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213章 各懷鬼胎(6)
    天色逐漸的陰沉下來,又是黃昏了。[閱讀文字版,請上]春天的黃昏總是令人憂愁而惆悵的,整個京城都彷彿籠罩在死氣沉沉的陰冷的氣氛中,充滿了絕望的意味。被黃巢起義軍燒殺過後的長安,已經是一片的廢墟,未央宮、大明宮都已經被焚燒一空,只剩下漆黑的殘垣斷壁。無可奈何之下,皇帝只能將行宮暫時的安排在甘露殿附近。遍觀整個長安城,只有甘露殿還大體算是完好,經過修葺以後可以繼續使用。這座甘露殿本來是祭祀用的,平常極少有皇帝到此,現在卻成了皇帝長居的地方。

    鳳翔節度使李昌符之前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將會修復整個長安城,恢復長安城最繁華時的景象,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李昌符在吹牛皮罷了,哪怕是幼稚如皇帝陛下,也是不相信的,更別說田令孜等人了。不過,李昌符很會做人,他別的事情都不管,首先在甘露殿的旁邊修築好了馬球場,專供皇帝陛下打馬球,對於這一點來說,皇帝陛下是非常滿意的,於是隨手賞賜給李昌符同平章事的稱號,讓他做了宰相。

    蕭遘和李昌符合不來,總是覺得此人的野心太大,尤其是他麾下的將領李茂貞,簡直是將對朝廷的蔑視刻在了額頭上。蕭遘屢屢批評李昌符的飛揚跋扈,最終惹惱了李昌符。在李昌符的壓力下,蕭遘不得不暫時辭官,回家閉門思過。他擔心在長安會遭受到李昌符的毒手,於是離開了長安,在山南東道的金州西城找了個房子居住。

    可是,即使離開了京城,蕭遘還是覺得心裡是如此的冰冷和無奈,那股陰冷的氣氛驅之不去。揮之不斷,緊緊地縈繞在他的心頭。這一切,都是源於那古老的長安城,從他擔任官職地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離開過長安。現在,雖然身體離開了京城,可是他的心,卻還在京城的西北方,在大明宮的古老巍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為皇帝陛下,為大唐帝國的前途而擔憂。

    亭子下面就是潺潺流動的溪水,悄無聲息的流過,可以看到游魚碎石,可以看到水草鮮蝦,遠處,青山鬱鬱蔥蔥。暮色蒼茫。可是每日面對著如此青山綠水,他的心情卻還有如在京城時候一樣地緊張而憂慮。現在京城的局勢是越來越緊張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爭會再次爆發。他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但願帝國還能平平安安的走下去吧。可是,有田令孜這樣的人在,他又有什麼辦法保證這一點?盧攜、鄭畋、王鐸、豆盧欽望、崔沆……一長串的宰相名字,都是死在了田令孜的陰謀詭計之下,天知道自己能夠活到什麼時候?令孜。你這個罪魁禍首!

    小兒子蕭映的腳步聲輕輕地背後響起。蕭遘慢慢的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收回流落在遠方的心情,淡淡的問道:「映兒,你的腳步聲如此的急促,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嗎?」

    蕭映只有二十一歲,身材修長,臉龐俊秀,風神如玉。顯得卓爾不凡,和蕭遘的乾瘦焦黑地臉龐比起來,實在是有太多地區別。事實上,蕭遘的三個兒子都是俊秀飄逸的青年才俊,和蕭遘的猥瑣的形象完全不搭邊,這當然要感謝他們各自的母親的功勞,他們的母親雖然都不相同,可是都有著共同地特點。那就是年輕貌美。蕭遘和王鐸都有同樣的嗜好。就是喜歡收集女色,王鐸即使外出征戰。也要帶著大批的嬌妻美妾,最終就是因為這些嬌妻美妾而死於非命,同樣的,蕭遘離開長安的時候,也攜帶了二十多位嬌妻美妾。

    蕭映在亭子外面停住了腳步,顯然不想打斷父親的沉思,聽到父親的詢問,蕭映才點了點頭說道:「父親,這是我剛剛收到的三叔寄來地信件,上面地消息好像不是很好,劉鼎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他八月份就秘密到了鎮海,將那裡搞得一團糊塗,從中獲取了大量地利益,可是卻不見消滅淮西軍。看來,他也是靠不住的。」

