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519章 原來如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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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啟六年,大年初一。『泡書』

    早晨,接到消息的李嗣源,果然派人來接回了坤骨的屍。

    在交接屍的時候,劉鼎等人都站在老母殿前面的岩石上,透過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突厥大營中的動靜,試圖找到李嗣源和李存孝的身影。按理說,在這樣的場合,為了表示對戰死麾下的尊重,又或是刺激麾下的士氣,他們兩人都應該出現的。

    但是,無論劉鼎等人觀察得如何的細緻,如何的努力,依然沒有看到李嗣源和李存孝的影子。這不免讓鷹揚軍的高層,都深深的懷疑突厥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們的行為如此反常,甚至是不可理喻,按照反常即為妖的原則,鷹揚軍高層都擔心突厥人一定是在背後籌劃什麼大的行動。這種對於未知的天生恐懼,讓鷹揚軍的參謀們很是折磨。

    昨晚的戰鬥,完全是突厥人腦筋短路引起的,結果至少造成了突厥騎兵上千人的傷亡,現在斑虎石附近還留有大量突厥人的屍體,被鷹揚軍繳獲的突厥戰馬,也超過了兩百匹。在這樣的戰鬥中,居然還能夠繳獲到如此數量的戰馬,實在是令鷹揚軍興奮,同時,越猜突厥人的古怪行動。

    朱有淚本來就喜歡神鬼,這時候更加忍不住狐,偷偷的看了劉鼎一眼,對李怡禾說道:「以李存孝的性格,進攻吃了虧,必然是出來和大人單挑,以便挽回聲譽,怎麼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怡禾也是不解,李存孝怎麼轉了性子,居然懂得忍耐了?

    但是這個問題暫時沒有具備說服力的答案,也就沒有討論。

    李嗣源派人將屍接回去不久,突厥人地軍營中,好像出現了一點點的騷動,但是很快就重新恢復了平靜。騷亂純粹是一種直覺,是一種戰場老戰士的直覺,其實仔細看過去,突厥人的軍營,外表並沒有什麼變化,外面有三三兩兩的斥候,裡面的戰馬都在吃草喝水,士兵卻是躲入了營帳休息,除了哨兵之外,並看不到太多的突厥人。

    劉鼎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於是說道:「回去吧!靜觀其變。」

    又說道:「大家都累。留下值班地。其他人洗洗睡吧!」

    眾人當即回去華清宮休息。

    楊悅等人前來侍候劉鼎歇息。劉鼎簡單地到海棠湯裡面浸泡了一下。吃了早餐。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郁紋裳在他地旁邊坐著。時不時地和楊悅低聲說些什麼。卻沒有吵到劉鼎。

    中午時分。令狐翼來報:「大人。突厥人有撤軍地跡象。」

    劉鼎迷迷糊糊的醒來,惑的說道:「撤軍?不是進攻?」

    令狐翼說道:「他們將營寨也拆了,應該是要撤走。」

    劉鼎狐的爬起來。

    突厥人撤兵了?

    果然,當他穿好衣服,來到老母殿前面的岩石上,從望遠鏡裡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突厥人的確是在拆除營寨。突厥騎兵有斥候在山腳下巡邏,看樣子是防備鷹揚軍做出什麼襲擊地舉動。更多的突厥騎兵,卻已經開始列隊,並且向東北方向緩緩出。黑色的制服,黑色的旗幟,的的確確就是李克用麾下最精銳地鴉兒軍。

    可憐,營寨昨晚才剛剛紮好,那些突厥騎兵肯定勞累了一個晚上,結果還沒有睡醒,就接到了拆除營寨的命令,倒是挺倒霉地。尤其是那些參加了昨晚進攻驪山行動的突厥騎兵,心裡可能更加地鬱悶,他們還沒有機會報仇雪恨呢,怎麼就捨得撤退了?再說,李存孝是這樣知難而退的人物麼?

