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有風,沒有雪。
初冬的天氣,寒風不斷的呼嘯而過,捲起漫天的灰塵,將天地間變得灰濛濛的。
本來就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洛陽,在北風的吹拂下,完全變成了灰色的世界,對面不見人。濃郁的灰塵,籠罩了整個洛陽,好像是產生了沙塵暴一樣。有時候從風中傳來牆壁倒塌的聲音,那是殘垣斷壁最終無法忍受寒風的摧殘,不得不倒下了。殘垣斷壁的倒下,又產生了更多的灰塵,憑空增添了寒風的威力。
戰爭帶來的嚴重後果,就是植被受到嚴重的破壞。由於缺乏糧食,洛陽周邊地區的山林,基本上都被砍伐乾淨了,甚至連枯草都被全部拔掉用來取暖。而為了搜尋那些隱藏在山林間的百姓或是敵人,各個勢力的軍隊,都非常喜歡放火燒山,導致所有的山野,幾乎都是光禿禿的,越增添了沙塵暴的威力。
從廢墟中路過的鷹揚軍將士,都悄悄的縮著腦袋,掩面而行。武器的寒光,都被灰塵籠罩了,完全感覺不到其中的威力。只有那些鬼雨都戰士,始終面對風沙,仰而行,但是他們的武器,同樣被灰塵籠罩,大大的降低了震懾的力量。戰馬穿行在這樣的灰色世界裡,無論是什麼顏色的戰馬,最終都變成了灰色,就如同是馬背上的主力一人。
鬼雨都小隊長劉捷,帶著一小隊的鬼雨都戰士,從洛陽的東面逶迤而來,大風捲起的灰塵,讓他們的眼睛都難以張開。灰塵將他們的身體,都變成了灰白色,連武器上的紅綢帶,都被灰塵染成了白色,在天地間的灰濛濛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鷹揚軍的軍旗,同樣變成了灰白色,旗手時不時的用力抖動旗幟,頓時抖出一層層的白色灰塵來,迎風飄舞,十分壯觀。
在鬼雨都戰士裡面,還押解著一個魁梧的大漢,風塵同樣將他的眼睛緊緊的閉上了,但是他依然表現的非常的桀驁不馴,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的,也不怕大風閃了他的舌頭。事實上,這個大漢的嘴巴裡面,的確是吹進了不少的灰塵,將他的嘴唇都變成了灰白色。
周圍的鬼雨都戰士聽到他的叫罵,完全無動於衷,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人越是罵罵咧咧的厲害,說明他的內心越是恐懼,只能通過罵罵咧咧來洩內心的驚恐。這樣的人,鬼雨都戰士是絕對有理由鄙視他的。劉捷時不時的回頭看他一眼,眼神裡毫不掩飾的帶著輕蔑的神色。
此人正是被王彥章生擒地李罕之。
李罕之本來已經被押解到了開封。接受劉鼎地處置。但是劉鼎並沒有立刻召見他。而是將他帶到了洛陽。李罕之以為劉鼎是要留下自己地性命。一顆心漸漸地活躍起來。思索著如何才能在劉鼎地面前保住自己地性命。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和劉鼎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劉鼎沒有必要見面就殺他。
在劉鼎離開洛陽之前。他被五花大綁地送到了劉鼎地面前。他免不了又要想東想西。患得患失。他始終覺得。他和鷹揚軍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劉鼎沒有必要處死他。但是。他又擔心劉鼎真地見面就要他地性命。須知道。在這種亂世。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何況他還是黃巢起義軍地叛徒。還曾經襲擊過駐守洛陽地鷹揚軍。
李罕之遠遠地就看到了劉鼎和張全義地身影。他們正在用冰冷地目光看著他。即使面前籠罩著厚厚地風塵。他依然能夠感覺到兩人眼神地冷漠。彷彿是在看一個完全不相干地人。李罕之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地身體。居然忍不住顫抖起來。從軍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感覺到害怕。
