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撲撲……」幾記彷彿漏氣般的聲音自半空傳來。wWw.b111.net
白衣飄飄的絕色少女持劍從空中旋轉而下,洒然若仙。
她微微蹙了蹙眉,臉容裡帶著形容不出的無辜之意,望向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林墨。
林墨嘴角抽了兩抽,對著雪殣露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笑容,目光憂鬱地坐在大石頭上捧著腦袋望著眼前白衣飄飄的雪殣,心口的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著。
唉,奇了怪了,明明那麼冰雪聰明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偏偏卻對符紙這麼沒悟性呢!這又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咋就一直失敗呢?!
林墨表示非常地憂鬱!
這已經是雪殣浪費的第三張五品符紙了!
這個數字若是說出去非要把人驚死不可!門派裡的長輩們一定會大罵他們敗家。
當年「符癡」年曉到中年才畫出了一張五品近完美的防禦符紙,單憑那張符紙,他便被皇帝欽點進入熙朝最高的「御符院」,由此可知高階的符紙是多麼的稀缺。
若非林墨有玉靈老者相助,再加上蟠龍玉供給他的天靈之氣,想要在二八年紀就學會五品符紙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他用存儲的天山雪琥珀以及從殤那裡得來的三株紫櫻花,已經盡數耗費在這幾張五品空間跳的高級符墨上面了。
憑林墨這種最最吝嗇的畫符手段,仍然沒有剩餘。
現在雪殣如此失敗率,林墨不心疼才怪。畢竟,這些高級的符墨原料可不容易得到啊。
唉——
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後,林墨單手抵額,不忍再看。
其實,這也並不能怪雪殣悟性低,畢竟五品符紙已經可稱為符寶了,對使用者自然有一定的要求。雖然符寶不似法寶般需要跟使用者實力掛鉤,但基本的操作手法還是需要的。
但雪殣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符紙,連普通百姓家家都需用到的一品、二品符紙於她而言都是初次見識,讓她一下子就去操作五品符寶,當然有難度。
就好比一個剛會蹣跚學步的幼兒卻要進行百米賽跑一樣,如何能指望她發揮好?
「雪殣,這裡還有幾張三品符紙,你再多揣摩揣摩使用方法。五品符紙我身上所有的符墨加起來,也不過只夠做十張。哎,確實不能再浪費了,你……哎,反正你先拿這些三品符紙練練手吧。我去練劍了。」
林墨看得心口作痛,便索性移步劍塚去瞧那《破空六式》劍法去了,所謂眼不見為淨。
…………
林墨祭起一張火焰符紙照明,穿過長廊徑直進入劍塚石室,運起風行靴,像一隻蝙蝠般倒掛半空,觀看石室壁頂的《破空六式》劍法。但見一招接一招劍法變幻無窮,每看一遍,心裡總能生出許多不同的思路。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稀奇古怪的劍招。
細數之下,明明就是十五招,為什麼劍法卻被稱為《破空六式》?明明這乾將和陌邪兩大劍招大有不同,為何在最後三招竟然能連貫一氣,達到殊途同歸的效果呢?
他一面記憶,一面思索著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全神貫注之下竟然也不覺腹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看著看著,林墨不由自主地便拿起乾將開始按照石壁上的劍法揮使起來,越練越覺這劍招極盡變幻之能事,心下不禁暗暗稱奇。
前六招林墨按圖索驥均可一氣呵成,但每次到達第七招的時候,出劍角度和步伐方位便無論如何都連不到一起,怎麼使怎麼彆扭,簡直完全違背了人體機能一般。
林墨反覆試了幾次均不成功,越練氣血越翻湧,終於一個踉蹌,頹然跌坐於地,不由呆了一呆,停下身來,心想:一定是我哪裡出了錯,明明石碑上那兩人都可使得的。難道是我前面六招不該這麼使麼?但是這最後一招分明是「飛雁直下」收尾處劍尖朝下,為什麼下面一招卻突兀地變成了「白鷺上天」?
