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太極意境的話,按照正常情況推測,自己若看到出了危險重重的雨林,那自然會興奮異常,想不也想就會踏入草坪。如果這草叢中正如太極意境所顯示,到處都是危險,都是剛剛爆炸的那玩意,那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一手,真夠歹毒了,還完全是自己找死,根本怨不得別人……
唐宋長出一口氣,將這些現在全然不起作用的負面念頭拋之腦後,那些東西想再多都沒用,現在的問題是,該如何才能清除這些地雷,度過這一關,到達安全的地方。
是的,能不被太極意境以及耳朵察覺到的危險,便只能來自地下,何況要達到剛剛的爆炸效果,除了地雷,還能是什麼?
不知這些玩意兒是什麼時候埋進去的?看草叢的茂密程度,怎麼說也有好多年了吧?掩飾得如此天衣無縫,要不是用太極意境探查一下,那真是害死人不賠命了。
他自然不知道,這地方打了幾十年的仗,軍閥割據,勢力叢生。那些大大小小的割據軍閥,為自己安全計,當然要將某些可以讓人偷襲的通道全用地雷埋上,一來可以防禦,二來可以預警。
當然,目前狀況下,緬甸國內戰爭還算是稍停下來了,那些割據勢力通過與緬甸中央政府的談判,多多少少取得了合法地位。不過,地位是合法的,割據也還是割據,根本不聽中央的命令,只是掛了層合法外皮,成為了所謂特別行政區,在實際控制地盤內實行軍管……呃,似乎這些勢力當中最為代表的便是原緬共獨立出來的四支武裝部隊。
而唐宋現在踏入的地方,原本屬於從緬共獨立出來的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當然。現在也屬於。同盟軍當年不但跟中央軍打,也曾跟別的勢力交戰過,一度被逼到邊境左近,自然,這個地雷就多了。
實際上,緬甸的特別行政區以及獨立勢力,基本上都在中緬邊境線上。由北向南一字排開,控制著超過百分之八十五的邊境。而這就預示著,這一帶邊境,除非從正規海關進出,想偷渡地話,其實跟找死沒什麼差別。因為,誰都不知道哪兒有地雷。老實說,這一帶。光緬甸自己人,一年也不知多少人觸雷而死,何況偷渡?也因為觸雷的人多了,某些地方才出現了荒廢的情景,比如唐宋眼下所見的所謂草坪山丘,以及那些零星舊屋。
地雷這種東西跟別的常規武器不一樣,埋的時候很簡單。看到敵人踏上去的時候心裡也很爽。不過,等戰爭結束了,想將它們從地下弄出來。就不是那麼簡單地事情了。
想當年中越戰爭的時候,邊境便佈置了不計其數的地雷。後來,中國政府花大力氣。以十數年之久的時間,才排除的七七八八,當然,也僅僅是七七八八,要是有誰踏進舊戰場,突然咚的一聲,也別奇怪。至於越南,不好意思。似乎除了偶爾見報的人體排雷方式外。就沒真正對這些地雷動過手。沒辦法,排雷不但需要人員、技術、時間、還要花大量的金錢。而且,就算如此,還不能避免偶爾時候地人員犧牲。畢竟埋到地下不知多少年的地雷,誰知道性狀有沒有發生變化?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爆炸?說不定稍微一碰,還沒使勁,就咚的一聲……
既然越南都能容忍每年都起碼十數起的人體排雷事件,那緬甸地方割據勢力自然就更能容忍了。
所以,唐宋就遇到了現在這樣的問題。
該怎麼才能清除這些東西?是的,大概只能清除,繞道,估計不是那麼可行的主意——這綿延地草坪,一眼望不到邊,用耳朵聽,也還是聽不到邊。誰知道有多長?誰又知道自己費勁心機繞過去了,那邊就不會出現更密集的地雷陣?
何況,唐宋總有感覺,自己應該有辦法破除這些地雷的,只是一時間沒想到什麼好主意罷了。
靠太極意境?只要一腳下去不對,那就立刻縮回來,換個地方再下腳?這事不怎麼保險,未必每次都能靠幸運及時逃脫地,何況這些地雷都不知埋地下多少時間了,就算自己一腳讓過,但地雷周邊地面總要突然承受些壓力,而這些壓力萬一碰到地雷,誰知道會不會爆炸?
