘三個公子面面相覷,又驚又怒。孫公子頗有些武功,尋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被這個華服官員抓住,竟然絲毫動彈不得。可憐孫公子,今天連續兩次吃癟,真是倒霉到家了。

    但是,他們更吃驚的是,這華服官員非但沒有抓劉鼎,反而將他們抓了起來,簡直是反了!這揚州到底是誰的天下?趙公子、錢公子、李公子急忙上來,幫忙拽孫公子出來,一邊拽一邊叫:「你這個老倌,想要做什麼?你不想在揚州混了麼?」

    結果,四個跟來的衙役,將他們好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腳不到地。被華服官員抓住的孫公子,也被另外一個衙役接過去,提了起來。可憐趙錢孫李四個公子,平時頗有些功夫,但是這時候被四個衙役分別抓住,竟然是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華服官員溫和的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們還年輕,誠懇認錯,乖乖道歉,我就放過你們吧!」

    趙公子罵道:「呸!們要向你求饒?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老倌!告訴你!你惹不起我們!留下你的名字,三天之內,就叫你滾回鄉下!」

    華服官員呵呵一笑,朗聲道:「方外之人,果然是不同尋常啊!哈哈,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返回鄉下,又有何不好?倒是你們,年紀輕輕不學好,只怕會拖累家人啊!」

    趙公子罵道:「臭老倌!裝什麼清高!鬆手!不然要你好看!」

    華服官員說道:「不知道這位子有什麼本事,敢叫我回去鄉下?」

    趙公子威脅說道:「告訴你。史衙門是我們家開地。你等著接受處理吧!」

    華服官員地說道:「袁襲乃是楊行密地人。和你們家有什麼關係?」

    趙公子冷笑:「袁襲就個外來戶!算個屁!老子告訴你。刺史衙門其他人。都是我們家豢養地狗!我們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你這個老倌。是從外地調來地吧?你惹到了我們。只能說是你地不幸!你現在放下我們。端茶道歉。我們還能給你一條活路!要不然。你就等著被滅族吧!你和刺殺劉鼎地歹徒是同黨!」

    華服官員說道:「原來如此。明白了。」

    趙公子說道:「你明白就好。趕緊放手。收拾包袱回家!」

    華服官員溫和地說道:「回鄉下麼?倒也不急。幾位員外。都出來吧!」

    旁邊的客棧、酒肆、青樓,所有的窗戶、大門,忽然全部打開,從裡面探出無數人頭。

    趙錢孫李四位公子,頓時呆若木雞。

    他們都看到,自己的父親,正臉色死灰的被人押著,從旁邊的客棧裡面走出來。在他們的身後,是殺氣凜凜的鷹揚軍士兵。顯然,剛才這些人就躲藏在客棧、青樓、酒肆裡面,偷聽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難怪這條街道上一直都沒有外人經過,敢情已經完全被封鎖起來了。

    他們還看到,新任揚州刺史袁襲也在其中,旁邊還有一個神色鄙視的秀麗女子,似乎也頗有身份,身邊有兩個專職的女護衛。那些刺史衙門的官員,除了袁襲之外,也全部臉色死灰,也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麼事。只有陳明義帶著陳明珠樂呵呵的站在旁邊看熱鬧,陳明珠更是想笑又不敢笑,說不出的嬌媚。

    趙公子惡人先告狀,大聲叫道:「盧長史,張司馬,這人是要刺殺劉鼎的兇手!你們快將他抓起來!還有,你們衙門的這個當官的,和歹徒是一丘之貉,同樣抓起來!」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聲音叫得很大,卻沒有任何回答,尤其是那盧長史和張司馬,更是低著頭,腦袋幾乎都要拱到褲襠裡面去了。其餘的衙門官員,也是故意錯開目光,根本不敢看往這邊。趙公子這才意識到不妙,原本高亢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下去,最後完全沒有音訊。

    華服官員擺擺手,四個衙役就鬆開四公子的手,放他們離開。華服官員向趙錢孫李四個鹽商溫和的說道:「帶回去,好好管教吧!明天早上,到節度使衙門來報到!」

    趙錢孫李四大公子臉色死灰的回到自己父親的身邊,還沒有靠近自己的父親,就被抓起來,打得頭破血流。他們的父親簡直恨不得當場打死他們,招招都往要害的地方招呼,李公子當場就被打暈了過去,卻又被打醒過來。趙公子也被打得滿口都是血,牙齒都全部掉下來了。

    華服官員溫和的說道:「好好管教,好好管教,打出人命就不好了。」

    趙錢孫李等四個鹽商急忙跪地求饒:「南平王殿下,小人教子無方,教子無方,還請南平王殿下饒命!」

    話音未落,趙錢孫李四大公子差點兒沒有昏死過去,南平王殿下?鍾傳?他已經來到了揚州?