    張家兄弟也惑地趕過來了,李怡禾等人也聞訊趕來了。張家兄弟和突厥人戰鬥了數年的時間,什麼怪事都見過,突厥人的花招,他們基本都熟悉,但是眼下突厥人到底在上演哪一出,他們還真的沒底。李怡禾和朱有淚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樣不知道突厥人是在唱什麼戲走就走,突厥人未免太瀟灑了一點。

    李積穀遲著說道:「大人,好像突厥人裡面,生了一點事情……」

    劉鼎馬上說道:「生了什麼事?」

    李積穀為難的說道:「說不上來,但是屬下有種感覺……」

    其實鷹揚軍的高層,都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突厥人軍營裡面,到底生了什麼事,卻是誰也不知道。

    李怡禾試探著說道:「咱們……追一追?靜觀其變?」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靜觀其變。」

    鷹揚軍基本都是步兵,怎麼可能追上純騎兵的突厥人?再說,鷹揚軍也不能判斷突厥人到底是為什麼撤退,撤退的目的又是什麼。萬一突厥人以退為進,誘騙鷹揚軍離開驪山,然後加以突襲的話,鷹揚軍就要遭殃了。如果說突厥人是因為昨晚的戰鬥失利,就被迫撤退的話,鷹揚軍自己都不會相信的。突厥人才傷亡了一千多人,根本沒有傷筋動骨,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麼原因撤退?

    不過,突厥人撤走,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起碼對鷹揚軍來說,突厥人的突然撤退,讓鷹揚軍高層更加猜突厥人的行動,內心裡越感覺到不安。劉鼎和李存孝之間的較量,鷹揚軍和突厥人之間的仇恨,都不是可以簡單化解的,突厥人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突然撤走啊!

    他們為什麼撤走?

    他們準備向哪裡進?

    這兩個問題好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在鷹揚軍高層的胸口上,老母殿的前面一片的寧靜。

    艾飛雨在華清宮的裡面,同樣眉頭輕皺,不知道突厥人到底是什麼目地。

    朱有淚第一個緊張,突厥人要進攻哪裡?

    長安?

    華陰?

    潼關?

    洛陽?

    鷹揚軍在關中的防禦部署,還沒有完善,在劉鼎將突厥騎兵吸引在山周圍的時候,葛從周正在調整鷹揚軍的部署,現在鷹揚軍的各個部隊,都處於換防的階段,不少部隊都離開了據點,行進在郊外的原野上。要是突厥人看出了劉鼎的用意,撇

    不管,專門騷擾其他的區域,鷹揚軍還是很頭痛的,人鑽一個空子,吃掉一部分地鷹揚軍,後果就更加嚴重了。

    昨天還擔心突厥人不會這麼一直傻下去,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們大概是意識到攻打驪山乃是飛蛾撲火,是自殺性地行為,所以果斷的改變了作戰方略,不繼續按照劉鼎設定的步子行事。

    劉鼎冷靜的說道:「盡量通知附近所有地區提高警惕,如果遇到突厥騎兵襲擊,固守待援。」

    李怡禾答應著去了。

    鷹揚軍高層都斷定,突厥人只是轉變了攻擊目標,而不是要撤退。於是,大家馬上返回華清宮,根據牆壁上的軍事地圖,仔細琢磨突厥人可能進攻地目標。關中地區一片平原,突厥騎兵來去如風,長安、新豐、渭南、華州、華陰這些城鎮,都在突厥騎兵的進攻範圍之內。按照突厥騎兵地行軍速度,小半天的時間,就能夠到達上述的任何一個城鎮。

    眾人仔細琢磨一番,都覺得突厥人攻擊華州的可能性很大。華州是連接潼關和長安的交通樞紐,只要佔領了華州,就等於是切斷了潼關和長安的關係。現在長安城地後勤供給,都需要通過華州周轉,突厥人佔領了華州,就等於是切斷了整個長安的後勤供應,後果是顯而易見地,如果沒有解救的辦法,困守長安城裡面地鷹揚軍,將會被活活的餓死。

