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持續不斷的箭鏃聲,不知道有多少的紅巾盜從雲梯上摔了下去,龍戰士射出的箭鏃,極大的延緩了紅巾盜登上城頭的時間。本來按照楊琨的估計,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登上城頭的,可是現在,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紅巾盜還只能在雲梯上艱難的前進,更可惡的是,已經有二十多架雲梯被砸碎了,紅巾盜的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三千,金陵城的護城河周圍,全部都是紅巾盜的屍體,傷員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倖存的人也在痛苦的掙扎,神經只要是脆弱一點的,這時候都會感覺受不了。
然而,紅巾盜已經下了決心,今晚要拿下東門,因此,楊琨咬緊牙關,下令投入更多的兵力。對於前面反饋回來的傷亡數字,楊琨一律無視,如果有人膽敢跑回來避戰,他當場就宰了他。終於,在付出了數千人的代價以後,紅巾盜成功的爬到了金陵城的城頭上,最開始是一個兩個,然後是三個四個,接著是五個六個……最後一個都沒有,因為又被狠狠的打下去了。
城門附近是紅巾盜攻擊的最激烈的地方,他們想要將這裡搶下來,然後順著兩邊的樓梯下去,這樣就可以控制整個城門。只要打開了城門,金陵城就是囊中之物了。然而,這裡同樣是守軍最密集的地方,龍戰士有過半的兵力也部署在這裡,帶頭的正是馬躍。
馬躍手中握著雁翎刀,上去就是一刀,將爬上來的紅巾盜砍翻下去,上來一個砍一個,上來一對砍一雙。他和劉鼎一樣,剛才都沒有射箭,不是因為找不到目標,而是他根本沒有好好的練習箭術。馬躍有時候也是很固執的。他始終覺得面對面的廝殺更適合自己,射殺敵人於百步之外,對於他來說,實在不夠刺激。
唰唰唰!
馬躍抬手就是三刀,又將一個紅巾盜砍下去,結果又有一個紅巾盜衝了上來。那個紅巾盜的身材明顯要比馬躍大上一圈,他帶著滿腔的搶掠慾望上來。戰鬥意志十分地強烈,他手中揮舞著笨重的鐵錘,狠狠的向馬躍衝過來。有兩個家丁擋住了他的去路,結果被他舉起鐵錘,一錘一個,當場打得粉碎,連彎刀都被砸碎了。
然而。馬躍畢竟是以逸待勞,動作也十分的靈敏,在他的一畝三分地裡面,馬躍是絕對的主人。那個紅巾盜衝到馬躍地面前,一不小心小腿就挨了馬躍的一刀,頓時成了瘸子,鮮血如注。馬躍欺負對方身材高大,不和對方正面迎戰,專門攻擊對方的下盤。這一刀就是滾著過去砍的,果然湊效。馬躍當即如法炮製,再次在地上滾了過去。
嗷嗷鐵錘舉起來,狠狠的砸下去,想要將馬躍砸成齏粉,但是馬躍的動作是出名的靈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大漢地鐵錘砸落在城牆上。將大塊大塊的青磚砸的粉碎,紛飛的石塊砸到了旁邊人的身上,痛疼刺骨。趁著對方鐵錘無法收回的瞬間。馬躍一個箭步上前,一刀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啊!
