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更無畏的鷹揚軍戰士,將炸藥包扛在身上,當做武器使用。例如屠雷等人,可以空手將一個炸藥包投擲出十多丈的距離,因此往往有黑粉部隊將引線切得斷斷的,將炸藥包都做手榴彈使用。這種動作的危險性很大,稍一不慎,就是全身覆沒的結果,可是戰鬥打到這個份上,這個危險已經忽略不計了,只要可以讓淮西軍增加傷亡,鷹揚軍也不怕冒險。
眼看著屠雷將一個個的炸藥包扔到前面的淮西軍人群中,然後迅速的趴下,只聽到轟隆隆一聲,前面的淮西軍頓時被炸得血肉橫飛。就是在這樣的類似自殺式攻擊之下,淮西軍被迫步步後退。但是,淮西軍也不是泥捏的,他們同樣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要看到鷹揚軍有人舉起炸藥包,他們馬上惡狠狠的集中弩箭,重點攻擊那個目標,結果有一次他們終於成功了,舉著炸藥好的鷹揚軍戰士,無奈的倒下,炸藥包轟隆隆一聲爆炸開來,使得鷹揚軍損失了十幾號人。最終,炸藥包又回到了投石機的架上,直接拋入淮西軍的隊列中。
爆炸聲不斷,弩箭更加的凶悍,淮西軍的傷亡數字在不斷的上升,閭丘錦實在是頂不住了,只好下令撤退,讓出了糝潭。淮西軍現在執行的戰略,和鷹揚軍基本上差不多的,如果是在守不住,那就撤退,然後集中兵力捲土重來。令狐翼、屠雷、刁奇帶著鷹揚軍在後面步步緊逼,全面佔領了糝潭。對於鷹揚軍和淮西軍來說,佔領糝潭都已經沒有任何的喜悅,因為佔領並不意味著戰鬥的結束,相反的,這意味著更殘酷的戰鬥即將開始。
明禮夏迅速帶人上前。將地雷埋設好,將地面盡量弄得凌亂,以免被敵人發現引線。事實上,不需要他們專門的整理,糝潭外面地地形,已經是凌亂不堪。淮西軍從來沒有收走屍體的習慣,被炸死的人就那樣躺在外面,橫七豎八,東倒西歪。幸好這是冬天,屍體都被凍僵在那裡。要是夏天天氣炎熱的話,整個糝潭已經臭不可聞了。
果然,淮西軍很快發起了反擊。張佶接到糝潭陷落的消息,機械性的派出了隊伍。淮西軍和鷹揚軍一樣,在有部隊駐守糝潭的同時。也有部隊在後面戰鬥值班,只等著糝潭一旦陷落,他們馬上就奪取回來。雙方都已經意識到,死守糝潭只能付出大量的人員傷亡,只有機動性的進攻。才是最符合要求的。
淮西軍採取地還是老一套,前面是被驅趕的百姓。用來破壞鷹揚軍的地雷陣。大概是淮西軍抓來的百姓,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次被驅逐上來地,基本都是孩子,有些只有四五歲那麼大。其中有個小女孩的脖子上圍著一條暗紅色的圍巾,想必這條圍巾原來是粉紅色的,在人群中顯得特別的顯眼。這些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在淮西軍地驅趕下,茫然的走入鷹揚軍布設地地雷陣。=小說首發==也許是他們平常機會自由走動。這時候都顯得特別的歡暢,好像是踏春郊遊一樣,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令狐翼鼻子一酸,掉轉頭,
轟隆隆……
地雷如期炸響,持續不斷。
當令狐翼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已經看不到那條粉紅色的圍巾,只剩下一片的白茫茫。
令狐翼彷彿麻木了一樣,無言的蹲在那裡。
屠雷用力搖了搖令狐翼的肩頭。低聲的說道:「令狐。你沒事吧?」
令狐翼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屠雷明白令狐翼地心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打仗,就是這樣,如果我們不這樣做,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微微頓了頓,屠雷深沉的說道:「其實我們救不了他們,他們只有起來自救。」
令狐翼搖搖頭,什麼都不想說,眼睛裡只有那條暗紅色的絲巾。
轟隆隆……
地雷陣被破壞以後,淮西軍開始發起大規模的進攻,黑粉部隊連續拋射出炸藥包,在淮西軍的隊伍中不斷的炸響。也許是明禮夏等人已經輕車熟路了,發射出去地炸藥包顯得十分地準確,總是寸步不離淮西軍的左右,無論淮西軍怎麼變換路線,都無法逃脫來自天上地噩運。即使是最驍悍的紫焰都士兵,也往往在這樣的轟炸下粉身碎骨,蕩然無存。原本就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土地,這時候顯得更加的血肉模糊了。
