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115章 這個世界誰怕誰!(2)
    等待敵人進攻的時間時候最難熬的,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等待著廝殺的展開,如果敵人遲遲不來,他們聚集起來的士氣,鼓舞起來的勁頭,都會慢慢的消失,而且,腦海中還會在無聊的想著,是不是敵人在準備什麼陰謀詭計。在這樣的反反覆覆的猜想中,人的精神會越來越緊張,體力會消耗的越來越多,最後疲憊不堪。

    然而,他們不能鬆懈。

    對於所有的保信軍士兵來說,昨晚才臨時調整的軍官們,用盡一切的辦法,將他們的士氣鼓舞起來,為的就是今天的決戰。只要不是瞎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今天,將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或許,今天,也是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

    今天,是殊死決戰的一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劉鼎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兄弟們,舒州的父老鄉親都看著你們!拜託各位了!」

    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每個人的臉色都繃得緊緊的,牢牢握著武器的手心,已經悄悄的冒汗。

    巳時以後,淮西軍終於開始動作了,密密麻麻的敵人,平推著漫山遍野而來。

    咚咚咚……

    隆隆的戰鼓,震動了整個小金園,孫婧慈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腳底下的顫動。這種顫動傳遞到人體上,帶動著心臟加速跳動,於是她的內心也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她下意識的看著劉鼎的方向,發現劉鼎居然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他是保信軍的最高指揮官,但是此時此刻,他居然站在了最前線,居然將自己當做了最普通的一兵。

    洪春拿出了全部的有生力量,投入了全部地兵力,劉鼎當然不敢掉以輕心。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當然不是一個正常的指揮官應該做的事情,對於一支成熟的部隊來說,最高指揮官的位置,永遠都應該是在隊伍的中後方的,但是,現在他麾下的保信軍,距離一支成熟地部隊還很遙遠。為了鼓舞他們的士氣,衝破眼前的這個難關,劉鼎義無反顧的出現在了隊伍的最前方。他站在這裡。就是一根堅固地標桿,一根讓所有保信軍保持戰鬥力的標桿。

    淮西軍隊伍最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盾牌,交織成茂密的盾牌陣。在昨天的戰鬥中,淮西軍損失了不少的盾牌。現在還有不少躺在前面的戰場上,但是今天,他們依然擊中了相當數量地盾牌。可見,隨著淮西軍逐漸深入到保信軍的腹地,繳獲的裝備越來越多,他們的裝備也變得越來越好了,戰鬥力也越來越強了。

    中間。當然是大量的刀盾手,這些人永遠都是淮西軍的主力,那些抓來的壯丁,只需要給他們一把刀,就可以將他們推上戰場。當他們大量的被殘酷的戰鬥淘汰掉以後,剩下的就是精華了。那些紫焰都士兵,就是經過一層層淘汰地精華。這是淮西軍一貫地建軍方針,就是這樣「大海撈針」,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以後依然是這樣。

    大概是昨天損失了不少的弓箭手。淮西軍今天的弓箭手明顯減少。但是,沒有保信軍士兵敢掉以輕心,因為,每個人都看到了,在淮西軍隊伍的最後面,就是最精銳的紫焰都士兵。雖然他們的人數只有五百人,可是五百人聚集在一起。那種冷酷而慘烈的氣勢。絕對不是其他地淮西軍士兵能夠比擬地。他們的存在,充分傳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就算保信軍消滅了其他全部地淮西軍,只要這些紫焰都士兵還在,他們就還有勝利的希望。

    「他們來了!」

    孫婧慈隱約聽到旁邊有人低聲的說道,聲音十分的低沉而嚴肅。

    說話的,是另外一個鬼雨都士兵,名字好像叫做劉岱,他們幾個,經常貼著劉鼎的身邊出

    「什麼他們?」

    孫婧慈好奇的問道,她並沒有看到那些紫焰都士兵。

    「那些衣服邊沿有紅線的人。」劉岱顯得很和藹,耐心的說道。這個女孩子救了自己的兄弟劉虎,他當然是非常感激的,而且這個女孩子和令狐翼的關係,好像非常的特別,他們這些人說話的時候,自然更加的和氣了。

