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兩小時後第三更。
眾人不看那封委託信,都是看猴子一樣的看著張子良,顯然覺得現在無論是什麼時候,都不是念什麼委託信的時候。
張子良並不尷尬,望了洪奇峰一眼,「其實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本來就不適合來宣佈遺囑,但是根據洪亮老先生的遺囑,他的這封委託信最好在死後立刻宣佈,而且必須要等洪,春,厲,白,馬五家代表人到齊後才宣佈。因為洪亮老先生說,五家到齊的機會不容易聚集,他死後,也就這一次機會,不算太麻煩大家。洪爺才說無所謂讓人笑話,早到總比晚到的好,所以他讓我今天宣佈遺囑。」
洪奇峰聽到這裡微微有些色變,陳天龍卻已經喃喃念道,「我早知道這個老頭就算是死,也要耍別人一把,不然太過寂寞。」
「五家的代表人都到了?」張子良雖然問五家,卻是望著洪奇峰。
洪奇峰點頭,「到齊了。」
「那曹子華先生呢?」張子良又問。
「我在。」曹子華愣了一下,上前一步。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張子良又問,「俞少卿先生在不在?」
洪奇峰臉色變的很難看,「他有事,現在不能來。」
「那很遺憾,我不能宣佈遺囑。」張子良把文件放到了公文包裡面,「洪亮先生立遺囑前特別說明,俞少卿和曹子華先生必須在場。對了,還有一位必須到。那就是高明遠先生。」
眾人都是有些面面相覷,覺得這都是洪家內政,他們其實最好置身事外,可洪亮顯然算計到了這點,當著五家宣佈,更是有些名堂。
「等等。張先生。」洪奇峰覺得臉面無存,卻不得不低聲下氣,「我這就派人去找俞少卿和高明遠。」
俞少卿和高明遠來的比想像地要快,眾人沒有說什麼,又如何看不出,洪奇峰顯然並沒有打算讓他們參與進來。
聽到張律師的陳述,俞少卿和高明遠多少有些詫異,卻只是點頭,閃身到一邊,並不吭氣。
幾家地人目光都是不由落在俞少卿身上。暗道洪亮特別讓這人到場,想必這人不會差到哪裡。
張律師又清點了下人數。五家代表,俞少卿,曹子華,洪奇峰,高明遠全部到場,這才讓眾人檢驗封條。拆開信封,抽出幾頁紙來。
「老朋友們都來了,首先我洪亮感謝你們。」張子良已經念了起來,「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我洪亮活到七十有五,算不了什麼長壽,也不是夭折,臨死前得到高老弟的諒解,死而無憾。」
高明遠把臉埋在雙手中。忍不住的抽泣。
「知道幾位都是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人物,」張子良面無表情的念道:「所以盡量長話短說。我洪亮無能,卻也微有薄業,只是洪亮無後,臨死之前也不發什麼善心,只求分給親人手下……」
「只是時事無常,窮極思變,為防家業紛爭,又防家族莫名捲入紛爭,所以全部產業歸曹子華,俞少卿,洪奇峰三人共同打點……」
三個被提名的人物都是面面相覷,洪奇峰眼中卻有了一絲不滿,因為他地名字被最後提及,顯然份量不如前面兩個。
「不過打點歸打點,有得到就需有付出,請幾位老朋友前來,只是為了監督一件事情。洪家自祖輩到我以來,出身朋友都知道,你們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但我也累了,洪家也累了,所以自我以後,洪家中人嚴禁和沈門中人交往,違者以放棄財產論處……」
眾人都是一愣,張子良又把洪爺的產業大致清算念了一遍,這才說道:「高老弟不算洪家中人,從我遺產中撥取五十萬人民幣供高丹讀書所用。此遺囑以一年為期,一年後若洪家中人遵我遺囑,財產張律師另有遺囑,會再另行分配。」
讀完了遺囑,張子良終於露出點笑容,望向眾人,「洪亮先生的遺囑,大家都明白了沒有?」
春星石,紀紅霞,厲隨風等人面面相覷,沒有想到竟然聽到這麼份遺囑。陳天龍卻是微微閉上眼睛,嘴角一絲難以琢磨的笑。
洪亮的意思很簡單,和沈門合作的人,放棄財產,不和沈門合作的人,可以得到遺產,一年為限。他雖然過世,可是這招用意很明顯,洪家不會再
有任何瓜葛。
春星石扭頭望到陳天龍的笑意,突然心中一動,暗想這個洪亮果然老奸巨猾,臨死了也不忘記算計一下。