那個紅巾盜慘叫一聲,從城頭上掉了下去,他的身軀是如此的龐大,鐵錘又是如此地沉重,頓時變成了一件巨大的凶器。雲梯上的紅巾盜剛好被他砸中,咕嚕嚕的全部滾落下去,如同餃子一樣摔落在城牆下。鐵錘從半空掉下來。頓時在下面砸起一片的血雨。將雲梯都全部染紅了。
馬躍冷冷一笑,握著雁翎刀衝到旁邊的雲梯上。又攔住了一個紅巾盜的去路。在他的身邊,越來越多地龍戰士開始背好弓箭,拔出了緬鐵彎刀,等著敵人上來準備肉搏。龍戰士原來使用的武器,是普通的長刀,質量不如秦漢鐵匠鋪精心打造地戰刀,秦漢鐵匠鋪只出兩種刀:橫刀和緬鐵彎刀,於是他們全部改用緬鐵彎刀,經過幾個月的熟悉,他們對這種武器已經掌握的爐火純青。
經過不斷改良的緬鐵彎刀,表面上已經看不到光澤,更適合在夜間使用,甚至連刀柄都故意塗成了黑色的。根據人的眼睛特點,黑色是最容易忽略的顏色,因此,緬鐵彎刀充分利用了這一點。龍戰士自從跟了劉鼎以後,講究的是技巧和效率,力量反而排在了第三位,現在冷冷地靠在城垛地旁邊,等待著敵人的上來。那些衝上來地紅巾盜,馬上感覺到了痛苦,他們幾乎是剛剛探出腦袋來,就被鋒利的緬鐵彎刀砍斷了腦袋,跟著身體就被對方踢出去,變成了一件兵器,將自己的同伴也砸下去。
龍歌揮舞著緬鐵彎刀,遊走在城牆上,攔截著上來的紅巾盜。他原來使用的紫銅刀,也已經被淘汰掉了,現在使用的同樣是緬鐵彎刀,黑色的緬鐵彎刀,握在強有力的手中,就如同是死神的手腕,但是如同他脖子上繫著的紅絲巾那樣,他在刀柄上綁上了一塊紅綢,緬鐵彎刀揮舞的時候,紅綢帶飄舞,同樣引人注目。
噗哧!
新的緬鐵彎刀,集鋒利和堅韌於一體,利於砍劈。因為非常的鋒利,緬鐵彎刀砍入骨頭的聲音,也有點像切入肉體的聲音一樣。好幾個紅巾盜就是這樣被他砍下去的,甚至連對方的武器都砍斷了,緬鐵彎刀的刀刃上只有幾個很小的缺口。幾乎所有的龍戰士都覺得,這種緬鐵彎刀絕對是一把好刀,只有堅持使用雁翎刀的馬躍除外。
董超使用的紅纓槍,上面的紅纓非常的引人注目,但是龍歌來了以後,他的風頭就完全被龍歌搶光了。好多人都不明白,龍歌為什麼要在脖子上繫著紅色的絲巾,那完全是敵人最容易辨認的目標,尤其是對於紅巾盜的弓箭手來說。果然,只聽到嗖的一聲,一枚箭鏃破空而至,目標正是龍歌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龍歌手腕一轉,緬鐵彎刀擋在自己的面前,只聽到砰的一聲,箭鏃被緬鐵彎刀碰了一下,歪了,結果箭鏃從龍歌地紅色絲巾上擦過,然後射入了背後的虛空。
紅色的絲巾飄蕩。居然被箭鏃切斷了一小截,緩緩的飄落,剛好一陣風吹過,將這一小截的紅絲巾從城頭上吹了下去。幾乎所有人,包括城頭上的鎮海軍和家丁,還有雲梯上面和下面的紅巾盜,都看到了詭異地一幕。龍歌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將紅絲巾拿回來,然而,他的手指勾到了紅絲巾,卻沒有用力的機會。最終,紅絲巾還是飄飄蕩蕩的,從城頭上緩緩的飄落,最後落在血色的海洋中。城牆下面是一片地紅色,瞬間將紅絲巾淹沒了,龍歌的眼前只有一片的血紅。
「嗷!」
龍歌出離憤怒了。
頭可斷。血可流,絲巾不能少一縷!
他轉頭尋找罪魁禍首,結果看到那個射箭的紅巾盜,被幾個紅巾盜包圍在中間,正在瞄準下一個目標。他身邊都是些家丁,沒有一個龍戰士在附近,才給了他偷襲的機會。紅巾盜不是龍戰士的敵手,但是對付那些家丁卻是砍瓜切菜。三刀兩刀就將那些家丁殺死,一會兒就清理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後面的紅巾盜源源不斷的爬上來。
「這邊來!」
龍歌大聲喝道。招呼了幾個龍戰士向這邊殺過去。
噗!