    「哦,我看到了,他們有什麼特別嗎?」孫婧慈看到了那些人,本能的覺得那些人很不討人喜歡。這些人和劉鼎一樣,全身上下都有一種令她不舒服的滋味,好像是死亡的味道。作為醫生,孫婧慈絕對不喜歡這樣的味道。遠遠的看過去,這些人和鬼雨都士兵一樣,神情都非常的冷漠,對於眼前的緊張氣氛沒有絲毫的感覺,前進的時候也如同是麻木的一樣,偏偏有種無聲的令人驚悚的感覺。

    「他們是淮西軍的精銳,我們要對付的,就是他們。」劉岱緩緩的說道,眼睛裡閃動著凶光。

    「所以,你們是保信軍的精銳?」孫婧慈終於有點明白過來了。

    「當然!我們就是保信軍的精銳!不!我們是鷹揚軍的精銳!」劉岱傲然回答。

    他們當然是保信軍的精銳!

    他們當然是鷹揚軍的精銳!

    除了他們,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啪啪啪!

    淮西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土地都明顯的震動起來了,昨天凝結的血跡,現在都被震鬆了,於是暗黑色的血液,又開始緩緩的流淌。和昨天不同樣,今天淮西軍進攻的時候,保持了完整的隊伍,再也沒有人加速前進了,顯然是因為洪春就在裡面的原因。前面的盾牌,組織的比昨天明顯要嚴密,可是卻看不到洪春的所在。白欽翎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也沒有找到這個最大的目標。

    啾啾啾!

    刺耳的聲音響起來,這是保信軍地大型弩機開始發飆。

    一枚枚的弩箭瘋狂的射出去,帶起一蓬蓬的血雨,瞬間將前面的淮西軍士兵染成了暗紅色。飛濺的鮮血。噴出一層層的暗紅色的水霧,隨即就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散,血霧落在每個人地身上,如同是撲面而來的裝飾,絢麗而殘酷。但是,那些撲面而來的弩箭,卻沒有觀賞這種美麗的心情,它們啾啾啾的不斷掠過,繼續帶起厚厚地血雨。

    孫婧慈忽然發現。原來這些弩箭都是來自身邊的大型弩機,距離自己還不到二十步的距離。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孫婧慈很難相信,就是這些看起來非常簡陋的機械,居然能夠發揮這麼大的能量。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這些大型弩機就是用木頭和牛筋做成的,外表並不好看,它們有四條腿深深地釘在土地裡,上面還有一個很長的箭槽,那些有手臂長的弩箭,就是從這個箭槽裡面射出來的。

    操縱弩機的保信軍士兵,好像不知道弩箭會奪走多少人的性命。他們只是麻木的拉開機括,將一枚枚的弩箭放入箭槽,然後用長長的手柄,將粗大的弓弦拉開,反覆循環這樣地動作。他們甚至根本都不會抬頭看前面一眼,看那些弩箭究竟是射到了哪裡,取得了什麼樣地戰果。他們本身好像也是機器,只知道機械的操作,機械的循環著一個個重複的動作。只有那個指揮全體弩機射擊的人,才會觀察著前面的戰場。

    啾啾啾!

    弩箭放下去箭槽。手指粗的弓弦被用力扳開。直到滿月地狀態,跟著他們一鬆手,弓弦頓時發出沉悶地響聲,瞬間恢復原來的狀態。緊跟著,一枚枚地弩箭就被狠狠的射了出去。這個動作非常的震撼。弓弦被拉開的時候,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緊張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是弓弦突然被鬆開。那嗡嗡嗡的聲音,卻讓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跟著頭皮發麻。

    啾啾啾!