然而,淮西軍的進攻依然在持續,他們的軍官在後面嘶聲力竭的吆喝,驅趕著大量的士兵上來送死。不少的淮西軍士兵,都猶豫著不敢山前,結果遭受到來自背後的無情砍殺。每次進攻糝潭,淮西軍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使得他們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厭戰的情緒異常的強烈,士兵逃亡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甚至有成建制的部隊逃亡的。為此,張佶頒布了最嚴格的命令,所有的逃兵,都被抓回來就地處死,屍體掛在旗桿上示眾。法令是連坐的,只要一個小隊裡面有一人逃亡,其他人全部都得陪葬。他還命令組建了督戰隊,挑選那些瘋狂的淮西軍士兵,扛著陌刀站在後面督戰,猶豫不前、私自撤退的,都將受到陌刀無情的砍殺,往往一戰下來,被督戰隊殺死的淮西軍,也有上百人之多。
張佶當然知道自己是飲鴆止渴,這樣的高壓政策是瘋狂的,是沒有退路的,麾下的淮西軍隨時都會起來倒戈,要自己的小命。可是他已經沒有選擇,拿不下糝潭,他的小命同樣不保。既然都是要死,那就拉著更多的人來墊背吧!淮西軍的不少軍官,也都和張佶有著同樣的想法,他們犯下的罪孽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淮西軍被消滅。[]沒有任何人會饒恕他們地罪行。換句話來說,淮西軍滅亡的那天,就是他們授首的日子,為了推遲這一天的到來,他們都顯得特別的瘋狂。為了抓到更多的百姓,張佶甚至派兵到巢縣附近卻燒殺搶掠。
鷹揚軍拼了老命,也要殲滅淮西軍的有生力量,這是劉鼎的既定目標。
淮西軍拼了老命,也要控制糝潭,這是張佶的既定目標。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只有機械的動作了,下面地人也只有機械的執行命令的份,至於自己的命運到底是怎麼樣的,大部分人都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淮西軍作惡多端。罪不可赦,就算到了地獄裡面,他們也不會得到饒恕地。既然注定了要滅亡,那就要臨死前瘋狂一把吧!倪震、閭丘錦等軍官,每天回去軍營以後。就是拚命的喝酒,拚命的玩女人。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將來。下午的時候,淮西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烈,最終有幾十名地淮西軍成功的翻過了斷裂地圍牆,逼迫鷹揚軍和他們肉搏。虛晃一槍以後,令狐翼、屠雷、刁奇等人就撤退了。刁奇成為糝潭開戰以來負傷的最高級別軍官,一枚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腹,差點將他帶到了王原的身邊。幸好弩箭直接從他的小腹穿過去,留下了一個汩汩流血的大洞,卻沒有傷著要害。
劉鼎在沙灘那裡迎接他們歸來。看到刁奇負傷,急忙上來仔細檢查,發現刁奇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來。糝潭的戰鬥如此的殘酷,對他,對張佶,都是嚴峻的考驗。看著手下不斷地戰死,不斷的負傷,卻還要他們繼續堅持戰鬥。這種心情其實並不好受。儘管他一早就知道糝潭的戰鬥是這樣子的。淮西軍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沿,他必須堅持到淮西軍完全崩潰的一剎那。
所有的人都下去休息以後。只有令狐翼還站在那裡,欲言又止,臉色不是很好。
劉鼎早就注意到令狐翼的神態,關切的說道:「令狐,你有話要說?」
令狐翼猶豫片刻,鼓起勇氣說道:「大人,能不能讓黑粉部隊不要再埋設地雷了?」
劉鼎眼神微微一沉,隨即溫和地說道:「為什麼?」
令狐翼聲音晦澀地說道:「地雷根本傷害不到淮西軍,只是傷害到了老百姓,這些地雷,根本不起作用。」
劉鼎默默的點點頭,沒有正面回答,卻慢慢地說道:「令狐,你跟我來。」
他向著鵝心島的西面走去,令狐翼默默的跟在劉鼎的後面。
這裡有一座很特別的小房子,在全島的最高處,艾飛雨就住在這所房子裡面。
劉鼎帶著他來到艾飛雨的房子,在門外叫道:「飛雨。」
艾飛雨的聲音在裡面說道:「進來。」
劉鼎推開門進去。
裡面很暗,很安靜,只有艾飛雨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如同是凝結的雕像。
艾飛雨緩緩的說道:「令狐,你有心事?」
劉鼎點頭說道:「地雷傷害了太多的百姓,他建議我不要使用地雷了。」