    到時候,其餘地突厥人大部隊,攜帶攻城武器,從蒲州渡過黃河,就可以對長安城展開大規模的進攻了。鷹揚軍騎兵嚴重不足,想要重新打通華州這條通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突厥人有足夠的時間,來和駐守長安城的鷹揚軍耗下去。只要等到城內的糧食乾涸,長安城也就無法堅守了。

    「他娘的,好歹毒的戰略。」朱有淚說道。

    「他娘的,偏偏咱們沒有破解的辦法。」朱有淚又說道。

    面對突厥人可能採取的攻略,即使是艾飛雨,短時間內也無法找到合適的破解辦法,只能寄希望於駐守華州的鷹揚軍,能夠依托城牆固守待援。只要鷹揚軍守住了華州,突厥人的戰略就無法實施,長安城被長期圍困,甚至是被攻破的結果,就不會出現。

    因此,劉鼎派人飛鴿傳書駐守華州城的孟絕海,要他提高警惕,帶領超乘軍死死的守住華州城。同時,要他主動和渭南的霍存、潼關的蕭騫迪取得聯繫,如果遭受突厥騎兵的圍攻,可以取得他們的增援。為了保護華州城,沿路運輸的震天雷,都集中到華州城裡面。

    同時,鷹揚軍也開始制定救援華州的計劃,如果情況實在危急,即使以步兵為主導,也必須強行和突厥騎兵交戰了。駐守潼關的潭都指揮使蕭迪,接到劉鼎的命令以後,馬上按照指示行動,做好了隨時增援華州的準備。

    同時,洛陽附近的罡字營和鶴字營,也對關中表示了關注。

    山雨欲來風滿樓,鷹揚軍的高層,都在著急而緊張的等待著華州戰役的打響。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突厥騎兵並沒有轉往華州,他們一路撤走,從山撤退到同州,又從同州渡過黃河,撤退到蒲州,然後又從蒲州直接撤退到了太原府。當然,撤回太原府的只是一小部分,據說李嗣源和李存孝都在其中。

    「啊?他們沒有去華州?」

    「啊?他們回去蒲州了?」

    「啊?李嗣源和李存孝,回去太原府了?」

    一個接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傳來,將鷹揚軍高層的嘴巴,都悄悄的變成了O型。

    誰也沒有想到,突厥人居然縮回了河東道境內。

    本來他們還佔領了丹州、延州的,結果現在丹州、延州都不要了,天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鷹揚軍高層這時候都明白,突厥人內部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只是,突厥人內部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三眼都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朱有淚半開玩笑地說道:「不會是李存孝死了吧?」

    李怡禾說道:「怎麼可能?」

    朱有淚撓撓腦袋,無奈的說道:「老子不得不承認,這次是被他們給耍了,一點頭緒都沒有。」

    其他的鷹揚軍參謀,又何曾不是如此?就連艾飛雨,也一直沒有吭聲,顯然是同樣看不透其中的迷霧。

    直到晚上,大家正在吃晚飯,龍春昊急匆匆的趕來,向劉鼎報告:「大人,有點眉目了。」

    劉鼎急忙說道:「咋回事?」

    龍春昊說道:「李嗣源將李存孝扣起來了。」

    華清宮內的所有鷹揚軍高層,都顯得有點愕然,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筷子,凝神細聽。

    李嗣源扣押了李存孝?

    劉鼎臉色鄭重的說道:「你說真的?」

    龍春昊抹著額頭上的汗水,肯定地說道:「確實是真地。」

    艾飛雨意味深長的說道:「李存孝……生病了?」

    龍春昊悄悄的看了劉鼎一眼,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屬下探知,李存孝南下同州的時候,同樣感染了風寒,頭重腳輕,胡言亂語,但是他封鎖了消息,還拒絕郎中給自己看病。由於沒有及時服藥,病情一直在加重,突厥人撤退地時候,他據說連上馬都要部下攙扶才能上去,為了安全起見,李嗣源讓人將他綁在馬背上,直接帶回了太原府。」

    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劉鼎,同時心裡暗自感歎。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

    劉鼎是感染了風寒,李存孝也感染了風寒?