    弩箭帶起的破空聲,刺痛了周圍每個人的耳膜,讓孫婧慈感覺到的痛苦,她的眼睛,下意識的跟著弩箭移動,於是看到對面的淮西軍好像綻放了無數的血花,非常的絢麗,卻也非常的殘酷。弩箭經過的地方,淮西軍密集的隊伍被硬生生的撕開一條裂縫。他們的盾牌,在瘋狂的弩箭面前,就如同是女人的衣服,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幸好,保信軍的弩機,每次最多只能發射三枚弩箭,而且裝填弩箭需要的時間很長,否則,如果這些弩箭可以連續不斷的發射出去的話,淮西軍士兵還沒有到達自己的目標,就已經全部躺在地上了。

    然而,他們還在繼續前進。無論遭受到了多大的傷亡,淮西軍的隊伍依然在前進。那一枚枚的弩箭,帶走的是單個士兵的生命,卻不能讓全部的淮西軍停止前進。一枚枚弩箭射出,淮西軍的距離反而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弩箭射出,雙方的距離就越來越近,於是保信軍的弩箭發射的更加的瘋狂了。

    啾啾啾!

    持續不斷的刺耳聲音,在戰場上不斷的迴響,孫婧慈漸漸的覺得自己的耳膜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跟著神經也習慣了那些血淋淋的場面。一枚枚的弩箭射出,帶起無數的血雨,奪走多少人的性命,和她都沒有太大的聯繫。這是別人的戰鬥,和她無關,她只是不幸的旁觀者,是不幸的局外人。

    淮西軍已經越來越近了,近的已經可以看清楚他們的臉頰。其實這些人的臉龐,和身邊的這些人,並沒有絲毫的區別,只不過是各自身上的軍服不同而已。但就是因為軍服的不同,迫使他們在這裡拚死相鬥。人類為什麼會有戰爭?人類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孫婧慈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這樣的戰爭繼續持續下去的話,無論她有多麼高明的醫術,都不過是浪費罷了。

    「預備!」

    忽然間,孫婧慈聽到了令狐翼的聲音,她急忙轉頭看過去,只看到令狐翼正舉起蛇脊長弓,他身邊的所有戰士,也都全部舉起了蛇脊長弓,蛇脊長弓的弓弦上,牢牢地扣著那些淬毒的雁翎箭。箭頭因為沾染了白色的莨菪子粉末。看起來格外的醒目,整齊的好像是準備接受檢閱似的。

    「放!」

    令狐翼再次大喝一聲。

    所有地弓箭手,立刻鬆開了弓弦。

    嗡嗡嗡嗡!

    也許是因為箭鏃過於密集,也許是因為箭鏃在天空中互相碰撞,也許是因為大型弩機發出的聲音掩蓋了它們,這些箭鏃脫手的時候,聲音和平常有很大的不同,隱約有點像雷鳴般的聲音。孫婧慈覺得自己的視線,陡然間被無數的箭鏃所覆蓋。箭頭上的白色再也不復存在,周圍的一切,都瞬間黯淡下來。

    箭鏃落下地方向,正是前進中的淮西軍。

    篤篤篤!

    叮叮叮!噗噗噗!

    各種各樣的聲音,全部夾雜到一起來。衝擊著孫婧慈的耳朵。箭頭射入盔甲的聲音,箭頭射入肉體地聲音,箭頭射入骨頭的聲音,都是如此的清晰,卻又如此的模糊。她的耳膜剛才已經被大型弩機刺激過,現在這種聲音已經對她沒有太大的作用,因此。她很鎮靜的看到箭鏃落下以後地一切場景。

    前進的淮西軍士兵,好像突然遭遇了暴風雨的洗禮,原本密集的隊伍,瞬間被掃蕩掉了三分之一,地上倒下了大量的人員,以致後面的人不得不從他們的身上踩過,一不小心,就將那些還沒有斷氣的同伴,完全踩成肉醬。這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有些人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重重的腳板踩了下去。直接將他們踩入了厚厚地血漿裡面。

    密集地隊形,瞬間疏散了,整齊的步伐,瞬間零亂了,淮西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但是,他們依然在繼續前進。他們依然高高的舉著盾牌。依然在緩緩的推進。彷彿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弩箭撕裂了他們的旗幟,弩箭撕裂了他們地隊形。弩箭撕裂了他們地盾牌,卻始終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前進。

    「預備!」

    「放!」

    令狐翼的聲音再次傳來。

    密集地箭鏃再次掠過長空,遮蓋了太陽的光輝。

    嗖嗖嗖!

