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在賓館的會議室我又一次召開了梁山全體會議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完整性,為此我緊急召回了幫我裝房子的李雲和拽住了準備和媛前去搶購打折商品的扈三娘,使得本次會議第一出現應到54人實到54人的壯觀場面。二是單純性,包括特別叮囑賓館工作人員不得隨意進入會場,打發掉了媛和跟在董平身後的老虎,連平時和好漢們玩笑慣了的倪思雨也被我擋在了門外。會議室裡唯一的外人就是捧著一本「水煮三國」傻樂的李白。
好漢們似乎也知道我有重大事情宣佈,而且這件事情還比較沉重,所以他們沒有為白天董平和段景住的勝利而感到絲毫的欣慰,一個個顯得神色凝重,段景住在白天的比賽裡腿被對手踢腫了,他把褲腿剪開,用不知從哪揀的紙片子扇著,會場上一股正紅花油的味道。
我把一隻手按在主席台的桌子上,咳嗽了一聲開門見山說:「哥哥們,比賽到了今天,就算走到頭了。」我頓了頓,想看看他們的反應,平時我說一句話他們能說幾百句,光維持秩序就得半個小時,可奇怪的是今天他們個個都很安靜,尤其我說完這句話以後有的人還低下了頭,好像頗為黯然神傷,我原以為他們對輸贏根本不在乎,只想早早敷衍完我去玩呢。可想想也難怪,半個多月的時間怎麼說都不算短,好漢們每天泡在體育場裡,這看看那望望。替這個喝彩為那個惋惜。晚上一回來總能聽到自己人勝利的消息,這些日子裡他們充滿了戰鬥豪情,不知不覺的早已沉浸其中。其實半個多月就算是刷廁所,只要每天樂樂呵呵地那也該有感情了,所以土匪們一時有點適應不過來,都茫然若失地。
我看了看他們,只好繼續說好消息:「錢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明天上午的比賽一完你們下午就能動身。至於咱們的單賽……」
薰平插口道:「團賽都不打了還打什麼單賽,我棄權。」
我點點頭,又看向段景住,段景住扇著傷腿說:「我打不打都一樣,我下場地對手是段天狼。」他此言一出,人們紛紛回頭張望,氣氛更加沉默。
李逵終於暴跳起來:「段天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這麼怕他?」
張清猛的站起身指著李逵鼻子罵道:「鐵牛你給我坐下,咱們輸他是因為這個嗎?」張清雖然武藝高強。可平時一貫是調笑的性子,李逵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只得悻悻坐下。
張清盯著我的眼睛說:「小強,我們能不能再贏一場。就一場,輸給段天狼我屬實不服!」好漢們一齊望向我。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地局面,其實明天的對手要是任何一支隊伍輸也就輸了,可偏偏是橫行無忌的段天狼,看得出好漢們都憋著氣呢,輸給這樣的人,別說他們,就連我也感到窩囊。
我囁嚅道:「可問題是……問題是……」
李白忽然合上書,悠悠地道:「你想讓他們帶著一顆失敗的心回家嗎?」把我氣得直想抽他,這詩仙自從來了除了添亂是一點忙也沒幫上。
這時盧俊義終於說話了:「大家就別再為難小強了,我們本來就陪不了他多久,再加上你們想回梁山,剩下他一個人怎麼辦?」
會場再次陷入沉默……
林沖站起身,緩緩道:「明天把我排在第一個吧,事情早了早歇心,好過受熬煎。」說著話他沖人們一抱拳,「各位兄弟,失禮了。」說完他慢慢走出了會議室。
接下來是董平,他一把抱住我拍了拍我的後背,沉聲道:「兄弟,我們這一走就未必回來了,你好好保重,真希望能後會有期。」
我愕然道:「那老虎怎麼辦?」
薰平為難地愣了一下,澀聲說:「代我向他道個歉,就說徒弟不算,他這個兄弟我認了。」說完他也離開了會場。
張順和阮小二阮小五來到我跟前,還沒等他們說什麼,我大聲道:「你們走了那倪思雨不得和我要人?」
張順尷尬地笑笑,說:「本事我們全教給她了,以後什麼樣就全靠她自己了,再說她不是有大哥哥了嗎?」
我乾笑兩聲:「也是——」
他們三個忽然把我合抱住,大聲說:「兄弟,我們也捨不得你。」這三條漢子向來沒個正形,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們感情流露,阮小五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不讓我看到他的眼睛,等我把他扳過來的時候他卻指著段景住罵道:「上地什麼藥,嗆得老子眼睛直難受。」
段景住抱著腿大哭道:「最難受的是老子,最難受的是老子!」
好漢們一一來與我作別,眼睛都紅得像兔子一樣,卻還要說些豪氣干雲的話,弄得我心裡更加難受,我知道這一別將遙遙無期,那確然是永遠見不上了。
朱貴和杜興來跟我道別地時候朱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小強,這段時間我結識了不少朋友,他們只要在酒吧提我名字一向是打八折的,你繼續關照著,別讓人家以為我老朱人走茶就涼……」
我笑道:「以後凡是提你名字地一律免費。」
