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孫悟空出了南天門,回頭一個呼哨。一眾守門的天兵天將都是不明所以,就聽見後方傳來轟雷之聲,像是洪水缺堤,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竟像是往這邊來的。這些兵將還沒來得及思考是怎麼一回事,只看到千百匹馬同時往這邊衝過來,都是御馬監裡畜養的天馬,看那數量,只怕是全數跑了出來,俱都昂首闊步,撒了蹄子往前疾衝,沿路遇到障礙,也不繞過,直接頂翻,逕自往孫悟空處跑過來。原來是天馬聽了孫悟空呼喚,撞開柵欄,跑了出來。
這一下變故突起,守門兵將都是反應不過來,縱使反應過來了,光這一發不可收拾的萬馬奔騰之勢,又不是傻子,誰敢站在前面稍作攔阻?皆是手足無措,目瞪口呆,下意識的讓出一條路來,眼睜睜看著一群馬從身邊馳過。
孫悟空一個鷂子翻身,落在領頭的馬匹背上,回首大笑道:「我去也!」那頭馬毫不停留,載著孫悟空急速遠去,那一句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孫悟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眼前,只有長長的尾音遠遠傳了過來,在天壤之間迴盪不絕,後面的馬匹也緊隨其後,浩浩蕩蕩,跟著下界去了。
眾天兵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無言。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急忙去稟告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一聽也是頭變作兩個大,不敢擅專,又去稟告玉帝。玉帝昊天本來聽說孫悟空終於嫌官小,反下界去,本來還鬆了一口氣,聽了此事差點沒岔了氣兒,心想孫猴子你走就走了,怎又把我的馬拐得一匹不剩?我當時只答應了西方那兩名聖人盡量給予便利,讓你這西遊順利完成也就罷了,沒說自己也要大出血啊!
其實這玉帝昊天心中自也有一番算盤。他雖然是道祖鴻均欽點的三界之主,實際上卻是名頭遠遠大過了手中權力。此時的天庭勢力以闡截兩教為主,仗著背後有聖人撐腰,雖然表面上對昊天這個玉帝恭敬有加,實則陽奉陰違,只聽從本派聖人之令行事。那些身在封神榜上的截教仙靈還好些,一眾肉身成神的闡教子弟更是視玉帝如無物,常常玉帝一個旨意下來,只要和本教聖人意思稍有違背,那些個闡教弟子得了令,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
最肆無忌憚的一次,是封神之時除殷郊,擺下五方旗陣,南極仙翁上瑤池借了聚仙旗,事後就像沒事兒一樣,再也不提歸還之事,這聚仙旗從此便成為了闡教之物。玉帝一來忌憚聖人,二來也實在需要倚靠道門的弟子維持天庭的運作,只好隱忍不發,暗地裡卻引以為奇恥大辱,記在心裡不提。
所以這佛教大興一事,玉帝樂見其成,除了順應天道大勢以外,心裡也存著念想,要藉著佛教東渡,打壓一下現在天庭內固有的闡截二教的小圈子勢力。雖說這佛教也不是省油的燈,背後也有聖人,估計也不會甘心聽從自己這個所謂的三界之主的命令,但麾下有兩股勢力互相傾軋,終究要比一家獨大要來得穩當,這是帝王御下之道,昊天深明其理,是以和西方兩位聖人一拍即合,助其成事。
因此,這所謂大鬧天宮,其實不過是玉帝與阿彌陀佛、菩提祖師兩人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否則就憑孫猴子一個金仙修為的妖精,就真能把強手如雲的天庭弄得天翻地覆?列位看原著西遊時,那玉帝好像被孫猴子弄得很是狼狽,但試著細想一下,玉帝可真正吃了什麼虧沒有?沒有!他手下的人一個都沒有傷命,一個寶貝都沒有丟失,唯一損失的不過是些蟠桃御酒,以及老君爐內的幾葫蘆仙丹,那還是和西方聖人商量好的,正要送給孫悟空吃喝,以助其煉成金剛不壞之軀,好在西行路上派上用場而已。
這玉帝也是成了精的傢伙,早就對西方聖人言明:幫忙可以,但若要我損傷自家勢力去助你佛教大興,這蝕本生意我可不幹!