    嗡嗡嗡!

    更多的箭鏃,落在淮西軍的隊伍中,繼續將他們的隊伍衝擊的更加的散亂。

    那一片區域,如同開了五顏六色的染坊,紅色和白色互相交映,最後終於慢慢的全部演變成暗紅色。

    孫婧慈可以清楚的看到,多少淮西軍好像喝醉了一樣,倒在了血淋淋的草地上,汩汩流淌的鮮血,給這片土地帶來了最富有營養的肥料。對於孫婧慈來說,他們沒有名字,沒有故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只有無聲無息的死亡。

    嗖!

    正在心驚肉跳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聲更加巨大的箭鏃破空聲,將她可憐的耳膜刺激的彷彿就要破碎。箭鏃正是那個使用鐵臂弓的男人射出去的,他叫做白欽翎。白欽翎一鬆手,一枚鐵骨箭呼嘯而去,一個淮西軍的軍官當場倒地,鐵骨箭將他的胸口炸出了一個大血洞。鐵骨箭射中了那個軍官,去勢不減,繼續向後迸射,繼續追殺著其他的淮西軍士兵,結果,又有至少四個淮西軍士兵倒在這枚鐵骨箭的下面。

    「啊!」

    孫婧慈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隨即急忙掩住自己的嘴巴。

    這個白欽翎的實力,的確太恐怖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居然有人能夠發射出如此恐怖的箭鏃!

    什麼時候令狐翼才能打敗他?

    這個劉鼎,到底是什麼人?手底下怎麼有這麼厲害的部下?

    劉鼎……

    他在哪裡?

    孫婧慈下意識的尋找著劉鼎的身邊,好久以後才終於找到他。

    劉鼎就在隊伍的最前面,沖得最快的淮西軍,和他相距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了。

    「兄弟們!上!」

    劉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們這些鬼雨都戰士,也進入戰鬥狀態了。

    轟隆隆……

    如同是翻滾的洪水相互撞擊,淮西軍和保信軍的碰撞,激起了滔天巨浪。

    劉鼎混雜在密密麻麻地激戰人群中,如同是最不起眼的一朵浪花。遠遠的看過去,很難看出這個人就是他。那些淮西軍士兵,也許是沒有認出劉鼎,因此覺得他可能比較好欺負,於是紛紛的湧上來,試圖將他徹底的撲倒在激戰的人群中,但是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所有試圖淹沒這朵浪花的人,都遺憾的倒下去了。在他們地眼前,只留下最後一抹血紅。

    在激烈的混戰中,淮西軍的士兵都努力的想要將劉鼎幹掉,刀槍劍戟,全部都狠狠的砸向劉鼎。甚至連盾牌當做武器使用了。不過,儘管他們十分地驍勇,可是在劉鼎的面前,他們的驍勇永遠都要遜色一點。劉鼎手中的橫刀神出鬼沒,刀尖閃動著令人膽寒的光芒,幾乎每一個動作,都有一個淮西軍倒在他的刀下。他的周圍原本是平坦地。很快就被密集的屍體包圍了,後面來的淮西軍,因為屍體的阻擋,反而無法快速的攻擊劉鼎,結果紛紛被劉鼎擊殺。

    不但劉鼎如此的驍勇,就是劉鼎身邊的劉岱、劉孤、劉鵬等人,也都十分的驍勇,他們都是劉鼎身邊最貼身的人,自然從劉鼎那裡學到不少的功夫,儘管他們沒有劉鼎那麼恐怖。可是。普通地淮西軍士兵,根本無法靠近他們。他們和劉鼎出現在那裡,就如同是一睹堅實無比地牆壁,牢牢的擋住了淮西軍前進的道路。孫婧慈忽然明白了,難怪劉鼎要將那個大塊頭救回來,原來他們打架的時候,居然是這麼厲害的。