    老天,自己居然一頭撞到了南平王的面前!

    天啊!

    完蛋了!

    華服官員樂呵呵的說道:「小事,小事,以後好好管教便是。」

    李思妍看了劉鼎一眼,冷冷的說道:「你的丈人跪地求饒了,你還在這裡呆?」

    薛茗兒悄悄的拉了拉李思妍的裙角,意思是說,在這個時候,你就別拿劉鼎來賭氣了。

    李思妍裝作沒有感覺到,就是要跟劉鼎賭氣。

    劉鼎也沒有辯解,走到孫公子的面前,笑瞇瞇的說道:「孫公子真的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

    孫公子滿臉驚恐的看著他,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是誰?」

    噗!

    孫員外的大手,幾乎將自己的兒子當場打。

    他居然連眼前此人都不認識,還上前挑逗他的眷屬,孫員外感覺自己已經活到頭了,天空上陽光明媚,他卻是兩眼漆黑,彷彿已經完全墜入了地獄一樣。他明明將他送到了海陵,誰知道他卻陰差陽錯的跑了回來,還一頭撞到了這位主的面前,真是老天無眼啊!

    劉鼎笑著說道:「我不是你的妹夫麼?剛剛你說有個妹妹要嫁給我的……還說有歹徒要刺殺我……南平王殿下也是歹徒的同黨……咦?怎麼,不認識我這個妹夫了?」

    孫公子木然半晌,徹底的昏迷過去了。

    其他三個公子,也慘叫一聲,徹底的昏死過去了。

    四個鹽商跪在劉鼎的面前,哭天搶地的求饒,卻被鍾傳帶來的四個衙役拉了回去。

    劉鼎笑著說道:「都散了吧!唐嫣,交給你來處理了!」

    那秀麗的女子含笑回答:「謝謝殿下!你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劉鼎微微一笑。

    南平王鍾傳率先離開。

    周圍的鷹揚軍隨即押著一關人等離開。周圍的客棧、酒肆、青樓,隨即恢復了平靜。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猜測到,剛才生了什麼事。有些好奇的人探出腦袋來看看,結果立刻被同伴拉了回去。韓王殿下逛街,這樣沒有禮貌,想要找死嗎?

    劉鼎說道:「散場走吧!」

    李思妍抿著小嘴說道:「用著你來討好我。」

    劉鼎慢慢的說道:「其實我不是討好。」

    李思妍橫了他一眼,輕飄飄說道:「還說不是?」

    劉鼎一本正經的說道:「真不是。」

    李思妍不免些失望,皺眉說道:「那是為什麼?」

    劉鼎淡淡的說道:「我在很窮,想要從他們身上化緣,敲打出一億兩黃金出來。」

    李思妍臉色微微一紅,又羞又急的說道:「誰要你的一億兩黃金?」

    劉鼎嘿嘿一笑,滿臉嚴肅的說道:「我又沒有說給你。」

    李思妍頓時就要生氣,最終忍住,又有些惱怒,又有些羞急,跺腳說道:「你這人!給我也不要!」

    劉鼎嘿嘿一笑,還是一臉嚴肅的說道:「沒說給你!」

    李思妍被氣得嘟著嘴,轉過頭去,再也不看他,內心裡暗暗誓,我要是再跟你說一句話,我就是小狗,要是再看你一眼,也是小狗!

