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289章 大運河戰略(1)
    鷹揚軍佔領了潤州以後,馬上轉兵曲阿,準備攔截丁從實的回援,然而,丁從實遲遲沒有回援,常州的張郁也沒有了動靜,金陵府的薛朗和李君也沒有異常,鷹揚軍就在此長期駐紮下來了。這時候已經是深秋,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瓜果飄香,景色怡人,鷹揚軍全軍上下都迎來了少有安靜時期。曲阿是個美麗而富饒的地方,盛產水果,這時候正是瓜果成熟的季節,果香四溢,鷹揚軍都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

    這天,劉鼎正在和艾飛雨琢磨雙陸,這是唐代的一種棋,因勇將薛萬徹和嬌妻丹陽公主的故事而名聞於世。太宗還親自和薛萬徹下棋,可惜後來薛萬徹卻被武則天誣陷而死,實在是令人惋惜。李怡禾、艾飛雨都精於此道,空暇時經常研究,甚至連新來的張鐸,也是此中高手。劉鼎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棋,覺得有點像飛行棋,但是細算又不像。艾飛雨說雙陸有助於他鍛煉縝密的思維,劉鼎剛好有空,也就學了起來。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水平實在是比較臭。

    眼看一盤又要輸了,還是艾飛雨讓了五個子的結果,劉鼎就想耍賴。本來雙陸每方就十五個棋子,艾飛雨以十敵十五,還是個盲人,他都無法拿下來,實在是有點掛不住。艾飛雨此人最喜歡吃水蜜桃,剛好曲阿附近的水蜜桃成熟,他就悠哉游哉的品嚐著水蜜桃,等著劉鼎認輸。他是典型的上了棋盤,就六親不認,劉鼎想要耍賴,難度是很大的。

    劉鼎正要認輸,忽然看到李怡禾急匆匆的趕來,馬上有了耍賴的借口,連聲說道:「怡禾跑的這麼快,肯定是出大事了,我們平手。平手!」

    艾飛雨哪裡肯幹,堅決的說道:「你休想走!怡禾腳步雖快,可是氣息不亂,哪有什麼大事?」

    劉鼎只好耷拉著腦袋,拱手認輸。

    艾飛雨這才罷手,欣然說道:「怡禾。發生了什麼事?丁從實來了?」

    李怡禾搖頭說道:「才不是!是浙西觀察使董昌,發佈公告,要起兵為周寶復仇。」

    劉鼎微微睜大了眼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艾飛雨也詫異的說道:「這真有點奇怪了,周寶死了,丁從實不著急,張郁不著急,薛朗不著急,怎麼董昌著急起來了?」

    李怡禾瞥著嘴巴說道:「他還不是看上了蘇州?」

    艾飛雨含笑說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如此!」

    劉鼎也明白過來了。悄悄地將棋盤拿走。緩緩地說道:「怪不得!丁從實也真倒霉。剛剛從潤州逃過一劫。好不容易才在蘇州落腳歇息一下。卻又被董昌給盯上了。這鎮海地局勢。還真地是越來越混亂了。」

    艾飛雨微笑著說道:「混亂才好啊!越是混亂。我們才越是渾水摸魚啊!要是董昌現在就派兵進攻丁從實。說不定丁從實會派人來跟我們談判呢!這解決鎮海地事情。就要迅速多了。」

    李怡禾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覺得他不過是虛張聲勢。董昌現在哪裡來多餘地兵力進攻蘇州?」

    劉鼎點點頭。沉吟著說道:「董昌現在最大地敵人。是劉漢宏而不是我們。劉漢宏暫時放棄了越州。似乎是收縮兵力。和董昌決一死戰。在解決掉劉漢宏之前。董昌應該不會節外生枝。蘇州雖然好。但是他地手伸得太長了。如果他連自己地這點慾望都控制不了。肯定不會有今日這樣地成就。」