他從劉鼎地眼神中。直覺地意識到了自己處境地不妙。他忽然明白。劉鼎也許沒有必要殺他。也許劉鼎地確沒有殺他地理由。但是為了張全義。為了洛陽。劉鼎一定會殺了他。如果他早知道這一點。他說什麼也不會再來打洛陽地主意。沒想到。他從洛陽起家。最終還是要死在洛陽。
洛陽。果然是個好地方。
果然,當李罕之被押解到劉鼎面前的時候,劉鼎冷冷的說道:「李罕之,你還認得我麼?」
李罕之情不自禁的雙腿一軟,乖乖的跪下了,帶著哭腔叫道:「殿下……殿下饒命啊!」
劉鼎冷冷的說道:「饒命?憑什麼饒你性命?」
李罕之急忙說道:「殿下,小人不小心冒犯了洛陽,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殿下看來小人還有一身力氣的份上,饒恕小人一次。只要殿下饒恕小人的性命,小人將不遺餘力的對付朱溫。」
劉鼎若無其事的說道:「朱溫也是你的兄弟,你真的願意對付他麼?」
李罕之急忙對天誓,信誓旦旦的說道:「朱溫是叛徒,是他害死了黃王,小人和他勢不兩立。」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反覆無常的小人,殺了!」
李罕之大叫饒命,但是劉鼎根本不為所動,擺手讓人將李罕之推出去。
夏可舞當即將李罕之推出去,一刀殺了,將人頭呈上來。
劉鼎揮揮手,冷冷的說道:「派人掛在孟津渡口。」
孟津渡口的對面,就是河陽節度使的轄區,李罕之的人頭掛在那裡,河陽節度使轄區的人很快就會知道。李罕之憑著武力成為河陽節度使,轉眼就被劉鼎一刀剁了,相信整個河陽地區,都足夠震撼的。如果有人要打洛陽的主意,先要考慮一下自己是否有李罕之這樣的能力。\\夏可舞當即安排人攜帶人頭去了。
李怡禾思索著說道:「大人,李罕
,河陽節度使轄區恐怕要亂一段時間,諸葛爽的兒子\之的部下,十有**會火拚,沒有十天八天的時間,新的河陽節度使,根本不可能產生。我們不如派兵過河,佔領整個河陽地區,這樣更加可以保證洛陽的安全。」
劉鼎搖搖頭,沉吟著說道:「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我們採取這樣的行動,只怕會刺激李克用,適得其反。要是李克用派遣突厥騎兵進駐河陽地區,我們又要和突厥騎兵開戰了。河陽,我們是要拿下來的,不過不是現在。到時候,河陽、河東、河中一起解決。」
張全義躬身說道:「大人,李罕之既死,河陽想必沒有能力再次進逼洛陽,想必其他的勢力,懾於大人的威勢,再也不敢侵犯洛陽。屬下代表洛陽地區的百姓,深深感激大人的大恩大德。」
劉鼎微笑著說道:「你不用謝我,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洛陽是個好地方,應該安穩一段時間了。記著那五千斛糧食,這是你對我的承諾,也是洛陽百姓對我的承諾。到時候你要是拿不出來,我是沒有面子給的,打你的板子是輕的,拿你做李罕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張全義挺直腰肢,肅穆說道:「打仗,屬下不行。搞生產,屬下自問沒有問題。五千糧食,屬下還不放在眼裡。只要有十年的時間,屬下可以還大人一個嶄新的洛陽。大人以洛陽為基地,攻略天下,定都中原,都完全不是問題。」
劉鼎點點頭,若無其事的說道:「如果確實如此,你的功勞是少不了的,我答應過晉封你為侯爺,要是你真的在十年內將洛陽恢復原來的面貌,王爺也是唾手可得的。行了,時間緊迫,你去忙吧!」
張全義告辭後,含笑而去。
李怡禾看著張全義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道:「張全義原來也是很傲的人啊!」