令狐翼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地雷根本沒有傷及到淮西軍。」
艾飛雨若有所思的說道:「令狐,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令狐翼說道:「是因為淮西軍的暴虐。」
艾飛雨點點頭,慎重的說道:「那麼你覺得,解救這些百姓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呢?」
令狐翼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我不知道。」
艾飛雨慢慢的說道:「其實你只說對了一部分,老百姓的命運之所以如此悲慘,並不是僅僅因為淮西軍的暴虐,而是因為當今天下大亂,戰火四起,民不聊生。亂世中,人命如草芥。只要一天不結束這樣的戰亂,好像淮西軍這樣的部隊,都會層出不窮的。難道只有淮西軍殘虐?荊南軍就不殘虐?淮南軍就不殘虐?宣武軍就不殘虐?突厥人就不殘虐?回鶻人就不殘虐?吐蕃人就不殘虐?不,他們同樣的殘虐,甚至比淮西軍更加的殘虐,只是他們沒有被逼到這一步罷了。剛好我們在糝潭將淮西軍逼迫的原形畢露,他們地一切醜陋的本性。都在這個時候完全顯露出來了。」
令狐翼欲言又止。
艾飛雨依然是慢慢的說道:「其實地雷只是一種武器,你不必拘泥於它是什麼樣的武器,既然是武器,就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當日在桐城,淮西軍同樣使用這樣的手段,只不過那時候我們還擊的,是箭鏃而不是地雷。然而,這有什麼區別嗎?沒有,沒有任何的區別。我們的目的。只是要告訴淮西軍,他們這樣的手段,在我們這裡是行不通地。既然行不通,他們就不會繼續使用。否則,即使我們放棄了糝潭。他們同樣會驅趕著老百姓進攻桐城、懷寧的。」劉鼎點頭說道:「也許你覺得這個世界很殘酷,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確很殘酷。」
令狐翼無奈的搖搖頭。
艾飛雨說道:「我很欣慰,在鷹揚軍裡面。有你這樣仁慈的人,你應該為自己地善良感覺到自豪。在這樣的亂世中。太多的人迷失了自己,為了功利,再也沒有一顆善良的心。而你,卻還保持著一顆善良的
令狐翼無言.
劉鼎握著手掌,緩緩地說道:「其實,他們應該起來反抗的,我們是人,淮西軍也是人,他們同樣是人。他們為什麼願意甘心接受淮西軍地奴役,願意被淮西軍送上戰場白白送死?我們不是聖人,我們解救不了他們,只有他們自己解救自己!」
艾飛雨淡淡的說道:「的確如此,我們已經安排人進行這方面的工作。」
令狐翼艱難的說道:「他們沒有武器,沒有裝備,怎麼反抗淮西軍?」
劉鼎深深的凝視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起來反抗?」
令狐翼沉默片刻。才無言的點點頭。
劉鼎冷冷的說道:「這就對了!武器裝備都是次要地。關鍵是有反抗的勇氣,反抗的決心。反抗的行動!為了他們自己的命運,為了他們親人的命運,無論條件多麼的艱苦,他們都必須起來反抗!所有壽州、穎州、蔡州、申州等地的倖存民眾,他們都應該起來反抗!如果他們願意等死的,就算給他們最好地武器,最好地裝備,那又有什麼用呢?」
艾飛雨緩緩的點點頭,深沉地說道:「在這樣血的死亡面前,如果他們還不起來反抗的話,別人也就愛莫能助了。」
令狐翼終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很疲倦,很想逃離這個世界。
今晚的夜色很深沉,無法入眠的人很多。
此時此刻的淮西軍,同樣在斟酌著某些事情。
在張佶的營帳裡面,苗濤無力的癱瘓在躺椅上,可憐兮兮的看著身邊的張佶。
張佶的臉色,深沉的可怕,他的眼睛,空洞的看著外面的黑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苗濤憂心仲仲的說道:「我們的部隊,感覺有點不對勁,如果有人起來鬧事,我擔心再也無法鎮住了。」
張佶冷冷的說道:「你放心!諒他們不敢!」
話雖如此,張佶其實已經感覺到了這種沉重的壓力。糝潭戰鬥的傷亡實在太大了,在這樣巨額的傷亡數字面前,淮西軍是哀鴻遍地,怨聲陣陣,底下的士兵和基層軍官,都不知道自己哪天會死在糝潭,因此一個個都顯得特別的沉默。俗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既然有人顯得特別的沉默,自然有人顯得特別的瘋狂,在臨死前完全失去了理智,做出很多令人髮指的事情,連張佶這個老淮西軍都看不過眼。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他不敢頒布禁令禁止下面的士兵瘋狂,如果將他們激怒了,他張佶也就完蛋了。