    艾飛雨輕輕地點點頭。

    在越州附近,董昌和劉漢宏的爭奪依然在持續。雙方的戰鬥十分激烈。由於李君拒絕了撤返浙東的命令,使得劉漢宏的兵力有些捉襟見肘,無法和兵強馬壯地董昌對抗,他不得不暫時放棄了越州,將兵力收縮到了台州。隨著控制區域的縮小,劉漢宏的反抗越來越猛烈,相反地,隨著控制區域的擴大,董昌必須分出更多的兵力來防守。能夠用來進攻的兵力越來越少。一進一退之間,雙方又逐漸的趨於平衡。

    根據三眼都的情報。從去年開始,董昌和劉漢宏的爭奪就是互有得失,雙方的死傷都比較慘烈。總的來說,董昌比較得民心,劉漢宏比較善於抓丁。短期內,雙方要吃掉對方都不太容易,但是,董昌決心要統一浙江地區,是絕對不會輕易罷手地,同樣的,劉漢宏垂死掙扎,也斷斷不會輕易舉手投降。這樣一來,兩者就沒有了和談的可能。董昌發表這份佈告,更多是在爭取名義上的主動,為以後的行動做準備。在當初,杭州也是屬於鎮海節度使管轄的,董昌也是周寶的屬下,他發佈這樣一份公告,顯然是要收買人心。在丁從實不吭聲,張郁不吭聲,薛朗不吭聲的情況下,周寶的這份公告,地確顯得比較獨特。

    站在鷹揚軍的角度來說,董昌和劉漢宏,無論哪方勝出,對於鷹揚軍獨佔鎮海,都是個不好的信息。他們中間的任何一方勝出,都意味著實力的壯大,最終還是要跟鷹揚軍爭奪鎮海地區。尤其是董昌,他絕對是有野心的人,而且他的部下錢比他的野心更大。對於劉鼎來說,無論對方是什麼人,只要他想沾染鎮海,都絕對是不可饒恕的。鷹揚軍地鎮海戰略,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既然董昌已經高舉打擊鷹揚軍地大旗,鷹揚軍也就沒有必要偽裝下去了。這天,劉鼎召集部下討論有關鎮海地區的整體攻略,大家談天說地,各抒己見,提出地建議很多,什麼樣的都有,異想天開的也不少,可是真正能夠一錘定音的策略並沒有。大家普遍認為,鎮海戰略依然要逐點的爭奪,攻擊城市是首要的目標,首先是拿下常州,然後是蘇州,然後是湖州、杭州,這是最保險最穩妥的戰略。同時也是速度最慢的戰略。按照李怡禾的估計,如果依照這樣的策略發起進攻,最少也有三年地時間才能攻佔杭州。

    鷹揚軍有三年的時間嗎?

    當然有!

    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三年的時間太長了。

    參加討論的有艾飛雨、李怡禾、李天翔、楊璧鱗等,還有幾個活躍的旅帥,張鐸也參加了討論。他才來鷹揚軍沒有幾天。但是卓越地組織能力,還有縝密的思維,很快引起了劉鼎等人的注意。艾飛雨習慣了天馬行空,只是負責提出建議,至於具體的落實,一般都是不過問的,李怡禾只好承擔起全部的後期工作,負責具體的計劃實施,簡直要將他累得半死。有時候艾飛雨的跳躍性思維一來,李怡禾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劉鼎也找不到合適地人選來幫他。只好讓他一個人扛著。幸好張鐸來了,劉鼎對他信任有加,很快就讓他參與鷹揚軍的最高機密,張鐸在感激之餘,發奮工作,李怡禾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討論會上,張鐸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靜靜的聽著大家地意見,直到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緩緩的說道:「屬下有一本萬利之計,可以平定鎮海,但是前期投入很大,非有大魄力不可完成。」

    劉鼎說道:「請講。」

    張鐸說道:「運河!」

    劉鼎有些疑惑的看著艾飛雨,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鐸是什麼意思,可是卻看到艾飛雨眉毛輕輕一揚,顯然是已經意識到張鐸這兩個字的含義。以艾飛雨的沉靜,能夠做出這樣的反應,內心已經是非常驚訝了。

