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原本還在奇怪,為什麼林苑會那麼暴躁不安的在車上猛按喇叭呢,現在聽到林苑的聲音,他大概上明白了一點兒。
再看看對面這位精彩紛呈的臉,高興就越發的明白了。
瑪莎拉蒂裡邊的小男生,恐怕跟林苑不但認識,而且非常熟,剛才只是因為高興那輛車裡沒有開燈,他也只能大概的憑藉著停車場的燈光看得出裡頭大概是坐了個女孩子,可是具體長的什麼模樣,就莫衷一是了。等到林苑這麼一出現,對方就傻眼了。看得出來,林苑不但跟他很熟,並且還是那種很能壓得住他的那種。
既然如此,高興就樂的不吱聲了,抱起了雙手把自己當成局外人看笑話,不過貌似這樣做有點兒不道德,畢竟人家擋住的是他的車。但是很快高興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因為那個小男生訥訥的說了一句話,讓高興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該摻合的。
不過老天總是公平的,雖然說是不摻合,可是並不是所有事兒都一定要摻合才會惹禍上身,事實經常證明,一再證明,反覆證明,嗯,有些事兒是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開。正所謂天理循環,報應很爽,還有什麼天網漏漏疏而不恢的,總之就是說不會放過一個好人,也不會錯殺一個壞人……哇呀呀,好像說反了!
那個小男生從車上走下來地時候。高興還挺幸災樂禍的琢磨,按道理這種時候這個小男生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窘迫和困頓,然後就該是他身邊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及也不知道禮義廉恥的小妞兒張狂的開口了啊。比如說點兒什麼老公不要給他們面子,抽丫的,又或者是趾高氣昂的衝著林苑大喊「你是誰啊?你牛什麼牛,你知道我老公是什麼人麼」之類的。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出現在高興的面前,那個小妞兒似乎比高興還要見機的早,早麼蔫兒的噤若寒蟬地瞅著自己身邊暴土狼煙的小男生,又有點兒怯生生的看了看站在自己對面那氣焰高漲舉手投足之間彷彿隨時能秒殺他們倆的林苑。
看到這樣地情形,高興其實真的很鬱悶。心裡不斷的嘀咕:YY小說不是這麼寫的啊,不是說都要出現一些二百五的鏡頭麼?烽火,你丫騙死人啊!生活根本不是這樣地!
然後,那個小男生喊了一嗓子。終於讓高興平衡了點兒,因為那小子居然喊的是:「呃……小姑姑……」
姑姑?顯然,這個姑姑一定不是在喊高興,首先,高興是個男性。特徵很明顯,絕對不是春哥曾爺那種類型的偽娘唔,這倆是偽娘吧?不是女人冒充男人吧?其次,高興絕對不認識面前這個小男生。一個當姑姑的人沒理由不認識自己地侄子,對吧?第三,這小男生雖然有點兒二百五,但是看起來神智還是挺正常的,不至於鬼迷心竅的把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喊成姑姑,他又不是楊過,高興也不是小龍女。
根據以上三點。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小男生喊的姑姑正是那個飛揚跋扈很有點兒泰山壓頂之勢的林苑。
得出了這樣的偉大結論之後。高興就把目光放在了林苑地身上,突然覺得現在地林苑很有點兒滅絕師太的意思。舉手投足之間絕對地一派掌門風采啊。縱使是見過了林苑好幾種不同面貌的高興,此刻不禁也為林苑地新形象感覺到有點兒汗顏。
對於小男生頗有點兒大驚失色之下的喊聲。林苑的確做到了一個滅絕師太們應該做到的事情。她眼睛看都不看那個男生,而是看著他身邊那個畫著很有後現代解構主義特點的晚妝唔,據說又叫煙灰妝的大熊貓造型的小妞兒(具體這種後現代解構主義的晚妝跟煙灰妝是不是一碼事,本狼概不負責,我又不是春哥,哪兒分得清楚化妝是怎麼回事啊,我姑且言之,你們姑妄聽之哇啦啦,我居然會說文言文了,讚自己一個!),眼睛裡全都是不屑的神色。
然後,作為滅絕師太的良好粉絲,林苑自然也要很牛叉的從鼻子裡擠出一點兒聲音,這個聲音用語言表達出來就是哼!