    蕭遘神色不變,慢慢的說道:「哦,你三叔都說了些什麼?」

    蕭映慎重的說道:「三叔在信中提到了幾個問題。一個是關於宣歙節度使的秦彥,他的實力在這段時間膨脹的飛快,兵力已經增加到了將近五萬人,而且還有繼續膨脹的跡象,不知道他是為了防備劉鼎,還是準備干涉淮南節度使的事情。有消息說,淮南畢師鐸和秦彥暗中有聯繫,畢師鐸承諾,如果秦彥幫助他解決呂用之,他將會用淮南節度使來交換宣歙節度使。[閱讀文字版,請上]=小說首發==秦彥從馬鞍山沈家那裡購買了大批量的武器,令得周圍地區和他的軍事力量對比更加懸殊,結果南平王鍾傳也坐不住了,同樣有擴軍備戰的傾向。」

    蕭遘慢慢的撫摸著自己的鬍子,看著潺潺而下的溪水,不以為然的說道:「都不是好人,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最好是同歸於盡,省得我們操心。畢師鐸和秦彥之前都是黃巢逆賊的人,呂用之怎麼會不提防?只怕高駢本人……算了,高駢現在已經完全被呂用之蒙蔽,不到被殺的那一天,是不會清醒過來的。」

    蕭映繼續說道:「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關於鷹揚軍節度使劉鼎的,他現在正在叫囂著進攻潤州,要和節度使周寶開戰,可是只聽說他的水軍有動作,步軍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還有消息說他的水軍已經向上游進發,向鄂岳節度使路審中送去警告,要他不要截斷長江水道,並且以戰爭相威脅。三叔也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所以特意來信徵詢父親你的意見。嗯,這是三叔的信件。」

    默默地接過已經拆封的信件,蕭遘並沒有立刻觀看。他只是默默地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小溪水。自從辭職以來,他就在這塊遠離京城的地方過著陶淵明一樣的日子,只是心情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像陶淵明那樣地平靜,那樣的與世無爭。這裡是蕭家歷代的祖居。山清水秀,風景秀麗,四季如春,實在是頤養天年的好地方。可是,難道自己就這樣開始沒有作為的晚年了麼?大唐帝國,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挽救的機會了嗎?

    「李克用和王重榮的情況怎麼樣了?」蕭遘輕輕的說道。

    「他們兩個!呸!那個朱玫簡直是過分,天天派人到長安城殺人放火,還冒充是李克用地人!我真沒有見過這麼卑鄙的人!」提起這件事情,蕭映就十分的惱火。憤然說道:「朱玫簡直是當全天下的人是白癡!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派人在長安城殺人放火,偏偏還向朝廷說是李克用的人!既然有膽量做出來,就不怕承認!」

    蕭遘臉色平和,緩緩的說道:「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朱玫做的,但是朝廷地敕令是什麼反應?」

    蕭映微微一窒,無奈的說道:「朝廷下敕令,警告李克用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同時,又暗地裡派出使者跟他說,其實朝廷是知道真相的,只是迫於現實,不得不公開批評他。李克用本來就有進攻長安的意圖,這樣子被朝廷玩弄,心頭火氣更盛,他本來是想要先收拾了朱溫。然後才插手長安的事情的。結果朝廷的做法深深地激怒了他,他已經帶著大軍南下同州了。」

    蕭遘苦澀地說道:「同州危矣。」

    蕭映謹慎的說道:「李克用大軍南下,朝廷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很多人都悄悄的跑了。根據之前的情報,王重榮和朱玫還處於對峙的狀態,兩軍暫時還相隔幾十里。由於雙方的力量都很強大,所以暫時還沒有武裝衝突的跡象。朱玫還控制著同州。王重榮控制著蒲州。但是,隨著李克用帶領三萬突厥騎兵,提前趕到了蒲州前線,情況可能會馬上發生變化。不過,我也收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說是王重榮和朱玫秘密達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協議,說是互不侵犯,共同謀取利益。但是我沒有辦法去核實這些信息地準確性。」

    微微頓了頓。蕭映繼續說道:「李克用到達蒲州前線以後,公開聲討田令孜。要皇帝陛下將他交出來處死。然而,田令孜糾集了李昌符、朱玫等人,陳兵黃河邊上,要和李克用來個硬碰硬。朱玫之前曾經拍著胸口表示,他將會擊潰李克用的進攻,長安城固若金湯。」

