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或許真的存在王霸之氣,不然你無法解釋秦雷是如何讓六萬大軍倒戈相助的。
所謂王霸之氣不過是個玩笑,真正起作用的,還是秦雷的赫赫威名,還有他在擔任東征軍副統帥期間,得到了官兵們的真心擁戴。當然這也與他現在的雄厚實力有直接關係……畢竟這個世道就是強者恆強,沒有人會跟著弱者走到底。
再加上他早就包藏吞併之心,除了車家兄弟兄弟之外,秦雷還讓常逸等一干從破虜軍中出來的軍官,暗中聯絡原部隊的各級軍官,通過請吃請喝、饋贈財物,逐漸將李渾在軍中的影響蠶食殆盡。
種種因素彙集在一起,這才讓他看似輕描淡寫的,將破虜、鷹揚二軍從叛逆者的隊伍中拉了過來。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就是這個道理。
武成王殿下帶著倏然變成九萬人的平叛大軍,與子夜時分抵達了中都城下。
南門守將已經換上了太尉府的人,對京山軍叫門置若罔聞。
跟在後面的羅將軍心道:既然選了這條道,還是早遞投名狀的好。便策馬上前,到了王爺身邊,主動請纓道:「末將原帶兵為王爺攻下此門。」
秦雷對他的態度十分受用,笑容可掬道「早聽說羅將軍是我禁軍中的急先鋒,看來確實名不虛傳啊。」小羅趕緊謙虛道:「王爺折殺末將了,您喚我羅樓即可。」
「嗯,好名字!」秦雷讚道,心說比嘍好聽多了。這才言歸正傳道:「羅樓你熱情可嘉,但這畢竟是我大秦內亂,罪在魁首,不在官兵。不管是敵我雙方,流的都是大秦的血,還是盡量避免傷亡吧。」說著打個響指道:「發信號吧。」
「遵命!」石敢應一聲,便從背上抽出一支竹筒,一拉引線便碰的一聲。打出一發橘色地信號彈。幾乎是同時,黑衣衛紛紛拉響了各自的竹筒。將五顏六色的信號彈發射出去,組成一片美麗的焰火。
那煙火在夜空中格外奪目。引得城上城下紛紛引頸望去。城上守將還由衷讚一句道:「好漂亮啊……」話音未落,就感覺脖頸一涼,便被不知什麼時候摸到身後的士兵取了首級。
這變故來得太快,以至於他的親兵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嘩變的士兵分割包圍。稍有反抗者被毫不留情的斬殺。
「首惡已誅,從者不究!」那斬首守將地士兵大喊道:「所有人不准妄動!」官兵們這才看清楚。所有嘩變者都在左臂上纏了條白毛巾。可怕的是,白毛巾地數量竟然比沒纏毛巾的還要多!
抵抗者地意志冰消雪融,很快被嘩變者集中看押起來。同時城門也緩緩打開,大軍安然入城。
看到秦雷不費吹灰之力的再下一城,羅樓心中滿是慶幸、滿是後怕……唱戲的都說台上一刻鐘、台下十年功,今天看武成王平叛也是這個道理……他也算是個行家,當然知道沒有個三五年的準備時間,根本不可能達到今天的效果!
在心裡把時間往回退幾年,羅樓暗暗吃驚道:原來太上皇在位地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奪宮的準備了!秦雷暗中所做地一切。當然是為了奪宮。只不過今時今日的情況下,他的一切行為都被鍍上一層金箔罷了。
這就是忠君愛國的典範。孝子賢孫的楷模,堂堂大秦武成親王殿下的本質嗎?想明白這一節,羅樓變得更加謹慎,原本想藉著機會提出的要求,也永遠的憋了回去。
搞定城門之後,隊伍從南門入城,沿著青龍大街向北行進,當走到盡頭時,前軍便到了洛陽門下。
趙承嗣仍然紋絲不動的站在城樓上,手下不禁對將軍大人的耐力大為折服。
看著燈火通明地城門樓,四周將士們都滿懷希夷地望向王爺,期盼著他能再放個花啥的,好讓大家唱著歌就能通過。
「都看我幹嗎?」秦雷瞪眼道:「看看就能把門看開嗎?」
「等您老出招呢。」車胤國湊過來諂笑道。
「球,我要是老有招,還帶你們來幹什麼?」秦雷沒好氣道:「自個來多省錢啊。」這個他可真沒轍了,主要是趙承嗣那人能力不弱,這兩年已經把個兵馬寺收拾地服服帖帖,秦雷雖然安插了一些人進去,卻無法動搖他的穩固地位……這也是李渾不得已將後路交給他的原因。
這樣一個強人,態度卻偏又曖昧不明,也不知到底是誰的人……當然現在來看,是李黨無疑。
「唉……」一聽王爺也沒有好辦法,官兵們齊聲歎口氣,便開始為攻城做準備。
當然例行的勸降還是必要的。只聽武成王的御用傳聲筒,伯賞賽陽老兄在城下大聲道:「趙將軍,難道你真要跟著逆賊一路走到黑嗎?」
趙承嗣回頭看看宮城方向,現在不僅是城門,就連皇宮內也燃起了火光,顯然天策軍已經攻入了宮內……