小男生很惶恐,在這種時刻他必須表現出足夠的惶恐,要知道,他現在所有的經濟來源都是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姑,沒辦法,誰叫自己的老爹老娘都在北京呢?而且即便他們在江中,茲要是這位小姑姑言語一聲,他那個脾氣一直不太好的老爹就能給這小男生吊起來一頓猛抽,抽完還要和顏悅色的問:你說,你小姑姑說的對不對?然後甭管對不對,這小子都只能頻頻點頭,做終於得見知己的樣子,猛地一拍大腿,把自己拍的齜牙咧嘴的,大喊一聲:太對了!對完了之後又是一頓竹筍炒肉,炒完之後,他那個老爹就會心平氣和了,去跟小姑姑下棋喝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他剛才還是個很暴力的傢伙。沒錯兒,說了「太對了」就是還要挨頓打,但是這個小男生還必須得說,因為不說的結果就是有一頓臭打,打完之後接著問,對不對?說對就是一頓打然後結束,不對接著來。現在知道為什麼他明知道還要挨頓打也要做得遇知己狀大喊太對了吧?
不過看看自己姑姑的臉色實在是有點兒不對,黑的都能直接放到墨池裡洗吧洗吧了,洗完之後的墨池直接能舔飽了毛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一盤兒。小男生也知道從林苑身上找突破口很是有點兒困難了,眼珠子一轉,觀察了一下高興和林苑之間地那種距離以及姿態。他開始彷彿心領神會了起來。
小男生琢磨了一下,換上滿臉的諂媚和討好,湊到高興面前,很是沒有骨氣的喊了一聲:「小姑夫,我不知道是你……」眼神裡全是求援的意思。
可是如果這小子不管高興叫姑父就算了,這一聲姑父頓時讓高興有了引火燒身的感覺。並且還是那種別人家著火了,這丫既沒有放火也沒有救火,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幸災樂禍的看著,所謂隔岸觀火的意思。可是,沒想到隔著整條河居然也會殃及池魚。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兒,居然把熊熊燃燒的大梁直接往高興懷裡一揣,這高興能樂意麼?說不得本有點兒放過這小子的心思,這會兒卻新仇舊恨什麼都被勾起來了。
呵。你擋了我地道兒,還倍兒有理,聲音倍兒高,脾氣倍兒瓷實的說什麼要給我看現場直播。嗯,我這就看看這現場到底要怎麼直播!還管我叫什麼?姑父?我靠。我有那麼老麼?
林苑的臉也綠了,可是說實話,那也只是因為突如其來而感覺到有點兒唐突和尷尬罷了,這跟家教有關。卻跟林苑的本意無關。實際上,從林苑地角度出發,她倒是蠻情願這小子滿嘴胡說八道的,她本來就是存了讓高興當那小子的姑父的心思麼!甭管說什麼,藉著這小子的口試探一下高興地反應也好,可是,高興的反應顯然讓她有些失望。
「喂喂。你可別胡說啊。什麼姑父不姑父的……」高興顯然不是那個小男生想像中的受寵若驚,這四個字兒他只對了一個。那就是驚,高興是驚了。可是卻不是因為受寵地緣故,而是驚弓之鳥那個驚。
「就是,林之功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看你真的是皮癢癢了,這車你以後還是別開了!」林苑一看高興的反應,心裡雖然不樂意,但是也不得不做出同樣的姿態,總不能授人以柄吧?
