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城,當敖凡步入此城後,已是半夜時分。天宇皓月輝芒無限,點點星辰璀璨,幾縷輕雲飄動著。
他隨意找了一家客棧入住,屬於最高層,夜間可以飛出窗戶,坐在下一層樓的蓬頂,靜靜地仰望高空,滿面惆悵。
這座城池的名稱,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因為他曾聽說過。依稀記得,當年在龍谷之內,他將血鳳遺交給血峰長老時,一向不苟言笑的血峰長老竟然流下了渾濁的淚水,隨即對他和靈兒述說起昔日關於己身的種種,其中便提到了煙花城,血峰長老與血鳳的相識之所。
敖凡他來到此處,或許正是因為血峰長老的緣故。默默歎息,他的目光朦朧而沒有焦距,也不知想到了何處。
時至深夜,星光依舊,明月灑下清冷的光芒,躺在蓬頂的身影顯得是那般寂寥。
忽然,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來者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像是突然出現一般,站在了這間客棧的蓬頂,緩緩走向敖凡。
敖凡的眼中泛起幾絲神光,以他絕代強者的修為,事先並沒有發覺有暗處的存在身居一側,直至故意發出的腳步聲傳來,他才感應到。這只能說明來者的修為很高,至少遠在他之。
他半坐而起,轉頭看去,眸光劇烈地一閃,他認出了前來的人。
黑暗之中,一對濃眉浮現,下方是一雙複雜的目光,閃動著莫名光彩。這是一張威嚴的面孔,但此刻卻前所未有地柔和。他一身金袍,隨風擺動,緩緩來到敖凡身邊坐下。
「你來此想做什麼?」敖凡睜大眼睛問道,他實在沒有想到,龍皇敖絕竟然會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找到他。
「我是來找你的。」龍皇說道,看著眼前的青年,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這會是父親對親生孩子的感覺麼?還是他們的感情已經破裂到了如此地步。
「找我?」敖凡冷笑,衣發飄蕩,轉過了腦袋,道:「我還實在不知道,我區區一介向來被看不起的龍族,究竟能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堂堂龍族之皇前來尋找。」
『
龍皇滿面無奈之色,與平時大不相同。他在得知敖凡離開海神宮的消息後,便立即一路尋來,直至找到這個地方。他有許多話想說,可滿心的內疚,卻不知該如何說起,終究是他虧欠的太多。
「凡兒……」龍皇張口道。
「你不配這麼叫我!」敖凡立即出聲,滿臉憤怒,幾乎是大吼地說道:「你這個絕情的龍皇,還是回龍鳳域主宰你的大事,何必在此與我浪費時間?你最關注的只是顏面問題,為何還要接近我這樣在你眼中是下階紅龍的龍族,這是不是有損你龍皇的威名?」
龍皇的心在顫抖,一字一句地道:「曾經,是我對不起你,太虧欠你。如今,我只希望你能跟我回龍族,以你超階變異神獸的血脈,繼承下一任龍皇之位亦無不可,你是未來龍族的主宰。」
敖凡一怔,他想到了很遠。記得曾經在東地遇來自仙道山的陸江時,他不敵被帶走,最後是鳳凰族的任清清半路殺出才救下他,記得當時他正是臨場突破,據任清清而言感受到了超階神獸的氣息才會前來。如此而言,他回龍宮時面對龍皇,亦是在壓迫下突破,正是為此,龍皇感應到了他真正的血脈,才會態度大變。
「哈哈哈。」敖凡嘲諷地大笑,看向龍皇的目光更加冰冷,道:「我就奇怪,你突然改變了對我的態度,從不屑一顧到眼下這般情形,不是你善心煥發,而是你得知了我真正超階神獸的血脈,才會大變。其實你和以前一樣,完全沒有變,依然是絕情而自負的。你走,離開這裡,我不想看到你。」
他感覺到了滿心的諷刺,如同一個笑話般。
龍皇的面容一僵,忙說道:「事實並非是如此,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太虧欠你了。我承認我曾經太過分了,但在你母后死去的那天,我便悔悟,一直想著該怎麼補償你。」
「你繼續胡扯,當我這麼好糊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年多前回到龍宮,你為何看都不曾看我一眼,直至我當著你的面突破?」敖凡厲聲質問,目光充滿憤怒,他完全看得出龍皇在欺騙他。
「凡兒……」龍皇輕呼。
「還有,不要在我的面前提母后的事。」敖凡的眼眸深處有傷痛浮現,道:「若非你帶著諸多長老突然離去,尋找所謂的瑰寶,何以導致南域三門入侵,母后隕落?結果你還得不到瑰寶,真是可笑。」
「那真的是件意外,我完全想不到騰焦長老竟會背叛龍族。」龍皇痛心疾首地道,眼中含著熱淚。
「偽面君子。」敖凡冷然一笑,繼續說道:「還有你當初歸來之後,為何不立即替母后復仇?我們龍族完全有這個能力,而你卻遲遲拖延數年。」
龍皇立刻回答道:「我那是在為整個龍族著想,當時明顯有內奸,而我又不知道是誰,自然不能擅自開戰,免得再次遭受災難。而當騰焦長老被揪出來後,我不時立即向南域三門開戰了嗎?你母后的死,我是最無法忘懷的。」
「借口,一切都是你推脫的借口。」敖凡站起身來倒退幾步,搖頭不信,開口說道:「在我眼裡,你只是個絕情的皇者,永遠也不會變。你還是回你的龍族稱皇,不要再來煩我。」
龍皇否決道:「我要回龍族,必須帶著你。如今龍族需要你,你怎能流落在外?至於我虧欠你的,我會在日後慢慢地對你補償,直到你感覺夠了為止。」
「你永遠也補不完我心中的傷痛。」敖凡拒絕冷笑,道:「龍族中,有你這位龍皇便已經足夠了,你處處以龍族大局著想,想必在一般龍族眼中都是最好的皇者?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即使回去了,又有幾人在乎?」
「所有龍族都會盼望你回去的。」龍皇苦口婆心地說著,道:「而且,我已決定讓你繼承下一任龍皇,也只有你有這個資格,即是皇室正統,又有高貴的血脈,沒有誰比你更合適了。」
「不!」敖凡高聲反對道:「龍族之內英才輩出,如紫玉他們都可以繼承你所謂的龍皇之位,何必找我這個不受重視的龍族?」
「你才是正統的皇室後輩,只有你有繼承龍皇之位的資格。」龍皇鄭重地說道。
「不,我出生至今,所處的生活哪點像是皇子的身份?我已經忘了我是皇室而生,我只是一個將要流浪天涯的龍族。」敖凡極力拒絕,目光幽冷,起著漣漪。
「以前都是我的錯,為了整個龍族,你就跟我回去。」龍皇不死心地說道。
「不要什麼事情都以龍族大局為借口,我是不會走的。」敖凡冷聲說道,轉過了頭。
場面剎那間變得冷靜,龍皇望著前方的背影流淚,不知該當如何。敖凡雙眼朦朧,望著前方搖曳的樹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龍皇終於不歧視他了,但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客棧內的燈火亮了一下,終究有人被吵到,但龍皇散發出一絲微若的氣息,便讓所有人禁聲。但這並沒有完,遠空一道身影迅速地接近,帶著絕代之威,給了敖凡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