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東皇太一語出驚人,要鄧坤接任妖皇之位。鄧坤眼珠突出,嘴巴張得可以塞進自己的拳頭,嘴角的口水流到了地上還不自知,過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呵呵,陛下,您······您就不要消遣我了。我······何德何能,不敢當······不敢當啊······」
東皇太一見他語無倫次,直視鄧坤雙眼,正色道:「本皇便是再無聊,也不致於拿妖族至尊的位子開玩笑。你倒不用妄自菲薄,本皇既然提出,自然已經深思熟慮,絕非信口開河。」
鄧坤死魚一樣盯著東皇太一的臉,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終於確定太一並不是在開玩笑。鄧坤長長吐出一口氣,苦笑道:「陛下聰明一世,法眼無差,只是這次恐怕是所托非人了。我法力低微,漫說算上闡教與西方教,便是在截教之內,我也不入真流。在這殺劫之中,能保住性命已是難得,焉敢······」
鄧坤心裡想得清楚,不管東皇太一所說的是真是假,總之這妖皇的位子是不能接的!開的什麼西伯利亞玩笑?現在妖族本來就是眾矢之的,小爺我躲都來不及,還去做什麼妖皇?要是被闡教和西方教知道了,豈不是第一個拿自己開刀祭旗?何況就自己現在這個本事,倘若敢妄稱妖皇,恐怕還不待闡教和西方教出手,一些妖族的高手就先把自己拍成肉餅了。鄧大官人智比天高,怎會做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連忙托詞拒絕。
不料話未說完,東皇太一就打斷他話頭道:「非也。你此時或許修為不足,但卻有旁人無法比擬的長處,正是接任妖皇的合適人選。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看著鄧坤一臉茫然,東皇太一續道:「首先,本皇見你意志頗為堅定,居然能在極短時間內勘破山河社稷圖的幻像。這萬年來,本皇所遇的進入這山河社稷圖之人,無一人能比。光是這一點,便足以讓本皇對你另眼看待······」
鄧坤本來在傻乎乎的聽著,突然想起一事,霎時又出了一身冷汗,試探著問道:「陛下,剛才我在······在那夢境之中,所見所聞,您是否也看到了?」
他心神激盪,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卻是想到,剛才在夢境之中,顯示的景像是他後世的情況,要是讓太一知道了他是自後世穿越而來,真是大大的不妙--自己佔了奎牛的身體,此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第一個不放過自己的便是通天教主,多半要把自己打得魂飛魄散,還奎牛一個本我;而一眾闡教與西方教的正人君子也會打著「維護天道」的旗子把自己打殺,消除自己這個天道運行時偶爾出現的BUG;就算是鴻均道祖,怕也容不了自己。到時候天地雖大,卻是沒有容身之所,一念及此,鄧坤就覺得不由自主的雙腿打顫,冷汗嘩嘩的流下。
東皇太一似是未料到他問這個問題,微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山河社稷圖的幻像由心而生,一萬個人進來便有一萬種幻像。一切所見,除了自身以外,別人無法探知。」
鄧坤聞言,鬆了一口大氣,適才想到自身最大的秘密可能暴露人前,當真是嚇得手足無措,現在才稍稍安心下來。東皇太一又奇怪的看了看他,開口說道:「其次,本皇見你為人義氣深重,雖然實力不足,仍肯以身犯險,援手梅山袁洪。這一份勇氣,好生叫本皇欽佩。我妖族向來不缺大能之人,卻正是少了像你這樣的大勇大義之人。若是我妖族人人像你一般,怎會落得如此田地?這正是第二點讓本皇看重你的願因。」
鄧坤聽他提起,登時想起袁洪也已上了山河社稷圖,現下不知安危如何。正要開口詢問,東皇太一含笑點頭,大手一揮,四周的景象又變化了起來。只見袁洪與楊戩出現在面前,離鄧坤和太一所站之處不過數步之遙。這兩人忽然在身旁出現,把鄧坤嚇了一跳。
東皇太一解釋道:「山河社稷圖是先天至寶,說大便大,可以覆蓋乾坤;說小卻也小,不過丈許長短。說到底,不過是唯心之所至罷了。」
卻見袁洪與楊戩二人雖然近在咫尺,對於太一鄧坤的對話卻是充耳不聞,只是雙目緊閉,全然不知外界之事。袁洪臉上帶著歡笑,狀若癡呆,不時抓耳瘙腮,似乎喜不自勝;楊戩表情卻甚是痛苦,一時咬牙切齒,一時面孔扭曲,也不知夢到了什麼。
