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尿尿。
我們五個男的走到冰河的岸堤處,掏出老二,隨著老楊的一聲令下,射!五支水槍齊刷刷地向河裡噴水,老妖與貓佬二人內力深厚、氣韻悠長,我們早都偃旗息鼓了,他倆還像這滔滔河水一樣長流不息,老妖還耍雜技般左右搖擺,尿柱在空中搖曳生姿。最後,貓佬以比老妖多堅持兩秒的佳績勝出,我們圍近一看,果然偉大壯觀,可稱謬毒2.0EB升級版,連閱鳥無數的老楊也豎起拇指嘖嘖稱奇,說,想當年,頂風尿十丈,稀里嘩啦;到如今,順風尿濕鞋,滴滴答答。不服老不行啊。
是役,貓佬贏得「橫斷灤河」的美譽,連一向自認老子天下第一的老妖也自歎弗如。只是不知四個女生那邊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我們在豐寧縣城給車子加滿油,溫淑嫻把速度設成80邁的巡航在前面領路,在凌晨兩點一刻到達壩上。
我自小身上就汗毛濃密,跟一狒狒似的,我爸說這是返祖現象,說我身上有伊朗血統,因為我媽姓安,她的族譜裡記載著,唐朝初年,從安息來的三兄弟深慕我巍巍中華的燦爛文明,自此留居中土,一個去到甘肅,一個留在陝西,一個去到了山東。我媽的祖上就是留在山東的那個分支。「安」這個姓氏就是從那時起才有的,安家還出過一個叫安祿山的叛賊。所以當我第一次踏上草原浩瀚遼闊的大地,我才明白身體裡的血液為何奔湧得如此厲害,那是白天戰鬥、晚上通姦的牧馬戰士的神靈在向我召喚啊。
草原上漆黑迷濛一片,經當沖地旅館的推薦,我們找到了幾戶牧民,他們利索地幫我們支好一個帳篷,並且給我們送來了傳說中的馬奶酒和烤全羊,雖然膻味很重,我們還是每人喝了一大碗。藍蔚渝坐在我邊上,她喝第一口的時候嗆了一下,弄得我的羽絨服上斑斑點點。老妖說跟他射的精一樣。我提起一隻烤羊肉的鐵簽子往他屁股上刺了一下,痛得他嗷嗷大叫。
不明情由的溫淑嫻說我欺負老實人。
天理何在啊。老妖這廝,靜如笨豬,動如色狼,姑娘,你遲早有一天將要為自己看走眼而付出血的代價。
吃飽喝足之後,我們溜出蒙古包外面,生了一堆火,九人盤腿席地而坐,在等待凌晨四點那場百年不遇的流星雨。
長天寂寥,篝火熊熊,空曠無邊的草原沉浸在萬籟俱寂之中。姚香菱是湘妹子,山歌唱得特別動聽,她的歌聲在寒夜裡像肖邦的《鋼琴曲4》一樣溫暖而慰藉人心。舒娜是廣東人,她唱了一首哥哥的《春夏秋冬》:冬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
藍蔚渝聽到這首歌,望著遠天黑茫茫的草原,表情迷離,那樣子跟《臥虎藏龍》裡要從武當山頂躍下萬丈深淵的玉嬌龍一模一樣,幸好這裡是一馬平川的草原,她想跳也只能掉進一個黃鼠洞裡。
之後,長髮翩翩的溫淑嫻給我們來了一段新疆舞,她豐腴柔軟的身體像片在風中抖動的柳葉、火光中,我看見老妖的雙眼變成兩朵盛開的玫瑰,溫淑嫻偷偷向他匆匆一瞥,恰好被他捕捉到,像頭忍精不射的種豬般痛苦難耐。
寂寂星空,獵獵寒風,輕歌曼舞中,那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左等右等始終不肯露面。沒想到首先雙飛的是魚販子和舒娜,舒娜說要去上廁所,魚販子說怕她不安全,要陪她去。*,有魚販子在,更不安全。魚販子辦事一向雷厲風行,舒娜只怕貞節難保。再坐一會,老妖和溫淑嫻也按捺不住了,說要跟大叔去牧場趕羊迴圈,鬼頭鬼腦的溜了出去。這三更半夜的,哪裡還有羊啊,有也在狼窩裡了,這倆廝乾柴烈火色慾熏心,編借口也要編個像一點的呀。
遠處森林中散發出來的霧氣把我們駐紮的這片蒙古包給包圍了,我們剩下來的五人坐在篝火旁,在聽老楊講蒙古野史。還沒講到成吉思汗戒奶,貓佬就呵欠連天,說他不行了,自個回蒙古包先睡了。老楊向我使個眼色,把姚香菱拉起來說要帶她到那邊看閃電河,擺明了要老牛吃嫩草。
篝火旁,只剩我和藍蔚渝兩人,世界安靜如初。我和她四目交投,眼中儘是熊熊愛火,火星四處飛竄,頃刻便成燎原之勢。我們就這麼互相凝視,一動不動,我呼吸緊迫,心裡像一個即將噴薄而出的火山。忽然,藍蔚渝身子像被抽掉了筋骨般一軟,再也把持不住,眼睛一閉,櫻唇微張,呼吸散亂。我俯身向她吻去,她「嗯」的低哼一聲,和我交織纏綿在一起,難分彼此。這個吻像一劑解藥般來得及時,如若不然,我怕是已經毒發身亡。
良久之後,我們終於分開。藍蔚渝依偎在我懷裡,摸我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玩得愛不釋手。我問她,如果那次遊行之後我去北大找她,她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對我。
她的手指像條柔軟的蛇在我臉頰和下巴上遊走,她說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在找那個值得交付感情和托付終生的人,她不確定我是否就是那個人。那天晚上對我表現親暱是因為覺得一切都像一場戲一樣,太不真實了,她那樣做僅僅是希望使那場戲能有一個圓滿收場。言下之意是她或許會拒絕我。
我說,幸好我沒去找你。
她說,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恰好,她只希望我記住,初見時彼此的微笑。說完她再次溫柔地吻我,吻得我心魄俱醉,希望明天的太陽永遠都不要升起。
草原腹地深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狼嚎,淒涼尖銳。我們一生的悲喜,如流水般在這靜謐的草原中緩緩流逝。
苦等一夜,流星雨終於還是沒來。我們回到北京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雨來,我想是因為這一年來我想藍蔚渝想得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