林之功一聽就傻眼了,心說這倆人玩兒的什麼裡格楞啊?從他倆這狀態,怎麼看都是一對小情侶啊,別的不說,就憑自己姑姑每說一句話都會小心翼翼的看看高興地那種神態,他倆地關係就乾淨不到哪兒去。以前總聽說姑姑跟徐震那傢伙是一對兒,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貨不對板,雖然林苑好像一直都挺默認大家對她和徐震之間關係的揣度地,但是就算是她跟徐震站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像是現在這樣兒啊,透著那麼一股子小心翼翼地勁兒。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的時候,一貫都是狡黠裡透著聰明,還微微有點兒優勢的那種類型,哪兒像她跟高興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以高興馬首是瞻的感覺麼。
一定是這倆人彼此都有那麼點兒意思,但是又沒挑明,這個男的估計是碼不准我姑姑的心思,聽我叫他姑父,他有點兒擔心我姑姑生氣,所以才慌忙否認,而我姑姑看到人家男的都否認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自然也不能太主動了,所以也呵斥我兩句。嗯,肯定就是這麼回事,這倆人啊,就像是大多數小情侶一樣兒,抹不開面子。大爺我泡妞無數,這種小心思摸得比誰都透!莫不如我來給他倆挑開這層紗得了,也算是今晚得罪了他們的補償措施,這樣的話,姑姑一開心,有了真命天子,估摸著也就不會生我的氣了,這車該開還開,零花錢也斷然不會少了我的你說說,一個高中生,整天這心思裡都在琢磨些什麼。不過說實在的,他這套擱在別人面前可能還真是很準確的,只是放在這倆人身上,卻一不小心失了衡。即便是林之功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揣摩到高興和林苑之間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破事兒啊。
打定主意之後,林之功還是滿臉討好狀的看著高興:「呵呵,姑父你氣宇軒昂,跟我姑姑絕對是最佳的一對兒啊!你說說,這郎才女貌的,豺……呃……」這小子差點兒說溜了嘴,平日裡油嘴滑舌慣了,跟朋友之間都是什麼豺狼配虎豹的,幸好及時的剎住了閘:「像是我姑姑這種本就絕塵脫俗的女人,自然需要姑父這種氣度高絕者才能相配。要不然這塵世間哪裡還有別地男人能配得上我的姑姑啊?」
這小子馬屁倒是拍的挺好,心思算計的也還算是不錯,可是他這種泛而廣之的思維,放在高興和林苑這種頗為怪異的關係上,卻是絕對的不適用了。不過他想的也的確是沒什麼錯兒,一般人,甭管什麼樣子的男人,聽到他這種馬屁都絕對是黯然銷魂去了,在林之功地眼中,這天底下能夠抵擋住自己姑姑的魅力的男人還沒生出來呢。就算是那個眼高於頂的徐震。雖然好像是不太理會這方面地事情一般,但是擱在林之功的眼中,徐震也不是完全沒有被林苑吸引,只是因為其他的一些原因。讓他控制住了自己心裡的那些繾綣的念頭,除了能說明他更清楚孰重孰輕,就不能說明別地什麼了。林之功這番話,換給任何一個男人聽了,就算不心花怒放。至少也是小小得意老半天那種,可是林之功哪兒知道?高興這會兒只想躲得離林苑越遠越好呢?
本來是說完了這席話之後,林之功就等待著高興屁顛屁顛的上了自己的當了,而且他分明已經觀察出自己的姑姑基本上就是心花怒放那種了。看著自己地眼神也從厭惡變成了頗有點兒小讚許,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得不錯呢,可是,意外之所以被稱之為意外,就是絕對不會讓你料中了。料中了那是意料之中,就不是意外了。
高興一聽到這話,越發的煩躁不安。只覺得這孩子怎麼那麼討厭啊?剛才還覺得你只是一般討厭。現在卻是深惡痛絕了。心說老子最煩的就是這事兒,正琢磨著怎麼珍愛生命遠離林苑呢。你倒好,給我來了這麼一手。純粹是打算把哥哥我往火上架啊!我又不是雞翅你知道吧?何況現在江中市已經明令禁止,不允許路邊燒烤了!他這思緒,飄得還挺遠。
「林苑,這是你親侄子吧?你真該好好教育教育了,怎麼滿嘴胡話啊?是不是今兒個發燒了?發燒就趕緊送醫院,要不要打120?要是不是發燒呢,就送到六角亭去,哪兒治這兒……」說著,高興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瞪著林之功,心說讓你丫哪壺不開提哪壺,臉上還做出一派惋惜的樣子,「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就這兒出問題了呢?這都什麼亂七八糟地。剛才還說要給咱們來個現場直播,又說我開著一輛TT就亂得瑟,他擋了我地道兒還是我得瑟,我看他還真是病的不輕啊!真該早點兒送醫院,省地留有後患!」
高興這番話要說刻薄也不算刻薄,但是在這種時刻說出來,就顯得特別的不近人情了,把林之功是氣地吹鬍子瞪眼的,可是又莫可奈何。他身邊那個小丫頭也真是沒語言了,怨恨著高興不通情理非要把他們倆晾在這兒丟人,可是也沒轍,林之功什麼背景她可是有數的,他的姑姑是怎麼回事她也很清楚,高興的底細她雖然不明白,可是在她看來,能跟林之功的姑姑混到一起去的男人,怕是哪方哪面都比林之功強勢的不知道哪兒到哪兒了,於是也只能悶悶的不敢吭聲,眼神卻直往林之功身上瞄。
高興這麼一說話,林苑面子上也有點兒下不來,縱使這妞兒平日裡沒什麼脾氣,又是個聰明絕頂的性子,此刻也不禁有點兒下不來台的惱羞了。忍不住就把林之功一塊兒恨上了,心說你小子沒事兒瞎搗什麼亂?哪兒都有你,好端端的非要橫裡來這麼一下子,找抽呢還是找死呢?這嘴裡出來的話自然也就是不好聽了!