    劉鼎有意無意的說道:「嘿嘿,你要不要去看場好戲?我敢擔保,唐嫣一定能夠從他們身上搾取到一億兩黃金……呵呵,這麼多倒是不可能,幾百萬兩白銀還是有的……你不知道,這些鹽商,到底多有錢!」

    李思妍馬上忘記了剛才的暗中誓,不但轉過頭去看著他,還順口說道:「我不想去。欺負人有什麼好看的?你也喜歡欺負人!」

    驀然想起剛才的暗中誓,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最後卻是暗暗燒。

    劉鼎失望的說道:「那就算了。」

    李思妍嘟著小嘴說道:「其實,你要敲打這些鹽商,又何必用這樣的法子?」

    劉鼎饒有趣味的說道:「你不覺得挺有趣嗎?」

    李思妍想起剛才趙錢孫李四大公子的可憐樣,倒覺得有點同情他們了,恐怕整個揚州城,都找不到比他們四個更倒霉的人了,不但遇到了劉鼎,還遇到了南平王鍾傳,甚至連各級衙門的官員,都親眼目睹了全過程。天知道這件事會在揚州掀起什麼風浪來,只怕這場暴風雨不會小。她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你不會要他們的命吧?」

    劉鼎搖頭說道:「不會。」

    李思妍有些懷的看看他。

    劉鼎滿臉嚴肅的說道:「我現在吃念佛,菩薩心腸,觀音如來都沒有我這麼慈悲。我連時都饒恕了,還和這幾個小混混鬥什麼氣?他們的家產被唐嫣剝奪得七七八八,肯定是比死還難受。但是,他們肯定要交給有司法辦。聽剛才茗兒說,他們四個在揚州,頗有些案底,要是有司偵查起來,自然是要按照律令追究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了。」

    聽到劉鼎很自然的叫自己「茗兒」,薛茗兒沒來由的芳心一跳,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燒。她知道劉鼎對她的印象並不壞,也不會嫌棄她的過去,她又長期跟在李思妍的身邊,若是李思妍日後到了他的身邊,自己多半也會跟過去。若是到時候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生,薛茗兒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拒絕,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劉鼎忽然歎了一口氣,頗有感觸的說道:「鷹揚軍進入揚州,其實只是佔領了表面,底下還不知道多麼的骯髒呢!四大惡少這樣的人,居然在揚州無法無天,實在是令人憤慨。他們若是有案底,犯有人命,自然要追究責任。我本來準備在揚州呆一個月就走的,現在看來,恐怕要呆更長一段時間了。」

    薛茗兒低聲的說道:「南平王和袁襲會好好的利用這次機會的。」

    劉鼎點點頭。

    李思妍忽然說道:「你不怕他們背後報復你?」

    劉鼎一本正經的說道:「怕!」

    李思妍噗哧一笑。

    報復劉鼎?

    只怕想也不敢想吧!

    不用鷹揚軍出手,恐怕他們家裡就將這四個惹禍精打死了。

    令狐翼從後面跟上來,故意放重了腳步。

    三人就停住腳步。

    令狐翼上來,向李思妍、薛茗兒問好:「郡主殿下,薛姑娘。」

    李思妍對令狐翼的印象自然很好,饒有趣味的問道:「令狐,剛才都是你安排的?」

    令狐翼微笑著說道:「屬下只是通報信息,後面的一切,都是唐嫣姑娘安排的。」

    李思妍有些驚訝的說道:「唐嫣?就是她?她倒是想出個好辦法來,眾目睽睽之下,四大惡少無所遁形,鍾傳和袁襲,也都有了整頓各級衙門的借口。虧她想得出來,她不是管錢財的麼?」

    令狐翼笑著說道:「唐嫣姑娘可是九華山的掛名弟子呢!這整人的手段……呵呵,呵呵。」

    李思妍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

    她知道令狐翼是有要事和劉鼎報告,便拉著薛茗兒的手,退到了一旁。

    令狐翼於是低聲向劉鼎報告:「大人,錢的使來了。」

    劉鼎點點頭:「讓關正傑和他接觸。」

    令狐翼轉身去了。

    李思妍說道:「你有要事,這便回去吧!」

    劉鼎說道:「你不跟我回去瘦西湖?」

    李思妍說道:「不要。」

    劉鼎說道:「我住在望春樓,你住在綠蔭館又或是湖上草堂,距離我十萬八千里,我是騷擾不到你的。」

    李思妍微微躊躇。

    劉鼎朝薛茗兒打個眼色。

    薛茗兒會意,就柔聲說道:「思妍,瘦西湖乃是揚州一絕,就連日本人都知道揚州的瘦西湖呢!鑒真大師當年東渡中原取經,就在瘦西湖的蓮性寺住了三年,研究佛法。又有人說,不到瘦西湖,就等於沒有到過揚州。若是我們過門而不入,以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了。」

