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不想找麻煩,因為他很懶,不過麻煩總是喜歡找他,因為麻煩很勤快、
林黛很勤快,不到上班的時間已經等到葉楓的辦公室門口,所以她也很麻煩。
葉楓見了她,其實很想躲開,他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雖然還不很清楚,沒有準確的定義,可是他討厭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覺得自己很聰明,一種是自己不聰明,卻裝作很聯明。
在葉楓看來,林黛屬於這兩種女人的交集,是他討厭中的極品。
葉楓很早就認識林黛,他來過S城,兩年前就來過,雖然中間因為一點原因又離開了這裡,可是後來坐錯了火車,又返了回來。
他坐錯了車,並不因為他笨,不認識車次,他那次其實是想往北走的,只是因為他幫一個老人上車,安排好了行李,結果下不了車,不過他那時候,一直都是落葉一樣,隨風漂浮,落到哪裡,感覺都是一個樣子。
他和林黛的認識的過程很簡單,林黛是一個記者,可以把新聞當作八卦發表,這年頭,流言都是有根有據的,基本屬實,越來越像新聞,新聞卻是捕風捉影,隨意誇大,反倒更像流言。
林黛善於運用網絡,不知道從哪裡發現了一條新聞,後母虐待幼女兒,每天只給吃菜葉稀飯,林黛看到了,覺得氣憤填膺,這還了得,飛庫和諧社會怎麼能總有這麼不和諧的聲音,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知道極有可能是真的,因為報道上有名有姓有地址,於是她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精神進行了擦廊。李秀英不在,鈴鈴被她的氣勢洶洶的嚇夠嗆,說不出話來,可是林黛親眼看到了熬著菜葉的稀飯,只是問了一句,這飯是你吃的?鈴鈴點點頭,林黛就已經對網上的那則新聞確信無疑。
她下樓的時候,問了一下房東,那時的房東還不是李秀英現在的這個,雖然同是房東,同樣是女人。本質卻有著很大的區別,那個女人有著記者都沒有捕風捉影和興風作浪。樂此不疲的把自己的揣摩當作真相進行了闡述,林黛聽了之後,更是確信無疑,回到報社後,筆走龍蛇。寫了一條新聞,揭露了李秀英醜惡的嘴臉,並註明本報會進行持續的跟蹤報道。
那個時候的S城,一直到現在,新聞都有一種民生民計的欄目,讓老百姓訴苦,是提高收視率或者銷量的一個好方法,因為老百姓對這種東西,飛庫網站比那些透透選美的節目,更容易產生共鳴,結果新聞一出,李秀英就成了邪惡的化身,陽光下的毒草,她家也就是窮的裝不起電話,不然恐怕打的電話,會比午夜悄悄話還要火爆。
所有的人一致聲討那個後母李秀英,認為最毒不過婦人心,林黛聽到大眾的反應,覺得心情頗為順暢,現在不流行什麼隱惡揚善,她覺得,只要是惡的,就應該揭發出來,受到千萬人的唾罵、
報紙銷量猛增,主編認為這個新聞很不錯,有深度的挖掘的必要,就讓林黛繼續跟蹤報道,快點趕出下一期的稿子,因為正義的讀者在等待那個惡毒後母的悲劇悲慘結局。
林黛欣然領命,雄赳赳氣昂昂的準備跨過鴨綠江的時候,葉楓出現在她面前。
葉楓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穿的很土,土的很民工一樣,神色很憤怒,憤怒的和關公一樣,他頭上還有塊膠布,上面還有血跡,看起來像在工地賣命,不經意的被刮傷的樣子。
林黛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憤怒的民工,就算那些上訪的,討債的,要社保的,都是一輛謙卑的面孔,因為他們算是無可奈何的有求於人,可是葉楓見到了林黛,開門見山就問,你是林黛?林黛點點頭,不等問你是誰,葉楓已經拿出了報紙,指著那則新聞問道,這是你寫的?林黛有些釋然,又有些標桿然,因為這則消息,慕名而來,不止葉楓一個,這些人不是要簽名,就是要領養小姑娘,多少讓她有些煩,於是她淡淡的說到,不錯,是我寫的,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跟我去繼續跟蹤報道。
林黛以為葉楓會很有興趣,會一付崇拜的樣子,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葉楓劈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響後,整個世界清淨了。
耳光不算太重,打的林黛半邊臉紅的和楓葉一樣,耳光不算太響,全報社的人,最少有一半能夠聽到。
林黛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只有別人寵愛,父母連訓斥都捨不得說一句,這下挨了葉楓一記耳光,多少有些習慣,她好像過了很久,當然早真實的時間,還是她下意識的難熬,她也不算清楚,她只是問道,你為什麼要打人,打人犯法你知道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提出法律保護自己,已經必讀下意識的自衛,她對怒氣沖沖的葉楓有種說不出來的畏懼,她當時感覺,這人都有可能殺了她!