一個紅巾盜驀然出現在龍歌地面前,龍歌揮舞著緬鐵彎刀,一刀從他的胯部拉上去,頓時將對方剖做了兩半,其餘兩個衝上來的紅巾盜剛剛和他接觸,就被他連續兩刀殺死,跟著衝了過去。龍歌的眼睛都紅透了,真的是殺紅了眼。但是身邊不斷的有紅巾盜跳上來。死死的擋在他的面前,他只好邊前進邊戰鬥。其餘地龍戰士也受到了阻擊,前進的速度暫時緩慢下來了。
那個射箭的紅巾盜,察覺到了龍歌地意圖,於是下意識的向後退開,同時彎弓搭箭,瞄準了龍歌,然後一箭射過來。
嗖!
箭鏃直向龍歌的臉頰射過來,帶起刺耳的破空聲。
龍歌急忙一偏臉,同時舉刀格擋。彭!
緬鐵彎刀砍在箭鏃上,頓時將射過來的箭鏃打偏了。
龍歌深深的盯著那個紅巾盜的弓箭手,一言不發。
但是他剛才的動作,已經清楚無誤地告訴對方:你死定了!
那個紅巾盜地弓箭手瞳孔收縮,意識到了危險,但是他也是凶悍之人,一邊後退一邊繼續射箭。
嗖嗖嗖!
居然是三枚連珠箭同時殺到。
龍歌微微一驚,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剛好旁邊有個紅巾盜衝上來,龍歌趁機將他一拉,擋在自己的面前。
噗噗噗!
只聽到三聲沉悶地聲響,三枚箭鏃全部都射在面前的紅巾盜身上,一枚箭鏃擦著龍歌的左臂過去,頓時擦掉了一大塊皮,鮮血如注。那個中箭的紅巾盜居然還有力氣回頭看了龍歌一眼,滿臉的幽怨,似乎是覺得哥們你太不夠意思,拉我做擋箭牌,最後才無奈的低下了腦袋。龍歌才不管他,順手摘下這個紅巾盜的彎刀,狠狠的向前面擲出去。
噗!
前面的紅巾盜胸膛中刀,向後倒下。
其餘的兩個紅巾盜急忙衝上來,想要攔住龍歌前進的步伐。
龍歌身體下蹲,等對方衝過來,緬鐵彎刀好像打獵一樣舉起來,跟著插入了對方的胸膛。
嗷嗷人從龍歌的頭頂上翻過,然後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再也不會動了,下面鮮血汩汩而出。
另外一個紅巾盜後退兩步,轉身就跑。
嗖!
背後一枚箭鏃飛來,剛好射中那個紅巾盜的後背,那個紅巾盜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卻是一個龍戰士彎弓搭箭,替龍歌清理了現場。
那個持箭的紅巾盜感覺不妙,同樣轉身就跑,在他的身後,還有多個家丁。這些人對於他來說,是完全沒有震懾力的。
龍歌冷冷的將緬鐵彎刀收起來,摘下背後的蛇脊長弓,扣上一枚雕翎箭,然後冷靜的拉開了弓弦。
箭頭和目標地背心重合。
嗖!
龍歌一鬆手,雁翎箭呼嘯而去,直射那個紅巾盜的背心。
噗!
