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
山崗。
黑色。
藍色。
藍色的騎兵,就像湧動的大海,不斷捲起白色的浪花。
黑色的騎兵,就像骷髏的地獄,凌亂的骷髏上散著磷的綠光。
劉鼎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看著黑色的原野,好像地毯一樣的伸展開來,無邊無際。
這原野的一頭,在他的腳下,原野的另外一頭,則在另外一個人的腳下。
在他的前面,在對面的山崗上,站著李克用。
看不清李克用的臉,所有的光線,都顯得非常的黯淡,但是劉鼎自我感覺,李克用一定是個非常霸氣的人。
在這黑色原野地東邊。飄蕩著鷹揚軍地旗幟。
在這黑色原野地西邊。飄蕩著突厥人地旗幟。
信號旗高高地舉起來。
騎兵緩緩地動作起來。
刀槍如林。旗幟如雨。
藍色地海洋。掩蓋了黑色地地獄。激盪著血色地火花。
劉鼎和李克用,也最終碰撞到了一起。
他們就像是積怨了幾百年的仇人,見面就廝殺在一起。
噗!
李克用的箭鏃,射中了劉鼎的左眼!
劉鼎直接從馬背上掉了下來,身體下面是一片的空虛。
「啊!」
劉鼎情不自禁的大吼起來。
劉鼎睜開眼睛一看,先看到滿頭冷汗的令狐翼,然後覺得有人正在翻自己的左眼皮,刺痛刺痛的。他定睛一看,覺眼前此人竟然是金針度危葉星士。葉星士原來幫淮西軍做事,曾經在廬江附近綁架過孫婧慈,結果後來被劉鼎帶人將孫婧慈救了出來,此後葉星士就一直不敢和鷹揚軍碰面。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看到劉鼎醒來,葉星士的神色,露出欣慰的神情,同時又如釋重負喘了一口氣,讓劉鼎確信他不是在陷害自己。劉鼎之所以認識葉星士,完全是因為三眼都的情報資料裡面,有他地詳細描述,還有他的多幅畫像。這個人的醫術是有的。只是心術有些不正,趨炎附勢。見利忘義。
劉鼎內心猜測,葉星士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多半似乎覺得淮西軍沒有前途,於是到宣武軍的地盤上來尋找機會。好像他這樣的醫生。當然到哪裡都是受人歡迎的。撇開感情因素來講,葉星士的醫術不容置疑,用起死回生來形容也不為過。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好像郭沫若這樣地人還是很多的,適生存嘛。
「大人,大人!」在他地左邊,令狐翼滿眼血絲。關切的叫道。
「大人。大人!」在他的右邊,秦邁同樣滿眼血絲。叫喊的聲音大了很多。
劉鼎嘗試著活動活動筋骨,現後背鑽心地痛。其餘的部位倒沒有大礙,只是活動手腳的時候。有種酸軟的感覺,彷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又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毫無疑問,這是內傷的徵兆。想必是和李存孝搏鬥的時候,被李存孝的拳頭給砸地。這傢伙天生神力,自己居然沒有死在他地拳頭下,也是老天的眷顧了。
葉星士替劉鼎再次把脈以後,低聲地說道:「大人,你的身體並無大礙,五臟六腑也沒有受到嚴重傷害,但是必須安心靜養,不要動怒,不要動氣,更加不要與人搏鬥,兩年後基本可以痊癒。」
劉鼎點點頭:「謝謝!」
葉星士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去了。
劉鼎看著他地背影,又轉頭看著令狐翼,好奇的說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秦邁大聲地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你受傷以後,朱溫要派醫生給你診治,我們信他們不過,於是謝謝了他的好意。令狐翼剛好現葉星士居然也在中牟,於是馬上將他抓了過來,要他給你治病。我們跟他說了,他要是無法治好你的病,我們當場砍掉他的腦袋,將他嚇唬的不輕。這傢伙本來要給你用藥,連藥材都準備好了,但是我們怕他搞鬼,只允許他針灸。咱們兩個都盯著他,要是大人你出了一點問題,屬下都要砍掉他的腦袋。」
