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既然來找我,為什麼要躲躲閃閃的?偷偷摸摸,見不得人麼?還有,這兩年我和上官雲幾個到處找你,都沒見你的影子,你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這是一個只適用於平民的小茶樓,在某個包廂中,楚天一邊喝著差,一邊用關切的目光,望著對面的少年。當然,這是以現在的觀念來看——
他二十三四左右,摘下墨鏡後,透著一股書卷氣,舉手投足間顯露的氣質,比之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也不遜色些許。正是楚天被收養後的弟弟之一方樂,六年之前就離家出走,而這兩年更是音訊全無。
方樂的身材看起來非常文弱,也只有楚天他們幾個兄妹才知道,在少年的衣衫下,那隱藏的結實肌肉所具有的破壞力。別看他年紀只比楚天小上兩歲,可是方樂的真氣,早在離開他們家的時候,就已是驚人的第六階。按照幾年前,武館裡那些師傅的評價,他很可能在二十歲之前,就能突破先天之境。
「我現在是在警察局裡掛了擋的人,綠茵市裡也有幾個不大不小的仇家。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惹到麻煩,我怎麼敢讓別人知道,我和你們之間還有牽連。」
方樂笑了笑,明明只有二十幾歲的年紀,卻一臉的滄桑:「天哥,我和你們所在的世界,畢竟是不同的。」
「你到底還是走上了這條路,我早知道的,早知道的——」
楚天閉上了眼睛,一聲輕輕的歎息:「知道麼,小樂!六年前母親死之前,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樂,難道就真的不可以回頭?以你的本事,哪怕不用去混黑道,也可以有個好前途,」
提起顧如,方樂臉上也是一陣黯然,卻依舊堅定的搖著頭:「天哥,你這些話,都跟我說了好幾次了。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我有我的追求,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出人頭地!更何況——」
說到這,方樂自嘲的一笑:「我現在已經陷的這麼深,還怎麼回頭?想要退出來,也不是不行,不過除非是屍體。」
「你既然這樣說,那我以後就不再勸你。」
楚天哼了一聲。卻也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也知道。方樂自小就是極有主見之人。而且人也非常聰明。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絕不是言語可以動搖。
他們間感情篤厚。他也對方樂走上邪道不滿。可他們間畢竟還不是親兄弟。
——如果真地有血緣上地聯繫。他就是打也把對方打服了!
把玩著手裡地茶杯。楚天地眼力。透著淡淡地傷感:」這兩年。你沒在綠茵市吧?現在回來。有什麼打算?小雲和晴二她們很想你。不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家裡麼?「
「說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你們還有聯繫。還跟你跑回去幹什麼?如果不是有這個必要。我連天哥你都不想打擾。再說我這次回來只是有事要辦。和你說完話就要回去。」
方樂笑了笑。從衣內拿出一張卡。放在了楚天地面前:「天哥。你拿著!我來見你。就是為了這個。這是我對大家地一點心意。裡面有三萬個信用點。應該幫得上家裡一陣子。明年這時候。我還會再送錢回來。」
「你這是做什麼?」
放下了茶杯,楚天勃然作色:「拿回去!這是你自己用血和命換來的辛苦錢,我不敢要!」
「天哥,你是嫌我的錢髒?」方樂眉頭一挑,目中隱現淒然。
「怎麼會?現在家裡用度還夠,這些錢也用不著,倒不如你自己留著。」
楚天搖了搖頭,他是真的不在意。來到這個可稱得上是亂世的世界,他不但已經見慣了那些污穢不堪的勾當,也親身體會過困苦無依的日子。對於方樂來錢的路子,他並沒有特別的歧視。
——真要論起手髒,還能髒過那些表面上斯文爾雅,背地裡男娼女盜的世家財閥?他清楚的知道,這些站在聯邦最頂端的人物們,是如何通過各種合法非法的手段,是他們這些平民的口袋中,搾取最後一分的利潤。
可也正因為知道這些,他才不能收。因為方樂的心還不夠狠!沒有接觸毒品,也沒有去逼良為娼,而是走私黑車。
而眾所周知,赤巖星所有明裡暗裡的浮游車生意,無論是售車連鎖機構,還是黑車市場,都是由這個星球的唯一豪門——布羅菲家族所一手掌控。
在這個星球,你可以不知道總統,甚至不用去管什麼聯邦,卻不能不知曉布羅菲這個姓氏!
——銀河帝國的一世皇帝李長治,曾說過這麼一句話:當世界上的武力,都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時,那麼民意再不足畏!
這句話適合於機甲和武學開始盛興的時代,也同樣適合於今日。
就比如他所在的阿列克聯邦,名義上是所謂的民主國家。但是骨子裡真正實行的,其實是世家政治!各個星域星球的選舉,無不是由各地的大家族大財閥所掌控。而所謂的議會,也只是這些世家門閥討價還價的場所。
而布羅菲,就是其中之一。這是個潛勢力覆蓋雅特裡剋星域軍政兩界。雄據赤巖,布拉格,新薩爾托三個星系,光是私家軍隊,就有一千二百艘,毫不遜色於正規軍戰艦的龐然大物!
楚天不知道方樂有什麼仗峙,但是他的所為,卻是於是從老虎嘴裡掏錢無異。每一時,每一刻都面臨著生命危險。
一想到方樂現在,每一時每一刻,都生活在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當中,他就就覺得提心吊膽。方樂的錢,他又怎能安心的使用?
「不缺錢?天哥你為何要騙我?」
方樂搖了搖頭:「雲兒他們現在已經是快到了年紀,除非是去上那些聯邦公立大學,否則的話,又怎會不需要錢?雲兒和單晴兩個也就罷了,它們還差上一兩年。沈昱是首都國防大學的高材生,有你的供養,再加上獎學金,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慕晚秋,慕晚思兄弟兩個,今年就要畢業!他們在武道上的才華,不遜色於我。難道你就眼看著他們,去公立大學讀書,然後就如其他人般,一生平庸?」,
楚天面色不變,淡淡道:「小天,他們讀書的錢,我自然會想辦法。我能夠供得起小昱,自然也不會讓晚秋,晚思他們兄弟兩個受委屈?」
「你會想辦法?」
方樂一聲冷笑:「你又能有什麼辦法?是靠你打工賺的那點小錢,還是靠軍校裡的津貼?這些錢,都還遠遠不夠吧?除非是加入軍隊,也不知道,你今年到底能否畢業?」
楚天面色稍顯尷尬,卻還是堅定的把桌上的那張卡推了回去:「這個不勞你操心,除非是你現在就退出來。否則這錢,我絕不會收下。」
鐵青著臉,方樂望了楚天良久。也再不說話,拿起信用卡就走。到包廂的門口,忽又駐足頓住:「天哥,我想最後問你一句。我們,還是不是兄弟!」
「當然是!我們這一生都是兄弟!不離不棄,永不相忘——」
也不知道為何,此時楚天的嘴裡滿是難言的苦澀。眼眶之中,更是一陣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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