杜興拉著我的手說:「五星杜松酒的配方就在我住的地方的枕頭下壓著,做酒那個地方的牆底下我埋了幾罈子極品,你別忘了。」
我問他:「以後你們喝酒怎麼辦?」
杜興強笑道:「兄弟們在一起,喝白水也是香的,再說除了逆時光,我們也不想在別的地方喝五星杜鬆了。」
我見現場氣氛充滿了離別的憂傷,於是朗聲道:「哥哥們,咱們青山不改流。日後江湖相見。自當……」
扈三娘哈地一下跳過來,把我的腦袋夾在她胳肢窩裡,一邊擰著我頭皮一邊叫道:「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我掙開她。委屈道:「每次都不讓人說完——」
扈三娘摸著光頭說:「好好對包子。」
戴宗插嘴說:「我沒事就會回來看你地。」
我說:「戴哥哥要不趕時間還是坐飛機吧,一趟費好幾雙阿迪,比買機票貴多了。」
最後安道全賊忒兮兮地把一張秘方塞到我手裡,我納悶道:「這是什麼?」
安道全左右看看,神秘地說:「你不是快結婚了嗎?」說著嘿嘿淫笑數聲,我立刻心領神會。把紙條揣進袖口,得此寶物這才悲慼少減。
當我把存有100地卡交給盧俊義後他親切地拍拍我肩膀說:「小強啊,經過我和吳軍師研究,決定正式吸納你做我們梁山第109個兄弟。」
「這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兄弟們也都同意。」
「等等!36天罡星72地煞星,那我算什麼?」
「你是介乎兩者之間的。」
我歎了口氣:「得,我還是天煞孤星。」
……
回到房間以後我還沒換鞋包子就問我:「強子,你怎麼了?」
我很納悶:「什麼怎麼了?」
「你地臉色比第一次去完我們家還難看。」
我邊照鏡子邊說:「有嗎?」鏡子裡的那個人眼睛有點紅紅的。眉頭不甘地擰成了一個包子忽然問:「你們育才是不是4了?」
「你怎麼知道?」
「我們經理今天跟我們閒聊說的,看他那麼面,居然還是個散打愛好者,聽他說這次比賽的規模可不小呀?」
我說:「嗯。」
「那你們是怎麼弄的?」
我橫眉冷對地說:「什麼怎麼弄地。我們靠的是實力。」
包子一撇嘴:「狗屁,哎我還聽說第一名有50萬吶?」
我說:「嗯。」
「那你們萬一得了第一這50萬有你的份沒?」
我拍著桌子喊叫道:「你能不能不要***問了。煩死了!」
包子今天格外好脾氣地站在我身後幫我捏著背,調侃說:「呀,我男人也有壓力了。」
我沒好氣地說:「老子一直有壓力。」
包子在我背上抽了一巴掌:「你有個屁的壓力,你哪天不睡時?」
我:「……」
包子繼續給我捏著,說:「你們進了4們張老師誇你沒?」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想起來:「是呀,這麼長時間老張也沒來看一眼,不對吧?」育才可是頂如他一手操辦起來的,而且在比賽之前老張特別上心著呢,在輸掉第一局也是最後一局比賽之前,我覺得最有必要跟老張做個交代。我問包子:「老張家最近是不有什麼大事啊,婚喪嫁娶?」
包子搖頭說:「不能,張老師就一個女兒早就嫁人了。」
「別是老頭自己娶小呢吧?」我一邊壞笑著一邊拿出電話,感覺肩膀上被包子狠狠掐了一把,老張那可是她最尊敬的人。
電話沒響幾聲就通了,我大聲說:「最美不過夕陽紅,新娘子漂亮嗎?」肩膀上變本加厲地疼。
「喂,你是?」對方是一個略帶疲憊的中年女人地聲音。
「喲對不起,我找張校長,跟他說我是強子。」
「哦……您就是蕭主任吧,我常聽我父親提起您。」對方說著客套話,可語氣裡透出遮掩不住的疲倦和低落。
「張校長方便說話嗎?」
「對不起,他恐怕不能接您電話。」
我把電話拿在手裡,瞪大眼睛看了看包子,這才緊張地說:「老張他還好嗎?」
老張的女兒沉默了半天,可能是在想怎麼措辭,最後她還是說:「他……不算太好。」
我警惕地問:「你在哪呢?」
「中心醫院。」
「我馬上過去!」我放下電話,跟包子說了聲「快走。」就直接去拿外套。
「怎麼回事?」包子如墜雲霧。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包子看著我眼睛,像預感到了什麼一樣,她沒有再說別的,快步走向門口。
我邊穿外衣邊跑去開車,包子一言不發地跟在我身後,我把麵包車開到賓館門口接上她,然後直奔醫院,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在一條***通明地路段我發現包子扭臉正看著我時我才勉強說了一句——「老張可能是病了。」
在醫院二樓的觀察室門口我們找到了老張地女兒,這是一個樸素的中年婦女,聽包子說好像也是一個小學老師。包子不由分說就往觀察室裡闖,被一個長相很和善的小護士兩句話罵了出來,包子只好換上另一副面孔苦苦哀求。
我走到老張女兒跟前,低聲問:「張姐,什麼狀況?」
「……明天的手術。」張姐手裡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巾,用不了幾秒就要擦擦通紅鼻子,看得出這些日子她沒少哭,已經沒有多少眼淚可流,只剩下抽噎,而且神情雖然悲傷,但還能保持平靜。
我小心翼翼地問:「明天的手術,那是?」
張姐轉過身去,肩膀抽搐了幾下,終於說了兩個字:「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