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西藏路,悍馬陰魂不散,以令人吃驚的速度悍然殺至,彭彭地連撞了我們兩下,幸好這條路沒有修好,到處是土坡和建築廢棄物,QQ車小,轉向靈活,我以路線在跟他們周旋,像正在跑路的銀行劫犯。
開到工地門口,曲麗媛拿著我扔在車上的工作牌伸出車外晃了幾下,對門口的保安說,快開門,開門。
公司的保安名義上歸物業公司管,但遇到查崗、列隊迎接上級領導的時候也要接受行政中心的直接調度,兩個保安看到新任領導過來,以為要搞夜間突擊檢查,趕緊把兩扇大鐵門拉開。
我們剛開進工地,曲麗媛回頭對保安說,把門關上,快,關上。
鐵門即將合攏之際,悍馬轟的一聲撞了過來,兩扇堅固的鐵門像兩塊西瓜皮一樣橫飛了出去,一個保安躲閃不及,被鐵門刮中受傷倒地。
到了我們的地盤,還敢這麼亂來,小樣的,老子會讓你們好看的。
工地裡燈火通明,集團建築公司好幾個工程師正在和工人們連夜奮戰,爭取趕在金九銀十的中秋節前開盤,這就是北升的速度和效率。
悍馬在身後緊追不捨,我看到左邊兩台大型吊機正在高空作業,旁邊還有好幾台鏟車和推車,中間有一個空擋,剛好容QQ開過,於是往左開去。誰料我把車剛開到吊機前,一輛推土機突然間駛來,擋住了去路。前有封堵,後有追兵,真是天要亡我啊。我一個急剎,對曲麗媛說,快下車,往吊機後面跑。
我們剛下得車來,悍馬帶著一股猛惡的衝力朝QQ撞了過來,我的愛車像一隻被揉碎的麵包皺成了一團。悍馬裡發出兩聲囂張的笑聲,嘿,夥計,這麼快就Gameover了?
哼,Gameover?遊戲才剛剛開始。我指著一輛鏟車對曲麗媛說,上車,輪到我們反擊了。
我鑽進駕駛艙裡,撲哧一下打著火,曲麗媛也爬了上來,說,我是你搭檔,你得等我啊。哎,你還會開這玩意啊?
我說,你不是看過我檔案嗎,我學機電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下游的,沒有我對付不了的,坦克潛艇飛機我統統拿手。好,你坐穩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我調轉車頭,從吊機旁繞了個圈子,朝悍馬撞去。曲麗媛也沒有閒著,拿起鏟車裡的對講機,打開開關,一副女王陛下御駕親征的派頭,說,大家聽好,我是集團公司曲麗媛,現在有一輛黑色悍馬吉普闖進了咱們公司的工地要搞破壞,已經撞傷了我們一個保衛,撞壞了我們一輛車,你們要協助我們截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
曲麗媛剛說完,就聽到幾台對講機傳來的回應:
是,曲總,我們知道了;
啊?還有這種事,搞什麼破壞?想找死吧?
哪個傢伙吃了豹子膽?