這時殤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心底深處傳來,只聽他歎道:「哎,果然不是練劍的材料,天賦太差!你怎地這般食古不化、不知變通?劍術大乘之道勝在無招勝有招,揮灑處最是瀟灑寫意、任意所至,好比行雲流水一般,心念至哪便刺哪。第六招『飛雁直下』劍尖朝下,你難道不懂順勢提上嗎?畫上沒有點明,你難道就不會隨心所欲地自主發揮嗎?如此拘泥形式,你怎麼修得大道?怎麼敢稱修仙?」
這一番話之於林墨彷彿醍醐灌頂,他顧不得說話,立時揮劍一試,第六招過後果然自然而然地便使出了「白鷺上天」,不等劍招結束,馬上就跳至「長空萬里」。一路下去,心中一片空明澄淨,毫無雜念,無意間遁入殤曾提過的眼中除了劍之外別無他物的境界。
長劍猶如風過,厚重的乾將竟然也在他手下揮得虎虎生風、異芒大作,似重實輕,天衣無縫,片刻便使到最後一招,收劍後只感覺到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這尚是林墨第一次練劍練出舒暢之感,當下滿心歡喜。
殤微微一笑,略感滿意地道:「這才像樣些。說實話,劍神武留下的《破空六式》連我都覺十分驚奇,人族中能有這樣的劍法大家也算難得,若不是我龍族不以劍法為主,我也很想細學一番。」
林墨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哈哈大笑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今日我算是明白了!這乾將果然神劍,我都還沒有將之完全煉製成我的飛劍呢,但是剛剛一通劍法下來,竟然隱隱感覺它已經與我連為一體似的,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歇了會又忽然道:「快慢之間究竟如何轉換?乾將劍法似慢實快,陌邪劍招卻是似快實慢。但為什麼兩劍最後三招卻能連成一片,好似同招呢?」
殤幽幽歎道:「你思考劍招還是太過形式,斧鑿痕跡又重,難以窺見劍法上乘。劍法至最後,便不滯於物,不化於形,草木劍氣均是神劍。對敵時存劍招之意,去劍招之形,有招如無招,勝似鬼魅,這才是大乘之境。若是你劍法達到這種境地,便是靈力差了別人兩籌,也要叫他們甘拜下風!」
林墨聞言一呆,半晌方回味過來,喜不自禁道:「我懂了!殤,你真是我的好老師、好兄弟!」
殤顯然不受他馬屁影響,平靜道:「幫你也是幫我自己罷了,你何必如此激動。」
林墨哈哈一笑,洒然道:「我知你最是口硬心軟了,哈,是啦,讓我再試上一試吧!」
劍光閃過,異芒爍爍。人動影凌亂,招過風徘徊,劍招似快非快、似慢非慢,漸漸竟有了連成一氣之感。變化之萬端,令人目不暇接。
林墨練得興起,完全沒有注意到長廊盡頭的雪殣。
原來,冰雪聰明的雪殣在這段時間已經領悟了使用符紙的要點,成功率大漲,欣喜之下,第一個想法便是要告知林墨。因此快步穿過了長廊,正好見到了練劍練得進入無人之境的後者。
她呆呆地望著林墨的身法劍招,美眸中不斷反射著林墨劍端挑來的火光異芒,靈台一片澄明,除了林墨之外,眼中再無他物,無意間進入忘我境界。
似快?似慢?
雪殣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日石碑上最後三招黑白兩人「雙劍合璧」的場景。
當時她就非常疑惑,這兩種劍法,快中存慢,慢中有快,竟然殊途同歸合為一體!一個似風,一個如木,最後卻造成了前有殺招、後有回路的封閉空間之效,簡直猶如空間疊加。
雪殣心中似懂非懂,彷彿已經觸碰到了什麼,有好像什麼都沒有。
只是薄薄如蟬翼的一層隔閡……
「嘩——」
林墨一劍刺來,心曠神怡地狀態下手中劍氣如同實質破空劃過,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將入神的雪殣一下驚醒!
這時林墨亦看到了她,但是揮出去的劍氣已成事實,要再收回卻是不能,眼看就要誤傷!
雪殣何等樣的人?一驚之後迅速反應過來,身體扭成詭異弧度避開劍氣最盛處,同時手中的陌邪神劍下意識地「鏘」地揮出,沒有劍招亦無套路,彷彿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劍。
「哧!」
如同風過,林墨凌厲的劍氣瞬間被吹散!
林墨與雪殣兩人同時驚了!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東西像玻璃一樣清清脆脆地碎在了空中!
剛才……似乎……快慢合一了?
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絕不同於之前任何一次的兩人對拆,也不似平常的忘我之境。彷彿是感受到天地間的某一玄奧無窮的奧秘,把握到一些不可言喻的力量。
有靈氣緩緩在兩人之間流動。
兩人都不敢輕易開口,全神貫注地將思維保持在這一刻絕妙難言的狀態裡。
蟠龍玉寒潭之上的殤望著兩人忽然淡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