    果然。艾飛雨含笑說道:「張大人一陣見血,鎮海定矣!」

    他向劉鼎說道:「張大人的意思,應該是整修運河,然後我軍沿著運河攻擊前進。運河為骨幹,各河為支架,牢牢抓住兩岸,則鎮海區域,自然是屬於鷹揚軍了。」

    張鐸點頭說道:「正是。」

    劉鼎立刻反應過來了,隨即欣然說道:「果然是好方略。」

    鷹揚軍最強大的就是水軍。鷹揚軍地敵人一般都沒有水軍。又或者是水軍的力量比較弱小,如果能夠將水軍的威力繼續發揮出來。那肯定是事半功倍。事實上,鎮海地區河汊縱橫,河汊溝通了每個縣,甚至是每個村莊,只要好好的把握這個優點,鷹揚軍就可以戰無不勝。而從潤州一直通到杭州的大運河,正是這個戰略的基礎。張鐸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因為他曾經擔任過漕運副使,對於運河有較深的瞭解。

    準確來講,張鐸是對潤州到杭州的江南大運河比較瞭解。從地圖上看,江南大運河溝通了潤州、常州、蘇州、杭州,而且基本都是從中間位置穿過,鎮海地區除了湖州之外,其餘的區域全部都在大運河地直接控制之下,包括杭州在內。只要控制了運河兩岸,就等於是控制了整個鎮海。同時,鷹揚軍順著大運河南下,兵力的運輸,後勤的供給,都將產生極大的便利,而且在兵力的調動上,也有先天獨特的優勢。

    非但如此,張鐸還沉聲說道:「非但江南,哪怕是淮南、山東一地,大人都可以水軍為先導,步軍隨後跟進,橫掃兩岸。如今天下紛亂,勢力割據,相互之間的道路大都受到破壞,陸地運輸之艱辛,比唐初尤甚,如果能借水軍便利,則成本可以大大減低,效率也可以大大提高。昔日江南一擔糧陸運到長安,至少需另外準備兩擔糧,如果利用水運,則一擔糧有九成可以到達長安矣。」

    劉鼎狠狠的點點頭。

    高人,果然是高人。

    什麼是人才?

    這就是人才!

    周寶沒有用好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周寶重用這個張鐸地話,鷹揚軍肯定要在潤州城下大吃苦頭。

    張鐸地這個計劃,可以稱之為大運河戰略,概括來講,就是以鷹揚軍水軍為先導,控制運河兩岸,然後再沿著運河滲透到內陸。這個計劃將鷹揚軍水軍的戰鬥力發揮到最大,利用河水將鷹揚軍地機動力發揮到極致,極大的加快了鷹揚軍的進軍效率。現代社會,是鐵路修到哪裡。勢力就擴展到哪裡,在這個時代,在鎮海,則是鷹揚軍的水軍通到哪裡,鷹揚軍的勢力就擴展到那裡。劉鼎原本還覺得鷹揚軍區域逐漸擴大,新控制區基本都是陸地。水軍受到的限制越來越多,在戰爭中能夠發揮地作用越來越小,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的。只要換一個角度,鷹揚軍水軍同樣可以大展拳腳。根據張鐸的說法,哪怕是原本看起來被完全隔斷的壽州,也可以從長江經大運河到楚州,然後順著淮水逆流而上。

    淮水的岸邊,至少有四座大城。從東到西分別是楚州、泗州、濠州、壽州,這些城市都完全處於鷹揚軍水軍的攻擊之下。如果從淮水上溯,甚至可以從穎水逆流而上。直接攻打淮西軍地核心腹地穎州。而只要整修通暢長江和黃河之間的大運河,鷹揚軍水軍就可以直接進入黃河,攻擊黃河兩岸的區域。任憑李克用麾下的突厥騎兵如何囂張,只要被鷹揚軍水軍攔截,在大江之上,他們至於送死的份。只要想一想鷹揚軍控制黃河兩岸的光輝前景,都是令人興奮的。

    劉鼎不敢說鷹揚軍是最強大的,但是他敢說,鷹揚軍水軍絕對是最強大的。最專業地,有他這個來自二十世紀的穿越者,鷹揚軍水軍永遠都可以保持絕對的優勢!這一點,是他地對手永遠都追趕不上的!