    不過,要是李存孝無病無痛,李嗣源想要扣押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突厥人更加沒有撤退的可能,須知道,生龍活虎的李存孝,就是三個李嗣源,也未必能夠扣下他。所以,龍春昊的消息,肯定不用懷疑了,李存孝地確是病倒了。

    問題是,李存孝怎麼會生病呢?而且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

    就連劉鼎自己,也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他原本還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病

    在是倒霉,弄得李存孝到來的時候,鷹揚軍上下,都地多了幾分緊張,皆因他劉鼎是不可能出面迎戰李存孝了。他自己也覺得頗為鬱悶,要是不感染風寒的話,他是不會懼怕李存孝地,即使和他在山腳下大戰三千回合,也不在話下。但是,偏偏自己病倒了,這個大戰三千回合的計劃,只好取消。

    誰能想到,李存孝居然也病倒了呢?

    不過,仔細想想,也就沒有什麼奇怪地,天下無敵的將軍,並不是百毒不侵的怪物。只要是人,總是要生病的,只是看什麼時候,什麼病而已。無論是多麼強悍的人物,都無法改變老天的安排。如果老天突然暗算你一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尤其是像他們這些本來身體很強壯的人,一旦得病,反而嚴重得很。李存孝肯定是諱疾忌醫,拒絕服藥,才會導致今日的結果。他劉鼎倒是有自知之明,現不妙,馬上請大夫,按時服藥,安心靜養,現在雖然還有些後遺症,卻沒有什麼大礙了。

    沉默良久,艾飛雨輕輕的說道:「原來如此。」

    這四個字解開了所有的謎底。

    難怪始終沒有見到李存孝和李嗣源,皆因李存孝生病了。李存孝肯定不想劉鼎知道自己生病了,甚至可能不想讓部下知道自己生病,於是躲藏在隊伍的後面。李嗣源擔心李存孝出意外,又或是做傻事,只能寸步不離的盯著他。如果他不在李存孝的身邊,別的突厥將領,有誰敢對李存孝說個不字?沒準李存孝又會做出什麼傻事。

    也難怪李存孝要深夜派人攻打驪山,大概是覺得老天對自己實在太不公平了,好不容易才逮到了劉鼎,結果自己卻掉了鏈子,可謂是功虧一簣,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在激怒之下,喪失了冷靜,於是派遣部隊攻打山,存心要給劉鼎一點顏色瞧瞧。這完全是在賭氣之下做出地決定,難怪鷹揚軍高層看不透突厥人到底目的是什麼。

    也難怪坤骨戰死,突厥人大受打擊,號稱天下無敵的李存孝,依然沒有出現在前線。李存孝不是不想找劉鼎單挑,只是自己連鐵都舉不起來,當然不可能出戰。如果讓鷹揚軍知道他病倒了,恐怕士氣會大大振作的,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是突厥人了。

    也難怪李嗣源能夠輕鬆扣押李存孝,皆因李存孝已經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就連上馬,都要別人的幫助,甚至還要別人將他綁在馬背上,才能保證不會從馬背上掉下來,可見病情嚴重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風寒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需要按時服藥,安心靜養,配合大夫進行治療,一般都不會落下什麼後遺症,但是如果諱疾忌醫,那又另說了。

    也難怪突厥人要立刻撤兵,一刻都不能停留。一方面固然是扣押李存孝的問題嚴重,李嗣源必須當面向李克用請罪,以免引起誤會。另外一方面,卻也是對李存孝的關心。李存孝自恃武力,恐怕也有些諱疾忌醫地習慣,只有李克用才能讓他安心養病。否則,如果一場風寒,就將名震天下地李存孝給弄死了,那就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了。