令狐翼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幸好他還算有點本事,要不然……大人,這是他開的藥方,我們得檢查一下,千萬不要讓這老小子搞鬼了。夏可舞現在正在外面巡邏,隨時都可以將他抓回來的。」
劉鼎搖搖頭,隨意的說道:「葉星士是個很懂得趨炎附勢的人,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麻煩,他知道我們鷹揚軍不是好惹的,為了他的前途……奇怪,你們說他是被你們抓來的,那意思是他在宣武軍裡面混不開?朱溫居然看不上他?」
令狐翼撓撓後腦勺,搖頭說道:「詳細的情況屬下也不清楚,好像不關朱溫的事,是安貞夫人不待見他,還專門吩咐宣武軍的各個機構都不得收留他,結果他一直碌碌無為,只能給一些普通百姓看看病。他說本來要到長安去混混運氣,結果突厥人來的很快,他就被困在了中牟裡面。」
劉鼎知道事情內幕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宣武軍為什麼不待見葉星士,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恐怕有時間要問問葉星士,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拿過藥方來仔細看了一下,都是些調氣養元,滋補身體的中藥,例如藏紅花、人參什麼的,應該沒有什麼古怪,於是說道:「沒事,可以照方抓藥。」
令狐翼當即命人去安排。
聽說劉鼎清醒過來,韋國勇、藏勒昭、屠雷、周傑旺、蒼孤淵等人都急忙趕來。夏可舞也從外面巡邏回來了。劉鼎昏迷過去以後,他們都著急的不行,現在親眼看到劉鼎的臉色還算不錯。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劉鼎微微苦笑著說道:「辛苦大家了。」
韋國勇自內心的舉起大拇指:「大人出馬,果然非同凡響,突厥人的銳氣,都被大人全部壓下去了。」
劉鼎苦笑著說道:「李存孝是絕頂高手,我也是僥倖,若是在馬背上,我斷斷贏不了他。事實上,這次也算不得真正贏了他。只是將他掀下了城牆而已,以後此人如果再來。大家還是不要跟他單挑,有什麼歹毒的法子,都全部往他身上招呼好了。這人實在彪悍,為了勝利。咱們只好不擇手段了。」
韋國勇自信的說道:「大人後制人,總有一天能夠戰勝他。」
劉鼎無意識的點點頭,換了話題說道:「嗯,我也是這麼想地。好了,你來說說我們的情況。我昏迷前,覺得我們的傷亡似乎很大,麻煩你們將傷亡數字如實的報上來,不要有水分。」
韋國勇黯然說道:「是的。傷亡很大。」
其餘軍官的臉色。也都跟著黯淡下來。
鷹揚軍的損失,絕對是慘重的。
罡字營戊團團尉雲劍丹戰死。鬼雨都劉明、劉劍、劉海、劉峰戰死。安仁義重傷。周傑旺重傷,彭飛虎重傷。重傷地軍官名單還有一長串。罡字營的官兵,損失了接近兩千人。其中軍官超過兩百五十人,基本都是以前起義軍地骨幹。就連最精銳的鬼雨都戰士,也損失了一百六十多人。
鷹揚軍唯一的戰果,就是成功的將李存孝推到了城牆地下面。當然,被殲滅的突厥兵,數量也在三千人以上,這是開戰以後,取得的最大殲敵數,宣武軍對此也非常的佩服。但是大家都覺得,無論消滅多少的突厥兵,都沒有劉鼎將李存孝掀下城牆來得興奮。
要知道,李存孝之前一直是突厥人的偶像,是不敗的神話。他在河東道那麼多年,無論面對多少的敵人,還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前兩年帶著十八騎就敢闖入長安,更是創造了史無前例地神話。此人在突厥人裡面,簡直就是突厥人地精神支柱,是突厥人的偶像,即使李克用,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特別優待。
然而,劉鼎地出現,打破了這個神話。
如果說穎水邊上只是個小小的失誤,沒有最後驗證劉鼎地屍體,就將戰功報上去以致造成烏龍的話,那麼被掀下城牆,則是實實在在地失敗了,任憑李存孝如何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他都無法改變這個鐵的事實。這個影響,是至關重要的。這對於鼓舞鷹揚軍和宣武軍的士氣,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對於鼓舞所有中原地區的民眾,也有著不可取代的意義。