大概開始四處搜查了吧。趙承嗣心中嘀咕一聲,便會過頭來,對城下朗聲道:「請武成親王殿下出來說話。」
「孤王就在這裡。」秦雷輕聲道:「喊話的這位是孤的傳聲筒,他說的每個字都是我的原話。」
伯賞賽陽便把這話大聲複述一遍。他自稱傳聲筒時的樣子,顯得十分有趣。
但城上地趙將軍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他和秦雷接觸不多,卻對其平易近人的表象下,隱藏著的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脾氣。印象極為深刻。
這樣的一個人,你如果敢當眾給他難堪,一定會死得很難看。這就是承嗣先生對秦雷的一句話概括。
有了這樣的認識,在對待武成王殿下的分寸上,也就好把握了。只聽趙承嗣恭聲道:「王爺在上,現在末將有不得已地理由,必須拖住王爺,卻又不想傷了自家兄弟。惹得王爺不快。」說著提高嗓門道:「不如我們打個商量,王爺願意聽嗎?」
賞賽陽替秦雷答道。
「這洛陽門高七丈有餘。厚實無比,城上有五千士兵、器械齊全。您要是派兵進攻的話。最少要用多長時間?」趙承嗣高聲問道。
「一兩個時辰吧。」秦雷沉聲道:「你雖然牆高,架不住我人多,而且你地士兵一定不會鐵了心的跟著李渾造反!所以這個時間是公允地。」
趙承嗣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從太尉軍進入內城以後,身邊官兵就已經數次問他。到底想要把他們帶向何處?士兵一旦有了這樣的疑問,怎麼還能保證戰鬥力?
「取個最少的。就當一個時辰吧。」趙承嗣頗具荒誕意味道:「也就是說您要是攻打的話,最少需要這麼長時間,對嗎?」
「你到底要做甚?」秦雷皺眉問道:「孤王耐心有限。」
「王爺息怒,末將地意思是,不如您稍等片刻,半個時辰後末將定然城門洞開,恭請王爺入城如何?」趙承嗣客客氣氣道。
靠,不是玩我吧。秦雷心中憤憤罵道。趙承嗣這提議咋聽咋划算,卻越琢磨越不是個味。也許李渾只須半個時辰就能控制住局勢。
「讓孤接受也成,但你必須下來為質。」秦雷心想。跟著老李造反。不就圖個功名富貴嗎?他定然不會下來送命的。又壓低聲音吩咐道:「做好攻城準備。」打算趙承嗣一拒絕,便用強大地攻勢泰山壓頂。
「好吧。就聽王爺的。」然而大出秦雷意料的事情發生了,趙承嗣竟然滿口答應了他的要求,痛痛快快坐吊籃下城。
秦雷等人張嘴結舌的還沒回過神來,趙承嗣已經被黑衣衛搜身後五花大綁送了過來。
對於自己遭受的待遇,趙承嗣毫無怨言,一絲不苟的給秦雷叩首後,便以頭觸地跪在了那裡。
黑衣衛將趙承嗣身上搜出來的兩樣東西呈給王爺。
秦雷一看,那是一個肚兜和一封書信,他便先拿起了……前一樣。周圍的將領也被勾動了八卦之火,雖然不敢湊上來,卻一個個將脖子伸得老長,顯然都想研究一番。
「一邊去。」秦雷把幾個好奇腦袋攆走,這才仔細端量起那肚兜來,只見粉紅色的湖綢面料上,精巧地繡著夕陽掩映下地一叢江邊紅楓,那金波粼粼的江水之上,橫跨著一座石橋,遠處還有孤帆點點。
這夕陽、紅楓、江水,還有石橋、孤帆,構成一幅深秋暮色地景象,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怨婦所作。
欣賞完了圖畫,秦雷又看左上角的一行字跡娟麗的小詩: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看來不止是怨婦,還是個情婦啊。^^,泡,書,吧,首發^^秦雷暗暗咋舌道,但他對別人的私生活向來只抱著欣賞的態度,絕不公開評論。
「還給他吧。」把那肚兜扔回托盤,秦雷又拿起那封信,從沒有一個字的信封中,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紙,四個熟悉的字體頓時映入眼簾:稍安勿躁。
「鬆綁。」秦雷皺眉道:「孤就等上半個時辰。」雖然沒有落款,也沒有用印,但那晃悠悠的獨特字體,已經把這封信的主人表露無疑了。
勤王軍被一封奇怪的書信擋在了洛陽門外,而寫那封信的人,卻被團團包圍了起來……
擊潰御林軍、殺盡大內侍衛。天策軍終於衝進了禁宮之中,待把局勢控制住以後,李渾立刻命令兵分三路。一路由陰無異領著,去解救被囚禁地太上皇父子;一路由李龍領著,去抓捕天祐皇帝陛下;他自己則帶著第三路人馬,直取慈寧宮,去擒拿那個老太太!