那個紅巾盜背後中箭。向前一撲,趴在地上不會動了,手中的長弓也扔到了城垛邊上。
龍歌緩緩的垂下蛇脊長弓,眼神過閃過一絲絲的欣慰。
劉鼎從他旁邊經過,隨口說道:「下次直接用弓,別浪費時間。」
龍歌不回答。
劉鼎知道他喜歡擺酷,不碰碰南牆是不會清醒的。於是不理會他,往前邊去了,他現在主要是幫助那些家丁們接受殘酷的考驗。龍戰士地戰鬥力無疑要比那些家丁們高出一大截,面對紅巾盜不需要劉鼎的操心,他需要操心的,只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家丁。柿子都是挑軟的來捏,紅巾盜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們登上城頭以後,首先就是找這些軟弱的家丁下手。這樣一來。那些家丁們就慘了,源源不斷的有人倒下,城頭上到處都是血淋淋地。
率先衝上來的紅巾盜,往往是那些最勇敢的傢伙,他們的戰鬥力很強,衝擊力也很強,而龍戰士也都懂得利用家丁們首先消耗紅巾盜的力氣,這是戰場上的本能動作。有個軍事術語叫做避其鋒芒,這種人類的本能不是劉鼎可以輕易改變的。當然,劉鼎願意用一百個家丁來換取一個龍戰士。一會兒的功夫。就有數百名地家丁們傷亡,他們的屍體比紅巾盜的屍體還要多。
張家的家丁經過幾天的特訓,表現的還要一點,其餘的家丁們就慘了,基本上都只有挨打的份,往往三四個家丁圍困著一個紅巾盜,也奈何不了對方,反而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幹掉了。幸好。能夠爬上來地紅巾盜不是很多,而龍戰士也在盡量的清理著對方。那些家丁才有了倖存的機會。
毫無疑問,在這場戰鬥中,這些家丁們地傷亡非常大,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場面,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如果他們能夠在這場戰鬥倖存下來,他們的素質,他們的神經,都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能夠僥倖活下來的家丁,經歷了殘酷地廝殺,逐漸將會變成勇敢地戰士,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們身邊地龍戰士就是最好的榜樣,事實上,在龍戰士的鼓勵下,家丁們的確在急促的兩極分化,有人變得更加的勇敢,但是也有人變得更加的羸弱。在戰場上,軟弱的人總是死的最快的,這時候也不例外。
張祥鶴指揮家丁們將檑木抬上來,看到下面的紅巾盜越來越多,好像沒有盡頭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緊張的問道:「舒雷,敵人無窮無盡的湧上來,現在怎麼辦?」
劉鼎冷冷的說道:「拿起你的劍,將他們打下去,就這麼辦!」
張祥鶴只好重新鼓起勇氣,握著長劍加入戰鬥。
戰場是最講究淘汰法則,那些不適合戰爭需要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而剩下來的,都是精華中的精華。整整一個時辰的戰鬥過後,還能在城頭上站著的,基本都是勇敢的戰士了,經歷過死神的考驗以後,他們已經找到了殺敵的訣竅,他們已經不再懼怕戰鬥,不再擔心紅巾盜的到來,城頭上的戰鬥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的堅強了。不斷有檑木滾下,中間夾雜著大量的石塊,給下面的紅巾盜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這時候,紅巾盜的大部分雲梯也都被摧毀了,劉鼎數了數,紅巾盜能夠利用的雲梯,最多不過五十架。換句話來說,在同一時刻,他們能夠衝上來的,不到五十個人,每一個紅巾盜上來以後,都要出現短暫的空缺。對於守城者來說,這就是機會。只要牢牢的把握著中間的空擋,紅巾盜就只能在下面乾著急。龍戰士雖然也有傷亡。但是還有一百八十多人,以多打少,城頭上的戰鬥竟然變得輕鬆起來。
馬躍好像死神附身的幽靈,帶領龍戰士截殺爬上來的紅巾盜,他和龍歌完全不同,他是沒有絲毫地榮譽觀念的,什麼方法能夠最快的殺死敵人。他就用什麼方法,而不理會這個方法會不會出現什麼道德上的問題,好些紅巾盜在倒下之前,都覺得這個敵人實在有點卑鄙,只是他們作為失敗者,沒有資格來指責對方的不是。
連續一陣廝殺過後,雙方進入了僵持狀態。這是非常微妙的感覺,也是非常關鍵的時刻。戰鬥還在持續,雙方都感覺到疲憊了,都有點想要洩氣地感覺。但是雙方卻又清醒的知道,這時候萬萬不能洩氣,如果有一方率先支撐不住,這場戰鬥的勝負馬上就分出來了。
楊琨的臉色發青,凝視著城頭上的戰鬥,眼睛裡蘊含著深刻的冷酷和狠毒。金陵城的抵抗居然這麼頑固。實在出乎他地意料之外,本來按照他的估計,只需要五天左右的疲勞時間,然後一鼓作氣進攻,就可以將金陵城拿下來。然而,眼前的金陵城,居然如此的堅固,他發動了全力的進攻。竟然無法拿下一個最薄弱的東門。
「命令部隊,死也要死在城頭上!」
楊琨惡狠狠的下達最新的命令。