以後鷹揚軍和宣武軍,都有足夠的自信心,去戰勝曾經不可一世的突厥人。因為劉鼎可以對付李存孝這樣的牛人,可以將突厥人的銳氣壓下去,既然連李存孝都被打敗了,其他人當然也有被打敗的可能。當然,對於艾飛雨的推斷,也有著不可預計的力量,這一點,是朱溫最忌諱的,卻也是他無法制止的。
現在,劉鼎將李存孝推下了城牆的消息,好像風一樣的傳遍了整個宣武軍,即使有心人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了,相信昔日的起義軍骨幹,都已經全部知道了在中牟生的戰事,相信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傳言,描述劉鼎是如何如何的英勇。處於傳言漩渦中心的朱溫,無論是公開承認劉鼎的戰績,還是故意隱瞞劉鼎的戰績,都沒有好結果。
不久之後,葉星士又來了,要幫劉鼎把脈。
劉鼎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重傷以後的虛弱,需要調養較長的一段時間。
最致命的傷害,是他要將李存孝掀翻下去之前,李存孝在他後背狠狠砸下的一拳。
由於是內傷,注定了不可能短期內痊癒,即使有最滋補的藥物,也不可能一下子將身體調理過來,因此,葉星士一再叮囑,劉鼎不要輕易動氣、動怒,更不要與人爭鬥。否則會加重病情。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在兩三個月的時間裡,劉鼎是不可能跟人動手了,即使是視察前線,也要十分注意自己的安全。
等葉星士走了以後,劉鼎嘗試著站起來,現額頭上有虛汗冒出,渾身都覺得沉甸甸的。如同是被壓了千斤重擔一樣,看來葉星士所言非虛。這種身體深處的傷害。看不見,摸不著,卻可以感受得到。素來爭強好勝的他,也不得不接受葉星士地建議。安心靜養,寧靜致遠。
令狐翼等他急忙攙扶著他重新躺下,劉鼎不想繼續躺在床上,於是拿枕頭靠在後腰的位置,斜躺著靠在床頭。他的氣色看起來其實不錯,就是不能進行劇烈動作。剛才說到傷亡數字的時候,所有的軍官都有些黯然。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部隊裡面有些情緒。覺得我們不應該來。宣武軍其實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如果我們來的晚一點。我們的損失也許會更小。」
微微頓了頓,劉鼎凝重地說道:「但是。我要告訴大家,我們來了。既然我們來了。就要全力以赴。我們已經和最強的軍隊交過手,並且至少和他們打成了平手。兄弟們,這是我們鷹揚軍值得驕傲地事情。這次戰鬥以後,我們完全有資格和河東軍平起平坐,我們完全有資格藐視其他一切軍隊。什麼淮南軍,淮西軍,鳳翔軍,寧軍,現在都沒有資格跟我們說話。在我們的面前,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韋國勇點點頭,深沉的說道:「大人,你說得很對,你已經將中牟地宣武軍折服了。」
劉鼎欣慰的說道:「是嗎?」
韋國勇神色凝重的說道:「是的,我看得出來。雖然朱溫馬上將他們撤離了中牟,但是大人將李存孝掀下城牆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傳遍了所有的宣武軍,現在到處都在傳唱大人的事跡呢。這種好消息的傳播速度,肯定是一日千里,屬下保證,金陵府地民眾興許也知道了。」
劉鼎想起當時地情形,惋惜的說道:「當時要是有顆震天雷就好了。」
韋國勇也顯得同樣地惋惜。
當時要有顆震天雷,就那麼扔下去,至少可以將李存孝炸個半死,甚至是將他徹底的送往地獄,那也是有可能地。到時候,令中原民眾興奮的消息,就不僅僅是將李存孝掀下城牆這麼簡單,而是劉鼎直接格殺了李存孝。只可惜,罡字營下屬地神機旅還沒有趕到,李啟鳴帶領的火字營,距離中牟就更加的遙遠了。該死的楊楓,要是可以給一雙翅膀就好了,要是可以給所有的火字營官兵都增加一雙翅膀,那就更加完美了。
說曹操,曹操到。
劉捷進來報告:「大人,楊楓率領神機旅趕到了!」
劉鼎頓時精神一振,急忙說道:「快讓他進來!」
令狐翼立刻將楊楓帶了進來。
