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秘密,只不過有的是幸福的,有的是不算幸福的。
幸福的秘密每次夜深人靜回味的時候,都有深秋高台跳水時的戰慄,身心都會為之顫抖,不幸福的秘密回想起來也是一樣,只不過十米高台下的水池,正巧今天沒有水。
葉楓有秘密,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覺得熟睡都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他這一段時間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可是他不見得比豬幸福,只覺得自己是個很壞很壞的人,做了很壞很壞的錯事,有的錯事可以彌補,有的,做錯了一次,很難加減,他知道,自己多半就是後者。
聽到方竹筠低低的聲音,葉楓覺得心口一陣抽緊,那幅眼鏡呆以掩蓋他的內心活動,可是他知道,方竹筠是個細心的姑娘,她可以我解別人的內心。
「我有的秘密就是最近賺了幾十萬,這個我好像沒有告訴你。」葉楓覺得自己的笑容很僵硬,硬的自己要用手揉一揉,才會舒展。
「我說的不是這個。」方竹筠望著他,「葉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我有本事?」葉楓看了看自己雙手,十指細長,宛如鋼琴家的雙手,別人看他的這雙手,很難相信他拳可以把別人的肋骨打斷,「竹筠,你是對我說話嗎?不是吧?」
葉楓很想說。竹筠,你找錯了人,可是望著方竹筠的目光,葉楓覺得已經沒有這個必要。
「你不用隱瞞了,我不會對別人揭穿你,也沒有必要揭穿你,再說就算說了。又有誰會相信呢?」方竹筠歎息一聲,很勸很淡,她坐在葉楓地床頭,整整了一下他的枕頭,「你不喜歡和別人住在一起,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發現你的秘密。你喜歡幫助別人,可是總是默默無聞。」
「竹筠,」葉楓笑了鹽業,好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額頭,「是不是病沒好。說的話我怎麼都不懂?」
「自從你來了之後。我晚上很少有熟睡的時候,」方竹筠輕輕的說道,回頭望了一眼鄧莎的房間,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這些話她不想讓鄧莎聽到,這也是她的秘密,她和葉楓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多半是我的呼喚聲太響,」葉楓好像有些臉紅,「我有的時候,睡的真的很沉。和,和木頭一樣。」
方竹筠望了他半天,「你不是睡的很沉,你睡覺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其實你根本很少在這裡睡,很多時候,你都是獨自出去,快到清晨才回來。」
葉楓愣住。
「我不是有意監視你的行蹤。」方竹筠垂下頭,「我晚上睡地不是很熟。你雖然輕手輕腳地出去回來,我還是能夠聽到。」
葉楓有些苦笑,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方竹筠笑了笑,「別的男人,如果這麼晚出動,難免讓人覺得去做壞事,可是我知道你不會,你是個好人。」
「你不要總戴著有色眼鏡看我,」葉楓有些苦笑,「我從來不覺得我是什麼好人,筆竹筠,你才是的,我……」
「我就說一次,」方竹筠伸手止住了他的下文,「我說出這些其實只有一個意思,葉楓,你明不明白?」
「什麼意思?」葉楓想過八百個念頭,不知道她是要加房租,還是要減房租,其實他不是不知道房價,也不是不知道方竹筠的照顧,可是人只準備走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把房租補上就好,推推攘攘的客氣,他不習慣。
「我的意思是說,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方竹筠站起來,走出去的時候說道:「也有人在為你擔心。」
葉楓等到方竹筠走了很久,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換一種方式來幫人,讓別人不擔心的那種?
掏出了NPC,他按了一下通訊按鈕,等了半晌,那面無人接聽,他好像若有所悟,緩緩的放下了NPC,記得葉貝宮的承諾,讓他做個平常人,那麼隱者和葉貝宮,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葉楓想了一晚上,竟然發現沒有頭痛,早上起床的時候,神清氣爽,三人一個不差,頭一回坐在飯桌前吃早飯,鄧莎有著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等到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葉楓已經吃完了早餐,打個招呼,衝出了房門。
三人好像都忘記了昨天的事情,可是雙都知道,昨天的那一幕,誰都無法忘記。
葉楓一帆風順地來到公司,竟然提前幾分鐘,正要把有限地精力投到無限的事業上地時候,一改頹唐氣息,洗心革面,手機又響了起來。
本來以為是麻全和來電話,商量去哪裡吃飯,葉楓也準備上公司露個面,然後就去長生閣坐鎮,可是看了一下號碼,葉楓望了一下公司,發現許舒婷不在,旁人的目光都是游離不定,有如閃電一般,你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見。