然而,在龍戰士地頑強抗擊下。紅巾盜的進攻十分的艱難,戰鬥依然是膠著狀態。
李怡禾主要跟在劉鼎的身邊戰鬥,他知道自己的功夫,最多只能自保,因此極少離開劉鼎的身邊。他同時密切留意著戰場的情況,提醒劉鼎各種各樣的注意事項。正在激戰中,李怡禾突然說道:「刁來了!」
劉鼎伸腳將一個紅巾盜踢下城頭,回過頭來。只看到刁帶著兩個衛兵。正急匆匆地從南門的方向走過來。南門的戰鬥大概也不溫柔,刁身上地盔甲有兩道非常明顯的刀痕。臉上還有一道被箭鏃擦傷的痕跡,身後兩個衛兵也是傷痕纍纍。平心而論,刁也是一個真正的戰士,紅巾盜的進攻雖然瘋狂,但是也嚇不倒他,相信進攻南門的紅巾盜日子應該也不好過。
董超接到報告,急忙走到樓梯口迎接,刁已經自己走上來了。中間有幾具屍體擋在了樓梯上,被他隨腳踢到了城牆的下面,同時叫人保持樓梯的暢通。
刁走到城垛邊看了看下面地紅巾盜,若無其事地說道:「情況如何?」
董超喘息著說道:「暫時守住了,但是傷亡很大。」
刁面無表情的說道:「南門和西門地傷亡也很大。」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沒有增援,董超只好在內心裡失望的歎了口氣,跟著指著龍戰士的身影說道:「幸好他們……」
這時候龍戰士正在奮勇殺敵,將衝上來的紅巾盜不斷的殺下去。其實他們也已經非常的疲憊,但是殘酷的戰鬥,要求他們繼續戰鬥,繼續堅持到紅巾盜率先撤退為止。刁疑惑的看著那些龍戰士,這些龍戰士的殺敵功夫,完全在鎮海軍之上。然而,他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人,那麼,這些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到金陵城來又有什麼目的?怎麼自己從來沒有收到相關的信息?
刁看了好一會兒,臉色陰沉的的說道:「他們是什麼人?」
董超簡單的介紹了舒雷的情況,說舒雷乃是來自中原的傑出戰士,末了說道:「如果不是他們,東門恐怕已經完蛋了。」
刁目光深沉,自言自語的說道:「壽州?」
劉鼎看到了刁到來,悄悄的隱藏在人群裡面,刁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但是,刁在城頭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發現了劉鼎的身影。他來到劉鼎的面前,深深的凝視著劉鼎,似乎是在重新估量著他的來歷。然而,在刁的面前,劉鼎顯得十分的平靜,刁看了他很久,始終沒有說話,陰森森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劉鼎。
然而,劉鼎始終顯得很平靜。
「你來自壽州?」刁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是。」劉鼎的回答很簡短,很自然。
「任空禪是你殺死的?」刁突然說道。目光變得非常地銳利。
「任空禪死的時候,沒有人在場,我不知道是誰殺的。」劉鼎搖搖頭,淡然自若的說道。
「傳言殺死任空禪的人乃是劉鼎,西秦霸王劉鼎,你有沒有見過他?」刁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我不認識他。」劉鼎慢條斯理的說道。
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麼,驀然間,南門傳來非常震撼的聲音,好像是城門被攻破了,刁臉色一變,急忙帶人離開,這邊城頭上的不少人。也都愕然的看著南門的方向。
張祥鶴駭然說道:「南門被攻破了?」
李怡禾冷靜的說道:「是南門的城門被撞開了,但是紅巾盜應該進不來。「
所有地城門,都被麻袋裝滿了沙土堵住了,即使紅巾盜撞碎了城門,他們也沒有辦法通過城門洞,但是,如果守軍不堅強反擊的話,紅巾盜就可以將沙袋搬走,打開通往城內的道路。刁這麼著急。正是擔心這個,如果南門被攻破,北邊的碼頭又被鎮海軍水軍封鎖,金陵城內的所有人,就要全軍覆沒了。
張祥鶴驚魂未定的說道:「鎮海軍幹什麼吃的……」
劉鼎壓住他的肩頭,低沉的說道:「不要說無益地埋怨話,繼續戰鬥。」
張祥鶴微微一愣,頓時閉嘴。握著長劍加入戰團。
城頭上的家丁們也有些慌亂,但是在劉鼎的嚴令下,繼續投入戰鬥。
董超也是愣在那裡。茫然不知所措。
劉鼎朗聲說道:「南門不會被攻破,紅巾盜很快就會被反擊出去,大家只要守好自己的位置,金陵城就是固若金湯的!」
董超這才回過神來,明白現在萬萬不能沮喪,否則士兵們的士氣會受到更大的影響,於是大聲說道:「我們在南門有充足的力量,隨時可以將他們反擊出去。大家只要守好自己地位置。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
在他鼓舞士氣的同時。只看到下面地街道上,大量的民夫正在趕往南門。大多數的民夫還帶著武器,看來是要充當炮灰了。南門附近就是府尹衙門,難怪田倍如此緊張,而紅巾盜既然撞破了城門,想必會集中所有的兵力緊緊的咬著城門不放,直到將所有的沙袋都全部搬光為止,看來刁的壓力還不是一般的大。
士氣,士氣,在這個時候,士氣是最最重要地!
