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和老賀把地圖爭來搶去地又吵了一通,仍舊沒有結果,我發現老賀其實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別看他平時威儀自重,可到這個時候像個老小孩一樣,尤其說到打仗,更是興奮得滿臉通紅,大概難得有項羽這麼一個能和他在戰術理論上談得來的小老弟,因為北魏軍在多年來與匈奴的對抗中都是步步為營精打細算,而項羽提出的計劃則很簡單明瞭,就是大部隊的對沖,他的手在敵陣和自己的營盤上劃來劃去,最後把那地圖都摳出一道溝來。
一老一小抱著地圖正在眉開眼笑,沉默了良久的花木蘭忽然冷冷道:「你們歪歪(YY)夠了沒有?」
老賀愕然:「什麼意思?」他雖是元帥,可平時正如他說的那樣,是把花木蘭當成他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也不以為忤。
項羽解釋道:「花老弟大概又要說我們好大喜功了——來,你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花木蘭慍道:「你們左一個全殲敵軍又一個盡滅柔然,難道一定要把他們趕盡殺絕不可嗎?」
項羽道:「有什麼不對嗎?」
花木蘭加重口氣道:「難道我們不用死人嗎?」
項羽一笑,剛想說什麼,花木蘭指著他道:「不要再說什麼雌不掌兵的屁話,這場戰爭我比你有發言權——加上這次,我和柔然打了22年仗了!」項羽想想也是,啞然閉口。
賀元帥疑惑道:「22年?木力。你參軍的時候隱瞞年齡了?」
花木蘭淡然一笑道:「元帥,我想是這樣,我們沒必要把柔然全部消滅,他們侵略我們無非是物資匱乏,只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權衡利弊再不敢南下我們地目的就達到了,鑒於此,我們只要打掉他幾萬人就足夠了,對付蟊賊。砍掉他一隻手也就絕了他的念。」
賀元帥道:「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可為什麼10年來都沒解決這個問題呢?」
花木蘭道:「這還是一個態度問題,對摸進家裡來的蟊賊,我們一直不知道該打還是嚇,碰巧這個蟊賊還足夠強壯,我們不知道該不該或者說值不值跟他真拚命,萬一把他逼急了怎麼辦?」
賀元帥饒有興趣道:「那麼你認為現在到了該拚命的時候了嗎?」
花木蘭道:「沒有,我們用不著和對方拚命,因為正在我們沒把握的時候我們的好鄰居——項大哥來了,這樣我們就有足夠力量制服那個蟊賊。」
賀元帥微笑道:「說的很貼切。你都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花木蘭正色道:「我覺得為將者不但要考慮仗怎麼打,還得思考為什麼打,可不可以不打,勝利無非是達到目的。這就是《孫子兵法》上說地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點頭道:「嗯嗯,打仗的人都喜歡說這個,要不我再把八國聯軍找來幫你?」
賀元帥道:「那你怎麼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花木蘭道:「我還沒有那麼高的境界,但不是死戰而是巧戰。」
項羽和老賀都感興趣道:「哦?」
花木蘭把地圖挪在自己面前,指點道:「柔然有12萬人。我們則有20萬,項大哥和元帥都是常年帶兵的人,肯定明白只要人數一上10萬,戰場的平面是容不下的,就是說在第一戰線上最多有五萬人能和敵人面對面,尤其配合燕山附近地形更是如此,這就表示柔然的12萬人馬至少得分三個梯次佈陣,而我的打算是排兩個梯次10萬人上去頂住他們的進攻。」
賀元帥道:「誰來擔任主攻?」
花木蘭道:「沒有主攻,只用平型陣頂上去。」
我撓頭道:「真的不要護翼了?」
賀元帥道:「我們地人單兵素質本來就不如柔然。你用1萬去頂他們12萬……」但老頭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那我們的另10萬人呢,你怎麼安排?」
花木蘭果斷道:「開闢第二戰場!」她把主戰場上的雙方分別用兩個方框框住道,「短時間內,柔然地12萬和我們的10萬人馬並沒有區別,相當於兩個等量單位。可他們絕想不到我們還有一個10萬人的單位。這就好比用單刀的和用雙刀的比武,我們是用雙刀地那一個。對方的刀砍過來,我們用左手刀架住,右手刀趁機刺進敵人的心臟,這樣雙刀的優勢才顯現出來。」
