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總裁愛上我 第一卷 第八十章 死而復生
    她在我懷裡哭個不停,說時間到了,說今天那小孩又來了,深陷的眼睛、吐著長長的舌頭,又黑又瘦的,伸著長到捲曲的指甲朝她直撲過來,然後定定地指著掛歷上的日期。原來不知是誰,用黑色的鋼筆在「4」的旁邊劃了一豎,這樣「4」就變成了「14」,虛驚一場。我拿了一些紙巾沾上水,輕輕地擦去了「4」字旁邊的那一豎,對她說:「那是別人亂畫劃的,別怕,還沒到呢。」她睜著驚恐的大眼睛望著我,一直在搖頭,指著牆壁「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我過去想要抱著她,她連我也不認得了,又打又踢,在我臉上抓出了四道深深的血痕。最後沒辦法,賓醫生叫護士給她打了安定,她才漸漸安靜下來,慢慢地睡著了。接下來的幾天裡,她的病情越來越重,一睜開眼就說那個小鬼來了,小鬼來捉她了。

    更讓我感到吃驚的事情發生在後頭。當天晚上,我好不容易哄得藍蔚渝睡著之後,我在病房裡臨時支起的鐵床上憂慮得怎麼也睡不著,大概凌晨兩三點鐘的樣子,我看見藍蔚渝毫無聲響地起床了,雙眼發直,面無表情,動作輕得像個幽靈。我喊了她兩聲,她都不聞不問,我忽然意識到,她在夢遊,聽說夢遊的人不能受驚嚇,我就不動聲色地望著她,看她要做些什麼。她從床頭櫃裡拿出水筆,逕直走到對面牆上的掛歷前寫起字來。掛歷上那個「4」字旁的一豎原來是她自己畫上去的。她寫完之後像殭屍一樣雙臂平舉,跳著回到了床邊,放好水筆爬上床,躺下前還對著牆壁詭異地笑了一笑,看得我冷汗直冒。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有睡著,天快亮時我趕緊用橡皮泥把掛歷上的那一豎擦掉了。

    早上賓醫生來查房時我把昨天夜裡發生的怪事告訴了他。賓醫生說看來前天掛歷上的那一豎也是藍蔚渝自己畫上去的,她現在的迫害幻想和精神分裂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離徹底崩潰只有一步之遙。他說前蘇聯有過一個和藍蔚渝很相似的病例。美蘇冷戰時期,蘇聯在高加索地區一個荒涼的雪山上設置了一個崗哨,只派了兩個人駐守,大個子叫揚洛夫斯基,小個子叫奧姆裡奇。由於大雪封山,道路封阻,補給斷了,他們剩下的食物可能維持不了十天,他們只好輪流出去打獵。一天他們在崗哨後面的一個山脊上看見一隻受傷的雪狐,揚洛夫斯基追捕雪狐時不幸失足跌落山崖,當場死亡。奧姆裡奇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揚洛夫斯基的遺體背上了山,把他埋在崗哨前的空地上。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連三天,奧姆裡奇早上起來的時候都看見揚洛夫斯基好端端地坐在瞭望崗的椅子上,此地由於終年積雪,死去多時的戰友面部表情仍然栩栩如生,把奧姆裡奇給嚇壞了。奧姆裡奇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揚洛夫斯基重新埋葬。第四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奧姆裡奇仍然見到揚洛夫斯基端坐在瞭望崗裡的椅子上,他當即拔槍自殺了。一個月之後,大雪終於停了,道路修好,部隊把補給送過來的時候在崗哨裡發現了他們兩個仍然保存完好的屍體。奧姆裡奇的日記本為解開這個謎團提供了寶貴的線索,後方的軍醫認為,奧姆裡奇得了精神分裂症並且伴有夜遊行為,他由於極度懷念揚洛夫斯基,無法接受他已經死亡的事實,他白天把揚洛夫斯基埋了之後,潛意識驅使他晚上起來把他挖出來放在平時他們工作和戰鬥的地方,但第二天起來卻什麼也記不起來,連續數天,再堅強的人也會被這無法解釋的現實擊垮,他崩潰了,所以選擇了自殺。

    我十分害怕,眼巴巴地望著賓醫生問他怎麼辦?賓醫生說所有能用的最先進的治療手段和最好的藥他們都已經試過了,除了叫我看緊她,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

    藍蔚渝被送進了單人的重症病房。接下來的幾天,她仍不時出現夢遊行為,有時還會把自己當成那個小鬼,面目猙獰地向我撲來,我就拿一塊毛巾蒙上她的眼,抱她回床。眼看著她的病一天天地加重,原來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也越掉越少,人也越來越瘦,就算精神不失常,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身體也會垮掉,我憂心如焚。

    7月7日那天,我媽見我已水經四天沒回過家了,到醫院裡來給我送衣服。她給藍蔚渝擦了身之後說帶她去潭柘寺做場法事,把那個小鬼給鎮住,也許就沒事了。賓醫生認為這個辦法雖然老土,但說不定對藍蔚渝的心理會起到意想不到的幫助,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劍走偏鋒,試一試了。

    我爸知道我找了個精神病女朋友之後,氣得暴跳如雷,上次回家我跟他又吵起來,他差點拿家裡那把仿製的龍泉寶劍劈了我,幸虧我媽擋住把我推出了門。我媽在東城區景山街道辦事處上班,管計生,時不時在馬路上貼些「計劃生育,丈夫有責」「少生孩子多養豬」的標語,一個月只有一千多塊錢,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擁有過一雙超過50塊錢的鞋,穿的都是十幾年前的舊衣服,用兩塊錢一瓶的百雀羚擦臉。藍蔚渝住院之後,我媽不但熬湯給她喝,還偷偷塞了不少錢給我,這次又大費周章地張羅給她做法事,潭柘寺裡那些禿驢收費貴得很,搞一場要5000塊錢,我媽想都沒想就把錢掏了出來。我從小就不是那種讓人省心的孩子,我媽為我可以說是操碎了心。現在,我學業荒廢,感情沉淪,前途渺茫,看不到任何希望,一想起我媽那張曾經美麗如今憔悴的臉,我就難過得不能自已。

    給藍蔚渝做完法事,我們臨走前,那個臉上有賊大一塊胎記的禿驢主持對我說,最近不要去教堂、廟宇和墳場,那些地方都屬陰煞之地,輕則運勢低落,重則大病喪身。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諾諾地點了點頭,我只關心藍蔚渝的病。回到醫院,藍蔚渝好了很多,除了晚上天黑的時候偶爾會出現幻覺,能吃得下東西也睡得著覺了,臉上逐漸地有了光,不像前段時間那麼灰暗,也不再夢遊了,我們都看在眼裡喜在心上。賓醫生給藍蔚渝拿來了一套《基督山伯爵》,說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套,每當他遇到挫折或者是失敗的時候就會想起書裡最後的那句話:在上帝向人類揭開未來圖景的那一天到來之前,人類所有的智慧包含在這兩個詞裡:等待和希望。賓醫生說,耐心等待,事情一定會出現轉機;同時心懷希望,這都是好事,這個世界上,好事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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