    李思妍看了劉鼎一眼,嘟著小嘴說道:「你剛才說的話,可要當真,不要來騷擾我們。」

    劉鼎立刻說道:「那是一定。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李思妍皺皺眉頭,不滿的說道:「又不是什麼大事,誰要你誓?」

    劉鼎嘿嘿笑著說道:「這不是讓你放心嗎?」

    思妍故意板著臉,不搭理他。

    一行人回到瘦西湖。

    這時候又紛紛揚揚的下起雨來,瘦西湖籠罩在煙雨朦朧裡面,顯得異常的美麗。亭台樓閣,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隱隱透露出一股飄飄欲仙的意味。雨點落在湖面上,濺起細細的水花,遠遠看過去,湖面彷彿是起了一層輕煙似的,令人如癡如醉。

    薛茗兒讚歎說道:「果然很美啊!」

    李思妍點點頭,表示贊同。

    三個人在御碼上了畫舫,悠哉游哉的順著湖面飄蕩,西園、冶春園、綠楊村、卷石洞天、西園曲水、四橋煙雨、虹橋、長堤春柳、葉園、徐園、長春嶺等地方都在畫舫的外面慢慢的渲染出來。山茶、石榴、杜鵑、碧桃等花卉點綴其中,在一片的翠綠中,不經意的透出一點殷紅來,別有韻味。

    李思妍慢慢的說道:「古人云:借得西湖一角,堪誇其瘦;移來金山半點,何惜乎小。果然如此。只是,你一個人就將這天下的美色都佔了,老百姓可不知道怎麼想呢!」

    劉鼎笑著說道:「我讓揚州換了新天,算在這裡住一輩子,恐怕揚州老百姓都是願意的。」

    李思妍嘟著小嘴說道:「臭美。」

    劉鼎微微一笑。

    薛茗兒說道:「思妍,你看,兩堤柳全依水,一路樓台直到山。的確恰如其分。有人說,天下西湖,三十有六,只怕這瘦西湖的韻味,就是杭州的西湖,也是比不上的。」

    但見畫舫慢慢的前行,繞前面最狹窄處的湖面,前面的視線頓時豁然開朗。煙雨淒迷,綠樹紅花,互相輝映,讓人有一種忘卻世間俗事的情懷。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琴聲,甚是清幽飄蕩,和眼下的景色非常合拍。琴聲不斷的在水面上流淌而過,如同是串串的珍珠,蕩漾在煙雨朦朧的湖面上。

    李思妍傾聽琴聲,尋找著琴聲的來源,忽然說道:「咦?那裡怎麼有人?」

    劉鼎抬頭一看,原來手邊的琴室,蕭怡婷一個人正在撫琴。她白衣勝雪,端坐在琴室裡面,就如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觀音菩薩。於是笑著說道:「那是殷紅林夫人,走,我們上去看看。」

    隨即命令畫舫在琴室靠岸。

    蕭怡婷看到有畫舫靠近,便停下手中的琴,待得畫舫靠近了,現是劉鼎,身邊還帶著兩個俏麗的女子,便站在琴室的門口迎接。她聽殷紅林說起過李思妍和劉鼎的事情,猜測緋紅色長裙的女子就是她,卻沒有點破。等劉鼎來到面前,才含笑問候:「韓王殿下。」

    劉鼎將李思妍和薛茗兒介紹給她,又說道:「這位就是殷紅林的夫人,蕭怡婷,江南大族。」

    蕭怡婷連忙行禮:「原來是郡主殿下。」

    又微笑著說道:「薛姑娘。」

    李思妍恬然說道:「我早就不是郡主了,你不要如此稱呼。」

    她看著後面的琴室:「你一個人在撫琴麼?」

    蕭怡婷微笑著說道:「是啊!本來唐嫣被我抓來聽琴,才聽了一會兒,有急事就走了。這撫琴要是沒有了聽眾,那可沒有什麼意思。」

    李思妍便說道:「我來聽你彈琴。」

    蕭怡婷笑著說道:「好啊!求之不得!」

    下意識的看了劉鼎一眼。

    劉鼎點頭說道:「蕭姑娘,郡主和薛姑娘要在瘦西湖盤桓一段時間,就住在湖上草堂,你幫我張羅一下,安排她們住下。我有事要忙,晚上就不過來了。如果有事,就讓人到望春樓找我。」