    蕭遘微微冷笑:「固若金湯?」

    蕭映不屑的說道:「朱玫的確是這麼說的。」

    蕭遘皺眉說道:「朱玫和李昌符同樣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他們和田令孜的關係,乃是建立在純粹的利益之上的,一旦中間出現什麼變化,長安城就要混亂不堪。我不知道田令孜準備如何處理目前地複雜局面,但是李克用地到來,足夠他受的。朱全忠剛剛才八角鎮被秦宗權打敗,兵力上有很大地損失,這次李克用進攻長安,朱全忠看來是無法增援了。=小說首發==」

    蕭映沉聲說道:「父親擔心的有理。現在長安城的確非常的惶恐,突厥人隨時都可以渡過黃河發動進攻。田令孜的五萬神策軍,只能看不能用,據說聽說突厥人要來,一個晚上就跑掉了六七百人,這樣的軍隊,哪裡有戰鬥力?朱玫和李昌符的軍隊,看起來氣勢洶洶,事實上卻是牛皮哄哄。說老實話,孩兒絕對不看好這場戰爭,李克用要是真的來了,皇帝陛下肯定又要逃亡了。李昌符和朱玫都暗自慫恿皇帝陛下搬到鳳翔去,皇帝陛下自己也想離開這個危險的長安,只是因為田令孜的堅決反對,才沒有動身。田令孜建議皇帝陛下移居益州,就像五年前那樣,他說,益州要比鳳翔安全得多。」

    蕭遘冷冷的說道:「西川節度使陳敬暄乃是田令孜的侄子,他當然希望陛下繼續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此小人,奈何老天不收,實在令人氣憤!對了,田令孜此人陰謀詭計極多,有沒有採取什麼策略來對付李克用?」

    蕭映說道:「當然有!田令孜私底下許諾,只要能夠打敗李克用,有功者全部封王!不是嗣王。是親王!」

    蕭遘頓時怒罵:「混蛋!大唐帝國就是被這等小人糟蹋掉的!親王豈可兒戲?」

    蕭映似乎覺得父親的反應有點激烈,不以為然的說道:「父親,我覺得您沒有必要生氣,哪怕是朝廷不封,那些人自己也會封的,秦宗權還做了皇帝呢?朝廷不是一樣拿他沒有辦法?秦宗權只要一天不滅,就是那些野心家的榜樣,封個小小地親王,恐怕他們都是不滿足的。」

    蕭遘頹然說道:「罷了。罷了,京城的事情且莫管他,讓他去吧!崔碣和王承顏那裡反饋過來的情況如何?」

    蕭映無奈的說道:「兩人反應,劉鼎深不可測,極少和他們會面,然而滿腹野心無疑。他先取舒州,然後洗掠鎮海。都是從自身的角度出發,完全不理會朝廷的詔令。淮西軍囤積廬江,他不是攻略廬江,卻跑到鎮海去獲取私利,和其他人沒有絲毫兩樣。」

    蕭遘臉上的隱憂之色越來越重,最後慢慢的說道:「那麼你三叔有沒有提到,劉鼎擴建軍隊地資金是從哪裡來的?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劉鼎的力量不可能在瞬間膨脹的。他到底從哪裡獲取到的資金?」

    蕭映謹慎的說道:「三叔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依據三叔地推斷。劉鼎很有可能是得到了某個家族或者某個勢力的暗地支援,又或者是在打敗淮西軍的時候,繳獲了豐富的物資,據說他這次在鎮海渾水摸魚,收入極其豐厚,否則他絕對沒有那麼雄厚的資金來擴展部隊。根據三叔的情報,劉鼎一次性的就從沈家那裡購買了價值超過五十萬貫的武器裝備,而且是現金交易。以弓弩為主,令人咂舌。只是三叔地能力有限,現在還沒有找到支持劉鼎地確切勢力或者家族。」

    蕭遘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惋惜的說道:「周寶也是老將了,居然被一個初生牛犢給打的如此慘敗,真是駭人聽聞。」

    蕭映說道:「現在的鎮海地區,亂糟糟的,說什麼的都有。無法判斷。甚至有消息說,劉鼎要和宣歙節度使秦彥開戰了。」

    蕭遘冷冷的說道:「鷹揚軍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真正地目的不過是想到鎮海地區渾水摸魚罷了,他何來的力量消滅秦彥?空口說白話,滿嘴巴充滿了正義感,骨子裡幹得卻是男賭女娼的齷齪事。吩咐你三叔,不用管他,讓他們狗咬狗去吧。自相殘殺,兩敗俱傷就是最好的結果,最好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盡,奄奄一息,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蕭映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鷹揚軍居心叵測,尾大不掉,我們應該努力引誘劉鼎去和淮西軍作戰,最好和淮西軍同歸於盡……只是,我們實在拿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誘餌了。」