    沒錯!

    大運河戰略!

    當然,大運河戰略的前途是誘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整修運河需要大量的財政投入,不要說長江到黃河之間這麼長一段,單單是潤州到杭州這麼一小段。都足夠鷹揚軍頭痛了。如果劉鼎真的要整修這一段運河,至少要將周寶地窖裡面的藏寶掏出來八成以上,說不定還得全部砸下去。同時,整修運河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鎮海地區地壯丁,至少要被抽調三分之一。在戰亂時期,壯丁乃是各個勢力最寶貴的財產,不將他們納入軍隊裡面,反而是用來整修運河。對於一般人來說。絕對會以為這傢伙是瘋子。

    儘管劉鼎的歷史知識比較缺乏,但是他也是知道整修運河是盛世國泰民安的時候才能做的。如果在力有不逮的情況下,強行修治運河,只會適得其反,引來難以想像的後果。隋煬帝就是因為修建運河而滅亡的,唐朝的人對此可是銘記在心,玄宗時代要整修黃河,還有大臣以頭搶地反對地,說只要河工一開,天下必亂,可見教訓只深刻。事實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歷朝歷代,整修運河都是國家的事情,而且是國家最強盛的時候才能做的,絕對不是某個地方勢力可以做到的,甚至,即使是盛唐時代,修治運河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玄宗時代整修大運河其實並不徹底,安史之亂還沒有結束,大運河就基本荒廢了,可見破壞總要比建設快得多。

    另外,整修運河也需要專門的人才,畢竟,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需要全面的統籌,全面地規劃,還需要專門地技術。徵集民夫相對比較容易,可是如何合理的利用民夫,如何修建各種運河設施,尤其是修建高低不平地水閘,絕對是極高難度的挑戰性工作,在沒有水泥的年代,修建水下建築,簡直是就是用血和汗,甚至是民夫的生命堆砌而成的。當年隋煬帝修建大運河,據說死亡的民夫至少在十萬以上,玄宗時代整修運河,死亡的民夫也有數千人。

    水泥,水泥……想到水泥,劉鼎就黯然不語。朱冉淼無疑是非常努力的,沒日沒夜的進行著相關的研究,現在整個檀木鄉和桂花灣的人都投入到了水泥的研究當中,可是,他還是沒有找到打開這道神奇大門的鑰匙。當然,劉鼎也有責任批評自己,要是自己前世好好的瞭解一下有關水泥的生產知識,直接給朱冉淼指明配方,就不用現在這樣半吊子了。可是,話說回來,誰想到突然間自己會回到唐末呢?

    艾飛雨和李怡禾都沉默不語,飛速的思索著整修大運河的利弊。

    其實,張鐸還有個問題沒有提出來,那就是鷹揚軍整修了運河以後,可不要白白的便宜了他人。這才是最關鍵的。如果辛辛苦苦將運河整修好了,南北通暢,最後卻讓敵人的戰船攻擊前進,將鷹揚軍自己打個措手不及,那就是笑話了。除了防止偷雞不著蝕把米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如何防止敵人對運河的破壞。誰都知道。破壞總要比建設快,董昌、丁從實都不是笨蛋,他們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地,只要鷹揚軍一開河工,他們馬上就會意識到其中的危險。

    而且,整修運河是一個系統的工程,需要耗費的時間很長,鷹揚軍是否有這個耐心等待,現在還真是個未知數。就算鷹揚軍從現在開始。就立刻著手,起碼也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基本整修完畢。這還是在局勢比較穩定的前提下。如果戰亂頻繁,你爭我奪,大運河兩岸經常展開拉鋸戰,那拖延地時間就不用說了。一旦河工開始,鷹揚軍必須保證穩定的環境,持續的財政投入,否則半途而廢,除了白白的扔掉無數的金錢之外,沒有絲毫的好處。

    因此。此事必須慎重,慎重,再慎重。

    劉鼎用一句話總結了修治大運河的方略:

