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涅利元帥接到部下第七和第九方面艦隊群,在qe18952節點遭遇重創的消息,是在當天的三月二十九日的下午三時。
雖然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三令五申的明令各個艦隊注意楚漢方面的反擊,以及彼此之間的協同,最好是不要擅自對楚漢王艦隊進行包抄。然而整個西提爾倫軍上下,都被樂觀的情緒所充斥,認為他採取的策略太過保守。所以到最終,他還是無法阻止悲劇發生。
就在負責從這個節點突破的第七和第九方面艦隊群,分流出部分艦隊,嘗試從一個小時瓦的另一個節點進行迂迴包抄的時候。原本應該已經把艦隊分散得很開的楚漢軍艦隊,卻陡然在qe18952的對面,集中了所有近衛軍和怒濤騎士團,以及部分精銳艦隊,悍然跳躍過了節點,對西提爾倫軍艦隊發動了反擊。
而儘管周邊的艦隊及時支援的,然而由於一開始,第七和第九方面艦隊群的這部分艦隊,就被打得措手不及的緣故。最初兩批援軍的抵達根本就無濟於事,反倒是自身也陷入到險境。
而qe18952節點的戰局,也是直到四個小時之後,拉涅利元帥直轄的紫荊花騎士團趕至的時候,楚漢王艦隊才果斷的通過節點跳躍撤退。
——此時雖然西提爾倫王在戰場上的戰艦,已經超出了二十三萬艘,具有著遠比楚漢要雄厚得多的艦隊,然而由於對方佔據著絕對優勢的緣故,卻依舊還是進退自如。而整個陣型幾乎全被打散的西提爾倫一方,則根本就無力追擊。
而最終統計出的戰損,是第七方面艦隊損失了三萬七千艘,而第九方面艦隊的損失稍小,但也有三萬二千艘之巨。至於其餘的增援部隊,也遭受了部分損失。
總計在qe18952節點一戰,西提爾倫一方光是戰艦就損失了八萬有餘。而相較而言,楚漢方面的三千四百艘戰艦沉沒,簡直就是微不足道了。
看著那一連串的傷亡報告,拉涅利元帥心裡暗暗歎息,在驚訝於楚漢那位銀色死神,果然名不虛傳之餘,也微微有些後悔。
——其實他察覺到楚漢軍可能有陰謀,是早在兩天前,第一次發現敵方戰術有變動的時候。
所以直到六個小時之前,他都是有著足夠機會,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然而一方面是對自己的判斷感到猶豫,無法下定決心,斷然採取強制的手段,去干涉部下們的行動。一方面卻是他的本心之內,也未嘗沒有籍此機會,一舉殲滅楚漢軍艦隊的想法。
——這最終導致他錯失了機會,而也正是他這兩天來的遲疑,就足足斷送了數千萬人的性命。
不過此時的拉涅利,第一時間需要考慮的,卻並非是後續的處理,而是來自西提爾倫王國國內的責難。
事實上,就在他重新收攏集結好各個方面艦隊,並且做出妥當的臨時安排之後。來自王國首相官邸的通訊訊號,就已經接通到了拉涅利元帥的旗艦破浪號。
「這一次事情,有些的麻煩。貴族院內很多人認為,這是由於閣下的控制力不足,導致了這次的失敗發生——」
西提爾倫王國的首相愛德華伯爵,是一個面容滄桑的老年,面上那滿佈著的刀刻般深紋,隨著笑容而顯得愈發明顯。
「但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這一次你事先就有過明令禁止。所以失敗的責任,無論如何都不能推在你身上。只能說是你的那些部下,實在太過跋扈!」
「閣下的幫助,本人足感盛情!」
拉涅利俯身一禮以示感謝。儘管這結果,其實早在他的意料當中,
「不過你提議更換指揮官的事情,也不盡如人意。」
愛德華伯爵的話鋒又突然一轉,這一次卻是有些黯然。「軍部方面已經決議以違抗上級指令的罪名,將潘欣和德科萊兩位一級上將,以及兩個方面艦隊軍群所有高層撤職,並交由軍事法庭審判。不過更換的人選,只有你提名的格爾特一級上將,已經確定為第七方面艦隊軍群的副司令官之外,其他幾人都或被排除在外,或仍在努力當中。而目前的現狀,已經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那麼我提議的薩拉特上將,出任第九方面艦隊參謀長的提案,也被否決了嗎?」
拉涅利微微皺眉,對此他同樣不感意外。王國首相和他本來所在的政治派系,是目前西提爾倫王國境內最大的派閥。但是目前而言,只不過佔據了王國六分之一的軍事和政治版圖而已。還遠遠不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一言而決的地步。而這次眼紅第七和第九方面艦隊控制權的勢力,絕不在少數,他們這個派別雖是最強勢的一股,但也同樣意味著,這次會成為各大派系聯合攻擊的對象。能夠獲得一個方面艦隊的副司令官職位,已經是很難得了。不過他口中的這個薩拉特上將,是僅次於格爾特一級上將的人選,所以不能不問。