楊楓矮矮胖胖的,挺靦腆,好像是剛出閣的姑娘,因為著急趕路,身上全部都是汗水。
神機旅不需要十分彪悍的身軀,也不需要見血眼紅的勇氣,需要的是高度的責任心,還有刻苦的鑽研,楊楓剛好符合這樣的條件,他於是成了李啟鳴之後,使用震天雷的最出色人物。他甚至比李啟鳴更加善於鑽研,善於總結經驗,韋國勇慧眼識人,說什麼也要將他留在罡字營,哪怕劉鼎前來挖角,也堅決不肯放人。
劉鼎握著楊楓的手,關切的說道:「路上沒有遇到麻煩吧?」
楊楓興奮的說道:「沒有。」
劉鼎點點頭,勉勵說道:「好!本來要讓你們休息兩天,但是形勢不等人,突厥兵來勢兇猛,你們必須盡快的投入戰鬥。」
楊楓興奮的說道:「神機旅的戰士們都急切的想要參加戰鬥呢。他們一路上聽說大人打敗了李存孝,都興奮的不行,勁頭起來嗷嗷叫的,本來預計要走兩天的路,一天就走完了。」
劉鼎又詳細詢問了神機旅帶來的裝備和震天雷的情況,現神機旅攜帶的震天雷非常充足,足夠突厥人吃一壺地,這才放心的讓楊楓下去了。韋國勇還有事情吩咐楊楓,於是跟著楊楓出去。
令狐翼端著一碗雞湯過來,輕聲的說道:「大人。這是安貞夫人派人送來的,剛才屬下熱了一下,你要是覺得味道還可以,就喝了它吧。要是不好喝,就放著,屬下已經吩咐廚房另外熬了。」
劉鼎好大一會兒才想起安貞夫人原來就是朱溫的老婆,朱溫沒有等自己清醒過來,就急匆匆的走了。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朱溫的老婆送來雞湯,總算有點心理安慰。端過雞湯以後。淺嘗了兩口,現有種重新加熱地味道,不怎麼鮮美,剛想開口詢問是怎麼回事。隨即明白過來了。
安貞夫人送來的雞湯,當然是鮮美地,只是令狐翼他們肯定要雞湯暫時放一放,甚至是找人來試驗一下,看看有沒有下毒,這才放久了。以前古老的使用銀針探毒的辦法,已經被孫婧慈證明是沒有效果的,所以令狐翼等人都顯得非常地謹慎。沒辦法。眾人對朱溫實在是太不放心了。這裡又是宣武軍的老窩,鷹揚軍在這裡如履薄冰。以他們的謹慎。說不定這雞湯是昨天送來的,找人品嚐了以後。到今天還沒有中毒的現象生,這才重新熱好端了過來。放了一個晚上的雞湯。味道還能好嗎?
劉鼎慢慢的喝著不太可口的雞湯,隨口問道:「朱溫呢?」
令狐翼神色古怪地說道:「他已經到濟州前線去了。」
劉鼎歪著腦袋,想到了個重要地問題:「我昏迷了多少天?」
令狐翼說道:「四天三夜。」
劉鼎端著雞湯微微愣了一下,老天,自己竟然昏迷了四天三夜啊,真夠長的,難怪朱溫等不及,說不定他還指望自己以後永遠都不要清醒過來了,他腦海裡轉過很多地念頭,有些念頭顯得非常的古怪,最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還不錯,總算醒來了。」
令狐翼說道:「大人英明神武,洪福齊天,自然是沒事的。」
劉鼎歪著腦袋看著他,眼神怪怪地。
令狐翼也覺得自己的馬屁拍得有點過分,急忙拿了劉鼎的空碗,藉機走開了。
此時韋國勇已經從外面回來,來到劉鼎的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正是劉鼎作為禮物送給昔日同伴的。正好李怡禾也有事前來稟告,於是站在了旁邊。韋國勇低沉的說道:「這把刀,是大人送給龐師古的,但是被龐師古送回來了。」
李怡禾狠狠的說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劉鼎看著短刀,若有所思的說道:「當時的情形,是怎麼樣的?」
韋國勇慢慢的說道:「當時有屬下、朱溫、龐師古、敬翔、謝瞳都在場,朱溫將短刀拿出來,說是大人你送給龐師古的,結果龐師古面無表情的接過去,仔細的看了看,然後將短刀還了回來,什麼都沒有說。朱溫也就將短刀收好,讓我還給大人你。」
劉鼎皺眉說道:「龐師古什麼都沒有說?」
韋國勇說道:「是的,他讓我將刀送還你,然後就走了。」
李怡禾酸溜溜的說道:「看來朱溫對他還不錯啊!」
劉鼎嘴角邊卻帶著淡淡的微笑,慢慢的說道:「你們誤會了,這是個好消息。」
李怡禾詫異的問道:「為什麼?」
劉鼎微笑著說道:「朱溫是什麼樣的人,相信龐師古是非常清楚的,他不可能直接收下我的禮物,否則朱溫肯定會找個由頭來整他。在這種關鍵的時候,龐師古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了。歸還短刀,固然是不肯收我的禮物,但是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他是將短刀收下來以後,再送給我,表示願意跟我走啊!」