鄧坤此時只望能打消東皇太一要把妖皇之位傳給他的念頭,一見袁洪,即時心生一計,說道:「陛下青眼有加,不勝惶恐之至。不過我生性疏拙,難當大任。眼前便有一人,也是出身妖族,比我更適合萬倍。」心中暗道:「袁洪啊袁洪,自古死道友不死貧道。我辛辛苦苦來救你,你老人家投桃報李,就把這妖皇之位接過去吧。」
東皇太一笑道:「你說的可是這隻猴子?不錯,他此時的修為,絕非現在的你能望其項背。但本皇卻不選他,你道為何?」
「靠,賣什麼關子!鬼才知道你看上我什麼!」鄧坤心裡暗罵,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
東皇太一說道:「我來問你,你身上的功法,除了截教的上清**以外,是否還修煉了伏羲的聖妖量天決?」
鄧坤點頭。東皇太一笑道:「這便是了!你雖然靠著道門的上清**築基,但法力稀鬆平常之極,尚大有可塑之餘地。不像這隻猴子,修煉的乃是西方教的**玄功,而且已然定型,再無改變之可能。以妖族之身修煉別派神通,短期之內,或許能修為突飛猛進,但越到後來,進境越慢。只因走的路子不對,難望大成。你莫看他如今實力在你之上,論到潛力以及往後可能到達的境界,他可遠遠及不上你。伏羲在托生人族之前,是我妖族大聖,法力修為俱與本皇不相上下。他的聖妖量天決,實是難得的一流功法,你只要刻苦修煉,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鄧坤見東皇太一所言大有道理,不禁暗暗點頭,又聽得東皇太一道:「伏羲善窺天機。他既肯把聖妖量天決傳授給你,必有用意。這便是我看好你的第三個原因。」
鄧坤聽太一細細說來,心中雖極不情願,但竟是無可反駁,腦中轉得如同超級電腦,希望想出個藉口推卻。東皇太一鑒貌辨色,知他心有顧慮,說道:「你也不必想得太多。本皇知道此時天下大勢。便是你答應接任妖皇,也不是叫你大肆宣揚。你平日行事,大可與一般無異,只是到了時機成熟,天下有變,你有此身份,做起事來也會方便一些;若是時不我與,你完全可以終生不對任何人說出身份。」
說到這裡,太一不禁長歎道:「若是別有選擇,本皇也不會把這千斤重擔放在你肩上。但這妖皇人選,實在可遇不可求,而我······又無能為力,只好拜託你了。」
鄧坤見他如此,心下也自感動,又想要是真像太一所說的那樣,那麼接下來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思量半天後,咬牙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自量力,斗膽接下了。」又想到不要把話說死,連忙又道:「只是在下才疏學淺,要是壞了事,可不能怪我。」
東皇太一見他答應,喜道:「如此甚好!從今日起,你便是妖族之主!還望你以後事事以妖族為念,統合我族強者,庇護弱小,互相扶持。若有族人落難,也盼你不辭勞苦,盡量設法救助。使我妖族能繁衍下去,生生不息。」
鄧坤點頭稱是,心裡卻道:「我要是能救便救,不能救的,我也沒有辦法。」心念一轉,腆著臉問道:「陛下,我畢竟法力低微,接任妖皇之後,恐怕前路多有艱險。不知陛下可有什麼保命存身的法寶可以贈送,或者什麼絕世功法也成。要是我這妖皇一上任就駕崩,陛下臉上也不好看。」混沌鍾已經在巫妖之戰中失落,鄧坤也不奢望,但想太一擔任了億萬年的妖皇,總有一兩件寶貝拿得出手,這個竹槓正是不敲白不敲。
不料東皇太一搖頭道:「此時你已接任妖皇,倒是我該當稱你為陛下了!只是你的機緣不在我處,我的法寶俱不合你用。」鄧坤心裡正在大罵,太一卻又道:「不過我倒是另有所贈,你且上前來!」鄧坤依言上前。東皇太一把手放在鄧坤頭頂,過了一會,又再移開。鄧坤不明所以,東皇太一已開口道:「我適才在你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作為新任妖皇的憑證。你可放心,這個印記平時不會顯現,只在機緣來時,才會發揮作用,決不致給你惹來什麼麻煩。」
鄧坤將信將疑,暗中察看一下自己身軀,覺得毫無異樣,只得作罷。太一見狀,又道:「你莫要小看這個妖皇印記,有朝一日,它能救你性命。天機不可洩露,時機一到,你自會明白。你且安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