他這招看起來洪家雖然置身事外,可是他只是說不和沈門打交道,葉楓如果不再是沈門地人,俞少卿他們和葉楓聯手,卻又不受到這個限制。春星石心中歎息,這個洪亮看起來置身事外,卻顯然留有餘地的幫助葉楓。
春星石在這裡當然也留意別家地動靜,他也知道,葉楓最近和俞少卿他們走的很近。
「曹先生,俞先生,還有洪先生,你們明白沒有?」張子良盡人事的問。
曹子華和俞少卿對望一眼,都是點頭,「明白。」
「我不明白。」洪奇峰突然大聲道。
雖然知道洪奇峰絕對不會好相與,可是見到他發話,眾人還是愣了下。
「洪先生,你不明白什麼?」張子良有些疑惑。
「我懷疑這份遺囑有問題。」洪奇峰沉聲道。
張子良多少有些不高興,「洪先生,剛才封條上有洪亮先生的親筆簽名,在場人都已經檢驗無誤,我才打開的文件。」
「我不是懷疑你。」洪奇峰搖頭,「我只是懷疑洪爺立下這份遺囑的時候,已經身不由己。」
眾人都是一驚,陳天龍卻是索性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地叩動椅子的扶手,看起來高深莫測。
陳天龍來到這裡後,其實很少說話,洪奇峰不知道白家派他來做什麼,但他現在已經是射出去的箭,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奇峰,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曹子華皺了下眉頭,「我想有些話,可以等到客人走了再說。」
曹子華成熟穩重,顯然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俞少卿卻是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我只想在客人都在的時候說,」洪奇峰冷笑,「我只怕客人一走,我就會和洪爺一樣,死了,都不知道被誰害死!」
他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就算春星石都有些悚然動容,陳天龍微微皺眉,雙手也是青筋暴起。
「你說什麼?」曹子華一把抓住了洪奇峰的衣領,「洪爺不是病死的嗎?」
「當然很多人希望他是病死,他看起來也的確像病死的樣子,」洪奇峰目光不經意地望向了俞少卿,「可是若非我多了個心眼,執意追究醫院的醫療事故,我還不知道,有人在洪爺每天注射地藥劑中兌了一種極強的心脈勃起藥劑。這種藥劑的計量絕對不能過大,不然以洪爺的體質,無法承受。」
「你怎麼知道?」春星石皺眉,「你做過屍檢,還有你怎麼會懷疑洪爺死於外因?」
春星石的質疑有些老辣,輕輕一點,洪奇峰竟然嫌疑大增。他的意思也很明白,除了兇手外,還會有誰注意到這種細節,這個死因的發現本來就是匪夷所思。
洪奇峰卻是不慌不忙,「春爺問的好,我本來也不知道,只是我在洪爺死的前一天,曾經見過洪爺,詢問一些家族的事情,那個時候他的精神很好,絕對不像明天就過世的樣子。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我再去看望洪爺,卻被院方告訴洪爺心力衰竭,搶救無效。那個時候的我就有些懷疑,可是我畢竟沒有什麼證據。」
「後來呢?」春星石冷靜的問。
「後來真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洪奇峰咬牙切齒,臉上滿是悲痛,「一直都是沈爺的專業護理突然跳樓,驚動了警方。警方很快過來,排除了那個專業護士自殺的嫌疑,很快的認定那個專業護理是他殺……」
「警方找我去問話,詢問護士身死前的動靜,這個子華當然也知道,因為配合警方詢問的就是你。」洪奇峰望向曹子華,
曹子華終於點頭,「不錯,不過我所知有限,我也不明白那個護士為什麼會跳樓。」
「你不明白?」洪奇峰歎息一口氣,「其實我想到這個時候,在座的幾位當家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還多,想必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用意昭然若揭,所有的事情看起來並不相關,但是結合在一起,顯然蘊含著一個極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