    無論是巧合也好,老天的眷顧也好,突厥人是乾淨徹底的退走了。

    艾飛雨冷靜地說道:「好了,這下李嗣源將李存孝送回去太原府,關中至少可以平靜半年的時間,我們要抓緊這半年地時間,充分做好抗擊突厥人的準備。或許半年以後,突厥人還會捲土重來的。」

    眾人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突厥騎兵的壓力,其實一直都是存在的,誰也不能完全將其忘掉。

    李克用當然不會對關中地局勢罷休,他不會坐看劉鼎在關中壯大的,但是李嗣源扣押了李存孝,地確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李克用在解決這件事情之前,是不可能繼續對關中動兵了。此外,突厥人本身也有一些問題,必須在出戰之前解決,這樣才能放心地南下,而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時間。

    按照鷹揚軍的推測,他表面上是不可能處罰李存孝地,畢竟李存孝是突厥人的偶像,是突厥人的精神支柱,儘管他違反了李克用的意思,相信李克用還是會給他捲土重來的機會。至於李嗣源,表面上肯定會挨板子,不過暗地裡,卻會得到李克用的重用。李嗣源識大體,能屈能伸,敢作敢當,自然前途無量。

    不過,李存孝這次用兵,的確帶有極強的個人意氣成分,不知道他的宿敵李存信、劉仁恭等人,會不會在旁邊添油加醋?李克用本來和李存孝就有些縫隙,要是加上有心人的挑撥,後果說不定會漸漸的嚴重起來的。本來李克用就不是什麼聖人,剛自用,猜忌多,這種偏頭風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葛從周等人也都暗自感慨,西秦霸王殿下出馬,就連運氣都受到了老天的眷顧,否則,要是突厥騎兵在八百里秦川撒野,那還得了?突厥騎兵其實不需要做別的,只需要分佈開來,看到活人就抓起來殺掉,看到能夠破壞的東西就破壞掉,能燒掉的東西就燒掉,鷹揚軍就頭大了。本來關中就是一片廢墟,再加上突厥人的徹底破壞,重建難上加難,恐怕劉鼎真的要馬上逼迫皇帝遷都洛陽了。

    劉鼎點頭說道:「突厥人走了,關中稍安,我們得抓緊時間。」

    當天晚上,山華清宮,一直燈火通明,鷹揚軍高層夜以繼日的研究相關的事項。

    深夜,劉鼎派人向朝廷報告,自己正式搬出了大明宮,以後都駐紮在山。

    這天下午,長安的李儼朝廷,也頒布詔書,改元文德,是為文德元年。

    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鷹揚軍自然不會干涉,於是順利改元文德。

    大年初二早上,劉鼎前往長安城,拜訪了皇帝李儼,祝賀新年。

    朝廷在乾元殿舉行了新年的第一次非正式朝會。

    刀光劍影總算過去,劉鼎也不在長安,朝廷的一幫人總算稍稍放下心來,見到劉鼎以後,都紛紛主動上來道賀。一方面是恭

    ,一方面是恭賀突厥人撤走。至於相互間地道賀,誠意,那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反正除了刑部尚書孫之外,其餘的人員臉上都堆滿了笑容。

    互相道賀以後,大家又討論了一些要緊的事情。

    當天主要的議題是兩個。

    第一個,是如何處置李等傀儡朝廷成員。

    第二個,是如何盡快的恢復關中的生產。

    關於如何處置傀儡朝廷的問題,劉鼎一直表示,他不會主動干涉,一切聽從朝廷的落。為了避免影響朝廷決斷,他請求暫時離開朝會。李儼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樂得他不在現場,於是馬上答應了。劉鼎拱拱手,就到旁邊的花廳去喝茶,順便和鷹揚軍監軍崔瀣討論茶藝。

