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過的是流水一般的軍隊,有步兵有車兵也有騎兵恐後地追擊著敵人,每每有人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跟我笑一笑,敬仰中帶著崇拜。
站在原地沒動的我絲毫不影響勇猛的形象,現在是趁勝追擊的時候,一個將領沖的再前也不能說明什麼,而我那一笑卻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怎樣的情懷啊,無畏、豪邁、輕蔑,視敵10大軍如若無物,我想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都會知道項羽軍中有一個任嘛不拿身穿布衣的將軍,他的名字叫小強……
這地方不能待了,項羽的風頭都快被我搶光了。
我騎著馬,慢慢在戰場上遊蕩,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蕭索之意,高處不勝寒啊——其實我是不會騎馬,要不也早衝上去了,痛打落水狗的事誰不愛干啊?
我們是從早上出發的,直到傍晚時分項羽才整合部隊慢慢回營,這一仗打了多半天,或者說楚軍一直追了秦軍多半天,斬首八千,繳獲軍資無數,章不知所蹤,但是項羽告訴過我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己來投降。
夕陽斜照,項羽把頭盔抱在手裡,身後是他的近衛軍,得勝歸來的將軍,忠誠的衛士,茫茫的草原,這情景看著多熱血呀。
項羽見我一個人站在那,高聲笑道:「你怎麼不追呀,回去以後你可沒有這麼好的過癮機會。」他說著忽然貼近我小聲說,「小強,要不是你那一笑我們會死很多人。」
我得意道:「是嗎,這才哪到哪,以後你打仗我就專門負責給你笑,傻笑五塊錢一次,微笑十塊,大笑二十……」我忽然住嘴,那樣我不是成了賣笑的了嗎?
但是無論如何我這一笑的價值是有目共睹的,假如我當時能說出更讓士兵們熱血沸騰的話來。大不過是和秦軍兩敗俱傷,那麼結果可能是項羽勉強打贏敵人——因為秦軍的士氣確實是不如已經揭竿而起的楚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項羽折戟沉沙,這樣說來我這一笑的價值不是簡單的扭轉了一場戰爭,更是一次歷史的轉折啊。
什麼叫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那說地就是我!
我說:「要論起來胡亥還是咱倆的晚輩,兩個做叔叔的合起來欺負侄兒,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項羽哼了一聲道:「除非老嬴復活。要不這天下我搶定了,對了,你趕緊把劉邦那小子的記憶恢復了,要不我勝之不武。」說到這項羽微微笑了笑。能看出經過那一年相處後他對劉邦已經沒了殺意,但是這口氣一定要爭的。
我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現在主動權都在項羽手裡,照這麼打下去劉邦肯定是得吃虧,不管他手下有什麼張良韓信,都已經失去了他們作為智囊的意義,用句書麵點的話總結,那就是他們一撅屁股項羽就知道他們要拉什麼屎……
晚上回去以後項羽下令全軍休整改善伙食,章一敗,意味著項羽短期內已經沒有了天敵。除了過段時間要和三心二意的諸侯們小小周旋一下,沒有什麼大動作了。
在項羽地大帳裡,我跟他說:「那什麼,羽哥,我明天就得回去了。」
項羽一頓道:「這麼快?那可不行,不住個一年半載的起碼也得住個把月吧。」
我說:「長期留在這跟你搶風頭也不是個事呀,再說包子已經懷孕了。我來你這連招呼都沒打……」
項羽道:「你給她打個電話不就完了嗎?」
虞姬和小環:「電話是什麼?」
我把手機拿出來攤給項羽看,一格信號都沒有——也不知道打打通不。
項羽失笑道:「那也不必急著走,再住兩三天總可以吧?」
我凝重道:「主要我還得拿上藥再去看看嬴哥和軻子,我真怕軻子這回成功了那可就糟了。」
項羽歎口氣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見了他們帶好。如果有可能的話把他們送到我這來咱們聚聚。」
我擦著汗道:「從他們那到你這是多少年?」
項羽道:「也就十來年。」
「再過十來年嬴哥歲數大了,軻子到是很有可能,不過他來了你這咱們是不是都得叫他叔叔啊?還有,我那車一發動就是幾百年,一不留神人就沒了。」
項羽黯然道:「看來大家是再聚不到一起了,我還真有點想師師那丫頭和老吳他們了。」
虞姬眨巴著眼睛道:「大王。這些人……都是誰呀?」
項羽隨口道:「是我在另一個世界認識的好朋友好兄弟。」
虞姬納悶道:「另一個世界?那是什麼地方,離吳中遠嗎?」
我剛想找詞敷衍過去,項羽一攔我道:「小強,這件事我不打算瞞阿虞。」
也是啊,他為了虞姬頭可斷血可流地,沒什麼事情需要瞞著她,我也只好點了點頭,可是心裡更亂了,這樣一來,就虞姬自殺這件事上那肯定就會有變動,可是……就算項羽不告訴虞姬,就算劉邦再把他圍在下,項羽會眼睜睜地看著虞姬?
