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龍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醉言
    鳳凰族如今的腳步永遠一致,便是先到中土。在這一條路,注定充滿坎坷,北漠五宗是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的,否則日後歸來之際必定會給他們極大的報復。

    然而,出乎鳳凰族們意料的事,北漠五宗並沒有大肆的動作。自從在水雲城周圍的玄機宗之事發生後,北漠五宗就彷彿銷聲匿跡,沒有了絲毫生息,表面絲毫沒有阻止鳳凰族的意思。

    但別說是鳳凰族,縱然是一些普通的修道者都能猜到,北漠五宗這只是積蓄著勢力,等待時機到來的一日對鳳凰族展開石破天驚的攻擊,不可能放任鳳凰族離開。

    北漠五宗將會如何,鳳凰族無法干涉,只能盡量地去趕路,早到中土才能早早安心。雖然,誰都不知道去了中土該停留何處,也不知那裡的中土十派是否會允許他們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進入。

    又是一個夜,天色漆黑如墨,星光黯淡,不知退到了何方,只餘一輪圓月灑下清冷的光輝。大地草木隨風搖曳,沙沙作響,間或夾雜著蟲鳴鳥叫,一切顯得比較原始。

    無人的山道,鳳凰族的戰車踏著虛空而過,帶起隆隆的響聲,打破了此地的安靜。但在戰車的內部,卻是一片安靜,沒有絲毫雜音,讓鳳凰族能夠很安心地修行。

    一輛戰車內,敖凡從修行中醒來,看向四周卻只有炎宇在一側,金紋他們全都不在,不知去了何處。

    敖凡和炎宇沒有深交,只是彼此相識,顯得有些陌生,但他還是開口問道:「他們呢?」

    炎宇抬起了頭,赤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望了過來,帶起善意的笑容,道:「金紋帶著金隱應該是去教導他們一族的法決,鳳兒公主則被羽皇喚去,也不知所為何事。而冥逝大哥身為本族年輕一代的最強者,自然經常和本族的絕代強者見面。至於天崩,我想他除了去找其餘的族人比鬥,應該也不會有其餘的事了。」

    敖凡點點頭,如此說來此刻閒暇的只有他們而已。不斷地修行,無論誰都會感覺到累,他亦是如此,便取出了因演化招法而長久未動的紅葫蘆,想要飲酒解悶。

    然而一看到紅葫蘆,血峰長老的身影又浮現他的心中,這是對方送給他的。他想著,許久沒有回龍域了,也不知那邊的朋過得如何。越想越愁,他目光迷離,緩緩地飲酒。

    然而,幾口酒下肚,敖凡尚未飲出真正的味道,便無奈地發現紅葫蘆中的酒水已乾,一滴不剩。這段時間他的心都放在了招法的演化,對身的紅葫蘆沒有多少在意,不知不覺間其中竟只剩下一點點的酒水,且被他幾口喝完。

    苦笑著搖搖頭,敖凡還未說話,炎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道:「你的酒已經喝完了麼?我們鳳凰族也有自釀的美酒,味道十分不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取一些。」

    敖凡轉過視線,點了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你了。」

    「無妨。」炎宇笑笑,抖動身紅如火的衣袍,站起了身子,向著戰車外走去。

    正值黑夜,涼風習習,鳳凰族的一排排戰車在虛空中踏著前進,聲勢駭人。其中一輛並不起眼的戰車,車簾突然被拉開,穿著火紅色長袍的炎宇走了出來。在他之後,敖凡亦是跟出。

    炎宇言稱鳳凰族存有美酒的地方在一輛特定的戰車,便與敖凡同時飛向目標所在。他們原本所居的戰車位於排排戰車的中央,而存放美酒等雜物的戰車均在後方。故此,他們向後飛的速度雖不快,腳下卻是一輛輛飛速經過的戰車,帶來一股股大風。