南城門被撞破,紅巾盜地士氣馬上就會受到鼓舞,一旦他們的士氣上來,城頭上地壓力就大了。現在雙方都基本上處於崩潰的邊沿,任何一方的士氣陡然提升,對於另外一方來說,絕對是災難。劉鼎凝視著下面的紅巾盜,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簡單的辦法,他摘下鐵胎弓,扣上雕翎箭,瞄準了紅巾盜裡面的旗手。任何軍隊都有旗手,紅巾盜也不例外,但是在這之前,劉鼎並不覺得紅巾盜的旗手也什麼特別的,然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要拿這些旗手來祭旗。
嗖!
一個扛旗的紅巾盜頓時倒在下面,藍色的旗幟頓時被紅色的海洋淹沒了。
劉鼎對龍歌說道:「組織二十名弓箭手,專門射那些扛旗的,我不要看到任何一面旗幟!」
龍歌大聲答應著,馬上從龍戰士裡面抽選箭術最好的,按照劉鼎的意思在城垛的後面站好,將劉鼎的意思傳達給他們。片刻之後,城頭上頓時射出了憤怒的箭鏃,目標就是紅巾盜裡面扛旗的戰士。
那些扛旗的紅巾盜,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們不會顯得特別的強壯,也不會顯得特別的危險,但是,他們扛著的旗幟,就是他們最大的死亡理由,其實劉鼎的目標不在於他們,而在於他們控制的旗幟。
嗖嗖嗖!
一連串的箭鏃掠過,準確的命中那些扛旗的紅巾盜。紅巾盜地裝束基本都是紅色的,但是軍旗卻是藍色的。當旗手倒下去的時候,藍色的旗幟跟著也消失了。一會兒的功夫,軍旗全部倒在了紅色的海洋中,從城頭上看過去,純紅一片。
劉鼎大聲叫道:「大家跟我一起吼:楊琨死了!楊琨死了!」
李怡禾最先明白他地意思,也立刻大叫起來:「楊琨死了!」
隨即龍戰士也高叫起來,聲音越來越響亮。那些家丁們受到了感染,跟著大叫,最後,連城牆下面的傷兵們都吼叫起來,聲音穿透了一切混雜的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好多不知道就裡的人員,都跟著大聲吼叫起來。聲音震動了整個金陵城,南門正在進行激烈的反擊戰,陡然聽到這個消息,鎮海軍的士氣頓時提升,愣是將紅巾盜從城門洞裡面硬生生地壓了出去,再次控制了城門。
進攻中的紅巾盜,聽到城頭上的叫聲,都愕然的看著自己的後方,想要確定自己的指揮官是不是真的遇難了。結果。他們看不到任何一面藍色的軍旗,平常應該是有很多旗幟的,楊琨就騎著高頭大馬,立在旗幟地下面。但是現在,他們看不到旗幟,自然也看不到楊琨。一時間,不詳的感覺籠罩了他們全身,紅巾盜的士氣頓時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事實上。只要他們冷靜的分析,就會明白這完全是心理作用,楊琨根本就沒有出現在戰場上。怎麼可能遇難呢?但是,在箭矢橫飛,滾石檑木雨點般落下的環境中,他們的生命隨時都是消逝,更何況冷靜的思索事情地前因後果?混亂之中,大部分的紅巾盜還以為楊琨真的是被殺死了,紅巾盜地士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進攻的力度自然而然的急促下降。
楊琨接報。頓時大怒。金陵城想用這樣的辦法來打擊紅巾盜的士氣,簡直是想也不要想。他本身就是凶悍至極之人。哪裡會讓這個小小的詭計得逞?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楊琨隨手拔了一桿藍色大旗,衝到了前面,在距離城牆還不到三十丈地地方勒停戰馬,將藍色將旗高高舉起來,大聲喝道:「楊琨在此,休得慌亂!」
