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局!
我就覺得我喝的那點酒「滋」的一下順著我各個汗毛孔都冒了出來,這使我頗為自豪自己的膽色,它們至少沒有從某一非寒毛孔的孔裡洩漏出來。
說到國安局,我第一感覺是聯想到美國的CIA和FBI,大家知道,就算美國本土大片出現這兩個名字也沒什麼好場景,那些懷揣著希奇古怪東西的特工打著「一切為了國家安全」的無賴口號壞事幹盡,殺個把人跟玩似的,政府礙於面子還得給他們擦屁股。
我明白了坐在我對面的人是誰以後老老實實地把手合在褲襠裡準備交代問題,否則我真怕他掏出根自動鉛來衝我一按我從今以後就只能在豬圈裡找回智力上的優越感了。
我對面的年輕人見了我的樣子,笑著說:「蕭主任不要緊張,你還拿我們當片兒警就行。」
我夾著腿說:「見了片兒警我也緊張——」
「呵呵,哦對了,你以後管我叫小C就行。
聽聽,小C,,代號是什麼,「獵梟」?「驚蛇」?
……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怖,因為我又想到了一個:「鋤奸」!
小C衝我笑笑,說:「你就把你能保證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嗎?」
我心說這叫什麼屁話,跟朋友閒聊無非是打屁和吹牛B,說真話的。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你說萬一不順他意他掏出根自動鉛來……
這時。前排一個熟悉而沉厚的聲音說話了:「小曹,你先出去,我跟蕭主任聊會。」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前面還有人,小C答應了一聲,把手裡:放下,開門出去了。
坐在副駕駛上那個人回過頭,衝我微微一笑,然後伸出手來:「正式介紹一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局某處,李河。」
我現在終於知道他是怎麼個處長了。
我不尷不尬地和他握了握手,說:「興會,興會。」
李河站起來,扒著兩邊地車座從前面擠到小C剛才坐那個地方,換了一副表情對我說:「好了,走過場的開場白說完了,咱們開始打屁吧。你也不用每問必答,揀願意說的隨便說說,就當滿足一下我地好奇心。」
同樣是談話節目,跟李河做就輕鬆很多。小C雖然幹練,但老到多了。
李河拿起那份名單:「先從咱們育才這幾位選手說起吧:張小二、呼延大嫂、公孫智深。不得不遺憾地說,幫著起假名這人是一點腦筋也不願意動啊。」我也樂了。
李河笑道:「按照蕭主任的說法……」我插口說:「叫我小強吧。」
「……呵呵,好,按照你的說法,這些人都是你從某偏僻的村落裡找到的,我們可以採信這種說法嗎?」
我腦袋急劇運轉,我在想我能告訴他的底限是什麼,答案是在這個問題我必須撒謊,真要實話說了,他肯定得掏出根自動鉛來……
我聳聳肩膀說:「我向你保證,他們絕對都是中國人,只不過他們來地那個地方確實不太好找。」
李河點點頭:「我看也是,我們一開始也懷疑過這些人是國外間諜——抱歉,出於職責我們必須一切從最壞的出發點來想問題,但看了幾場比賽之後就徹底否定了這個假設,不說別的,就說你那300學生吧,他們幾乎人人都掌握著一種古拳術,有的已經基本失傳,我們估計了一下,如果他們是間諜,起碼要~+:精通這方面理論知識的教練的情況下,而參加了比賽的那些人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說明,不管他們身份怎麼存疑,至少是中國人。」
我忙不迭地點頭:「很對,你說地很對。」
「所以問題又來了。」
我愕然:「什麼問題?」
李河說:「中國地大物博,我不否認直到現在還有很多奇人隱士,這次參加武林大會的紅日文武學校那幾位就算一個例子,但是這樣的人出現一兩個都算奇跡了,你是怎麼一下找到那麼多的?」
「……這個剛才地不是一個問題嗎?」
李河篤定地說:「是兩個。」
我只好隨口敷衍著:「我不是說了嗎,我這人喜歡四處雲遊。」
「那你能再帶我們到以前那些地方轉轉嗎?」
我連忙擺手:「你沒聽說過可遇不可求這句話嗎,《桃花源記》學過吧?有些地方你撞進去了那是巧合,下次再憑著記憶回去找,可能只能看見一間茅廁或一個豬圈。」
李河明顯感覺我的話不盡不實,他把玩著那份名單慢條斯理地說:「我們國安局呢,當然沒有傳說中地那麼神,能說出你某年某日吃的什麼飯,我估計明朝那幫太監也不能,但是我們要調查一些資料還是很方便的,據我們所知你長這麼大最遠就去過天津,還是小時候跟著父母陪爺爺找老中醫看雞眼去的。」
「那個……」