    蕭怡婷含笑答應。

    劉鼎對李思妍說道:「你倆有什麼要求,跟蕭姐姐說就是。殷紅林跟我親如兄弟,你叫姐姐便是。」

    蕭怡婷急忙說道:「姐姐可不敢當,郡主殿下……」

    李思妍皺眉說道:「告訴你了,我不是郡主。」

    蕭怡婷笑著改口:「是,李姑娘。你跟我來,我們先到湖上草堂去看看。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換別的地方。綠蔭館那邊也可以,比湖上草堂要清幽一些,四周都是水路,沒有旁人打擾。這瘦西湖裡面,別的什麼都不多,就是房子多,你喜歡什麼樣的格調,這裡都有。」

    劉鼎點點頭,登船返回望春樓。

    李怡禾和朱有淚這兩人這些天的精神勁頭極好,正在忙碌的處理相關的文件。

    他們主要的任務,是策劃進攻蘇州。蘇州的丁從實,在蘇州盤踞了好幾年的時間,鷹揚軍一早就想對他動手,只是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也沒有足夠的兵力。現在董昌稱帝,機會到來,自然不能放過了。

    然而,秦萬超帶領的超義軍,總兵力只有五千餘人。丁從實麾下卻有足足三萬人。鷹揚軍想要攻打蘇州,還必須從其他地方調兵。現在鷹揚軍正想辦法將忠字營的部分兵力東調。但是李天翔那邊,也在策劃對山南西道的進攻,忠字營的兵力不敷使用,他還在問劉鼎要部隊呢,哪裡有多餘的兵力調出?於是到現在,兵力還沒有協調好。

    徐州的戰火依然在持續。鷹揚軍拿下了淮南地區以後,朱溫還捨不得撤軍,還在和鷹揚軍進行拉鋸戰。戰況最激烈的沛縣和丞縣,每天都有戰鬥生。即使是在戰火最激烈的時候,楊鷺颯依然掌握著飛營沒有出動,讓朱溫不敢輕易撤退。他擔心,只要宣武軍撤退,楊鷺颯馬上就會像瘋狗一樣咬上來的。

    武寧軍已經全部解散,大部分人員都遣散回家,只剩下不足兩千人願意加入鷹揚軍中效力。他們被臨時整編到後備軍裡面,準備補充到楊鷺颯麾下的各個部隊裡面。武寧軍一直和宣武軍不和,兩經常生戰鬥,要武寧軍官兵和宣武軍開戰,倒是一點困難都沒有。

    至於李厚和柴再用帶領的千牛軍,現在正在天長一帶整頓,熟練神機旅的使用。對於千牛軍的使用,是李怡禾和朱有淚考慮的重點。如果北方的楊鷺颯能夠穩定局勢,千牛軍馬上就可以調入常州,協助超義軍攻擊蘇州。若是楊鷺颯那邊無法穩定局勢,則千牛軍就要作為預備隊使用。

    現在的問題是,楊鷺颯也盯上了千牛軍,連續來了幾分報告,都希望千牛軍能夠從海州北上,襲擊宣武軍的後方。他的計劃相當的龐大,已經不僅僅是擊潰宣武軍那麼簡單,而是要重創宣武軍,甚至試圖包圍朱溫。李怡禾和朱有淚商量過後,覺得千牛軍單獨北上,風險還是很大的,因此沒有批准。

    劉鼎暫時也沒有對千牛軍的使用做出明確的批示。楊鷺颯的報告他已經看過,明白楊鷺颯是有點誇大其詞,其實是想將千牛軍調入他的麾下,這樣以後找宣武軍麻煩的時候

    動多了。劉鼎沒有同意他的計劃,和宣武軍的戰鬥,的,急於求成反而不美。

    放下楊鷺颯送來的報告,劉鼎問道:「錢的使呢?」

    李怡禾說道:「還沒有談妥呢,看來錢也頗有些心機啊!前門怕虎,後門怕狼!」

    劉鼎問道:「使透露的信息如何?」

    朱有淚說道:「錢下決心要反董昌,卻又擔心我們來個一網打盡。」

    原來,董昌剛剛宣佈稱帝,錢就來信勸告,認為董昌「與其閉門作天子,不如開門作節度使」,董昌不聽。錢於是率兵三萬直抵越州城下,在迎恩門會見董昌,說道:「大王位兼將相,奈何捨安就危!將兵此來,以俟大王改過耳。若天子命將出師,縱大王不自惜,鄉里士民何罪,隨大王族滅乎!」董昌這才大懼,出錢二百萬犒軍,同時執吳瑤等人送於錢,表示要向天子上表謝罪,錢這才返回。

    當然,誰都知道,錢做出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其實,錢想取董昌而代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當初,劉鼎操縱朝廷頒布詔書的時候,就故意敕封錢,而沒有董昌的份,極大的刺激了錢脫離董昌的野心。另外,這些年來,董昌故意打壓錢,也讓錢內心很不爽。這時不反,更待何時?

