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林氣憤的說道:「批評我倒不算什麼,只是他始終不肯給你一個實實在在的官職,難道他一定要等到貝然清的屠刀砍到脖子上,才會醒悟過來嗎?他甚至還說,你在處理檀木鄉和桂花灣的械鬥事情上,採取了非常激烈的手段,幾乎激起民變,還導致那裡的民眾受到極大的傷害……我原來全部理解錯了,還以為他是叫你去殺人,沒想到是要你去和稀泥。可憐,我殷紅林這次多半是在劫難逃了。還有那些更可憐的地方官員,死到臨頭還不知道,還在那裡攻擊你,一群廢物!」
劉鼎無語,獨自思索著某些事情。
檀木鄉和桂花灣的事情,王博這麼快就知道了,還真是消息靈通。
殷紅林隨後又憤憤地說道:「薛成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到舅父那裡去告你的黑狀,還聯合了朱容軒和檀道濟兩個,威逼舅父將你攆出舒州。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恨了,你當時就應該殺雞警猴,狠狠地殺他們幾個人的!」
劉定沉吟著說道:「朱容軒和檀道濟來了懷寧了嗎?」
殷紅林說道:「可能還沒有到。你等等,我去問問。」
他出去一會兒,不久就回來了,有些詫異的說道:「奇怪,朱容軒和檀道濟沒有來,倒是彭勃從西邊路過懷寧,聽人說,彭勃的樣子十分的狼狽,好像是鑽到瓷窯裡面去了一樣,渾身黑乎乎的,眉毛鬍子頭髮全部都沒有了,整個光禿禿的黑豬,他的麾下也大半如此。他不是出城去迎戰淮西軍了嗎?怎麼會從西邊回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
劉鼎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懶洋洋的說道:「還是等你的舅父下定決心再說吧!」
殷紅林顯然不同意他地決定,如果貝然清的政變發動成功,下場最慘的人就是他。他凝思片刻,忽然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再去見一個人。一定要給你弄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不可!對,我馬上就去見她!」
劉鼎沒想到他還有這樣鍥而不捨的精神,隨口說道:「不必了。大人對武夫地誤解,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化解的。你找人去勸他也沒有用。」
殷紅林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去找的這個人,不需要經過大人地同意,就可以直接給你名正言順的官職。不過,我需要提前和她商量商量,她身邊的那個女人不好對付,每次我去見她,都感覺自己的心事好像被這個女人全部看穿似的。但是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只好硬著頭皮再去一趟了。」
劉鼎聽他說的糊里糊塗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隨口說道:「是嗎?」
殷紅林走了以後不久,卻又回來了。
劉鼎笑了笑說道:「怎麼啦?是不是碰壁了?」
殷紅林笑著說道:「怎麼會碰壁?只是她本人人想見見你。」
劉鼎立刻警惕起來。低聲的說道:「她?是誰?」
殷紅林神秘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帶著劉鼎走過重重的庭院,穿過彎彎曲曲的迴廊,最後來到大明湖的旁邊。這時候正好是下午時分。夕陽殘照,大明湖地水明蕩漾起一層淡淡的金黃色的光芒,湖水裡面的荷葉已經殘敗,無力地飄蕩在水面上,奄奄一息的做著最後的掙扎。湖水非常的平靜,只有微風吹過,才會蕩起輕微的漣漪。如果仔細聞的話。可以聞到泥土芳香的氣息。夕陽在湖心倒映出一圈金黃色地圓暈。隨著水波地輕微蕩漾,這個圓暈也在不斷的飄動。
遠遠地。劉鼎就看到兩個女子的背影,正依靠著站在湖邊的涼亭上,默默地看著湖中的殘荷。她們的身材都相當的頎長,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漆黑的秀髮隨意的灑落在背後,隨著湖風輕輕的蕩漾,給人一種非常含蓄的美。從她們的身邊看過去,遠處正是那蕩漾的金黃色圓暈,那輕微的晃動,似乎讓兩個女子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左邊的女子是明黃色的長裙,腰間掛著兩塊細小的雨佩。右邊的女子卻是白色和藍色交織的長裙,腰間還隨意的懸掛著一把長劍。女人佩劍並不多見,但是這女子佩劍卻覺得十分的自然,因為要佩劍,她的小蠻腰就被淺藍色的腰帶束起來,將女人的曲線表現的更加淋漓盡致,比旁邊明黃色長裙的女孩多了一種健康的茁壯的美。唐代女子比較開放,兩個女子的長裙都是低開口的,露出雪白如玉的肩頭,背後的雪白肌膚也露出一小部分來,讓人有種想要偷窺的衝動。
殷紅林低聲的咳嗽兩聲,涼亭中的兩個女子都慢慢的轉過身來。