李河語重心長地說:「小強,不是我要逼你,真的是我很好奇。」
面對李河追問我並沒有太慌張,那是因為前一個理由連我自己沒指望別人信,我一直在找經得起推敲的借口,我忽然靈機一動,假裝有點為難地說:「其實我有個遠方親戚叫劉老六……」
「劉老六?」
「是的,這些人都是他幫我找來的。」實話。
「這人是幹什麼的?」
—
「有人說他是風塵隱俠有人說他是江湖騙子,後一種說法是打我這流傳出去的。」
李河輕輕撓了一下額角:「這個名字很耳熟。」
我說:「前段時間被公安局通緝了,因為在地震期間造謠。」
李河笑了起來:「這人我有印象。」
「你們國安也在盯他?」
「哦。那到不是。就是聽同事們說地,這人很有意思,是局子裡邊地常客。每回他一進去就圍一堆人找他算卦,有一回連公安局的局長都給吸引過去了。」
「他還有這光榮史呢?」
「奇怪的是每次真正想找他時卻又找不到他了,據說有一次兩個公安明明見他進了一個小房子,追進去一看人卻沒了,像會穿牆術一樣。」
我說:「咱們幹警身上都帶手榴彈嗎?下回再有這樣地事直接往裡丟就行。」
李河笑了起來:「看來你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我歎道:「要不是他,我怎麼會被你們國安局盯上?」
李河笑著擺擺手:「不用說的這麼嚴重。我們並沒有監視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
「是的,劉老六這個人我們先不說了,現在的情況是,育才裡集合了這麼多能人異士,國家願意把育才建設成一座特殊的學府,你地要求我們也滿足,以後送入這裡學習的學員理論上不會超過14歲是家境貧困的孩子。」
我擦著汗問:「這麼說擴建育才的計劃沒有取消?」
「當然沒有,而且會給你配最好的班底,明天進駐的施工隊是剛建完某空軍基地撤下來的,一個月之內。一所新育才將拔地而起。」
我目瞪口呆地說:「不覺得草率了點嗎?」
李河很正式地說:「咱們祖宗傳下來的許多好玩意兒失傳了,這在以前是無可奈何地事情。但現在有了轉機,我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被湮沒,從這個角度上說,花多少錢都是應該的,這是國家的意志。從我個人而言,就非常願意學學怎麼騎在馬上跟人交手,可惜只怕沒時間。」
「這……」我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除了不應該過多讓300暴光,那天的馬上表演賽也將我們深深地出賣了。
李河把手裡地名單收起來,說:「除了劉老六我們會去查,還有兩個問題,或者說是兩個注意事項——第一,這些人聚在一起,請你盡量保證他們不要作奸犯科,前些日子我們調查到一件事情,本市的教育局長家中被盜,怪在門鎖完好,而且除了不見了一把由你們育才贈送地刀,十幾萬現金安然無恙。」
我嘿嘿道:「那你們沒順便查查這筆巨額財產的來源?說不定還能揪出一個貪官來呢。」
李河乾脆地說:「這不歸我們管,希望類似的事件不要再發生。第二,從前天開始到今天下4許終止,育才名義上的300學生陸續離開本市前往全國各地,這件事情我們不得不重視。」
我忙解釋:「其實是299個,他們也沒想去禍禍誰,就是找個同村的長輩。」
李河說:「這個我們有分寸,我們更在意的是:一旦他們走了,那些古拳法就不好統一收集了。」
「……我可以讓他們把拳譜抄錄下來以後寄回學校。」
「嗯,好辦法。」李河開始做最後的總結呈詞:「好了小強,就這樣吧,對了順便跟你說一聲,以後具體的事務會有別人跟你聯繫,育才有麻煩你也可以直接找我,其實我們並不想打擾你,以後也不會介入你的私生活,你完全可以繼續拿著板磚打群架,我們絕不干涉你,當然,也不會由我們的人出面保護你。」說著,李河意味深長衝我笑了笑。
從李河的話裡我聽出兩個意思,第一,國家針對的只是育才,你小強那點破事少來煩我們;第二,你小強最好別出什麼破事。
他們連我所使的兵器都知道,看來是對我知根達底了,想到知根達底,我摸出手機對著李河用了一個讀心術,不過很快我就開始後怕了:我這可是在對國家安全局的特工進行心理探密啊,絕對算得上竊取國家機密了,我還聽說凡是特工都進行過抗藥訓練。大把大把吃迷幻藥。然後參加馬哲考試,滿分100卷子90才算及格……可他們再神也控制不了自己地思維。
我很詫異地發現在我地手機上居然出現了視頻一樣的畫面:一個大概剛上幼兒園的小男孩在熟睡,下面還配有字幕:明明應該睡了吧。趕緊結束工作回去看他。
我是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我這讀心手機升級到不但有字幕顯示,還能把人腦子裡想地畫面讀出來,太牛B了!