繼續扔樹幹?也未必是什麼好主意,這是碰運氣的事情——萬一樹扔上去不炸,自己踩上去卻炸了,死都沒處喊冤。何況,樹還要花時間砍,砍了還要扔,能扔多遠呢?雖然現在中的這個碎片只是皮外傷,萬一中個厲害點地,那就划不來了。
兩相結合,先扔再用太極意境試?總感覺不太完美,因為沒辦法確定到底哪塊地皮下面有那玩意,依然靠運氣。運氣的事情,誰敢保證?
應該有更好的,能確定到底哪兒有地雷的主意。
只要確定了哪兒有地雷,然後自己選擇一下路線,有地雷的,遠遠一槍,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
當然,想法是好的,就看可不可行,能不能找到那些該死的地雷究竟在哪兒了。
似乎沒什麼常規主意,那就看看非常規的。唐宋最拿手地能力自然是對聲音地掌控方面,一想到非常規,心中一動,張嘴吸氣,對著草坪中的某段地皮,便來了一聲獅子吼。
呃,沒動靜。不知道是那個下面沒地雷,還是獅子吼對地雷地壓力不夠一個人的體重,沒有爆炸。
換了個地方再試,卻聽轟轟連續幾聲巨響,捲起半天的草根樹皮。
這回倒是有反應了,而且似乎還是個連環雷。看來,高功率的獅子吼對排雷還是有作用的,只是,這樣也屬於毫無目的的狂轟亂炸,依然還是碰運氣。
到底,該怎樣才能確定哪塊草皮下面有地雷?
苦苦思索半晌,唐宋心中忽然一動。深呼吸,然後矮下身子,直接趴到地上,嘴跟地面的距離只剩下一厘米左右,張嘴,然後側耳傾聽,仔細感覺……
這是他最後一招了。要是實在沒辦法,那也只能碰運氣了——老實說,除開正規用儀器排雷外,他這幾樣碰運氣的排雷手法已經很不錯了,只要運氣不背到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超聲可以在泥地裡面傳播通過嗎?可以,不說土了,就是岩石鋼鐵。也照樣傳播,否則,超聲探礦就不具備可行性了。唯一的問題是,超聲探礦需要的功率不是一點點。
其實,超聲探礦跟超聲工業檢測以及超聲診斷這些手段都是基於超聲地同一個特點,頻率高,波長小。這就注定了當超聲在媒介中運行時一旦碰上障礙物那便會發生散射。然後根據不同的需要會有不同的儀器將這些障礙物顯示出來——超聲探礦中,便可能是礦物;而無損檢測中,便可能是雜物、氣泡、裂縫;而超聲診斷中。便有可能是腫塊、嬰兒等等。
之前,在跟警局的合作終結後,跟在雅素卿身邊時唐宋便已經學會了超聲診斷的某些功用。當然。這門功夫需要日久天長的積累,診斷上百甚至上千人,積累下所有正常與不正常的散射波,那樣才能確定被診斷對像到底有沒有問題,又是什麼樣地問題。不過,雖然時間不長,唐宋還不能具體診斷出什麼問題,但有沒有問題。還是能看出來的。因為。超聲一旦傳入體內,有問題的話——主要指腫塊障礙物之類的。會產生散射。
這些散射,因為是高頻超聲的關係,唐宋自己也聽不清楚,發射出去的超聲自然也無法控制,按道理,有沒有散射,他自己也不能察覺才對。但是,只要沉浸在太極意境中,雖然聽不見,卻能感受到,感受到那些散射那些障礙物發生的具體位置,從而判斷到底有沒有問題。對於太極意境如何能感受到超聲的散射,唐宋自己也詫異,或許,那超聲是他自己發出來地原因。其實,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多了,比如太極意境是如何產生的,又怎麼會預警的。所以,再多一樁也不為多,只要好用就行。
現在,他便將這門手藝用到了泥土中,看能不能散射出某些障礙物的存在來。自然,在唐宋心目中,這些障礙區,便是那些該死的地雷了。
以他都能引爆地雷的獅子吼來說,發上一段探測超聲地功率絕對是夠了。本來,他的肺部就是非人的。
光對著地面發射超聲還不夠,還得掌握方向,否則,那聲音會直接深入地底,而不會成扇形擴張,自然,那些掩埋不深地地雷就探測不到了。