韋國勇仔細的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也有這個可能。只是,他似乎對大人不是很友好呢!」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友好?我怎麼感覺不到呢?在朱溫不在場的時候,你們能夠感覺到他的敵意嗎?當然,他對我有些敵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我直到現在才跟他們聯繫,這中間隔了整整四年的時間。四年的時間,生了太多的事,我們大家都需要時間,重新考慮自己的選擇。」
韋國勇點點頭,緩緩的說道:「如此說來,其他人的短刀,想必也會全部如數歸還了。」
劉鼎微笑著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將短刀送給他們的。」
韋國勇略帶激動的說道:「龐師古雖然驕傲,的確有些真本事,要是他們都能夠歸入大人的麾下,則我們鷹揚軍橫掃**,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矣。」
倒是李怡禾似乎不太相信,似乎覺得朱溫沒有那麼簡單,龐師古的意思,也許他也曾猜測得到。不過,這次李克用大舉來襲,對朱溫的確是個不利的信息,朱溫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將劉鼎請到汴州來。既然劉鼎來了,很多事情就不能讓他做主了。隨著鷹揚軍後續部隊的不斷到來,汴州附近,將成為鷹揚軍的天下。
劉鼎振作精神,轉頭看著李怡禾,充滿自信的說道:「前面戰況如何?」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李克用的大軍還沒有開到,但是三眼都收到了更多的突厥人情報。」
龍春昊掌管三眼都以後,三眼都的情報工作,果然有了較大的起色,龍春昊大膽啟用新人,不斷擴展三眼都的情報網。現在三眼都的情報網,已經滲透到河東道的高層裡面。最近,三眼都探測到了進一步的情報,此次突厥人南下,確實遭受到較多人的反對,其中反對最激烈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周德威,另外一個則是李克用的漢人謀士張敬全。
周德威不說了,此人有勇有謀,素來都是獨當一面,鷹揚軍上下對他都非常瞭解,也相當的避忌。至於張敬全此人,在河東軍裡面,則顯得要低調很多,但是,此人在李克用身邊,也很受重用,是名副其實的智囊。張敬全本來是長安府人,少年聰明伶俐,只可惜科舉屢試不中,他一怒之下,在長安的某個寺廟裡寫了一詩,諷刺朝廷的官員,結果被朝廷官員追捕,幸好當時李國昌剛好帶著李克用前往長安覲見唐懿宗,於是將他救了下來。
從此以後,張敬全就一直跟隨李國昌做事,為李國昌出謀劃策,李國昌死了以後,他又盡心竭力的輔助李克用。按照私底下的說法,如果李克用能夠全盤執行張敬全的計謀,則早已成為天下霸主,即使不能入主長安也不遠矣。然而,李克用喜歡意氣用事,剛愎自用,政策反覆不定,自相矛盾,白白浪費了張敬全這樣的人才。
當然,用現代的話來講,張敬全此人乃是標準的「漢奸」。不過此人在河東道,經常勸說李克用護百姓,倒是確有其事,他全心全意輔助李克用,似乎也是為了給河東百姓一個安定穩定的環境。只是,李克用對此不太感冒,突厥人素來都是喜歡征伐,對於農耕不太敢興趣,偏偏張敬全又堅持此道,於是使得李克用最近對他是越來越疏遠了。
自從周德威將那顆祖母綠送回去給李克用以後,李克用日夜揣著祖母綠進行鑽研,對張敬全的態度也漸漸的由疏遠變成了厭惡,張敬全幾次求見,都被李克用拒之門外。張敬全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李克用弄到了吐谷渾人的寶物,還是個不祥的寶物,於是上指責李克用「玩物喪志」,結果被李克用斥責一頓,勒令他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