    錢兵臨城下,董昌不得不屈服,然而,錢退兵以後,董昌馬上暗中準備,招兵買馬,試圖主動出擊,將錢率先消滅掉。相信錢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向鷹揚軍派來了使,希望得到鷹揚軍的幫助。只是,錢對鷹揚軍同樣有顧慮,生怕在他和董昌開戰的時候,鷹揚軍大舉南下,將他倆都消滅掉,故此,在某些方面,也帶有濃厚的個人色彩。

    劉鼎想了想,又問道:「朝廷沒改變立場?」

    朱有淚回答:「沒有。」

    董昌稱帝,可謂是掀起了然大波,在朝廷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刑部尚書孫、禮部尚書孔緯、工部尚書杜讓能,都主張嚴懲,立刻派兵討伐。兵部尚書張浚、戶部尚書崔,則沒有明確意見。朝廷要派兵討伐,一要有錢,一要有兵,偏偏他們兩個手中都沒有,自然不會吭聲。至於吏部尚書崔胤,他接到鷹揚軍的指令,對此事保持沉默。

    壽王李傑剛上皇位,就受到董昌的正面挑戰,內心自然是無比的惱火。不過,他還記得當初董昌堅持上貢的事情,因此仍念董昌之功,認為他是了瘋,才犯此錯誤,於是下詔寬赦,要求董昌改過。同時,李傑又下詔,徵詢其他節度使的意見,相關的詔書給了朱溫、陳敬暄、張淮深、陳巖、閔鎖、廉知懷等人。

    李怡禾低聲的說道:「道詔書沒有給我們鷹揚軍,也沒有給李克用和楊守亮。」

    朱有淚說道:「看來是在提防我們。」

    劉鼎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多心了。」

    李怡禾和朱有淚就不再做聲。

    其實,眼下的局勢很明顯,朝廷如果要出兵,肯定要仰仗鷹揚軍,因此,詔書裡面有沒有鷹揚軍的名字,都無關緊要。只要朝廷決定動手,肯定要過鷹揚軍這關。沒有鷹揚軍的,錢是不可能擊敗董昌的,因為他不敢完全放開手進攻董昌。

    至於李克用,乃是李傑最痛恨的人,自然不會有詔書給他。三眼都的情報顯示,兵部尚書張浚這段時間一直和李傑在秘密磋商,如何對付李克用。看來,當初李克用對李傑的傷害,李傑到現在都還不能釋懷。然而,李克用儘管在王滿渡吃了虧,實力還是很強大的,不知道沒錢沒兵的朝廷,到底如何對付李克用?

    至於楊守亮,乃是楊復恭的人,李傑同樣恨極,當然也不會有詔書給他。而且,情報顯示,朝廷已經秘密和王建取得聯繫,鼓勵王建主動進攻,消滅楊守亮,爭奪山南西道節度使的位置。王建當然有同樣的想法,自然加緊了對楊守亮的進攻。

    剛剛在金州、商州站穩腳跟的李茂貞,也對楊守亮起了進攻。楊守亮在王建和李茂貞的兩面夾擊下,岌岌可危,他這個山南西道節度使,日子肯定是不長久了。現在的問題是,在打敗了楊守亮以後,到底是王建出任山南西道節度使,還是李茂貞搶到這個寶座,恐怕還得有一番龍爭虎鬥啊!