劉鼎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有能力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氣,我當初見你的時候,你不也比身邊的人傲氣麼?對我愛理不理的,彷彿我欠了你的錢似的。」
李怡禾嘿嘿笑了,想起他和劉鼎當初結識的經過,也算是有緣了。在亂世當中,能夠找到鷹揚軍這樣的集體,能夠找到劉鼎這樣的上司,李怡禾是由衷感覺到高興的,幹起活來也特別的有勁,對於未來自然也是充滿了信心。
劉鼎揮揮手,對夏可舞說道:「走!我們去虎牢關。」
夏可舞傳令下去,一行人立刻前往虎牢關。
虎牢關,又名虎關、制,位於河南省陽市區西北部三十里的水鎮,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這裡秦置關、漢置縣,以後的封建王朝,無不在此設防。虎牢關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特別是三英戰呂布更使其名聲大震。
昔日,想要從中原地區進入洛陽,虎牢關乃是必經之路,而洛陽地區的勢力,只要牢牢的守住虎牢關,就能夠擋住中原群雄。然而,唐朝末年,由於洛陽地區的內亂,始終沒有形成一個強有力的勢力,虎牢關完全失去了作用,鷹揚軍每次經過這裡,都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攔。倒是鷹揚軍佔領了洛陽地區以後,王彥章帶領的豹騎軍,在虎牢關一帶活動,鷹揚軍的軍旗,也因此而插上了虎牢關的城樓。
站在雄偉的虎牢關上面,四周莽莽蒼蒼,看起來充滿了歷史的滄桑。
由於洛陽地區始終沒有形成強有力的勢力,所以虎牢關也一直沒有得到修葺,大部分的關隘城牆都已經垮塌,看起來和洛陽地區差不多。事實上,虎牢關正是洛陽地區的縮影,只需要觀察虎牢關的堅固程度,就可以窺見洛陽地區的繁華。
大風從虎牢關上面呼嘯而過,將地上的枯草吹得緊緊的貼在地面上,到處都是飄舞的灰塵,雖然沒有洛陽厲害,可是依然給視線造成了極大的障礙。在大風的肆虐下,即使舉著單筒望遠鏡,能見度也不超過三里,遠處看到的,總是白茫茫的一片,無法分辨景物。
只有腳底下的條石,還是如此的稜角分明。劉鼎仔細的衡量著,這裡最小的一塊花崗岩條石,也有上千斤重,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斧鑿的痕跡,想必是用人工斧鑿出來的。很難想像,幾百年前的軍民,在沒有炸藥,沒有滑輪組的年代,是如何將這麼雄偉的巨石堆砌起來的。如果有水泥的幫助,虎牢關恐怕真的要變成天下第一雄關了。
由於虎牢關周圍地區都是戰事激烈的地方,只要有戰事生,周圍的民眾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劉鼎站在虎牢關上面,用單筒望遠鏡看著四周,結果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鄉民,田野裡也看不到種植莊稼的痕跡,只有人頭高的篙草,在大風的吹蕩下,不斷的起伏,鏡頭裡面充滿了荒涼。
根據張全義的描述,如果戰爭沒有完全結束,虎牢關的周圍,都不可能出現百姓的身影,他們實在是被殘酷的戰事嚇壞了。不但虎牢關,就是虎牢關附近的陽地區,同樣如此。想要展生產,一個穩定安全的環境,是必不可少的,鷹揚軍現在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讓洛陽、鄭州、開封的周邊地區,盡快的穩定下來。
北方的突厥人,在兩三年之內,應該是沒有機會南下了,這是鷹揚軍務必充分利用的時間。同時,鑒於敵人騎兵勢力的強大,鷹揚軍還要在黃河沿岸,修建相當數量的防禦工事,以城鎮和要塞為主。好像虎牢關這樣的關隘,必須重新修建起來,利用水泥和滑輪組的優勢,將其變成天塹,讓突厥騎兵無法通過這裡。
然而,誰都知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鷹揚軍如果一味防禦的話,主動權依然是在突厥騎兵的手中,但是鷹揚軍目前的騎兵力量,嚴重不足,想要主動