    刑部尚書孫當即表示,要將李等一干人犯,全部斬示眾,以宣示朝廷的威嚴。根據刑部地初步審理,一併斬地,有四百八十餘人。現在一干人等,都已經被鷹揚軍監軍崔控制起來,只需要朝廷同意,便可押出午門斬。

    李儼不能拿劉鼎出氣,只能拿可憐的李出氣,凡是和李有關的人員,他都要全部處死,以洩內心的鬱悶。孫的審理結果,顯然滿足了這個要求,因此,李儼內心裡,是明顯贊成孫地這個處罰意見的。但是,作為皇帝,在這種新年地日子裡,必須表現得寬宏大量一些,於是讓一眾臣工都表意見。

    結果,意外出現了,禮部尚書孔緯,工部尚書杜讓能,都先後提出了異議,認為孫殺戮太多,傷了朝廷的和氣。孔緯直言不諱的表示,現在朝廷剛剛從興元府回來,就這樣大開殺戒,未免有些給人小雞肚腸的感覺,對於朝廷的威信,完全沒有好處。杜讓能也覺得,此事的罪魁禍,乃是朱玟和鄭昌圖,李固然要處斬,可是涉及到下面地宮女下人什麼的,就有些無辜了。

    吏部尚書崔胤是劉鼎提拔地,對這個問題一聲不吭,任憑三人吵架爭辯,置若罔聞。戶部尚書崔是和事佬,不斷勸說三人不要激動,自己卻沒有對此事表意見。兵部尚書張浚也沒有表什麼意見,一直悶悶不樂。在他看來,李這些人,死不死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只要鷹揚軍還在長安一天,朝廷的大事,就是劉鼎做主,只有這些無關緊要地小事,才會拋給他們狗咬狗。

    可悲可歎,他們在自己的命運被鷹揚軍牢牢操縱地同時,卻為了別人的命運在爭個不停,他乾脆懶得張嘴。其實,孔緯和杜讓能又何曾不明白這樣的道理,但是,他們更鄙視張浚,難道因為劉鼎的存在,朝廷就什麼事都不做了嗎?就什麼事都推給劉鼎了嗎?那不是等於將劉鼎直接放到皇帝的寶座上?為人臣子,怎麼能如此消極?

    李儼沒有想到,劉鼎和鷹揚軍沒有插手,自己手下反而鬧騰起來了,不免覺得又氣又怒,幾次忍不住要作,但是終於還是沒有作成功。在田令孜和楊復恭的陰影籠罩下,他已經喪失了火的本領,這時候心裡鬱悶之極,卻不知道該如何洩。

    壽王李傑對李沒有什麼香火情,也默不作聲。李是肯定要處死的,其餘其他人,死不死都無關大礙。聽到孫和孔緯、杜讓能兩人爭執,引經據典,喋喋不休,李傑不免有些不愉快。其實三人爭執的核心,不在於殺人的多少,而在於如何體現朝廷的權威,倒也沒有過錯。所謂剛柔並濟,恩威並用,才能宣示朝廷的威嚴。問題是,現在朝廷還有威嚴麼?

    唉!

    孫本來佔理,可是孔緯、杜讓能雙劍合璧,他本來口才就不如兩人,自然爭辯不過。但是,他堅決不肯讓步,還暗示孔緯、杜讓能兩人可能和劉鼎有勾結,結果大大激怒了兩人,天地良心,他倆和劉鼎的確一點關係都沒有,於是爭論得越厲害,劉鼎和崔瀣在旁邊的花廳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最後,李儼終於狠狠的說了幾句話,訓斥了三人一頓,三人悻悻的不再答話,但是內心顯然還是不服氣對方。

    兵部尚書張浚不耐煩,於是向李儼說道:「皇上,既然事關重大,不如徵詢韓王殿下地意見吧?」

    皇帝李儼顯然有些不願意,好不容易劉鼎才不插手這件事情,讓他充分做主,他怎麼捨得又去將劉鼎請來?可是,眼下六個大臣,一個裝聾作啞,置若罔聞;兩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三個你爭我奪,唇槍舌劍,亂糟糟的,根本拿不出一個結果來。他沒有辦法,只好對崔胤說道:「那就有請韓王吧!」