顯而易見,在李太尉的眼裡。兩個皇帝並不是關鍵,最要緊的還是那風燭殘年的老婦人。
一路上見人就殺。很快抵達了位於禁宮西面的慈寧宮,李渾命部下將其包圍的密不透風。這才讓李豹試探著帶人衝了進去。
不一會兒,李豹就跑出來道:「大老爺,裡面沒人……」
「文莊跑了嗎?」李渾有些失望道,但一想到那陰險狡猾的老太太,他也就釋然了。
但李豹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太皇太后沒跑。是她身邊地人不見了。」
「以後想清楚了再說,你這個蠢貨!」李渾狠狠瞪他一眼道:「把她帶出來!」對於那位老太太。他總是懷有一種畏懼的感覺,哪怕她已經束手就擒了,他也不願意踏進她地地盤一步。
很快,李豹便用一台軟轎,將大秦帝國最尊貴的……老太太抬了出來。
看到癱坐在轎子上地老人,竟已是苟延殘喘、奄奄一息了,李渾不由暗罵自己窩囊,心道:老子玩不過文莊,還玩不過快死了的文莊嗎?想到這,他伏下身去。兩手撐著扶手。逼視著白髮散亂的老太后。
文莊太后看來是真的快不行了,她的反應十分遲緩。過了好久才慢慢抬起頭來,一看到李渾那張滿是橫肉地大臉,老太后竟然打了個寒噤,眼中滿是乞求的望著他。
看到高高在上了半輩子地老女人,竟然現出如此表情,李渾突然感覺很爽,不由哈哈大笑道:「我的老姐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文莊太后也不答話,只是眼裡的乞求之色更濃了。李渾更是得意非凡,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毫不費力的一抬手,便將她佈滿皺紋的面孔抬了起來。端詳著文莊的老臉,他嘖嘖有聲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怎麼還有當初顛倒眾生的本錢?」說著放聲大笑道:「若是皇甫旦還在,萬萬不會再對你有興趣了!哈哈哈……」
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文莊太后緊緊閉上雙眼道:「我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了,什麼也攔不住你了,就放過我吧。」
「放過你?」李渾本來想說別做夢了。但轉念一想,自己說不得還要她幫忙,便改口道:「可以啊!只要你乖乖聽話!」
「一切都已經注定了,」老太后看起來已經認命,虛弱無力道:「當然是你想怎樣就怎樣了……」
「好!」李渾竟然拍了拍老太后的腮幫子,怪聲讚道:「聰明人永遠是聰明人啊,知道識時務就好!」其實他平時也沒有這麼輕佻,只是成功就在眼前,心裡承受地壓力也是前所未有,讓他有些由內而外地扭曲罷了。
「帶走!」低喝一聲,李渾便大步離去了,他要看看二位萬歲爺,是不是也已經了落網了呢?
結果一喜一憂,陰無異傳話回來,說他已經找到被囚禁在冷宮中的太上皇父子了,而李龍則是翻遍宮掖找不到現任皇帝地蹤影。
「找不到就先算了吧。」已經接到了秦雷兵圍城的消息,李渾不敢再耽擱,沉聲道:「反正找到我那女婿也就足夠了,有沒有秦霆無所謂。」既然造反,自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他只要只要敲響承天樓上的鐘鼓,把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召集過來,再讓昭武帝宣佈復位,今天就算是徹底贏了!」
「去敲鼓!」看看窗外,發現此時天已經快亮了,東風微露魚肚白,李渾覺著不能再拖了。
李虎便親自帶人去鐘鼓樓,敲響了著急滿朝文武的鐘鼓聲!
聽著這低沉卻能響徹全城的鼓聲,李太尉不禁微微瞇起了眼……他終於感到了勝利的曙光!
多少年的辛苦等待,多少人的流血犧牲,就為了這一刻!若是等不到這一刻,任何犧牲都不值得;若是等到了這一刻,更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李渾正在陶醉間,就聽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道:「是誰讓敲得鼓?」
李渾一聽那獨特的聲音,只有陰先生才能發出來,轉頭笑道:「是我,怎麼了?」
「怎麼了?」陰無異一蹦三尺高,落地後卻如洩了氣的皮球道:「東翁跟我來看看再說吧。」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李渾的心一下子揪起來,連聲問道。
「噓!」做個噤聲的手勢,陰無異苦笑道:「來了就知道。」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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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關門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