試了半天,唐宋最終側趴在地上,斜對著草坪來了一嗓子,然後閉目靜聽,仔細感受。
半晌,起身往後退了十幾米,深呼吸,蹲下來,然後張口便是一聲傳音入密版本的獅子吼——這樣的獅子吼比正常地群攻獅子吼能量要凝聚的多,用來排雷最好不過了。至於手槍,無非必要,那東西還是省省的好,總共也就那麼多子彈了。
「轟……」
聽著耳邊的轟鳴,看著十幾米外的那個大坑,唐宋心中也不免得意,這樣的排雷方式大概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會了,就算昨天那三個老頭加起來,只怕也不行……
接下來,自然是繼續排雷,繼續轟鳴。
兩分鐘後,趴在剛剛炸出的小坑裡,斜對著前方,唐宋又來了持續一分鐘左右的一嗓子。沒辦法,因為是斜切面,所以距離一遠,那超聲便深入地下,無法再探查地雷了。因此,一次唐宋只能測試五十米左右地距離,等排完這段距離裡地危險源後,還得再行測定。
「轟轟轟……」
一分鐘後,唐宋忽然疑惑地看了看前方某個地方,怎麼接連兩嗓子都沒反應?想了想,抬手便是一槍,就聽「轟」的一聲,某人又忍不住鬧了個灰頭土臉。
還以為那方向測試錯了沒有地雷地,原來卻是獅子吼沒起作用。唐宋抖抖身上灰塵,不禁歎道——這地表阻隔一阻隔,能量削減果然厲害。只不過埋深了一點,獅子吼就沒作用了。
原來,雖然傳音入密版本的獅子吼能量固然更為凝聚,卻也跟正常聲音一樣,需要介質傳播的,遇上不同的介質,自然會有所分散、削減。所以。要對付埋在地下的地雷,首先要過上面的泥土一關,然後還要過地雷的外殼一關,最後才會在地雷內部突然爆開,引起火藥劇烈摩擦,從而在瞬間產生高溫高壓,才會爆炸——老實說,先前他都沒有具體目標。隨便一試便弄爆了一顆地雷,只能說走了狗屎運,那顆地雷太不經逗了,大概一隻鳥落在上面都會爆炸,否則,沒這麼簡單地事情因此,兩道關口的能量削減下來。獅子吼的能量已經被削減得差不多了,那個深點的地雷才會堅持不爆,知道最後被槍打爆。
想清楚其中原因後。唐宋搖了搖頭,心中卻不由泛起另一樣心思:就不知,那個主意能不能行得通。要是行得通的話,大概所有燒油的機械,無論汽車坦克還是戰機直升機,就對自己都沒有威脅了,想什麼時候擺平它們就什麼時候擺平它們,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就如意外自燃爆炸一樣……不過,沒有地表阻隔。應該沒問題才是。
想到這兒。唐宋心中淡然一笑,要不是突然想到這一手。昨晚也不會跟那三個傢伙說那樣的大話了。只是醒悟晚了點,要不然,那直升機還想跑得掉?這,將成為他真正地殺手鑭,相信誰也受不起那樣的損失,要是萬一給他跑到飛機場去,簡直就是破壞之王啊……可惜,還有個距離限制啊,而且,速度也慢了點,要不然就真厲害了。不過,聲音在空氣中原本就是這樣的傳播速度,誰能有辦法加快?這是老天給的缺陷,誰也沒的選擇。
這樣想著的唐宋自然不知道,五年多前,便已經有一個關於聲音傳播速度的驚天理論問世了——特定條件下,聲音的傳播速度比光速還快……轟……轟……轟……」
邊測試邊引爆邊前進,偶爾還開上一兩槍,走走停停間,一道寬約十幾米高低不平地坑道,便這樣給唐宋在雷區給開拓出來。至於這草坪中別的地雷,唐宋可沒心思做好事,自己能走出來就行了。
兩個多小時後,唐宋終於走出草坪。站在邊緣,再回頭望時,他也不禁對這半天一夜的遭遇感到心驚。真是什麼樣的危險都遭遇到了,要不是太極意境,只怕十個自己都不夠死的。
呃,辛苦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最好是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找點吃的填飽肚子。