    崔胤於是來請劉鼎,說明事情的原委。

    劉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朝廷這幫人,這麼屁大的事情,還要鬧得雞飛狗跳,都不知道是幹啥吃的。他只好整整衣裝,準備返回朝堂。但是走了兩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說道:「我還是不去了,這件事我真的不插手,你替我將意思轉達了吧!」

    在這個問題上,他當然不會故意阻攔,只是示意崔胤,婉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李朝廷已經成了過去,沒有必要大開殺戒,懲罰主要的人員就可以,至於普通的脅從人員,能放過就放過。大過年地,大家都不容易,和氣生財啊!

    崔胤已經決心緊跟劉鼎地步伐,自然明白劉鼎的意思,最後說道:「孫大人那裡,不太好說話啊!」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就說是我的意思,和凡夫俗子計較什麼?捉拿罪魁禍才是正經的!」

    崔胤點頭說道:「屬下明白了。」

    當即回到朝廷,向朝廷上下轉達了劉鼎地意思。

    孫果然沒有再堅持,同意了孔緯、杜讓能的意見,將處斬地人數,從原來的四百多人,降低到現在的八十餘人。至於其餘的人犯,則交給鷹揚軍處以勞役。其實,他也很清楚,當初被朱玫抓來的人,大部分並不願意為李朝廷效力,只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勉為其難。現在人力寶貴,要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的確有些惋惜。

    只要嚴懲

    要分子,李偽朝廷地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要分子鄭昌圖沒有歸案,令孫頗為不爽。本來李朝廷最大的罪魁禍,乃是朱玫,然後是鄭昌圖,李不過是一個替死地傀儡。但是鄭昌圖已經跟朱玟逃出了長安,朱玫更是手握重兵,朝廷想要追捕他們,顯然是不太可能。這個,只有繼續等待鷹揚軍的努力了。

    下一個議題,是如何恢復關中地生產。崔等人已經制定了一份詳細的提案,通過崔胤提交給劉鼎和朝廷。對於這一點,朝廷並沒有任何異議,於是迅速獲得通過,隨後以朝廷地名義頒布執行。

    其實關中地區最缺的還是人口。由於長期的戰亂,關中人煙樊稠的現象,已經消失了十年的時間了。

    現在從潼關到長安,基本上看不到耕作的農民,甚至連活人都看不到幾個。大量的肥沃土地丟荒,大量的水利設施荒廢,大量的道路需要修葺,大量的荒地需要開墾。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尤其是大量的勞動力。

    缺少人口的關鍵,顯然是沒有足夠的安全感。自從黃巢攻入長安以後,關中就成了唐僧肉,誰都想來搶一份。一會兒你從東來,一會兒你從西往,你像的梳過來,我再像梳子般的梳過去,你來我往,就是螞蟻都被梳理出來弄死了,何況是活人。玄宗天寶元年,京兆府有六百八十萬人口,現在,恐怕不到兩萬吧?

    為了營造安全感,鷹揚軍一方面加緊修築長安、新豐、渭南、華陰、華州城等主要的城鎮,作為防禦敵人攻擊的堅固據點,一方面對鷹揚軍的部署進行了調整,擴大保護的空間,增加安全區域。根據葛從周的提議,在長安和潼關之間,建立絕對安全區。

    由於熟練的使用了水泥和滑輪組,各個城鎮的城牆加固工作,顯然要比預料中的快很多。此外,水泥的應用,也大大加快了各種防禦設施的建設。同時,水泥的應用,使得修建水泥設施的難度,大大的降低,各種橋樑的建造,也比以前快得多了。由於水泥混凝土非常堅固,用它建造出來的防禦設施、水利設施、道路橋樑等,突厥騎兵想要破壞,顯然沒有以前那麼容易了。