「這倒還沒有,不過希望也很渺茫。你知道的,此次的敗績傳回王國境內之後,就有一些認為這是元帥閣下您故意借楚漢王之擊政敵的流言。所以很多事情,我們都不好做得太過份。」
說到這裡,愛德華首相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也研究過這兩天的戰局,發現你也確實有機會阻止他們不是嗎?」
「您太高看我了。事實上,這兩天以來,我一直都在猶疑不定——」拉涅利心裡只感覺苦澀,在這種時候,他哪還有心思想這清除異己。
「呵呵!總之無論情況是怎樣,這次我們的勢力借此機會有所擴展都是事實。現在無論你怎麼去否認,你的敵人都會認定了你是這麼打算。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你與楚漢那位陛下的作戰,好像確實是謹慎了許多,很多事都是遲疑不決。與你以往果決明快的作戰風格,可是截然不同呢!」
「首相閣下!我以前所指揮的戰鬥,確實是喜好用奇襲。對手的孱弱,也無需多做太多的考慮。但是這次的對手可不同。那可是北面的疾風之翼和東庭之虎,都讚譽為下獵戶懸臂無敵軍神的銀色死神——」
說到這裡,拉涅利的神情,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對這樣的對手,無論如何謹慎小心,都是有些不夠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白髮元帥言語裡的認真,愛德華的面容也是為之一肅。「拉涅利,那麼你認為此戰,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勝算?」
「如果是qe18952節點戰前,應該還有二成。至於現在,一成都不到!」
也不理會對面老人那陡然難看的面色,拉涅利偏過了頭,避開了愛德華的視線。「您應該知道的,我們出兵的時間實在太晚。而qe18952節點的追責,也會使得下面的人離心離德——」
其實說是勝率不到一成,確實是有些誇張了。然而在拉涅利看來,現在的情況確實是不容樂觀。這次第七和第九艦隊的瓜分,必然會使其他的方面艦隊司令官心存疑慮,更會在之後的作戰中,盡量以保存實力為主。
而在看楚漢方面,lf03防禦基地群已經形成戰鬥力,而後方的三十萬新艦隊的整編,也已經差不多完成。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實力,已經基本拉平。
——至於南方那些東托利亞的小國,拉涅利本人對他們實在是不怎麼看好。他現在只喜歡他們的聯軍,不會太早的潰敗。令楚漢在南方的六十餘萬戰艦,也脫身出來。
還有楚漢在東美利堅境內的西南方面艦隊群,那更是拉涅利迄今為止,最為擔憂的一支力量。
「那麼你的意思是,還需要調集更多的戰艦隊嗎?」
愛德華苦笑了一聲。「恐怕是無法如願,我最多能從地方貴族那裡,再壓搾出三十萬的扈從軍艦隊給你。再多的話,我也無法可想——」
「我聽說最近財政部門,收到了一筆總計價值七百九十萬億提爾倫金幣的神秘匯款。如果最開始三個月的支出,暫時改由中央財政來負擔,難道也不可以嗎?」
「你不明白的,拉涅利!貴族們的手裡,並不缺乏供應戰爭的經費。他們真正缺少的,其實是安全——」
愛德華伯爵還是搖頭。「現在誰也說不上,西提爾倫王國什麼時候會發生戰亂。誰也無法保證,銀河帝國以及提爾倫帝國崩潰之後,貴族之間互相攻伐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沒有確定的安全保證之前,他們誰都不會令自己的私軍輕易離開。而且提供戰爭經費這個口子一開,那麼這麼王國的威嚴也將蕩然無存!」
拉涅利的神情有些無力:「那麼陛下的王傢俬軍和近衛軍呢?這兩支部隊加起來,也有四十五萬艘左右,差不多也足以決定此次的戰局了!」
「可你也無法保證對麼?而且地方貴族們無法確定自己安全與否,我們那位陛下就能放心麼?」
愛德華一聲哂笑之後,又是一聲:「總而言之,我盡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