那明黃色長裙的女子,極具東方美女特色的瓜子形的俏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一頭烏黑的髮絲長及香肩,明黃色長裙纖薄的絲質大開口處凸起兩座尖尖的小山,隱約感覺到裡面那兩粒小櫻桃是如何堅挺誘人,而明顯裸露的乳溝更是象深深的山谷一樣動人心魄。她的臉色顯得有點冰冷,容貌十分的俏麗,神態卻不平易近人,如同是傲立在他們面前的白天鵝,讓人有種不敢窺視的壓力。
這種出身官宦之家的大小姐,基本都是這樣的,待人接物雖然彬彬有禮,看似非常溫柔體貼,知書識禮,事實上卻從來不將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放在眼中。劉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姑娘,不過暗中觀察了一下她,發現應該是差不多的。
她旁邊的藍白碎裙姑娘,和明黃色長裙的姑娘同樣俏麗,長長的秀髮烏黑而柔順,光滑的皮膚潔白而晶瑩,纖細地腰肢苗條而潤澤,臉色卻顯得柔和了很多。讓人很容易產生親近的舉動,但是那柔和的眼睛,卻彷彿能夠看穿別人的心靈,在他的面前,好像什麼樣地心事都無法隱瞞。她的手指很纖細。很難相像得出,這是一雙會緊握長劍的手。
殷紅林遠遠的就彎腰行禮,恭敬地說道:「林小姐,幼惜姑娘。我將劉鼎帶來了。」
劉鼎目不斜視,平靜的說道:「劉鼎見過林小姐。」
那明黃色長裙的姑娘就是林詩梓,保信軍節度使林度的小女兒。保信軍節度使林度有三個女兒,大的兩個都已經出嫁,只有這小女兒年方十六,還沒有許配人家,本來提親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其中包括鎮海軍節度使裴泰的侄子和宣州觀察使的兒子。但是林度始終沒有答應。這次淮西軍大舉進攻廬州,林度自我感覺局勢比較危險,為了預防萬一,於是將自己地家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林詩梓被送到了舒州,當日劉鼎在大明湖看到的姑娘,就是她。
林詩梓表面上看起來好像高不可攀的樣子,事實上並非如此。只是官宦人家地大小姐,有著非常嚴格的禮儀,林度對此很看重,林詩梓自然而然的也被調教成了這幅模樣,這時候面對一個陌生人,更加不可顯露出來。因此,她的粉臉上始終帶著禮貌地笑容。輕輕的看了李鼎一眼。溫言說道:「劉校尉,請坐!」
殷紅林又介紹說道:「這位是蘇幼惜姑娘。是林小姐的好朋友!」
劉鼎拱手說道:「蘇姑娘,你好!」
蘇幼惜腰間懸掛長劍,外表溫柔中帶著一種剛勁的意味,但是並沒有掩飾她的溫柔可親,反而好像是那把長劍更加襯托了她的溫柔,她悄悄地看著劉鼎,漆黑的眼珠輕輕地轉了轉,淡淡地說道:「你好!」
林詩梓輕輕拍著旁邊的欄杆說道:「你們坐下來吧!」
殷紅林拉著劉鼎坐下來。
坐下來以後,林詩梓原本那副高不可攀地模樣立刻消失,她悄悄地看了看劉鼎,似乎對他很好奇,但是又不敢多看,可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羞答答的好像是剛出閣的大家閨秀,最後才溫聲說道:「劉校尉,我昨天就聽人說起過你的事情了,你是壽州人嗎?」
劉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人,隨口說道:「是的。」
林詩梓輕輕的說道:「壽州人當中,很少有你這樣高大的,真是難得。」
劉鼎說道:「小姐過獎了。」
蘇幼惜在距離他們大約三米遠的地方款款坐下來,卻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眼睛,卻總是在在劉鼎的身上縈繞,而且一點也不在乎劉鼎知道這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劉鼎隱隱間感覺蘇幼惜的眼光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接觸過一樣,但是卻又想不起來。
林詩梓有點擔心的說道:「劉校尉,殷校尉說舒州可能會被攻陷,你覺得會嗎?」
劉鼎正色回答:「如果依照這樣的局勢發展下去,的確很有可能。」
林詩梓美麗的臉頰上泛出一絲絲憂愁的神色,有些傷心的說道:「舒州如果失陷,天下之大,我又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殷紅林急忙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這只不過是最壞的情況罷了。」
林詩梓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晦澀的說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殷紅林和劉鼎都已經注意到林詩梓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份折疊好的委任狀,從背面可以看到上面已經填寫好。這種委任狀,準確來講,應該叫做「敕牒」,原本是中央政府任命官員用的,但是現在中央政府已經名存實亡,發放這種「敕牒」的權力,自然落在了各地節度使的手中。這「敕牒」的背後有保信軍節度使的花紋,這是和其他節度使最明顯的區別。