「林之功,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再敢喊一聲姑父,今年你就甭指望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了!非讓大哥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你準備好收拾東西去北京吧!」話剛說完,似乎又覺得不對,這都十二月二十八號了,今年?就剩下三天了!立刻又改口說:「嗯,是明年一整年!」
哎喲喂,我的姑奶奶!好嘛,林苑這個姑姑又漲了一輩兒,成姑奶奶了,真不知道林之功的老爹該做如何感想。不過林之功還真是很擔心,自己這個姑姑從小是跟自己一起長大地。兩人之間就差了三歲,但是由於林家連著三個兒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跟老三都差了二十歲,實在是被家裡人寵的不行了。而且林苑還真是很爭氣,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沒有恃寵而驕的樣子,方方面面都特別的出色,雖然說是家裡的關係給她增色不少,可是就算是她自己個人的努力,放在任何地方也是可圈可點的。這種東西就是這樣。一旦出色了,就越發的受寵,加上三個哥哥現在倆在北京,一個在上海。老大現年五十多歲,中紀委的幹部,已經是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身份了,而老三則沒有從政,而是在商界打滾。有個中紀委地大哥,卻這麼多年一點兒小紕漏都沒有過,就可想而知是什麼概念了。老二在上海軍方,上海警備區司令部。一個個都絕對是嚇死人的地位。可是就是這樣的三位,看到林苑是還得客客氣氣的,不單是因為林苑受寵地緣故,這仨兄弟對自己這個小妹也真是心服口服的,特別是老三的公司,就沒少讓林苑出主意。林苑的老爺子老太太年歲也都大了,七十多歲的年紀了。基本什麼都不問了。純粹就是提籠架鳥地跟家養老,基本上林家的事兒就是林苑說了算。這酒可想而知林苑在家裡的地位有多高了。要說是個王熙鳳的位置,那是一點兒都不假。經濟大權絕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地。
明年林少功就得考大學了,依照他父親的意思,本來是說想讓他考去北京,當然是去人大,可是這小子野慣了,從他今天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小紈褲一個,要說大錯兒他倒是不至於,真要是遇到平頭老百姓,他也不至於欺負,還算不是那種混賬透頂的二世祖三世祖。今天只是有點兒興奮過度,加上看到高興又是開輛TT的主兒,一聽到高興摁喇叭就有些煩躁,直覺的把高興當二世祖玩兒了,倒是不經意間自己扮演了一個傻了吧唧的二世祖地角色。好不容易央告著家裡同意他繼續留在江中,這還多虧了林苑開了口。現在林苑說一句要讓他收拾東西去北京,還不把這小子嚇得七葷八素地?
當即林之功就哭喪著個臉:「姑姑,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這就回去自己關自己兩天的禁閉,保證四十八小時內絕不出門,你千萬別讓我去北京!」
林苑看到這小子那樣兒,心裡是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來,一方面恨這小子不爭氣,整天就知道胡混,這才高三,估計毀在他手裡地小姑娘都不下七八個了,好在在江中真正的紈褲不多,這小子還不至於太出格,也就隨著他去了。另一方面又覺得苦悶,你說這小子今兒好不容易懂事兒了一把,說了幾句正中林苑下懷地話,可是高興卻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這還不讓林苑氣極?最後吧,說真話,她也有點兒同情這小子,人生是他自己選的,或許讓這小子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他會更開心,現在背著個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的公子的身份,反倒是讓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說林之功如此,林苑自己還不是一樣,這也是林苑認識了高興之後,居然就會莫名其妙把自己綁牢的原因。平時接觸的都是那些紅色後代,又或者一方顯貴的子女,而高興雖然背景也不比他們差太多,但是高興就活的隨性的多了。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對於林苑以及林之功這樣的人而言,真的是一種奢望了。所以林苑就越發的想跟高興在一起,也希望藉此離開原先的那個,過一些自己想要的生活。
矛盾的情緒讓林苑有些不知道如何處理,不由得就把徵詢的目光看向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