報社的會都圍了上來,幾個小伙子怒氣沖沖的,本來都把林黛當作雅典娜,這下看到雅典娜挨了一記耳光,心中比黃金聖鬥士自己挨揍還要難受,一個小伙子叫囂著,你怎麼打女人,打女人算男人嗎?另外一個只是動手,想要把葉楓送到公安局,葉楓只是冷冷的望著林黛,說了一句,李秀英因為你的報道,要跳樓,你知道不知道!
林黛臉上的紅才消裉,又一股腦的衝到了腦海中,她那時候一陣空白,因為她的報道,竟然導致別人跳樓,她沒有經歷過。
跳樓能怎麼的,她那種人就該死,一個護花使者得到了機會。
「啪」的又是一聲響後,世界又清淨了一會兒。
眾人過了半響,這才惱怒了起來,這個子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打人耳光。和打蒼蠅一樣的隨便,不等他們鼓嗓,葉楓已經把報紙扔在地上,冷冷的說道,這篇報道純屬歪曲,李秀英現在在醫院,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報社,可以停辦了,眾人看到他民工一樣,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敢笑,只是覺得心寒,因為他那個時候很生氣,眾人不知道為什麼,都想起了那麼一句話,黎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林黛半天後,到了醫院終於知道,葉楓打她這記耳光,一點不冤枉,她差點害死了一個很好的母親,母親只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她製造出的那些流言。
事實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平常,李秀英一直都是含辛茹苦帶著鈴鈴過日子,只不過屋漏逢連夜雨,一次住的鐵皮房內不幸失火,她為了搶救女兒,拼了性命,自己臉部卻被嚴重燒傷,治療她的臉,就算不整容,就可以讓本來一貧如洗的家庭更是處於困難,李秀英的單位照顧她,給了她幾個月的補助,炒了她的魷魚,這在S城市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如同太陽升起落下一樣的正常。
因為燒壞了臉的女人,天天會給別人造成一種心理壓力,單位不敢要她,李秀英只能理解,不過好在街道辦還是有好人,給她安排個清潔馬路的工作,這個工作有個好處,她可以戴著口罩上班,不用擔心嚇壞人,只不過工資不高,勉強餬口,豬肉漲了,工資不漲,鈴鈴又要上學,學校就算要照顧,免了學費,可是畢竟還是要錢,李秀英一個月只捨得買一斤肉,俺了給女兒補身體,自己一口不捨得吃,天天下班後去菜市收集菜葉,挑一些好的給女兒吃,自己吃剩下的,維持這個家是相當困難的,常人難以想像的,可是李秀英還是有勇氣活下去,為了希望,為了女兒,她的生活也平靜,可是後來,一則新聞改變了她的命運。
沒有在流言下的人,永遠不知道流言的可畏,李秀英成天被人指著脊樑骨罵,甚至有人過來潑糞,她覺得自己最後的忍耐底線已經斷裂,一天晚上,她照顧女兒睡了以生,淚流滿面,她寫了一封信給女兒,希望以後能有好心人能夠看在她死的份上,照顧好女兒,她不是不盡力,她是無能為力,她起點站樓頂的時候,閉眼準備跳的時候,遇到了無名氏叔叔。
無名氏叔叔當然就是葉楓!