    蕭遘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劉鼎的貪婪,注定了他地敗亡。」

    蕭映猶豫著說道:「是這樣子麼?」

    忽然,從山路地那頭傳來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都驚異地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趕來。

    蕭映驚訝地說道:「是二哥哥啊!他怎麼來了?不會是京城裡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事情了吧?」

    急匆匆趕來的正是蕭遘的二兒子蕭辰,在朝廷擔任兵部員外郎。此刻的他,顯然沒有穿軍裝,而且奔跑的踉踉蹌蹌的,幾乎摔倒。好不容易才走到兩人的面前,已經是呼呼的喘著大氣,本來就文弱的他此時顯得更加的滿臉通紅,胸膛劇烈起伏,數次張開嘴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乾瞪眼。

    蕭映從他手中接過一張紙,還沒看完,已經是彷彿愣住了,啞口無言。

    蕭遘畢竟官場浮沉五十多年,鎮靜功夫無人能及,皺眉說道:「映兒,你念出來聽聽。」

    蕭映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機械的念道:「鷹揚軍擊潰紅巾盜,斬首一萬。」

    蕭遘的身體立刻劇烈的震動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從兒子的手中拿過紙條,仔細看了兩遍,焦黑的臉龐似乎都要泛出層層的光芒,呼吸頓時沉重起來。

    蕭映總算回過氣來,斷斷續續的說道:「這是今天凌晨才收到的最新消息,我想飛鴿傳書給你們,又怕你們不相信,快馬傳遞又怕來不及,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路上累死了兩匹馬,呵,累死我了,我們家距離京城也太遠了。」

    蕭映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艱難的說道:「實在是匪夷所思,這……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蕭遘緩緩地調轉身子,目光依然落在下面的潺潺流動的小溪水。

    蕭映回過身來,默默地想一下,露出一絲陰冷的臉色,輕聲說道:「父親,鷹揚軍現在已經進入了鎮海地區,我們是否要做一些必要的準備了?既然他能夠打敗紅巾盜,說明他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我們要是不好好利用的話,就要喪失先機了。」

    蕭辰說道:「對!父親,我覺得,我們應該主動和劉鼎聯繫,讓他率兵入京勤王!」

    蕭遘搖搖頭,緩緩的說道:「劉鼎不會相信的。」

    蕭映也說道:「中間相隔的距離太遠了。」

    蕭辰說道:「但是,我們起碼要讓李克用知道,我們已經組織了很強大的力量,將會堅決阻止他攻擊長安。」

    蕭遘沒有回答,沉默良久,才說了個耐人尋味的問題:「你們覺得李克用是壞人嗎?」

    蕭辰不以為然的說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壞人,但是,我只知道,他攻擊長安是不對的。既然他的行為不對,我們就要堅決制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來制止他!鄂岳節度使路審中,荊南節度使陳儒,都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我們不妨給劉鼎下令,讓他路過這些地方,只要他能夠控制這些地方,這些地方的管轄區就送給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劉鼎肯定會動心的。」

    蕭遘目光深沉的說道:「你們認為劉鼎可以信任嗎?」

    蕭映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不可以。」

    蕭遘眉頭緊鎖,緩緩的說道:「引誘劉鼎來京,或許是個辦法,問題是,劉鼎能夠對付得了李克用嗎?」

    劉鼎的部隊,基本上都是步兵,面對突厥人的鐵騎,基本上是死路一條啊!

    蕭辰意味深長的說道:「死馬當做活馬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說,我們有任何的損失嗎?沒有,完全沒有。我們不但要聯合立定,我們還要聯合宣武節度使朱全忠,西川節度使陳敬暄,一起來對付李克用。只要他們來了,我們就獲得勝利了。」

    蕭遘緩緩的點點頭,不動聲色的說道:「罷了,你們去考慮吧!」

    蕭辰點頭說道:「父親,我走了。」

    蕭映疑惑的說道:「父親,劉鼎的事情,我們真的有機會嗎?

    蕭遘緩緩的說道:「是的,機會總會有的,就看我們能不能抓住罷了。」

    蕭映默默的沉思著,慢慢的咀嚼這句話。

    蕭遘同樣在默默地咀嚼著這句話,思緒又回到大唐帝國暗淡的前途上。

    暮色蒼茫,大地籠罩起一層薄薄的霧色。夕陽的最後一餘暉灑落在一老一少的兩個人的身上,在溪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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