原來,林詩梓離開廬州的時候,為了她的安全,林度給了她數份蓋好節度使印信的委任狀,只需要填上名字即可。這種做法看起來很荒唐,事實上在唐末非常的常見,各個節度使都可以隨意任命官員。拉攏人才。當然,林詩梓拿到的委任狀,官職都不是很高,以免對舒州刺史王博產生太大的影響,這也是一個慈愛父親對女兒地最後保護了。
不過縱然如此。這個偶然的機會,還是讓舒州的局勢可能產生極大的變化。
林詩梓拿起委任狀,直接遞給了劉鼎,輕聲說道:「你看是不是這個。」
劉鼎展開一看。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殷紅林湊過去一看,臉色馬上變得怪異起來了。
押衙!
又是押衙!
林詩梓地臉色也悄然變紅了,片刻才慢慢的恢復過來,低聲的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殷紅林苦笑著說道:「這……」
林詩梓顯然不是很懂這個,臉頰再次微微泛紅,低聲的說道:「這個不行嗎?」
殷紅林硬著頭皮說道:「這個太泛了……最好有個具體地官職……」
林詩梓恍然大悟,原本微微泛紅的臉頰,逐漸的恢復了正常。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對這個不熟悉,偶然看到父親填寫,填得最多的就是押衙,所以……」
劉鼎委婉的說道:「押衙是最好的。只是暫時用不上。」
林詩梓這才稍稍輕鬆起來,對劉鼎的目光也就溫柔了幾分。
她當然不知道這裡面的訣竅,完全是憑著自己瞭解到地幾分淺薄經驗填寫的。那些人來找林度要官,林度哪裡有那麼多的官職可以分配。最後當然是每個人都給一個「押衙」了事,空有職位而無實權,林詩梓於是認為押衙是大家最喜歡的官職,依樣畫葫蘆地送給了劉鼎。
林詩梓輕輕蹙眉,款款站起來,輕聲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換別的。」
劉鼎低沉的說道:「謝謝小姐!」
林詩梓微微淺笑。似乎有些苦澀的味道。但是卻又不是十分地明顯。
蘇幼惜自然陪伴著她去了。
劉鼎凝視著蘇幼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殷紅林壓低聲音說道:「怎麼?看上蘇姑娘了?」
劉鼎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她好像有點眼熟,尤其是她的目光,但是我敢肯定,我以前絕對沒有見過她。」
殷紅林不滿的說道:「你這句話本來就矛盾百出,感覺就像我在百花樓跟姑娘們打招呼用的台詞。你也忒俗了點,這樣地開頭怎麼能夠打動蘇姑娘?說真地,我對她們兩個都心動的很,可惜家裡地母老虎很厲害,只好悄悄地吞吞口水了。不過你要是有意,我絕對可以幫你一把!你應該這樣說:親愛的蘇姑娘,你就是我夢中的那個人,我對你的三千年思念,才贏得你在佛前的一剎那回眸……」
劉鼎笑著說道:「你腦海中就想著這樣的事情嗎?」
殷紅林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劉鼎,你想想,她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果嫁給了不喜歡她們的人,又或者是她們不喜歡的人,你不會覺得可惜嗎?這幾乎是一定的!林詩梓是林度的女兒,現在林度的日子很不好過,也許為了保住廬州,保住保信軍節度使的位置,他會犧牲掉林小姐的,就如同他的兩個大女兒一樣。我聽蘇姑娘說起,林小姐的兩個姐姐空有花容月貌,卻幾乎是夜夜獨守空房,過著寂寥無比的日子。政治婚姻有幾個是幸福的?起碼我就不幸福!」
劉鼎驚訝的說道:「你也是政治婚姻?」
殷紅林苦惱的說道:「百分百的政治婚姻,而且娘家那邊我還惹不起……她雖然還沒有過門,我已經怕了她了!你別看我平常在刺史府挺囂張的,要是到了她的面前,我就是一奴隸,一礦工,一僕人,我打不過她,罵不過她,只好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含辛茹苦,臥薪嘗膽……」
劉鼎忍不住說道:「得了,得了,我相信你的話才怪!」
殷紅林搖搖頭,對著大明湖發出痛苦的感慨:「唉,有誰知道,其實。天底下最苦命的人是我啊!」
正在胡謅的時候,林詩梓和蘇幼惜的身影出現了,她們聯袂走過精緻地庭院,就如同是剎那間開放的花朵。林詩梓是寂寞的高貴的臘梅,表面帶著淡淡的冷漠。蘇姑娘卻是迎春花,和藹可親,溫柔動人,那眼睛卻好像能夠看穿每個人地心靈。
劉鼎忽然想到了。蘇幼惜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熟悉,因為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若依。當日在藍家大院看見沈若依的時候,沈若依的眼睛,和蘇幼惜的非常相似,同樣好像可以看透別人地心靈。這的確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蘇幼惜和沈若依,怎麼會有這樣的同樣眼神