    不久以後,關任傑前來望春樓,報告和使會面的情況。錢的確似乎有些擔心鷹揚軍到時候進入浙江,將他和董昌一網打盡,因此,他依然強調要在湖州駐軍。這樣一來,錢的兵力,顯然無法佔據絕對的優勢。在董昌已經有防備的情況下,錢想要速戰速決,根本是不可能的。

    劉鼎說道:「我們不表態,讓錢自己斟酌吧!」

    關任傑轉身去了。

    隨後不久,唐嫣前來報告相關的處理結果。

    今天生在留春門附近的事情,已經演變成揚州洗牌的暴風雨,各方都根據自己的最大利益,採取了雷厲風行的行動。為了穩定城內的秩序,李厚按照劉鼎的命令,親自帶領三千名千牛軍,駐紮在揚州城外,以防止揚州可能生的騷亂。當然,騷亂最終沒有生。

    劉鼎笑著說道:「財神爺出馬,果然一個頂倆。」

    唐嫣微笑著說道:「大人上演的一齣好戲,整修運河的錢有了。」

    劉鼎笑著說道:「只怕財神爺在背後出力不少吧?」

    唐嫣對自己的策劃倒也滿意,微笑著開始報告。

    根據唐嫣的描述,趙錢孫李四家的家產,被剝奪了九成以上,同時,由於在調查中現,四大鹽商均背負有命案,於是移交司法衙門調查。調查四大鹽商的消息傳出,有數千人到刺史衙門擊鼓喊冤,申訴四大鹽商的罪狀,不少案件都證據確鑿,無可抵賴。現在南平王鍾傳已經親自坐鎮刺史衙門,和袁襲一起,先處理四大鹽商涉嫌打死人案件。

    同時,唐嫣強勢通過了稅收政策,對鹽商徵收重稅,四大鹽商被打壓,陳明義知難而退,稅收政策通過沒有絲毫的懸念。按照唐嫣的估算,單單是今年,就可以從揚州徵收到數億的稅收,這還不包括從四大鹽商家裡搜刮出來的浮財,難怪她要輕鬆的說,連治理運河的錢都有了。

    剛剛到任的南平王鍾傳,也借助這次時機,敲打了一下揚州的各個階層。儘管南平王鍾傳治政寬鬆,很少干涉民間事務,但是並不意味著,為非作歹就可以獲得寬恕。尤其是他本身就有功夫在身,收拾孫公子就像收拾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對一眾歹徒具有極強的震懾力。在民眾不斷喊冤

    ,四大惡少被嚴懲已經成為現實,四大鹽商也將

    新任揚州刺史袁襲,也趁著這股風,狠狠的掃蕩了揚州的烏煙瘴氣。當初呂用之在揚州為非作歹,任命了大量的流氓地痞為官員,這些人都和鹽商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為的正是盧長史和張司馬兩個。兩人當即被去職,移交司法衙門調查。結果,很快調查出兩人同樣和四大鹽商的命案有關,看來前途堪憂。

    袁襲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刺史衙門所有和鹽商牽連不清的官員,無論官職品銜高低,全部清走,同時公開招考六品以下官員,為揚州的政務系統補充新鮮血液。刺史衙門的衙役,則從南平王鍾傳帶來的五百名鎮南軍中臨時抽調,日後同樣從民間選拔。

    為表示對公開招考官員的重視,袁襲還上表給劉鼎,請劉鼎如果有時間的話,親自到考場巡視。考試日期就在五月十五日上午。劉鼎當即表示,自己只要還在揚州,就必然到場助威。相關的文告貼出大街小巷以後,揚州城的舉人士子,都振奮莫名,紛紛摩拳擦掌,只等著五月十五的到來。

    由於袁襲公佈的報考條件比較低,就是一般的販夫走卒,也紛紛報名,一時間,報名人數竟然達到三千多人。揚州原來的考生貢院根本不夠用,於是向南平王鍾傳請示。鍾傳大筆一揮,將都督府騰出來,作為考試之用。這又大大的刺激了士林學子,準備考試的氣氛越高漲。

    唐嫣笑著說道:「在揚州人都說,跟著韓王殿下過日子,就是舒坦!」

    劉鼎歪著頭說道:「真的假?」

    唐嫣笑著說道:「現在你是如何懲治大惡少的經過,早就已經傳遍揚州的街頭巷尾了,大家越說越傳神,什麼四大惡少一個白鶴晾翅,韓王殿下一個仙人指路,四大惡少再來個大海撈針,韓王殿下就來個托塔天王……有板有眼,比我們親眼看到的,卻要生動有趣多了。」

    劉鼎笑著說道:「胡鬧,胡鬧。」

    李怡禾和朱有淚在旁邊聽,大叫遺憾,這麼有趣的事情,他們居然沒有在場,實在是惋惜啊!