現在天馬盡被孫悟空拐跑,這不是吃虧是什麼?昊天望著太白金星,臉上似笑非笑,道:「長庚愛卿,這個好像跟你們與朕商議的有些不同啊!」
太白金星名是昊天臣子,實是佛教派駐在天庭的聯絡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屬於駐天庭代表處的負責人,見玉帝臉色不豫,忙拜倒道:「陛下寬心,兩位聖人妙計之內,最後一步乃是要將那應運之人擒上天來。那些天馬不過是暫時寄養在彼處而已,待得計策完成,還不是盡數歸還陛下?還是請陛下以大局為重,依計而行為上。」
昊天冷哼一聲,心下也知此時不可為這區區幾匹天馬和佛教起爭執,即時傳入托塔天王李靖與哪吒三太子,點起兵馬,下界擒拿孫悟空--玉帝怎會不知這一次討伐定然無功而返?之所以要派這二人去,恰是因為他們是闡教弟子,又是肉身成神,平日不服管束,此番去,正是要挫一挫他們的氣焰。
李天王與哪吒得了令,點起本部天兵,逕往花果山而去,一場大戰就在眼前,暫時按下。
八景宮內,鄧坤正與老子相對。老子雙眼微閉,似乎一切事皆不放在心上。鄧坤可不吃他這一套,心道這佛教大興,別人不急,你老子身為三清之首,道教之尊,難道也不急?因此開門見山,直言就問這狼快要來了,您老人家打算怎麼辦。
老子真不愧是聖人,聽在耳裡,情緒一無波動,眼睛也不睜開,緩緩道:「佛教大興是天數所定。我等身為混元聖人,自要順天應人,助他成事。」
「睜著眼睛說瞎話!」鄧坤心裡暗罵道,臉上不露聲色,道:「若是弟子不自量天,想和佛教周旋一二,尋機會壞了他的氣運。不知道大師伯對於此事有何指教?」
「嗯?」老子聞言,雙眼睜開。鄧坤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撲面而來。這股壓力帶著一種毀滅天地的氣息,向自己翻滾而至。在這股壓力面前,鄧坤感覺自己如同螻蟻般的渺小,任何的反抗動作都是多餘的,只覺得手腳無法移動半分,完全不能呼吸。
聖人一睥之威,竟至於斯!
鄧坤並不是第一次面對聖人,也曾對上過燃燈,見過陸壓,在山河社稷圖內受過太一的威壓,但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感受到聖人的威力。與老子這一隨隨便便的一瞥比較,東皇太一當初給鄧坤的壓力簡直就像清風撲面,心中只生出一種感覺,下一秒,這股壓力就會將自己撕得四分五裂,屍骨無存。
鄧坤昔日在山河社稷圖內為東皇太一威勢所攝,根本連抗拒的念頭都生不出來,但此時心境久歷磨煉,修為也深了許多,遠非當天的鄧坤可比。在這生死一瞬間,鄧坤強行拋去心頭雜念,大喝一聲,雙手迸發出藍色光芒,鼓起全身的妖元之力與襲來的混沌氣息抗衡。這一下生死攸關,不敢稍有保留,一擊之下,體內的妖元之力已然豁盡,人去樓空。
但是這聖人的手段豈是易與?那聖妖量天決的渾厚妖元之力與老子的力量一碰,只將那力量阻了一阻,即時潰不成軍。那股力量方向不變,仍是朝著鄧坤襲來。
若是換了別個,當此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只好束手待斃了,鄧坤卻不然,猛一提氣,雙手光芒變成黃色,這次乃是**玄功的梵元之力盡出,再次碰上老子的力量。
只是那股力量實在太強,梵元之力一碰之下,又告崩潰。那股力量已到跟前,鄧坤來不及多想,再次舌綻春雷,頭上三花湧現,手上現出青色的仙元之力,第三次硬撼老子的力量。只聽得「啵」的一聲悶響,那股力量將鄧坤的仙元之力震散,連他雙手也震得左右分開,胸門大開,那股力量中宮直進,眼看就要硬生生的打在鄧坤身上。
鄧坤暗道一聲:「我命休矣!」畢竟不甘心等死,悶哼一聲,全身黑氣流轉,使出了巫族的功法,要憑強韌的肉身,硬抗這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那股力量已經正面撞上鄧坤的胸口,發出輕微的聲響,同時是語帶驚奇的「咦」的兩聲,分別由不同的兩人發出來。其中一人是鄧坤自己。原來這力量襲來,只是將他推出一步,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俱無傷損。另一人卻是老子本人,見了鄧坤這一體四法的神通,目光中閃過異色,又復如故。
鄧坤在極短時間內回過神來,心裡大定。他這次來找老子,也存著賭一把的心思,賭的是老子不甘心佛教搶了道門氣運,只要表明立場,即使老子礙著天道大勢不能明著相助,也定然會有所得益。不料老子竟然朝自己出手,那一刻,真是讓鄧大官人差點沒有嚇得尿出來。但老子手下力量拿捏得極準,絲毫沒有傷他,顯然適才只是有意相試。鄧坤歡喜之餘,又復驚歎,喜的剛才只是虛驚一場,驚的卻是聖人的威力實在太強,簡直不可想像。
果然,老子沉默了一陣,對一旁的玄都**師道:「你去把八景宮閉了。」鄧坤一聽此言,此時方才完全放鬆下來,心道:「看樣子,這一把小爺我是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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