淮西軍用百姓去踩地雷陣,固然是極好的辦法,可是這些百姓畢竟不是動物,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儘管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習慣了麻木不仁的接受命運,可是。連續幾天集體將他們送上黃泉之路,他們的怒火也在漸漸地聚集,當他們的怒火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他們就會爆發出來,將淮西軍完全淹沒。現在最大的欣慰,就是他們中還沒有產生一個領導者,沒有人將他們組織起來反抗。一旦有人成功的將他們組織起來,張佶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完蛋了。
其實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張佶自己都清晰的認識到,淮西軍這樣下去。總會有垮台的一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現在的淮西軍,可謂是寡助到了極點,只能依靠殺戮來維持軍隊的存在。可是。殺戮到了一定地程度,就不會有人害怕,同樣會用殘酷的殺戮來反擊。魏春殺了不少自己的士兵,最終死在了前線,據說當時的魏春還沒有斷氣。結果被手下一刀刺死了,這就是這種怨氣的爆發。他張佶同樣會遭受魏春地命運。只是看什麼時候這種命運降臨下來罷了。
明知道血腥的殺戮無法長久,甚至可能給自己帶來致命的後果,可是,為了糝潭,張佶必須這樣做,否則,淮西軍根本就無法形成戰鬥力。如果糝潭出了問題,他張佶第一個就要掉腦袋,既然自己的腦袋都保不住。還要別人做什麼?因此,張佶堅決執行高壓政策,他在軍隊裡面組織自己的親信,密切監視軍官地動靜,只要出現叛亂的念頭,馬上予以殲滅。
只是,就算是高壓政策,也是有極限地,一旦超過了這個極限。民眾的憤怒就要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的。張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哪天晚上突然出現營嘯,最終將自己推入死亡的海洋。他自己組織起來的親信都不可靠。他感覺身邊的每個人,都不可靠。當初顏覺酈是被他和盧瑭殺死的,這樣的一幕隨時都會在他身上重複上演。
軍營外面再次傳來急促地馬蹄聲,似乎是有大批的騎兵急匆匆到來。
苗濤瘸腿到外面一看,原來是盧瑭來了。
盧瑭黑著臉,彷彿周圍的人都欠了他十萬兩銀子,看誰都好像不順眼。張佶悄悄的皺皺眉頭,苗濤識趣的離開,同時暗暗埋伏刀斧手,以防止盧瑭對張佶不利。
盧瑭跳下馬來,開門見山的說道:「劉建鋒現在還沒有到達樅陽!」
張佶微微一愣。
這個劉建鋒,出發已經五天了,竟然還沒有到達樅陽,實在是不可思議,說明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盧瑭狠狠的說道:「這簡直是故意磨蹭,我真想要一鞭子抽死他!你說,這小子會不會在背後搞什麼鬼?」
張佶緩緩的說道:「我擔心的不是劉建鋒搞鬼,而是他身邊那個叫做章懿德地謀士建議他搞鬼。」
這次輪到盧瑭微微一愣。
他們兩個其實非常地清楚,是他們在秦宗權的詔命上做了手腳,將劉建鋒支到了樅陽去。當時他們倆都覺得,劉建鋒還是個比較容易對付地人,頭腦簡單,應該不會意識到樅陽根本是個騙局,可是現在劉建鋒的行動分明是在暗示,他已經知道了兩人的陰謀,所以帶著部隊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按照指定的日期到達樅陽。
盧瑭瞥了張佶一眼,有意無意的說道:「劉建鋒派人詢問我,是不是糝潭出了問題,我說沒有。」
張佶的臉色,馬上陰暗下來了。
劉建鋒竟然學聰明了,拿自己來做擋箭牌。拿不下糝潭,劉建鋒的確有充分的借口來推遲到達樅陽的時間。平心而論,如果淮西軍拿不下糝潭,劉建鋒進攻樅陽,的確非常的危險,隨時都可能陷入鷹揚軍的包圍圈裡面。如果是在平時,在公在私,張佶都會不遺餘力的攻陷糝潭,解除劉建鋒的後顧之憂。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了這個信心和勇氣,因為他已經將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到了糝潭,這場戰鬥卻還看不到盡頭。淮西軍猛攻,鷹揚軍就走,一旦淮西軍駐紮下來,鷹揚軍馬上發動反擊,搞得他不勝其煩,又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盧瑭最終還是忍不住直接問道:「糝潭到底怎麼樣?」