花木蘭邊說邊在燕山以西又畫了一個方框,用手指點著道:「這就是我們制勝的關鍵——第二把刀,只要我們的第一把刀能把敵人咬住,這第二把刀就是奇兵,它甚至不需要10萬人,項大哥的本部5萬楚軍足矣!」
我總結道:「嗯,這是超薄。」
花木蘭說完這番話,項羽和賀元帥面面相覷都不說話,花木蘭一攏頭髮道:「元帥,項大哥,你們怎麼了?我知道這還只是個非常不成熟的計劃,你們有意見可以提嘛。」
項羽和老賀又頓了一下這才異口同聲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花木蘭笑道:「因為你們從一開始就在想怎麼全殲敵人,以20萬的兵力想要合圍12萬人自然不易,而我最初想地就是怎麼趕跑他,當然容易多了。」
兩個男人的自尊這才得以保全,同時擦汗道:「哦,原來是這樣,嚇我們一跳。」
花木蘭嫣然道:「對付蟊賊,揍他一頓是可以的,可我們畢竟是守法公民。殺他就不值得了。作為主人,我們將負責扯住他的兩手,剩下地,就要有勞項大哥在他側後腰上狠狠踹一腳了,好在這個賊全無防備,屁股高高撅起,容易踹的很。」
項羽詫異道:「你地意思真想讓我們楚軍做這種偷雞摸狗地事?」
賀元帥擺手道:「項老弟(稱呼都變了),現在還不是爭這個的時候,木力我先問你,燕山腳下一馬平川。想要發揮你地雙刀論好像只有一個地方適合那就是與燕山平行的山脈右翼,你怎麼才能讓柔然的騎兵在那裡與我們決戰,你難道還能調遣他們不成?」
花木蘭道:「柔然向來輕視我們,只需用兩支小股部隊詐敗把他們吸引過來就是了。」
賀元帥道:「有難度,柔然人鹵莽,可不全是傻子,看來得下個大大的誘餌!」
我心說這活我去倒是合適,輕車熟路,就是需要打造一根一米五高的頭盔……
花木蘭決然道:「我去!」
賀元帥微笑道:「你夠份量嗎?還是我去吧。」
花木蘭忙道:「元帥,萬萬不可……」要知道這活兒可不光是危險。對個人聲名也有影響,老賀一生雖然沒有特別地閃光點,但披肝瀝膽和將士們同甘共苦,也是位素來受人敬仰的將軍。誰忍心讓他的最後一戰留下污點?
賀元帥一擺手:「老夫戎馬一生只為平定邊患,肝腦塗地再所不惜,何況區區虛名?」
項羽敬服道:「老元帥真是令人欽佩!」你看他嘴上這麼說,也就是個客氣話,顯然這活兒他反正是不願意幹……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花木蘭的主張就成為了對匈作戰的主導理論。有了這個大思想,三個人又都是身經百戰的指揮官,剩下的就是豐滿細節的問題,從地勢的高低、風向、到一草一木對整個戰役的影響都在他們討論範圍之內,一直說到凌晨三四點鐘地時候,賀元帥畢竟年歲不饒人,困乏地伸個懶腰道:「剩下的事情就由項老弟和木力商討完畢以後再告知老夫吧,老傢伙不以筋骨為能,可要先告退一步了。」
項羽一把拉住他道:「誒。別走,還沒說誰來承擔正面主攻的問題呢,我看還是讓我的人馬頂在第一線,老元帥地人做伏兵好了。」
花木蘭聽他舊事重提,鄭重道:「項大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支伏兵才是我們取勝的王牌。最需要一往無前和義無返顧的氣勢。你怎麼能一味當他是投機取巧的勾當,再說……」花木蘭不悅道。「我們北魏軍雖弱,但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是擔心我們連個把時辰都頂不住嗎?」
項羽第一次見花木蘭動了真怒,攤手道:「行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賀元帥欣慰地點點頭,向帳外走去,他走到門口忽然回頭說:「木力,如果我把咱們這1萬人都交給你,你能應付得來嗎?」
花木蘭錯愕道:「元帥你什麼意思?」
賀元帥微笑道:「你有勇有謀,這次戰役又都是你一手策劃的,由你來掛帥肯定比我更得心應手,明天我只做好我地誘餌,剩下的社稷安危、15萬將士的性命就都拜託你了!」
花木蘭呆呆道:「這……怎麼行?」
賀元帥一揮手:「就這樣吧,你們再商量出什麼新主意明天告訴我,老夫可要偷懶去嘍。」他緩緩走出帳外,頗有不甘卻又滿含欣慰的歎息聲卻傳了進來:「老啦,是該把重擔交給年輕人的時候了。」
我們眼看著老賀有些蹉跎的背影消失,項羽感慨道:「雖然英雄遲暮,總算激流勇退,老賀也稱得上功德圓滿——木蘭,恭喜你呀,只要明天這一仗不出意外,你就是新的三軍主帥。」
我撇嘴道:「我以為我28歲混個八國聯軍總司令就夠牛B了,沒想到木蘭姐27歲就當軍委主席了——姐我問你,你們賀元帥是不是有個閨女?」