    蕭被任命為京兆府尹,裴澈被任命為華州刺史,按照劉鼎的要求,對自己的轄區,進行了全面的整頓和清理,展開全面的重建工作。他們兩個都是有污點的人,現在獲得了重生,自然不敢怠慢。他們深知,劉鼎的確是給了他們機會,要是他們沒有抓住,就只能怨自己了。

    同時,鷹揚軍也布了公告,勸告躲藏起來的老百姓返回家鄉。根據情報顯示,在關中南部的秦嶺地區,還是有不少的老百姓躲藏的,只要關中的治安穩定,他們是肯定會回來的。此外,有些從坊節度使轄區南下的難民,也成了京兆府和華州的主要勞動力。

    為了擴大安全生產區域,鷹揚軍擴展了關中的防禦範圍。龐師古帶領直蕩軍進駐咸陽,逼近武功方向,防止鳳翔軍進入長安附近。霍存帶領監門軍,進駐同州的朝邑地區,監視黃河對岸的突厥人。朝邑是面對突厥人的主要城鎮,突厥人每次渡過黃河,都要佔領朝邑。

    鄧天王、孟絕海都只有一腔的武勇,霍存卻是有勇有謀,劉鼎認為,將霍存和監門軍放在朝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突厥人隨意渡河。只要朝邑控制在鷹揚軍的手中,突厥人就不敢肆意胡來。在霍存的帶領下,監門軍夜以繼日的修築朝邑的防禦工事,儲備糧食,準備和突厥人展開長期的戰爭。

    同時,張家兄弟帶領旅賁軍南下,進駐藍田一帶,威逼金州和商州。李茂貞帶領神策軍逃出了長安以後,在寒冷天氣下逃入金州,人員損失超過三分之二。李茂貞最後成功的逃回了金州,奪取了金商都防指揮使的位置,隨即受到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的打壓,兩人關係緊張,一觸即。

    至於其他一系列的人事調整,也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在潼關到洛陽的道路上,鷹揚軍後勤部門的板車、拖車、騾車、牛車,連綿不斷,將大量的糧食和物資送入關中。由於修建了水泥硬底路,使得這條道路的運輸能力,比以前至少提升了五十倍。

    得知突厥人突然從驪山撤退,長安周邊的勢力,都一時間茫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只能靜觀其變。黨項人和回鶻人都暗中狐,不知道突厥人在搞什麼鬼。本來他們是指望突厥人大鬧關中的,等待雙方兩敗俱傷,又或是同歸於盡的時候,悄然南下分一杯羹。

    只可惜,突厥人居然不聲不響的走了,讓黨項人和回鶻人的計劃,陡然落空。黨項人和回鶻人都是暗自納悶,猜測突厥人到底為什麼撤退。難道是又吃了鷹揚軍的虧?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太可惜了。這說明,鷹揚軍的確是不能輕易挑戰的,沒有足夠的利益,自己犯不著為朱玟出頭。

    於是,黨項人和回鶻人,都駐紮在州、寧州,按兵不動,坐待局勢的變化。他們吃朱玟的,住朱玟的,用朱玟的,任憑朱玟無論怎麼勸說,都勸告朱玟不要輕舉妄動,要看清楚形勢。朱玟到最後終於醒悟過來了,原來自己請了兩個白眼狼前來助陣,白吃白喝還要玩女人,心裡那個鬱悶,真是別提了,甚至萌生了向劉鼎自的念頭。

    在表面的平靜之下,鷹揚軍又通過一切可能的辦法,搜集和購買戰馬。關中長期激戰,散落的馬匹還是有一些的,經過不懈的努力,鷹揚軍的戰馬數量,又增加了不少。此外,和遊牧民族某些部落的聯繫,也取得了進展,某些見錢眼開的部落,暗中同意,只要條件允許,他們可以暗中為鷹揚軍提供部分戰馬。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對鷹揚軍全軍的新年祝福上,劉鼎自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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