摸摸肚子,想著間,唐宋便往那個小山丘走去。雖然那些老屋子裡沒什麼好吃,不過,剛剛發現有只野兔在山丘上逍遙來著,今天的午飯,便只能是烤兔肉了——像這種小東西,只要行跡落入唐宋耳中,那根本別想跑,鑽到洞裡也能給熏出來,老家十幾年,也不是白過地。
二十分鐘後,山丘頂上,唐宋支起架子,下面生起火,架子上,兔子老兄已經在上面串著了。
山丘過去,依然是高低不平的山丘,還有叢林,當然,沒有唐宋先前穿越的那麼茂密原始了,不過,這片地方似乎依然沒有人們活動地動靜——或許,還有什麼雷區危險區是他所不知道的。只有在他聽力的邊緣處,才能勉強聽到人們活動地痕跡聲音,那已經是八公里之外了……
解決完這隻兔子,他的目標便是去那些地方看看,換身衣服,洗個澡,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身上那兩萬美金兩萬人民幣雖然有些皺巴巴的,不過只要是錢,而且是真錢就行。這樣的地方,想必有錢沒什麼做不到的。
至於再下面的打算,比如怎樣生存,如何生活,以及想走怎樣的路,想過什麼樣的日子,目前他還沒有想好。現下唯一地目標,便是先找個安全地地方,然後將這兒的語言學會了。
語言這玩意是必須第一時間掌握地,否則在這樣陌生的地方,被別人賣了說不定還幫著數錢呢。不過,以他的天賦,這點卻是最不需擔心的,只有給他一本中緬對照詞典,有當地的語言環境,最多一兩天就能解決。對了,還有傣文,聽佤吉說,這邊傣語比緬語更為通用。其實,唐宋還不知道,某種程度上,中文在這兒也是通用的——前些年,這邊的學校只教傣語跟中文的,成為特區後,最近幾年,緬甸政府才派了些師資力量過來教授緬甸語跟英文……
嗯,還有個態度是必須要掌握好的,便是低調。那三個傢伙都說了,或許有國外勢力打他的主意,想要安全,還是低調點的好。何況,說不定那三個老頭有什麼想不通的,也會跑過來的。
吃干抹盡,將火滅掉,唐宋長身而起,伸了伸懶腰,再走了一趟太極拳,精神頭立刻便上升了幾個台階,又變得飽滿起來。大概再來一遍昨晚的歷程都不是問題了。
摸摸後背,似乎那點小傷已經結痂而且不怎麼痛了。
將身上的東西重新整理收拾了一下,別上手槍,拎上砍刀,對準發現人語的那個方向,直直殺將過來。
只不過,剛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唐宋便忍不住稍微變換了一下方向,採取了迂迴戰略。因為,那方向,似乎也正有幾個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他這邊直走過來,而且還提刀拎槍的,一副戒備至深的模樣。
這些人屬於什麼勢力,因何而來,唐宋都不知道,雖然聽得見他們在說話聊天,卻根本聽不懂,全是嘰裡咕嚕的鳥語。所以安全起見,還是迴避一下的好,畢竟,他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片地域,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瞭解,不想剛到就出什麼亂子。
半小時後,唐宋終於跟他們交錯而過,當然,對方完全沒有發現他。
不過,瞅著他們正正對著自己出來的那片雨林而去,心中不由若有所思,或許,他們聽著了地雷爆炸的聲音,去看看出了什麼狀況的…昆明軍分區某個辦公室。
「老朱,有消息傳來了。上午那邊果然聽見了爆炸聲。」一個溫婉和煦的聲音道說道。
「這麼說,那小子完蛋了?」金鐵之聲響起,跟昨晚雨林中第一個開口的老頭一模一樣。
「有可能,但不能確定,因為,那邊的爆炸聲響了一上午。」先前那聲音忽然變成了苦笑。
「一上午?那小子在排雷?沒死?」
「或許吧,你準備怎麼辦?」
「我得先回去,現在沒功夫理他。你先幫我確定一下消息再說。」金鐵之聲說道。
「行,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