    前途是光明的。

    道路是曲折的。

    鬥爭是艱苦地。

    征途是漫長的。

    鷹揚軍有必要,有信心,有魄力進行這樣的事情。

    但是,前提是必須講究方法,講究效率,講究配合。

    鷹揚軍每修一段運河,鷹揚軍水軍就必須向前突一寸。鷹揚軍地控制區域也必須向周圍擴展一寸,鷹揚軍所獲得利益也必須增加一寸。這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現在天下大亂,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發生,鷹揚軍如何保證持續數年的財政投資不被挪用?恐怕劉鼎對此都沒有信心。儘管每個人都覺得張鐸的建議是好建議,可是真正執行起來,實在是難度太大了,其中的風險也不好把握。說得不好聽。這其中的確有點玩火的味道。

    劉鼎忽然說道:「張大人。附近有什麼好玩的?」

    張鐸說道:「不知道大人喜歡什麼地方呢?」

    劉鼎說道:「歷史古跡吧!」

    張鐸說道:「既然如此,屬下就帶大人到神亭去走走吧。那裡有孫策和太史慈交戰地舊址。」

    劉鼎悠然神往,欣然說道:「好!」

    第二天,秋高氣爽,一行人很快到了神亭。根據典籍記載,是三國時期太史慈和孫策交戰的地方。在艾飛雨和李怡禾等人的強烈建議下,劉鼎逐漸放棄了《三國演義》中的戲說故事,開始關注真實的歷史事件,以便從中發現更多的歷史規律。東漢獻帝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在孫策平江東之戰中,折衝校尉孫策奪取揚州刺史劉繇根據地曲阿,雙方發生激戰,太史慈就是在這場戰役中開始登台。

    興平元年,劉繇受命為揚州刺史,因右將軍袁術佔據州治壽春,遂渡江治曲阿,出兵擊敗孫策舅父丹陽太守吳景及孫策從兄丹陽都尉孫賁,二人退至歷陽。劉繇命部將樊能等屯橫江,張英屯當利,以防袁術軍。孫策投寄袁術籬下,屢立戰功,卻不受重用。是年,原孫堅部將朱治建議孫策脫離袁術,返回江東故鄉,創建基業。

    此時,袁術派吳景、惠衢率軍攻張英等未克,孫策遂趁機要求助吳景平定江東。袁術許之,向朝廷請封孫策為折衝校尉。孫策率步兵千餘人、騎兵數十人,由壽春南下,沿途招兵買馬,進抵歷陽時,部隊已增至五、六干人。孫策好友周瑜在其從父丹陽太守周尚支持下,率軍及攜帶大批糧秣來歷陽迎接孫策,實力大增。孫策英勇善戰,又知人善任,治軍嚴明,深得民眾擁護,遂率軍進攻橫江、當利,首戰克捷,乘勝渡長江南下,軍鋒所向,無往不勝。

    於是,孫策首先集中兵力。攻取揚州刺史劉繇囤積糧秣和軍械的牛渚山,攻克彭城國相薛禮駐守的秣陵城,擊敗駐守秣陵城南的下邳國相笮融。隨即揮師進擊劉繇部將駐守地梅陵、湖熟、江乘,先後攻克並殲滅了劉繇佈防在曲阿外圍的守軍,迫使劉繇率兵出城決戰。

    兩軍對峙的時候,劉繇部將太史慈只帶一名騎兵出城偵察。在神亭跟孫策驟然遭遇。孫策也只帶隨從騎兵13人,其中有原孫堅的部將韓當、宋謙、黃蓋。太史慈毫不畏懼,拍馬衝鋒,正跟孫策相對,孫策一槍刺中太史慈的戰馬,太史慈順勢揪住孫策,二人一起滾落下馬,孫策奪得太史慈後肩的手戟,太史慈也奪得孫策地頭盔。繼續激烈搏鬥。正當二人生死拚搏之時,雙方救援的部隊同時趕到,於是。孫策和太史慈各自撤回營地。此戰,二人英勇搏戰的精神為後世人稱道,人稱神亭酣戰。