葉楓當時心煩不想入睡,一個莫名其妙的跑到樓頂吹風,然後他碰到了想要跳樓的李秀英。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有的時候有如楓葉落地一樣無可奈何,卻又多少讓人有些希望,這件事情山窮水盡的時候,總算有了柳暗花明。
葉楓為了救李秀英,一個素不相識,面目猙獰的女人,費盡了口舌,李秀英卻只是哀求葉楓,讓她去死,死不需要勇氣,活著才需要,她懇請葉楓,如果真的想幫忙,就幫她照顧好鈴鈴,葉楓不動聲色的湊到近前,飛身撲救李秀英的時候,兩個人都滾了下去。
葉楓身手好,打人夠狠,卻沒有絕頂武功高手的風采,可以飛來飛去的,好在善有善報的時候是真的,他左手抓住李秀英的手腕,右手還能抓住點東西擋一下下墜,李秀英因為人窮,跳的樓層也就不是摩天大廈,二人跌下來的時候,葉楓覺得自己脊樑骨都快折斷,李秀英跌到垃圾堆上,昏了過去。
把李秀英送到了醫院,葉楓只守了半夜,聽著李秀英哭泣著,哽咽著說著自己的事情,說不出的怒火沖天。
人很多都是死了一次後,就很少有死的第二次的決心,李秀英卻還想死,只是讓葉楓幫忙照顧女兒,葉楓不肯,說你的女兒,肯定要你自己照顧,你不用指望我,我沒有這個義務,只不過後半夜,李秀英昏昏睡過去的時候,葉楓拜託護士重點看護李秀英,她可能會自殺,留下了足夠的錢,這才讓護士改顏相對,確認他不是看不起病,把病人丟到醫院,一走了之。
葉楓找到了李秀英住的地方,屬於建建築的劣質建築,就是順著矮樓簷搭出的鐵皮房,他聽到一個女孩子低聲的,壓抑的哭泣,他輕輕的敲了下房門,鈴鈴打開了房門,驚喜的以為是媽媽不捨得自己,看到葉楓的眼神有些驚恐,問你是誰,葉楓看著年幼的孩子,只覺得心酸,說我是無名氏叔叔,媽媽有事,讓我照顧你一會兒,你不用擔心,媽媽明天就會回來。
鈴鈴很快的信作了葉楓,不是她輕易的信任陌生人,而是這個叔叔實在有讓人相信的本領,第二天葉楓沒事一樣,送鈴鈴去上學後,就已經怒不可遏的來到了報社,找到了林黛,劈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葉楓記憶中,從來沒有打過女人,就算做夢也沒有打過,可是那一次,他實在忍耐不住,他要讓林黛知道,生命是需要尊重的,誰都一樣!
接下來的事情就頗有戲劇色彩,林黛當然要道歉,她可以不分青紅的發表新聞,但是不能昧著良心,報社也不再提及把葉楓送到公安局,因為那樣只能讓報社更加的蒙羞,大家自發了一場捐款,報社在報紙的一角,刊登了豆腐塊大的更正說明,本來事態慢慢平息了下去,因為這種事情實太太多,多的讓人只圖看個新鮮,林黛卻是過意不去,終於鼓起了把握,又在報紙上說了李秀英救女的事跡,結果就是,李秀英給女兒換了兩個學校,只為了避開那個憐憫的,不解的,或者是輕蔑的指指點點。
林黛永遠都不明白,有的時候,憐憫也是一種傷害,她也不明白,葉楓為什麼撒了這麼大個謊卻能裝作沒事人一樣,但是她執著的主為,自己的錯事和葉楓的完全是兩回事,這就像大家都是犯人,你不能因為我有罪,你就無罪釋放一樣,正確的方法就是,兩個人都要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