力有不逮,如何才能夠將突厥騎兵阻擋在黃河北岸,)E很大的課題,艾飛雨、朱有淚、李怡禾、張鐸等人一直都在集思廣益,希望可以找到完美的答案,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暫時還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
崔綰從關下走上來,將一沓情報送到劉鼎的面前:「大人,三眼都送來情報。」
劉鼎接過來看了看,現有好幾份情報,裡面的內容非常分股,於是慢慢的看著。
由於大風不斷的呼嘯,將情報紙張吹得嘩嘩作響,劉鼎不得不轉過身來,背對著大風。
自從龍春昊執掌三眼都以後,三眼都的情報工作,有很大的改善,無論是情報傳遞的效率,還是情報分析的質量,都有長足的進步。鷹揚軍這兩年來取得的巨大成就,和三眼都的出色情報工作是分不開的。當然,劉鼎在三眼都投下去的人力、物力、財力,也是不可勝數的,真可謂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充分滿足情報工作的需要。
第一份情報,是高思繼帶領突厥騎兵,在潞州城外打敗了來襲的契丹騎兵。
在劉鼎和李克用達成秘密休戰協議以後,高思繼帶領突厥騎兵,日夜兼程往回趕,堵截從魏博地區西進的契丹騎兵。高思繼雖然是頭次單獨帶兵作戰,但是已經顯露出高超的指揮本領。他沒有率領突厥騎兵直接從澤州北上增援潞州,而是繞道相州,直接偷襲契丹騎兵的後路。
西進的契丹騎兵,到達潞州城外,隨即對潞州城動進攻,結果遭受到州居民的奮力反擊,耽誤了一天半的時間。正是這一天半的時間,給了高思繼襲擊他們的機會。十月初八夜間,高思繼趁機帶領突厥騎兵從背後起襲擊,一舉挫敗了契丹騎兵的陰謀,迫使契丹騎兵退走。
根據情報的描述,突厥騎兵的損失相當慘重,高思繼原來帶走的突厥騎兵,應該有五千人左右,戰鬥結束以後,剩下的還不到兩千。突厥騎兵不是戰鬥力不如契丹騎兵,而是他們在王滿渡決戰中,損失了太多的精銳,士氣也受到較大的打擊,無法充分揮自身的戰鬥力。
事實上,在王滿渡決戰中,突厥騎兵損失的精銳,遠遠要比鷹揚軍公佈的數字多得多。如果不是及時休戰的話,恐怕突厥騎兵的傷亡還要更大。李克用本身就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如果不是實在到了無法支撐下去的地步,他是絕對不會和劉鼎暫時休戰的。
高思繼當日被震天雷從馬背上掀翻下來,只是受了驚嚇,同時受了些許內傷,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已經基本上恢復。他在陣前格殺了契丹騎兵的副將,震懾了西進的契丹騎兵,極大的提升了突厥騎兵的戰鬥士氣,為取得戰鬥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但是沒有關於契丹騎兵損失的具體數字,龍春昊估計契丹騎兵的損失,可能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契丹人來得很快,退得也很快,看來的確是一個牽制性的軍事行動。同時,從契丹騎兵的表現來看,契丹人並非想像中的人才濟濟,起碼這個帶領契丹騎兵襲擊潞州城的契丹將領,水平就不如高思繼,耶律阿保機明顯是個例外。
第二份情報,正是有關宋州的耶律阿保機的。
耶律阿保機帶著一萬契丹騎兵,在宋州左衝右突,到處和宣武軍的人生戰事,卻沒有向汴水的方向繼續前進。由此可見,耶律阿保機的目的,乃是向世人證明,朱溫的確是和契丹人有了協議,朱溫如果想要反悔,契丹人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然而,鷹揚軍將宋州的民眾動起來,拚死抵抗。當地的民眾,並不知道朱溫和契丹人勾結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們只知道,如果讓契丹人佔領了宋州,他們的日子就要難過了。為了自己的家園,他們不能不拚死反擊。同時,有些宣武軍將領,感覺自己的統帥是受到了謠言的誣陷,因此對契丹人也是非常的痛恨,成為抗擊契丹騎兵的中堅力量。