    戰鬥越來越激烈。孫婧慈轉頭看著令狐翼。

    令狐翼已經不再發號施令。而是全神貫注的放冷箭,他周圍的鬼雨都戰士。也都在全神貫注地放冷箭。不知道劉鼎為什麼不讓鬼雨都戰士全部投入戰場,只是讓他們在人群地背後放箭。其中有些鬼雨都士兵的箭術明顯不太好,射出地箭鏃雖然力道很足,可是準頭卻非常差。

    從側面看過去,令狐翼的臉上再也沒有絲毫的幼稚,絲毫的憐憫,絲毫的猶豫。他手上的蛇脊長弓,彷彿和他的身體已經融化成一個整體,那一枚枚的箭鏃,脫手而去,就如同是有一根線牽在令狐翼的手中,隨時都會改變它們的方向,直到它們準確的命中目標為止。

    嗖!

    令狐翼一鬆手,聲音不大,又一枚箭鏃脫手而去。

    那邊,一個淮西軍士兵舉起彎刀,正要將自己面前的保信軍士兵砍死,令狐翼的箭鏃已經到了他的面前。輕輕的噗的一聲,箭鏃射中了那個淮西軍士兵的胸膛,濺出一朵美麗的血花,於是他的身體,硬生生的向後倒,最後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前面的保信軍士兵驚魂未定,從血泊中站起來,繼續戰鬥。

    又有一個淮西軍士兵衝上來,對著一個保信軍士兵瘋狂的追殺,那個保信軍士兵連續擋了對方三刀,都無法避開對方的糾纏,只好踉踉蹌蹌的後退。那個淮西軍士兵戰鬥力極強,窮追不捨,非要將自己的對手置之死地而後快,越追越近,越追越近,眼看刀尖就要夠到目標的胸膛了。

    令狐翼再次舉起蛇脊長弓,輕輕的拉開弓弦,然後利索的一鬆手。

    嗖!

    飛馳而去的箭鏃,準確的射中目標的喉嚨,那個淮西軍士兵難以置信的扔掉武器,雙手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喉嚨,鮮血從手指中汩汩流出來,他最終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屍體堆裡面,直到躺下的一剎那,他的眼睛依然是睜得大大的,好像怎麼都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那個保信軍士兵翻身站起來,向後豎起大拇指,表示感謝。他根本沒有時間來觀察自己的背後,他也不知道是哪個弓箭手救了自己,但是,只要有這個弓箭手的存在,他感覺自己陡然安全了不少。他從血泊中站起來,拿起自己的橫刀,發瘋似的衝上去,和更多的淮西軍廝殺起來。血雨不斷的冒出來,他身邊的淮西軍不斷的倒下,他自己本身也是血淋淋的,分不清身上的到底是自己的鮮血,還是敵人的鮮血,但是無論如何,令狐翼剛才這一箭,極大的振奮了他的士氣,讓他鼓起了勇氣戰鬥,直到自己倒下為止。

    「他到底是為了殺人,還是為了救人?」孫婧慈忽然發現,腦海中有一個非常困惑的問題困擾著自己,令狐翼射出的每一枚箭鏃,固然帶走了一個人的性命,但是,他同時又挽救了另外一些人的性命。這其中的誰是誰非,又有誰能夠計算清楚?令狐翼到底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劉鼎,到底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孫婧慈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弓箭手,在距離令狐翼不遠的地方,更加冷靜的射殺著淮西軍。他顯得比令狐翼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冷酷,出手也更加的凶狠。他的名字,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做衛京幸。他靜靜的站在那裡,腳步斜斜的跨到後面,這個姿勢始終沒有改變。他的身軀,要比令狐翼高上一些,但是並沒有相差太多,但是兩人開弓的姿勢,卻有明顯的區別,令狐翼開弓以後,要仔細的尋找目標,有時候箭鏃扣在弓弦上,好一會兒才會射出去,而他,箭鏃從來不在弓弦上停留,總是在第一時間就發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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