張佶冷冷的說道:「糝潭威脅不到他劉建鋒。」
盧瑭輕輕的皺皺眉頭。
張佶這樣回答。顯然是給自己留了退路,這也就意味著,張佶自己也沒有控制糝潭的決心和勇氣了。張佶麾下有上萬的淮西軍,竟然無法控制一個小小地糝潭,實在是不可思議,可是看張佶的樣子,的確是筋疲力盡了,天知道糝潭戰局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泥潭。
盧瑭皺眉說道:「能不能將糝潭長期控制?」
張佶猶豫著,終於還是搖搖頭。
盧瑭著急的說道:「拿不下糝潭,不但劉建鋒有借口撤軍。我們進攻桐城的計劃……」
張佶無奈的說道:「我實在是沒轍了,我已經損失了五六千人了,現在我還在和鷹揚軍拉鋸戰,或許到下個月,我和鷹揚軍展開拉鋸戰的力量都沒有了。我從來都沒有保存實力。將自己的部隊全部拉上去了,可是該死的鷹揚軍,就是不肯放棄糝潭,我也沒轍了。」
盧瑭愕然說道:「怎麼會這樣?」
張佶苦笑著說道:「我也想知道,怎麼會這樣……」
正在說著。忽然東北方有人吵鬧起來,跟著有親兵過來報告:「大人。那些人筍起來鬧事了,有好幾百人呢!」
張佶地臉色頓時拉長了,惡狠狠的說道:「殺!都給我殺!一個不留!殺!」
原來,是糝潭的戰鬥,驅使大量的百姓作為炮灰,終於激怒了部分的百姓,他們勇敢地起來反抗。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但是非常冷酷殘忍。幾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被一夥淮西軍糟蹋了以後。還要將她們的屍體烤著來吃,他們的父母親人早就被殺掉了,身邊地人筍實在看不過眼,於是起來反抗,結果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那些本來已經麻木地人們,終於勇敢的起來反抗了一次,殺了那些淮西軍,還搶了一些武器,試圖逃跑。結果被其餘的淮西軍圍住了。張佶帶著親兵趕到現場。厲聲喝道:「殺!」
那些親兵一齊動手,揮刀向著那些人筍殺過去。這些人筍平常根本沒有糧食,一個個都骨瘦如柴,自然不是凶悍的親兵對手,一頓砍殺以後,人頭落地,幾百名人筍被全部解決。周圍的人筍都愕然的看著這邊,驚恐不已,卻沒有人拿起武器。
張佶卻還意猶未盡,厲聲叫道:「殺!」
於是剩下的人筍,也都被全部殺掉了,只有最後兩千多個女人,麻木呆滯的看著遍地的屍體。
張佶已經感覺到,在這樣地情況下,留著這些女人,反而禍事,還不如全部殺掉,給淮西軍士兵加餐,反而能夠刺激一下士氣,於是再次厲聲叫道:「殺!」
親兵們刀劍齊下,那兩千多個最後倖存的女人,全部都成了刀下亡魂。最後自然有專門的廚師將她們的屍體拉走,優先處理。這樣的屠殺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反正淮西軍已經習慣了,他們的人性已經完全扭曲,鷹揚軍抓到淮西軍的俘虜,也往往就地處理掉,實在是他們根本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宗暴亂就這樣被處理了,那些人筍的反抗,就如同是薄紙一樣的脆弱,但是,張佶已經從死者地目光中,感覺到了最後地憤怒,也從其餘的淮西軍眼睛裡面,看到了恐懼地目光。或許淮西軍還能夠從其他地方掠奪到大量的百姓,繼續瘋狂的蹂躪他們,然而,這種臨死前的瘋狂,還能維持多久呢?
張佶自己都相信,自己死了以後,絕對會像董卓那樣,成為民眾發洩的對象。如果淮西軍守住糝潭,興許還有希望,可是,張佶再也不相信,他們能夠守住糝潭。既然守不住糝潭,淮西軍的末日,就不遠了。
盧瑭遠遠的看著張佶的瘋狂,就知道糝潭的戰鬥已經讓他無計可施,可想而知,鷹揚軍是頑強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和這樣的軍隊作戰,實在是太可怕的。拿不下糝潭,進攻桐城就永遠是一個美麗的夢,一個殘酷的夢。當夢醒以後,天知道回事什麼樣的局面?如果遇到劉鼎,他真的很想問對方一句:「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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