    神亭之戰後劉繇退守不戰,孫策趁勢猛攻,劉繇大敗,逃往丹徒。孫策佔領曲阿,慰勞嘉獎將士,頒布政令,安撫地方民心。前來歸附和應徵地人,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孫策很快集結到兩萬餘人,戰馬一千餘匹,聲威震動江東,最終成為三國鼎立中地一國。後人為了紀念兩員年輕將軍的交戰,當地民眾在這裡建立了神廟,每逢節日都進行祭拜。

    大概是因為孫策和太史慈都是膾炙人口地名將,當地人對兩人的緬懷之情。還是很深的。這座神廟的規模還真不小,可惜沒有名字,據說是因為孫策和太史慈的支持者僵持不下,於是就乾脆不要名字了。不過還真別說,這座沒有名字的神廟,香火還非常鼎盛,地上可以看到明顯的腳印。根據張鐸的介紹,有些地方小勢力,逢年過節。甚至是交戰之前。都要到這裡來祭拜祭拜,劉鼎他們來到的時候。發現這裡還有尚未熄滅地香火,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虔誠,想必是鷹揚軍的同好。

    然而,當劉鼎仔細看著傳說中的兩員勇將時,不免有些遺憾。孫策其實並沒有什麼特色,太史慈好像雕塑地也不是很好,兩人的塑像都不夠栩栩如生,根本體現不出兩人的霸氣和英武來,看上去也就是兩員很普通的武將,若不是張鐸說他們兩個乃是孫策、太史慈,劉鼎絕對分辨不出來。劉鼎也看過不少的塑像,尤其是在花亭湖的時候,看到五泉庵裡面就有很多佛像,那水平要比這兩人都高得多,人物的表情栩栩如生,引人入勝。

    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人物倒是人物,就是雕塑功夫差了點,看來水平也是一般般……」

    張鐸說道:「年代久遠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雕的,也許當初地時候還算不錯吧。」

    劉鼎點點頭,沒有怎麼留意。

    忽然外面有個童聲說道:「錯了!絕不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

    劉鼎轉頭一看,原來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滿臉的稚氣,嘴巴上面還掛著鼻涕,可是卻雙手叉腰,大模大樣的站在廟門口那裡。他穿的挺破爛的,可是看樣子又不像是討飯的,兩個眼睛閃閃發亮,和一般兒童的木然有很多地不同。劉鼎身邊的衛士不少,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怯場,算得上是比較另類了。

    張鐸等人也都驚訝的轉過頭來。這孩子不大,卻有點老氣橫秋的樣子,一點都不驚慌,反而是很鎮定的打量著他們,似乎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令狐翼等人看到他是個孩子,因此也沒有阻攔,於是將他放了過來,只想著他多半是要劉鼎討幾文錢,沒想到卻居然敢接著劉鼎的等人的話說下去。

    張鐸皺眉說道:「你這小孩,憑什麼這樣說呢?」

    那孩子仰起頭來,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當然有資格說!」

    張鐸皺眉說道:「那是什麼原因?」

    那孩子老氣橫秋地說道:「那是因為沒有請我爺爺地緣故!」

    眾人啞然失笑。

    劉鼎好奇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當仁不讓地說道:「我叫孫大聖!」

    劉鼎愕然說道:「你說什麼?孫大聖?」

    小孩得意的抹掉鼻涕,非常自傲的說道:「怎麼?被我嚇到了吧?」

    劉鼎左看右看,都覺得他不像是孫大聖,西遊記是明代才有的,這小孩不可能現在就知道孫悟空的故事吧?