花木蘭奇道:「你問這幹什麼?」我說:「我估計他早就相中你給他當女婿了,所以才特意栽培你,要有的話你趕緊把話給老頭說清。要不被你拖成老姑娘跟誰哭去?」
項羽道:「不能不能,老賀都奔七張兒的人了,怎麼可能再有二十來歲地姑娘?」
我說:「老爺子行伍出身,老驥伏櫪……」
花木蘭臉一沉道:「我說你倆有譜沒譜,說正事!」
項羽作畏縮狀道:「噤聲噤聲,花元帥發官威了。」
花木蘭呵呵一笑道:「項大哥,明天還要多靠你了,咱們來商量一下兩軍的配合問題吧。」
項羽道:「別兩軍了,我聽你指揮。」
花木蘭道:「你肯嗎?」
項羽微笑道:「做大哥的給妹子跑回龍套有什麼不肯的,有事儘管吩咐。就把我當成你的馬前卒。」
花木蘭爽朗一笑道:「楚霸王給我當馬前卒,我這威風可比劉邦劉大哥強多了——不過咱們醜話說在頭裡,明天三軍作戰只能有一個主帥,你要不服調度……」
項羽接口道:「軍中無戲言,我是那種說了不做的人嗎?」
花木蘭痛快道:「好,你來看。」她指著地圖分析道,「這是燕山,明天決戰之前柔然地斥候必定會事先偵察地勢,這個時候你們不能被發現,我要你地人從營地出發。逆時針繞到燕山背後,決戰開始之後再出現在西麓方向,等我命令發動總攻。」
項羽領會了她的作戰意圖,答應道:「好。」
花木蘭輕輕捶了他胸口一下:「記住。我不讓你打你就不能打。」
項羽道:「放心,既然選擇了你地辦法,我就不會壞了你地事。」
花木蘭伸個懶腰道:「都去休息一會吧,明天是個硬仗。」
項羽道:「你呢?」
「我需要冷靜冷靜。」
我開玩笑道:「要是車在的話我去三國把諸葛亮的扇子給你借來扇扇。」
花木蘭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小強,再幫我洗一次頭髮吧。」
項羽摸進虞姬的帳篷捏出兩袋飄柔來遞給我:「這還是你上次帶來的呢。給咱們花元帥用了吧。」
我在木桶裡調好水溫,看著花木蘭解開頭髮,把溫水慢慢澆上去,我們女英雄的脖子依舊細膩,我說:「姐呀,打完仗有什麼打算?」
花木蘭低頭揉著頭髮,說:「還沒想好,你說我不會到了2歲的時候又死掉吧?」
「那不會,不過這個元帥就夠你忙的了。」
花木蘭道:「不管是元帥還是尚書郎。對我都沒什麼誘惑,我還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說:「那你還是趕快找個男人嫁了吧,動作快地話你的孩子能趕在我和羽哥兒子週歲之前出生,要都是男的,就讓他們結拜兄弟,要都是女的就是姐妹。要是你倆都生女兒我生個兒子。哎呀呀……」
花木蘭脖頸一紅,口氣不善道:「那你想怎樣?」
「那就是兄妹。我兒子已經和張良他閨女訂了親了……」行出發了,北魏軍全體集合,賀元帥聲明法令,特別說明這一戰由花木力先鋒全權指揮,老頭今天金盔金甲擦得珵亮,猩紅地斗篷披在馬背上,紅黃相間,看上去就像一條飽滿的麵包蟲——為了做誘餌,老賀也算煞費苦心了。
片刻,傳令官上前請示花木蘭:「先鋒,將士們都準備完畢了,咱們是不是先開個誓師大會?」我一聽這個就頭疼,這是又要開賽詩會,說氣壯山河的話了,我所見過的人裡這個好像就章邯比較在行,然後就是我小強的招牌式傻笑,可我那個沒心沒肺笑跟楊過地黯然銷魂掌一樣,是需要時機契合的,自古有哀兵必勝和哀兵必敗兩種爭論,可一群傻笑的兵那絕對是打不了勝仗的……
花木蘭不動聲色道:「沒時間了,你去跟他們說,一會戰鬥打響有誰想後退的,讓他們想想自己的老娘和媳婦,別讓一個女人都瞧不起。」
傳令官愣了一下,隨即大聲道:「是!」
傳令官剛走探馬來報:「柔然騎兵已經全體集結在20里外。」
賀元帥催馬來到花木蘭跟前,慈祥地看著她,深沉道:「木力,全拜託你了,假如我這次不能回來……」
花木蘭斷然道:「您一定要回來,您不是一生有兩大遺憾嗎?我保證,只要這場仗打完,我幫您把兩個願望都實現了!」
老賀微笑道:「真是胡鬧,第二個願望也就罷了,那第一個……哎,不說這個了,其實老夫還有一個私願未了,我有兩個兒子,雖然都不成大器,總算不墮我賀家威名,都為國戰死了,雖然我從不曾後悔過,只是現在老懷寂寞,我多希望再有個溫娩的女兒……」原來老賀真沒女兒。
我納悶道:「為什麼非是女兒,兒子不好麼?」
老賀呵呵一笑道:「身為我賀家男兒,焉有不上疆場之理,可說句不好聽話,人在沙場身不由己,今日不知明日事,只有女孩兒才不必擔此責任。」
花木蘭哼了一聲道:「女孩兒一樣能上戰場。」
我見老賀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花木蘭,忙打岔道:「老元帥,我答應你,只要打完這場仗,第三個願望我也捎帶腳地給你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