曲總放心,他們跑不了的……
曲麗媛放好對講機,直望著我,興奮得像個2000版的花木蘭,由於激動,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紅富士,我真想把她攬過來咬一口,然而大敵當前,還是先料理了那幾個傢伙再說。
在一般的私人座駕裡,悍馬吉普毫無疑問是一具其他汽車無法匹敵的龐然大物,但悍馬跟我開著的這台用來拆牆扒樓的鏟車相比,就是一個侏儒了。我升起鏟車三米高的大鐵鏟,像只高舉著大螯的螃蟹向那輛小泥鰍似的悍馬開去。
悍馬裡正在開車的是那個理平頭的馬仔,另一個梳分頭的馬仔坐在副駕駛室裡,看來黑衣人坐在後排。小平頭看見我們鳥槍換炮,從點38變成了火力十足的AK47,氣勢洶洶地朝他們壓過來,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倒車。這時,一輛碾壓路面的滾輪車轟隆隆地朝他們開來,這輛滾輪車的鋼輪直徑有2.5米,能把悍馬直接壓成一塊壓縮餅乾。
我心裡喊,來得真是及時啊。滾輪車副駕駛艙裡有個人一邊指揮司機貼著悍馬,別讓他們跑了,一邊衝我們揮了揮手,笑得極其淫賤,*,居然是爆牙勝。
小平頭仗著悍馬卓絕的越野性能,把車向左邊的一堆亂石開去,那堆半米多高的建築垃圾被悍馬如履平地地開了過去。前面不到200米就是工地的圍牆,那裡只有一道低矮的防護欄,根本擋不住悍馬的一撞。我們這種大型機車要和悍馬拼越野性能和速度,就跟柔道選手跟牙買加人比短跑一樣,沒法玩啊。
正當我們要望車興歎,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衝出包圍圈之際,一棟建到三四層的大樓後面,斜刺裡殺出一輛全速行駛的吊車,一下把悍馬撞得半個車身都飛了起來。悍馬剛落地,裡面三個傢伙摔得臉青鼻腫,還沒反應過來,吊車的擺臂呼呼展動,向下直插,兩隻巨大的鉗子張開,把悍馬後座的車窗玻璃砸碎,伸進去牢牢地鉗住車身,然後高高地把悍馬吊離地面,緩緩向工地的右側開去。我和工地上其餘十幾輛重型機車紛紛跟進。
我們公司這個樓盤叫做春天海景花園,春天海景這個名字有兩層意思,前面叫做春天是因為老闆當年曾獲鄧公提攜,老闆心存感念,常說沒有鄧公的改革春風,就沒有他的今天,而今年,正好是鄧公主持的改革開放三十週年;後面叫做海景,顧名思義,這當然是一個臨海的樓盤。
吊車開到工地的最右側,一道高大的防浪大堤之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水。吊車駛到大堤邊沿,一隻巨臂把悍馬高高吊起,底下飛濺的浪花打在大堤上,激起數米高的巨瀾,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分外詭異。
吊車駕駛艙的艙門打開,一個彪壯的漢子舉著一個喇叭站了出來,說,車裡的聽好了,給你們一次機會,賠償我們所有的損失並向我們賠禮道歉,就放你門下來,不然,就丟你們進海裡喂鯊魚。
我怎麼覺得這聲音那麼熟悉,放眼望過去,由於逆光,看不清那人的臉,倒是駕駛艙裡操縱吊機的那小子很酷地朝我和曲麗媛做了一個V字手勢,哈哈,不是騾子和老胡又是誰?
等了三秒鐘,悍馬裡的三個傢伙仍是罵罵咧咧,沒有絲毫要息事寧人的意思,老胡和騾子朝我們這邊望過來。我看了看曲麗媛,她正在好整以暇地玩手機,她調出一首傑克遜的《Beatit》放到我耳邊,傑克遜在滿腔憤怒地唱Beatit……
領導發話了,要我們痛扁他們。於是,我向老胡和騾子做了個「殺」的手勢,騾子點點頭,在儀表盤上輕輕一按,那輛悍馬開始表演高空墜落,從十幾米高的空中「轟」的一聲掉進海裡,接著一口滔天巨浪打來,激起漫天水花。
幾秒鐘之後,三個傢伙從車裡游了出來,一片鬼哭狼嚎,其中夾雜著不少粗言穢語。隱約還可以聽出車裡那個黑衣人在罵兩個馬仔是飯桶,兩個馬仔在極力分辨。壞人內訌,顯然是廣大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結局。
這時,建築公司總經理老潘趕到,我和曲麗媛跳下車,把事情經過簡單地敘述了一遍。我握著老潘厚實的手掌說,潘總,剩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了。
老潘說,好的好的,110隨後就到。放心吧,路主任,曲總,我們會處理好的。
我和曲麗媛向老潘揮手道別,並肩向老胡他們走去。我們五人圍成一個圓圈,擊掌相賀,發出一聲痛快淋漓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