    鳳凰族族人稀少,更可以稱之為飛禽種族。但即便如此,他們的數量依舊不多,如今遷移的隊伍在別人看來已是極為龐大,但對一個大勢力來說卻是少了。敖凡和炎宇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輛外表古樸的戰車前,這輛戰車被兩頭踏雲飛鷲拉著,極為平穩,在其中還有鳳凰族看守。

    踏雲飛鷲是一種形似獅子的飛禽,渾身生長著白色翎羽,摸起來極為順滑,性情也很是溫和,是鳳凰族中常見的拉馱飛禽。敖凡和炎宇從兩頭踏雲飛鷲的身邊飛過,直接進入了後方的戰車中。看守戰車的老者認得敖凡和炎宇,沒有任何阻攔讓他們進入。

    一入這輛戰車內部,馨香立即溢滿口鼻,給敖凡他們一種彷彿身陷花海的感覺。戰車內部十分空曠,這裡有無數罈美酒,一眼望去一壇緊挨著一壇。每罈酒都緊緊密封著,卻依然阻擋不了那誘人的香味。

    「皇子身為本族的貴客,身份超然,在此任意取酒,沒有誰會多說什麼的。」炎宇淡笑著說道,他身為鳳凰族年輕一代的傑出高手,亦是可以在此隨意取酒。

    敖凡點頭,在四周看了看,最後選擇了一種清淡的酒。這種酒很像他昔年在淞霧鎮所飲的清酒,帶給了他一段回憶,讓他感歎不已。將酒裝進紅葫蘆後,他發現炎宇也拿了一罈酒。

    他們轉身離開,回到了原本修行的戰車。金紋他們依然沒有回來,此處如他們離去之前一樣,什麼變化也沒有。他們相對坐下,一同飲酒。

    「皇子可有什麼在心中的目標,日夜努力,卻無法攀登?」飲下幾口酒,炎宇突然問道,眼神中光澤閃動。

    敖凡內心一動,苦笑地道:「誰的心中會沒有目標?只有無法觸摸到,才會成為目標。若是已能夠正視,那便不再是目標了。」

    炎宇點點頭,道:「皇子所言極是,難以接近的,才會是目標,是修行的動力。」

    敖凡內心很是贊同,正如他修行的動力,全是來自天劍道主,在年幼時他努力修行只是想獲得承認,不想受族人輕視。但自龍宮一劫過去後,他的目標便發生了改變,能否獲得同族承認對他來說已不是最在乎的,他只是想斬殺天劍道主為母報仇。

    炎宇在想什麼,他同樣知道。或者說凡是鳳凰族,幾乎都能明白炎宇所追求的是什麼。炎宇仰慕鳳凰族公主鳳兒之事,完全能用人盡皆知來形容,這便是他心目中的目標,亦是他修行的動力。

    「我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大?」酒過三巡,炎宇醉眼朦朧,突然說道。

    敖凡繼續飲著酒,還未醉去。他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凡世有稱酒後吐真言,在這種情況下,炎宇所說的只會是心裡話,是關於鳳兒的。

    「你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麼大,我無法看出。但只要明眼,誰都可以看出,你們雖然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涯。」敖凡緩緩地說道,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炎宇一陣苦笑,道:「為何她的心像是被冰封,從未流露出哪怕一絲笑容。為什麼,她與我的距離這麼大……」

    「你已經醉了。」敖凡說道。

    在他的話語落下後,戰車的門簾突然被掀開,一道清麗的人影進入,竟恰好是鳳兒。她從羽皇那裡回來,來得很不是時候。

    「為什麼,她的心像是包圍著萬層冰霜,將誰都拒之門外,連一絲接近的機會都沒有?」炎宇在看似已醉的狀態下,將想說的都說了出來,一雙眼神半睜半閉。

    「因為,她心已有所屬。」鳳兒面無表情地看了炎宇一眼,清冷地說道,說完便坐在一旁修行。

    炎宇像是醉倒了,躺在戰車內的甲板不再言語。但敖凡卻能夠明顯地看出,對方的身軀都在細微地抖動,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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