他地聲音十分的宏亮,所有地紅巾盜士兵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他們首先看到了藍色的將旗,接著楊琨的確在旗幟下,巍然挺立,紅巾盜原本慌亂的內心,漸漸的鎮定下來。可能是過於激動的緣故,紅巾盜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震耳欲聾。
然而,戲劇性的變化就在這時發生。
劉鼎要的就是楊琨現身,他精心挑選了一枚雕翎箭,細心的扣在弓弦上,然後屏住呼吸,緩緩的鐵胎弓的弓弦拉盡。
「如果上天要讓我主宰這個世界,就讓這枚箭鏃順利射入他的胸膛。」
劉鼎喃喃自語的說道。
輕輕一鬆手。
嗖!
雕翎箭呼嘯而去,正是楊琨的方向,修長的箭鏃,在劉鼎的眼中,瞬間演化為一個黑點。
楊琨本來是可以聽到箭鏃的破空聲的,他本身就是從戰場上打拼出來的,對於危險有天生的敏銳感。但是,部下歡呼的聲音,籠蓋了箭鏃來襲的聲音,而且,在這麼一瞬間,楊琨是如此的志得意滿,腦海中已經沒有機會容納危險的信息。
噗彷彿是整個身體被凝結,楊琨的笑容慢慢的僵硬起來,他緩緩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那裡,一枚修長的雕翎箭,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尾巴。這時候,刺心的疼痛才蔓延到楊琨的全身。他的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像很不甘心,最後,楊琨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但見楊琨手中的藍色戰旗,終於狠狠的撲倒在地上,似乎意味著紅巾盜的進攻,從此被打斷。
所有的紅巾盜,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但是,他們的歡呼聲還在持續,巨大的慣性讓他們的意識和嘴巴暫時脫節。就在紅巾盜的歡呼聲中,他們的指揮官,慢慢的,慢慢的,從馬背上傾斜下來。楊琨胯下的戰馬,還不知道主人已經死亡,還在那裡悠然的聞著鮮血的味道。因為殺戮過多,楊琨的戰馬平常是不喝水的,只喝鮮血,而這裡剛好有大量的鮮血。
楊琨身邊的衛兵,好久才反應過來,但是已經於事無補。雕翎箭射穿了楊琨的小腹,儘管沒有命中要害,但是箭鏃的力量太大了,將楊琨的小腹撕裂了拳頭大的洞,裡面的器官也被箭頭震得粉碎,在郎中趕到之前,楊琨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紅巾盜的歡呼聲漸漸的靜寂,整個戰場變得無比的寂靜,微風吹過,所有的紅巾盜都覺得自己的背後冒起一股濃烈的寒意。而微風吹來的方向,剛好是金陵城。天知道這座城市裡面隱藏著什麼?
「好!」
好大一會兒以後,金陵城的城牆上,才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無論是鎮海軍士兵,還是家丁們,都忘情的歡呼著。
劉鼎這時候才冷靜的緩緩的垂下鐵胎弓。
一擊必殺。
他終於涉足到了白欽翎獨有的領域。
楊琨戰死,紅巾盜的進攻立刻被打斷,他們再也沒有心思進攻,慌不擇路的紛紛逃跑,就連南門秀接到了楊琨戰死的消息以後,也不得不遺憾的撤退。楊琨戰死,金陵城守軍的士氣高度膨脹,紅巾盜這時候繼續進攻,是非常不明智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南門秀冷冷的喝道:「撤!
這時候,剛好一縷晨曦撕裂了天空的黑暗,照耀在金陵城的城頭上。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