    張鐸說道:「你這孩子,也不害臊!孔聖人才敢叫大聖,你才幾歲,居然也敢稱大聖,那是要折壽的。」

    孫大聖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就是叫孫大聖,這名字是我自己取地!我以後要做一個大雕塑家。和楊惠之一樣被人稱之為大聖!」

    張鐸又好氣又好笑。

    那楊惠之是盛唐最負盛名的雕塑家,足跡遍天下,名作輩出,後人稱之為「大聖」,沒想到這小孩居然也懂得其中的含義,看來「大聖」這兩個字。還真的不是亂起的。

    劉鼎笑著說道:「好,就是叫孫大聖!我且問你,你爺爺是雕塑高手麼?」

    孫大聖老氣橫秋的說道:「當然,他是楊惠之地徒弟呢!這裡方圓百里之內,誰不知道我爺爺的名字?」

    張鐸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撒謊也不想個由頭,楊惠之是玄宗時代的人物,你爺爺那時候多大了,就算你爺爺今年一百歲。也無法見到楊惠之啊,楊惠之怎麼可能收你爺爺為徒呢?」

    孫大聖不以為然的說道:「我說你年紀雖大,卻是不懂得變通。年紀相差那有什麼?楊惠之寫了一本《塑訣》。被我爺爺得到了,我爺爺就是從這本書上學到的本事,算不算楊大師的弟子啊?」

    李怡禾在旁邊低聲的向劉鼎解說,那楊惠之是盛唐時代最偉大的雕塑家,可惜安史之亂時死於亂軍之中,他的著作《塑訣》也因此遺失。世上知道《塑訣》地人很少,甚至有些當代大儒,也不知道這本書的名字,因為這本身就是很偏門的功夫。這孩子居然知道《塑訣》,看來他爺爺跟楊惠之還真有幾分聯繫。

    劉鼎疑惑地說道:「既然你爺爺有那麼高超的本事,他們為什麼不請你爺爺?」

    孫大聖遺憾的說道:「因為我爺爺被徵集去修理運河了,染了病,就不能幹活了。」

    劉鼎內心微微一動。

    自從安史之亂以後,大運河就陷入了停滯當中,從江南到長安的漕運,經常都是斷斷續續的,朝廷也沒有辦法。但是。有些地方官府,又或者是私人權貴,都會出錢出力整修運河,這樣也經常會徵用民夫,想必孫大聖的爺爺就在其中。當然,他們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整修的運河往往只有三四十里,只是圖自己方便罷了,和鷹揚軍即將實行地大運河戰略。是完全兩碼事。

    劉鼎本來對雕塑沒有什麼興趣。聽說他爺爺居然被征去修治運河,便想從他爺爺那裡得知一些修治運河的基本信息。於是好奇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帶我們去見見你家爺爺。」

    孫大聖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好客的說道:「好!我帶你們去看看!」

    孫大聖帶著他們來到西南方的一座茅草屋,門口沒有簾子,外面有個老人家,正在悠哉游哉的曬太陽。看起來倒不像是搞雕塑的,而像是個河工,看到有人到來,老人家也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似乎是見過些世面地。

    劉鼎自我介紹一番,最後說道:「老人家,在下是金陵府來的,素聞老人家的名聲,專門過來拜訪。」

    那老人家頗為見過世面,看到劉鼎身邊帶著全副武裝的衛士,卻也不顯得驚訝,淡然自如的請劉鼎坐下來,然後和他聊起了家常。原來,這老人家叫孫國成,那小孩大名叫做孫筠帥,小名叫狗剩,不過他一般都自稱孫大聖,當然,這個名字和幾百年後的孫悟空沒有絲毫關係,他們爺兒倆相依為命,日子過的雖然艱苦,卻不怎麼潦倒。

    劉鼎對於泥塑知識不在行,張鐸便和老人家聊起泥塑來,有時候故意停頓,方便劉鼎插話。一行人說起敦煌的莫高窟佛像,都是艷羨不已。閒話了好一段時間,劉鼎隨意的說道:「老人家,你說你在運河上呆了二十年地時間,手藝都生疏了……那,你對整修運河很瞭解了?」

    孫國成搖頭說道:「不,不,不,我只是搬石頭地,對於總體的修治規劃不瞭解。」

    劉鼎不免有些失望,雕塑用處不大,整修運河才是關鍵啊!

    孫國成忽然說道:「你說要整修運河,我倒是知道一個能人,或許他能給你仔細地講解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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