虞姬以手托腮,怔怔地看著項羽,項羽想了想,好像又一時無法說起,只得道:「以後有時間了我慢慢跟你說。」
我叫道:「要說就都說,可不許有選擇的隱瞞啊,張冰那事我看你怎麼忽悠。」
項羽尷尬地咳嗽幾聲道:「阿虞,今天我和小強睡,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虞姬也不多問,笑瞇瞇地出了大帳,這就是傳說中的極品女人啊,男人不想說的,她絕不多問。難怪項羽說她絕不會問出「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這種問題來,可是話說回來,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回答,只要一句話就行,難就難在它是你最心愛的女人問出來的,這才難辦,嗯,有機會一定得攛掇上虞姬問項羽。
小環也低著頭跟著她出去,一邊喃喃道:「張冰?這名字好古怪,不過很好聽。」
項羽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苦笑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們說。」
「……其實我開玩笑的。你就跟嫂子說張冰是我媳婦。」
項羽擺擺手道:「不是這個,有很多關節處我還想不明白要怎麼跟阿虞說。」
「比如垓下?」我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羽哥,其實我也有個很大的為難處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項羽笑道:「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羽哥我已經不是去你那那個什麼都不是地羽哥了,說,你想要什麼?」
「……我這次來,本來是想去找嬴哥他們的。」
「這個我知道,怎麼了?」
「我之所以去找他們。是因為怕軻子真的刺了嬴哥。」
「這個我也知道,小強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我去阻止他們,一是因為我不希望看到大家自相殘殺,還因為……嬴哥不能死。」
項羽並不笨。他摸著額頭道:「哦,不能死?」
「是地,嬴哥一死,就說明原有的歷史基礎上發生了重大變故,那樣的話,我們就都會被抹殺。」我把人界軸的事原原本本跟他一說,項羽聽到最後雙眉緊皺,說:「這麼說來,我們這些人必須按原來地樣子活著,否則就會遭到滅頂之災?」
我點頭。
「這麼說……鴻門宴上就算我想殺劉邦也不能殺。在垓下,我注定要吃那一個大敗仗?」
我只好再點點頭。
項羽猛的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激動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你知道嗎?」
我小心道:「其實也挺公平的,人人都是活一次,你只不過是多吃了一顆藍藥罷了。」
項羽呆了一呆,忽然暴跳起來:「別的暫且不說。我絕不允許阿虞再死一次,我這就發兵去把劉邦那小子滅了!抹殺不就是再死一回嗎,我項某何懼?」
我忙勸道:「羽哥你冷靜點,既然你事先知道了還會讓嫂子自殺嗎?我也不能看著不管啊,再說——你真地能對邦子下得了手嗎?」
項羽頹然坐倒。把手裡地酒捏成一條棍兒了。
我黯然道:「羽哥,我是真不該來啊。」
項羽聽我這麼說,勉強一笑道:「別這麼說小強,就衝你又讓我見到了阿虞我就比什麼都強。」
我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時代嫂子本來一直就在你身邊,沒我什麼事。」
「那不一樣,是你讓我知道了失去的才珍貴。這比打下江山當了皇帝更重要。」項羽思忖良久,終於說,「好了,下次你再來的時候把劉邦地記憶恢復了,江山我再送他一次,就權當為了阿虞和你們這些無辜的人,咱們湊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該怎麼辦,現在就算我想退出也不行了,好在還有點時間,只要能保阿虞不死,我願意假敗給他。」
項羽這麼一說,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這才放下,我感慨萬千道:「是我對不起你羽哥,我要是不來你也不用這麼為難了,我來找你一是因為這三天沒飯轍,二是因為……我想你了。」
項羽這會也想開了,站起身拍拍我地肩膀道:「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八成還是按以前的程序活完這一輩子,那樣的話你也不用麻煩了,你來找我,是把我當成兄弟,我因此而再一次得到了阿虞,只不過重複以前做過的事有點無聊而已,權衡利弊,還是應該感謝你。」
我笑道:「也不用太在意,我們是兄弟嘛,再說我來找你吧——主要還是因為沒飯轍。」
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