    正事商談完畢,劉鼎笑著道:「辛苦了,回去好好陪你們家長卿。」

    唐嫣笑著回:「這個自然,就不用大人掛懷了。」

    那邊有畫舫靠過來,頭上的人,正是殷紅林。

    殷紅林跳下畫舫,和唐嫣打個招呼,就進來望春樓,滿臉欣喜的表情。

    劉鼎笑著說道:「喜鵲叫,喜訊到,有什麼高興的事兒?」

    殷紅林說道:「大人,明天就是端午,你忘記了嗎?」

    劉鼎、李怡禾、朱有淚同時叫道:「啊?端午了?」

    這些天,大家確實很忙,竟然忘記了端午節的存在。

    唐嫣還沒有走遠,回頭笑著說道:「大人不會連這個也忘記了吧?」

    劉鼎摸著自己的額頭,他是真的忘記了。

    殷紅林說道:「看你們的樣子,都忙得胡天昏地了。」

    朱有淚說道:「得!別跟我們得瑟!你是有小嬌妻打理家務,自然有心思操辦過節的節目!」

    殷紅林笑著說道:「你這不也快了嘛!」

    說著,從懷裡掏出兩份請帖,分別遞給兩人,笑瞇瞇的說道:「陳、劉兩家請你們明天過去遊玩,順便吃個端午飯呢!」

    李怡禾和朱有淚急忙接過請帖,喜出望外的說道:「是嗎?」

    隨即傻眼,他們明天還要值班呢!

    劉鼎大手一揮,果斷的說道:「美人相邀,必須去!不去也得去!值班的事情,我來搞定!」

    李怡禾和朱有淚頓時微笑起來。

    殷紅林又說道:「大人,我從樊良湖弄了些上好的清河蝦、銀魚、螃蟹,咱們明天也好好改善一下生活。」

    劉鼎說道:「好!」

    忽然又想起什麼,劉鼎讓人將張鐸叫來,吩咐道:「明天是端午,咱們要搞個活動,慶祝一下。」

    張鐸說道:「揚州刺史衙門已經在準備了,正要邀請大人出席呢!」

    劉鼎說道:「千牛軍那邊呢?」

    張鐸說道:「過節費都已經下去了,怎麼搞,那是他們的事。」

    劉鼎又說道:「楊鷺颯那邊呢?」

    張鐸說道:「有關過節的物資,都已經放下去,大人的慰問信,昨天大人不是也簽署了麼?」

    劉鼎按著自己的額頭,又看看李怡禾和朱有淚,茫然的說道:「好像……只有我們幾個忘記了明天是端午……」

    張鐸狐的看著他。

    劉鼎說道:「這樣,明天中午,我到千牛軍去,和他們一起過節。明天晚上,我到刺史衙門去露露面,表示表示。今天揚州才有人被打了板子,可不要引起恐慌才好!」

    殷紅林傻眼了,喃喃自語的說道:「那我準備的……」

    劉鼎斬釘截鐵的說道:「今晚不是沒有節目嗎?咱們晚上鬧一鬧!提前過節!」

    殷紅林頓時眉開眼笑,笑著說道:「我正說這清河蝦過了一個晚上,就太新鮮了,正琢磨著如何保鮮呢。行,你們都來冶春園,我做東,犒勞犒勞大家。」

    劉鼎說道:「李思妍和薛茗兒住在湖上草堂那邊,你老婆正陪著呢,別忘了將她們拉來。」

    殷紅林拍著胸口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包在我身上,不見不散。」

    劉鼎說道:「財神爺別走!把你們家的河神一起叫來!」

    唐嫣也不拒絕,微笑著說道:「那我就省下今晚的伙食費了。」

    劉鼎又朝外面叫道:「令狐,你也聽到了,把靜也叫來!」

    令狐翼在外面回答:「明白。」

    李怡禾和朱有淚艷羨的說道:「那我們呢?」

    劉鼎說道:「你們要來也可以,不過要帶家眷。」

    李怡禾和朱有淚頓時失望。

    殷紅林說道:「真是兩頭豬啊!別人邀請你們明天過去做客,所謂禮尚往來,你們什麼時候還禮啊?」

    李怡禾和朱有淚一點就通,齊聲說道:「好!我們馬上去接人!」

    當即興匆匆的走了。

    崔綰從裡面走出來,無奈的嘟囓:「大人,人都跑掉了,秦萬超那邊怎麼辦?」

    劉鼎笑著說道:「辛苦你了!過段時間放你三個月的假期!」

    崔頓時精神抖擻的回去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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