劉鼎悄悄地搖搖頭。
林詩梓看到了。誤會了,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平常很少走動,讓你們久等了。」
劉鼎急忙說道:「沒有。」
眼光卻不由自主地去看蘇幼惜。無意中發現蘇幼惜的目光也在注視著他,遭遇到他的目光,蘇幼惜馬上轉移了眼神,恢復了原來平淡如水的樣子。但是當劉鼎地目光轉移了以後,她馬上又將目光轉移到了劉鼎的身上,好像要從他身上研究出一點什麼來。她明知道劉鼎注意到她的眼光,卻沒有挪開,彷彿住了劉鼎似的。
林詩梓坐下來,居然拿出了六份委任狀,直接擺放在茶几上。輕聲地說道:「你……你自己挑一份吧。我也不懂。」
劉鼎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機會挑選官職,而且對方居然是個花容月貌的姑娘!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大敵當前,他也沒有什麼虛偽的客套,當即拿起每一份委任狀仔細地看起來。
這六份委任狀(準確來講,應該是敕牒),三份是軍職,三份是民職,軍職分別是保信軍舒州馬軍都虞候、步軍都虞候、舒州司兵參軍,三份民職則是司法參軍、司功參軍、司倉參軍,都是從七品的官職,此外,在軍職的後面,還都有武散官職位,清一色的翊麾校尉。
說老實話,這六份委任狀都不太符合劉鼎的需要,主要是沒有一個職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壓制貝然清和貝丹山的,不過話說回來,林度給自己女兒地防身符,又怎麼可能跟貝禮翊一派正面衝突呢?如果那樣做,就是直接將女兒推入火坑了。這個蘇幼惜姑娘,看起來不但是林詩梓地朋友,還是林詩梓的保鏢,顯然會注意到這一點地。
仔細的衡量片刻,劉鼎最終還是挑選了保信軍舒州步軍都虞候的委任狀。唐末節度使軍隊中,各個官職的具體職務變化很大,主要和任職者的能力有關,這個步兵都虞候,權力可大可小,如果不想管事的話,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如果願意管事的話,整個舒州的軍隊,都可以納入都虞候的管轄範圍。當然,這得別人交出兵權才可以,這個步軍都虞候乃是從七品的翊麾校尉,貝然清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貝丹山是從六品的振威校尉,從武官的等級來講,都要比劉鼎高級。
林詩梓眨著明亮的大眼睛,期待的說道:「你確定了嗎?」
劉鼎點頭說道:「確定了。」
林詩梓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姓名的地方填上「劉鼎」兩個字,又在籍貫那裡填寫上「壽州」兩個字,這四個字都是模仿她父親的筆跡,外人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四字乾透以後,林詩梓將委任狀直接交給劉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從這一刻開始,劉鼎就成了保信軍的一員了,當然,劉鼎自己也可以完全不用這個身份。劉鼎伸手去接,無意中碰到林詩梓的手,結果林詩梓微微一怔,毛筆掉了下來,將下面的一份委任狀給弄髒了。
蘇幼惜在旁邊淡淡地說道:「劉鼎,你休得對小姐無禮。」
劉鼎本來不覺得碰碰林詩梓的手有什麼不妥,何況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因此淡然自若的說道:「蘇姑娘多心了。」
蘇幼惜意味深長的說道:「只怕是你多心了吧?」
劉鼎微微一笑,懶得回答了。
林詩梓很容易臉紅,這時候臉又紅了,不過臉紅以後,她又能很快的恢復端莊冷漠的模樣。果不其然,一會兒以後,她地臉頰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神采,溫聲說道:「劉校尉,就拜託你了。」
劉鼎正色說道:「勢不辱命!」
蘇幼惜淡淡地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毀之,劉校尉走好!」
劉鼎最不願意聽別人掉書袋,因此漠然的說道:「多謝蘇姑娘教誨,在下感激不盡。」
蘇幼惜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會這樣,再也不做聲。
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劉鼎和殷紅林也不再逗留,兩人告辭離開。當兩人正要離開大明湖地時候,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簫聲,劉鼎回頭一看,看到吹簫的乃是蘇幼惜,那一襲藍灰間白的長裙。在湖風地吹蕩下,輕輕的飄動著,飄然欲仙。簫聲低沉而婉轉,似乎帶著淡淡的哀愁。好像是兩人在默默地傾訴著什麼。
劉鼎忽然醒悟過來了,這不就是沈若依當初彈奏的《鳳求凰》的曲子嗎?