我邊推車門邊說:「你早點下班回去吧,哪怕床邊坐一坐也好。」
李河抬頭愣怔了一下,跟他平時的精幹大異其趣。好半天才說:「哦,謝謝……」他開門喊小C:我站在車外疑惑地說:「小C,小曹——那李處長的代號就是小L了?」李河和小C對視了一眼,都安局工作吧。」
我目送著他們走遠,喃喃自語:「那我的代號就是小Q——這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呢。好像是條狗吧?阿Q也不好聽啊,那包子就更難聽了,小……
我迷迷瞪瞪回到車上,現在我終於知道國家為什麼肯花那麼多錢擴建育才了。也知道李河他們雖然沒有多說,但他們掌握的資料肯定不少。包括劉老六,這老小子有的忙了,在對他地問題上,李河他們絕不會馬虎。
我剛要開車,忽然想起了什麼,先仔細把車後座檢查了一遍,好傢伙,跟特工剛打完交道哪能不防著,雖然他們代表的是國家,但我至少得知道攝像頭安在哪吧?
我找了一氣沒發現什麼,只好回到座位上,忽然發現,在我的副駕駛座底下赫然有一管口紅!
嘿,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給我裝竊聽器我不反對,你也給我弄的像樣點呀,這要讓包子看見那還得了?就算她看不見我一個大男人車上有管口紅算怎麼回事啊?這國安的人辦事都這麼毛手毛腳不合邏輯嗎?
我一氣之下抓起口紅遠遠扔出窗外,同時心裡也做打好了主意,他們要問我我就死說沒見過,我就不信他們好意思窮追猛打,他們要是真那麼幹那我也就有說的了: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車上有支口紅的——
嘿嘿,想不到初次交鋒,我就能讓國安地人都吃了啞巴虧,看00這個代號才適合我,我邊開車邊美孜孜地唱:「我得兒飄得兒飄得意地飄——」
這時電話響,洗過臉明顯清醒了很多的倪思雨有些心疼地問我:「小強,你在車上見一管口紅了嗎?那是我爸同學從法國特意帶回來送給我的!」
……
第二天我的節目比較豐富,上午先得去學校跟那位學定向爆破地崔工商量擴建的事,中午約好了包子去看老張,也順便看看李白,最近事多我把這詩仙扔這都快忘乾淨了,下午,有一件很重要地事就是和包子一起去試婚紗,主要是去看李師師說的3那件。
早上我到了學校一看,我們育才已經被這幫蓋空軍基地的主兒拆得又成了龍門客棧了,機器、工人綿延數里,沸反盈天,這邊牆剛倒,那邊原材料就源源不斷運來了,崔工領著一大幫設計師在我們以前的校園現在的野地裡視察工作,見了我以後衝我招招手,指著我花了十幾萬建的游泳池問:「那蓄水池還要嗎?」
我不滿地說:「那是游泳池!」
崔工說:「那就更用不著了,以後每座主樓都有室內室外兩個游泳池——推了吧?」
我戀戀不捨地說:「那可是我用池塘改造的,花了不少工夫呢。」
崔工摸著下巴看了一會,乾脆地說:「那我再給你改回池塘,以後養觀賞魚吧。」
我:「……」
結果一上午我就幹了這麼一件事:把由池塘改成游泳池的游泳池再改回池塘。崔工說以後我就不用再來了,反正都剩建設項目了,不用再擔心他把我的什麼東西推了。
中午我們買了一堆水果去看老張,結果一見之後大吃一驚,只見這老頭披頭散髮,樂呵呵地拎著飯盒從食堂打飯回來,我們是在走廊裡迎面碰上他的,此老精神矍鑠,因為身體消瘦,寬大的病衣穿在他身上把他托得飄飄欲仙像要飛昇一樣,照他這個精氣頭看,我要再不戒煙絕對活不過他。
進了病房再一看差點把我氣死,只見李白躺在老張的床上,蓋著老張的被子正在蒙頭大睡,不知道的人準以為是他要死了,老張笑著指指李白說:「每天沒時沒晌的給我講詩,累的。」
後來老張一直做著擴胸運動把我們送到醫院門口,趁包子不注意他悄悄跟我說:「下回你把秦始皇李師師什麼的帶幾個來見我,老聽唐朝的事有點膩了,你知道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話療』。」
因為老張康復得不錯,包子心情格外愉悅,我們離開醫院以後來到市中心繁華的地帶,在商務廣場上,她甚至久違地拉起我的手,像小女孩一樣蕩著,我也難得清閒,滿面帶笑地拉著她往婚紗專賣商場走,我決定今天放下一切煩心事陪著她。
就在這時,一個孩子忽然從角落裡躥出來,他一把抱住我的腿,仰著天真的小臉喊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