牛存節帶領的宣武軍到達宋州以後,採取堅壁清野、節節抗擊的做法,遲滯了耶律阿保機的進軍速度。當然,他們不可能抵擋契丹騎兵的攻擊。騎兵畢竟是騎兵,他們的機動性,是步兵根本不能比擬的。
耶律阿保機帶著契丹騎兵,專門襲擊宣武軍的空虛地帶,給抗擊契丹騎兵的宋州軍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有不確切的情報顯示,有部分的宣武軍將領,請求回兵宋州,消滅耶律阿保機。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朱溫和契丹人勾結的謠言,是越演越烈,幾乎每個宣武軍將士都知道了,有的深信不疑,有的一笑置之,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在巨大的壓力下,朱溫不得不派遣張歸霸、張歸厚兄弟,率兵前來增援宋州,以此來證明自己和契丹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協議。
本來從軍事部署上來看,最適宜增援宋州的,乃是龐師古的宣武軍,但是朱溫捨近求遠,顯然是另有深意。龐師古當初在中牟,和鷹揚軍的韋國勇是不打不相識,龐師古離開中牟的時候,韋國勇還親自送行。其實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密切的聯繫,可是在朱溫的眼中,龐師古和韋國勇有過交道,那自然是無法信任了。
李怡禾對於地圖非常的熟悉,思索著說道:「耶律阿保機肯定是無法越過汴水了,他只有撤退回去。」
劉鼎點點頭,臉色陰沉的說道:「提醒龍孟堯,切切不可大意。」
微微頓了頓,劉鼎強調說道:「宋州居民如此積極,我們不用太大幅度插手。」
言下之意,自然是讓契丹騎兵和宣武軍互相火拚,互相削弱對方的力量。
李怡禾點頭去了。
第三份情報,則是有關朱溫的。
朱溫日前秘密坑殺了平盧節度使王敬武,及其家人、心腹兩百餘人,完全控制了平盧節度使轄區,包括濟州、齊
州、青州、登州、萊州等地區。這些地區資源豐富))還有眾多的出海口。宣武軍獲得了非常廣泛的活動區域,相對於之前開封四處被包圍的形勢,的確是好了很多。
朱瑾、朱瑄兄弟也被軟禁,下落不明。三人的財產、家眷什麼的,全部都落在了朱溫的手中,暫時還不知道朱溫準備如何處置他們。但是從王敬武全家的遭遇來看,他們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斬草除根,本來就是亂世中的生存法則之一,朱溫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如果是男人,興許還能一刀兩斷,如果是女人,那就比較麻煩了。
由於朱溫一早就有了準備,使用金錢和權力,大量收買王敬武、朱瑾、朱瑄等人的手下將領,使得平盧軍、天平軍、泰寧軍大部分都歸屬到了朱溫的麾下,宣武軍的力量擴張得非常快。原來朱溫帶到濟州的宣武軍,總兵力不過六萬人,現在已經超過十六萬人,北到齊州,南到兗州,都是宣武軍的主力,聲勢浩蕩,單從兵員的數量而言,至少比鷹揚軍要多了一倍以上。
至此,朱溫完全整合了山東各地的資源,在新的地盤上,建立了有效的統治秩序。劉鼎等人原本認為,王敬武、朱瑾、朱瑄等人的舊部,會聯合起來反抗朱溫,最不濟,他們也要給朱溫的統治,製造一些麻煩。但是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完全沒有這回事。這些人的利益得到了保證,對朱溫也不抗拒,用通俗的話來講,只是換了一個主子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兵員的數量上來說,宣武軍的實力比以前還要更加強大。原來的宣武軍,鼎盛時期也不超過八萬人,現在兵員的數量增加了一倍以上,而且還在繼續增加當中。但是,宣武軍原來的將領,例如葛從周、鄧天王、孟絕海、張歸厚、張歸霸、龐師古等人,並沒有增加兵力,相反的,朱溫大量留用原來的各個節度使軍隊將領,讓這些人和葛從周等人平起平坐,舉動耐人尋味。