這個蘇幼惜和沈若依,怎麼有這麼多的地方相似呢?
回到侍衛軍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戰士們正在抓緊時間進行馬術訓練,訓練場上的氣氛非常地熱鬧。
殷紅林當初曾經許諾,如果他和王博能夠安然離開三祖寺,他不但答應相贈半斤的天柱劍毫,還將會有額外的重酬,結果最後半斤天柱劍毫是給了顧琦方,這個額外的重酬卻始終沒有兌現。這讓殷紅林感覺到很內疚。得知劉鼎和他麾下地鬼雨都戰士都沒有盔甲以後。殷紅林立刻撥付了他們一百套嶄新的明光鎧和二十套的鎖子甲,同時還給他們每個人配備了一匹戰馬。
在戰爭年代。戰馬絕對是緊缺資源,就算是保信軍內部,戰馬的數量也不會超過五百匹,而且是分散在各個部隊作為軍官地代步用具,受到非常嚴格的控制。從這一點上來說,殷紅林無論自己有多少缺點,對劉鼎的依靠都是毋庸置疑的,這裡面甚至可能還有些對英雄的崇拜因素在內。
淮西軍從桐城出發的速度很慢,根據保信軍的斥候回報地信息,淮西軍地主要目的,好像不是攻佔懷寧城,而是為了搶掠四方。令狐翼已經帶人前往偵查敵情,沒有送回淮西軍地情報,反而送回了彭勃的具體消息。原來彭勃的確是在龍元潭附近的蘆葦蕩設伏,準備一舉殲滅劉鼎。當大火蔓延的時候,彭勃還以為是劉鼎投石問路之計,因此嚴禁部下慌亂退卻,而是以大無畏的精神繼續潛伏。
「他本來帶了三百三十多人潛伏在蘆葦蕩裡面,結果被燒死了六十多人,都是因為他的命令而來不及退卻的。這場大火,雖然極大的打擊了彭勃,但是也從側面反映了彭勃和他的部隊戰鬥力,尤其是他的部隊紀律性,在整個舒州的保信軍裡面,都是首屈一指的,以後遇到他們,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這是劉鼎對彭勃的最後評價。
當天晚上,劉鼎召集幾個主要骨幹商量事情,看如何利用步兵都虞候這個官職扭轉懷寧城的局勢。
忽然間,下雨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下雨。
突如其來的雨水,讓舒州的形勢變得更加的複雜。
劉鼎站在門口的位置,默默的看著地上流淌的雨水。雨水從屋簷源源不斷的滴下來,匯聚在門前的下水道上,通過一個個的小孔流入下水道,因為雨水太多,來不及消化,小孔的上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你看到這個漩渦了嗎?」劉鼎忽然說道。
「看到了。」蕭騫迪回答。
劉鼎投進去一根樹枝,漩渦很快就將樹枝吞沒了。
「它太重了,所以會沉。」劉鼎說道。
劉鼎投進去一片樹葉,樹葉在漩渦上不斷的旋轉,卻始終沒有沉沒。
「它很輕,所以不會沉。」劉鼎說道。
蕭騫迪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就是這塊樹葉?」
劉鼎搖搖頭,惋惜的說道:「錯了,我們是樹枝。」
蕭騫迪凜然。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