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曲再次響起,許多技癢的舞者自告奮勇地跳上台去領舞。一個狀如芙蓉姐姐的矮肥女人在一個黑人下台之後,身手矯健地衝上台,拚命地抖動她身上那幾陀肉;一個精瘦如猴的麻桿也不失時機地上前為肉陀伴舞,像腦癱患者在寫無字天書。
這一胖一瘦湊在一起,就是一10號,看得我們大倒胃口,一邊搖頭,一邊大喊買噶得。就連魔鬼之女也看不下去了,低下頭用鑷子把冰桶裡的冰塊夾到盛酒的高腳杯裡去,再倒入雪碧和白蘭地,加進檸檬片,在調酒。魔女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連飲十餘杯,最後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見肉陀和猴精已表演完畢,在眾人的注目禮中緩步登上台去。
那J也識相,見來了一個現代版貂蟬,大聲問她,美女,放什麼音樂?魔女說了一個英文名,我們沒聽明白,J應了一聲好。
少頃,一首節奏舒緩的藍調悠悠響起,五彩霓虹射向舞台正中,魔女開始隨著節奏舞蹈起來。
魔女光腳穿著一雙黑色的平跟圓頭皮鞋,晶瑩剔透的踝關節上面連接著一雙雪白的玉腿,兩個膝蓋處現出兩片微微的紅暈,透過那近乎透明的薄衫,那柔軟纖細的腰肢像匹抖動的綢緞,兩片遮蓋得密不透風的胸圍布料裡,彷彿躲著兩隻撲翅展動的鴿子。隨著她舞動幅度的加大和頻率的加快,薄紗與黑布的交界處,一雙美胸呼之欲出,卻又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令人難窺堂奧。
一寸不露的風情最迷人,不動聲色的性感最勾魂。我們如癡如狂地盯著魔女,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動作。這時我非常想唱歌,唱那首《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歌詞改成《穿過你的裙子的我的手》。
我一向都對在舞廳裡面通過勾肩搭背來泡MM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很奇怪,看著台上魔女柔媚的舞姿,虔誠的表情,還有她身後孤高落寂的氣場,我卻明白了她通過舞蹈所要傳達出的肢體語言:這麼多年來,我孤身一人,待字閨中,盼望著能遇到一個令我心動的人。酴醾不爭春,寂寞開最晚。酴醾之後,再無花開。在我最好的時候,我多希望有一個人能陪在我身邊,眼看著我的花季就要開過了,我卻從不知愛情為何物。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說簡單一點,她的舞姿告訴我的就是四個字:缺愛,待搞。本質上和那幾個嫂子是一樣的。
魔女下台的時候,得到了全場猛烈的掌聲,有兩個非洲黑鬼上去送花,還不知廉恥地索要擁抱,被魔女斷然拒絕,我們都暗暗叫好。
魔女回座坐好,潛伏於酒吧各個角落的淫賊不懷好意的眼光探照燈般往她身上掃去,一個個躍躍欲試,興奮難耐。
老胡、得勝都在嚥口水,騾子倒是淡然,我說,這個女的,幾棍?老胡和得勝異口同聲地說,那還用說,百棍!
我像周星馳一樣誇張地吐了吐舌頭,說,哇,咁犀利?
得勝說,這可是百棍啊,林志玲李嘉欣來了也就這個分數。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只能落得個瞎折騰。兄弟們,看我的了。說完拿起酒瓶,又要扮演耶律阿骨打。老胡連忙伸手把他按住,嘴角一勾,示意他看魔女那邊。
噢,買噶得,才一分鐘不到的功夫,魔女桌前就排起了如龍長隊,上前找她喝酒的人已從酒吧排到了對面的火車站。魔女的臉蛋艷若桃李,表情卻是冷若冰霜,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一個又一個淫棍唉聲歎氣地離開,一個又一個淫賊勇敢地衝上前。一個淫賊失敗了,會有更多的淫賊站起來。泡妞尚未成功,淫賊仍需努力。
我們一看到這種架勢,高漲的熱情頓時低落了下來。僧多粥少,狼多肉少,這趟渾水,我們還是不趟為妙。想當年,有一個叫海倫的淫女,據說美得可以用她那張臉刷卡,凡是銀聯的通通好使,使得兩個城邦、兩個國王、十萬戰士為她打了一場十年的戰爭,75000名士兵戰死,最後攻陷特洛伊的阿喀琉斯卻連她一個腳趾頭也沒摸到就掛了。成本高昂,代價巨大,收穫甚微,屬於典型的投資失敗案例。無獨有偶,明朝末年,一個叫陳圓圓的江南名妓,誘使兩個愛江山更愛美女的男人為她上演了一場中國版本的特洛伊之戰。海倫水性楊花,始亂終棄;陳圓圓人盡可夫,誰有錢誰就可以睡,由此可見,紅顏禍水當真一點兒不假。對於這種禍水級別的女人,我們一直深自警惕。
那些賤男大概都懷著一種摸彩票中大獎的心理,抱著一絲僥倖——說不定她喜歡的就是我這種類型的。於是,在這種被驢踢中腦袋才會產生的想法的支撐下,那些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淫賊們依然衝鋒陷陣前赴後繼,魔女一概置之不理。
爆牙勝說,**,這女的跟這裝**呢。
老胡說,裝逼遭雷劈,裝純被人輪,絕對沒好下場。
我們發出一陣浪笑。魔女側臉瞟了我們一眼,不知是不是離得近聽到我們說話了。我想,她瞟了我們,什麼時候也讓我們嫖她才好。
這時,酒吧裡搞起了模仿奧運聖火傳遞的活動,魔女桌前絡繹不絕的人群才漸漸散去。
火炬是按照酒桌為單位進行傳遞的,魔女前一桌是三個身高馬大的白人,其中有兩個身高都超過一米九,全都肌肉暴綻,像三頭種馬。他們剛才想請魔女喝酒也碰了一鼻子灰,現在,報一箭之仇的機會來了。
一個右胳膊肱二頭肌處紋了個蠍子的種馬舉著火炬,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用熊熊燃燒的火炬頂端對著魔女,把火炬向她遞去。剛開始,魔女穩坐釣魚台,不瞅不睬。那個缺心眼的超級犯賤,把火炬直接遞到魔女桌子上,仍然是火口對著人家,火苗跳動間,已將魔女一兩根飄起的頭髮燒著了,發出滋滋的響聲和一股燒焦了的糊味。魔女又驚又怒,從椅子上站了下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種馬估計也是喝高了,仍覺得不過癮,舉著明晃晃的火炬朝魔女直逼過去,口中還發出一陣得意之極的淫笑。
我們見魔女先前如此囂張,種馬正好煞煞她的威風,但連別人頭髮都燒著了還不放過,這就過分了。
這時,火炬已遞到魔女身前,她避無可避,只好躲進我們的酒桌裡。我還沒反應過來,魔女一扭身閃到我身邊,抓住我胳膊,把我當擋箭牌推了出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把我給搞蒙了。魔女躲在我身後顫聲說,臭流氓,死皇帝,快幫我打發了這個瘋子。
我頓時大跌眼鏡,這個令人怦然心動的魔女竟然是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