李怡禾說道:「看來,朱溫是準備在宣武軍之外,另外組建一支軍隊了。」
劉鼎點點頭,淡淡的說道:「這是肯定的。」
其實,這也是艾飛雨等人一早就預料到的,朱溫既然和契丹人合作,說明他為了生存,是絕對沒有底線的,更加沒有什麼堅守的原則。葛從周等人的能力雖然突出,和朱溫以前都是黃巢起義軍的人,但是如果他們反對朱溫和契丹人合作,朱溫肯定會疏遠,甚至是暗中除掉他們。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本來就是亂世中生存的基本法則,朱溫本來是無賴出身,這個基本法則自然是貫徹得淋漓盡致,無所不用其極了。
在大量擴展宣武軍兵力的同時,朱溫果然還秘密頒布命令,嚴禁食鹽流通進入鷹揚軍控制區域。開封等地的食鹽,大部分都來自東部沿海的海州和萊州等地。當年黃巢等私鹽販子,也是從海州、萊州等地走私食鹽的,可見這裡的海鹽,對開封等地的重要性。
朱溫頒布了這個命令以後,開封等地的食鹽價格,果然開始上漲,幸好鷹揚軍早有準備,在潤州囤積了部分的海鹽,迅速的運輸到開封等地,才逐漸的緩解了食鹽供應的緊張局面。隨著潤州等地開始推廣海水曬鹽,鷹揚軍的食鹽供應,將會逐漸的上升,朱溫妄圖通過食鹽來給鷹揚軍製造麻煩,恐怕是不現實了。當然,朱溫本人暫時是不會知道這一點的。
在朱溫的巨大壓力下,武寧軍節度使時離開了徐州,據說是前往楚州視察,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時是對於堅守徐州沒有信心了,想要避開宣武軍的鋒芒。在他前往楚州的同時,武寧軍的主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楚州附近,徐州當地的兵力,只有不到千人,武寧軍的家屬,也全部轉移到了楚州地區。很明顯,時是主動的放棄徐州了。
李怡禾低聲的罵道:「時放棄徐州這個戰略要地,簡直是自尋死路。他如果堅守徐州,和咱們聯合的話,說不定還能支撐一段時間。放棄了徐州,等於是伸長了脖子,等朱溫來砍他的腦袋,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當初怎麼就能夠……」
他想說時這樣的笨蛋,當初怎麼就能夠擊潰黃巢起義軍,並且在虎狼谷取得黃巢的級,話到了嘴邊,才覺得不合時宜。雖然劉鼎從來不避諱黃巢的事情,可是對於鷹揚軍來說,黃巢的失敗,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能不提還是最好不提,於是就閉嘴不說了。
崔綰感慨的說道:「他是怕現在不走,晚了就走不成了。為了轉移謠言的注意力,朱溫下令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兵分三路,討伐時,希望用戰爭來削減謠言對他的影響。據說謝瞳本人也親自到了徐州前線,策劃對武寧軍的戰事。在這樣的情況下,時再不走,恐怕真的就要變成王敬武那樣了。」
李怡禾皺眉說道:「一旦朱溫佔領徐州,就會威脅到我們的側後,宣武軍可以從徐州進入毫州、穎州,還可以控制汴水的兩岸,切斷我們目前脆弱的補給線,咱們是不是要採取一些應急措施?」
崔綰點點頭:「這正是我們擔心的……」
這時候,一陣大風吹來,捲起漫天的灰塵,向他們劈頭蓋臉的捲過來,硬生生的將崔綰的話逼了回去。為了躲避風塵,他們都下意識的轉過身去,背對著風塵吹來的方向。饒是如此,大風不知道從哪裡夾雜著枯草雜物,打在他們的身上,隱隱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