「啊,婷婷,什麼事?」葉楓盡著未婚夫的義務,看到張小娟托腮看著自己,一臉崇拜的樣子,慌忙換了個角度。
「媽今天動手術,阿楓,你再忙,今天也要過來看看。」
許舒婷聲音多了一分柔軟,只是聽口氣好像許舒婷母親就在身邊,葉楓才這麼推測的時候,就聽到許母的聲音隱約從話筒那面傳了過來。「婷婷,我動手術,要那麼多的人幹什麼,小葉忙民。就讓他忙,他忙還不是為了你和公司,你們都在這裡,是你能主刀呢,還是葉楓能打麻藥?」
許舒婷「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葉楓就在這面也被笑聲傳染,覺得許母無論如何,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好的!我馬上就到。」
葉楓當然還不知道,許母已經和葉貝宮達成了默契,許母相信人定勝天的道理,女兒一直沒有和她解釋葉楓的事情,她也就裝作不去問,兩個每次談到訂婚的時候,都是不知不覺的岔開葉楓的家世,許舒婷是拿不準這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可是又真地不想去弄清楚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如果反覆的詢問,看起來好像真的把這當成了真的,會不會引起葉楓的反感,或者是尷尬?許母試探了問了一下,隱約知道女兒不知道葉楓失憶,她不開始猶豫是否讓女兒知道葉楓是失憶,這對許母來說其實是個難題,如果說失憶,就要引起前面的一段糾葛,婷婷會不會有什麼想法,許母猶豫再三,覺得還是要等一段時間再說的好,等到女兒真的覺察出葉楓的好,多半了會詳解以前他的錯事,現在地葉楓和以前,只能說算是兩個人而已。
來到了醫院,姚君武也在,給人地感覺是許母是許舒婷的親媽,而是他的後媽。但是這不能代表他不關心母親。很多時候,男人的關心。只是默默的,不宣揚的那種。
「姐夫,最近很忙嗎?」姚君武笑著問了一句,帶出了許母的笑容。
「伯母,你不用擔心,手術一定會成功的。」葉楓叫媽不習慣,叫伯母倒是叫有模有樣,「我最近有點忙,來的次數就少了些。」
許舒婷望了他一眼,這次沒有把他單獨出去開小灶,「阿楓,公司那面怎麼樣?」
「一切正常,對了,都在醫院了,都不要再談工作地事情,婷婷,你這點不好,工作太拚命。」葉楓正常的提出了善意的批評。
許舒婷好像有點嬌羞,笑了笑,扭頭望向了母親。「媽,你看他還沒有娶我過門,就開始這麼管我,那如何了得?」
葉楓想要去撞牆,覺得許總不當演員,去當老總實在有些可惜,許舒婷卻多少有些疑惑,聽弟弟說,媽當初上游輪的時候,就被單獨帶到一個房間,後來又和葉貝宮一塊出來,顯然是葉貝宮單獨和媽媽進行了一次談話,他們談論了什麼,讓母親由悲觀變得樂觀起來,許舒婷想問,卻是因為顧及太多,只能裝作瞭然於心的樣子。
三人都是清清楚楚的稀里糊塗,但是有一點許舒婷倒可以肯定,葉貝宮為母親找了最好的醫生,醫院還是原先的那一家,但是主治醫生完全換了新地面孔,許舒婷本來還在認為,病人做手術之前,再換醫生,多少有些不好,但是等她有一次看到,就算是院長,對於新來的醫生都是客客氣氣的,不由換了念頭,唯一沒有換地就是給媽找的一個特護,小姑娘別的地方不見得好,消息比中央情報局還要精通,她說這次給許母主刀的醫生是從國外請來的,在英國和美國都有很大的名聲,為了許母盡量不轉院操勞,卻除焦慮,前幾天,不動聲色的拉來了一些進口的設備,絕對隱秘,聽說設備要幾千萬,就算運費都要幾百萬叱,小姑娘說的很有效果,彷彿她是醫院的副院長一樣。
小姑娘說這裡的時候,望著許舒婷都是一臉的尊崇,多半是以為刀子是哪個高官的子女,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排場,侍奉起許母更是盡心盡力的,如今已經和許母打的一團火熱,和她的親生女兒一樣,機會都是自己找出來的,有了要抓住,沒有也要創造,小姑娘從最底層做起,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個道理。
許舒婷聽到這裡的時候,心中有種惶惶然的感覺,對於葉楓的所作所為,她只能有原則的認可,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次無論如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好,可是他萬一真的把這訂婚當作真的怎麼辦,現在沒有人懷疑這是假訂婚,媽也是確信不疑,想到這裡的許舒婷,內心有些顫慄,又有些期盼,轉瞬又是化成了一聲歎息,自己欠葉楓的,順其自然吧。
病房門響了一下,一個中年醫生站到門口,金髮碧眼,鼻子突兀而出,身材高大,許舒婷見了,暫時把心事放在一邊,站了起來,「威廉博士,要動手術了嗎?」
「不錯。」威廉博士說的中國話比某些中國人還要地道,「我們現在需要準備一下,許小姐,現在需要你們家屬在手術單上簽字。」
舒婷雖然知道這是必要的程序,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葉楓,「阿楓?」
「威廉先生?葉楓這次表現的倒鎮靜,伸出手來望著威廉博士,硬朗博士打量了他一眼,有些遲疑的問道:「這位是?」
許舒婷有了一絲疑惑,難倒這個是葉楓父親找來的醫生,竟然不認識葉楓,雖然這也正常,多少還是讓她有一絲不安。
「我叫葉楓。」葉楓這一刻沉著冷靜,有些出乎許舒婷的意料。
「葉楓?」威廉博士眼前一亮,「你姓葉,那麼請問,葉貝宮先生是你的什麼人?」
葉楓這次猶豫了一下,「是我父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威廉博士本來表情很嚴肅,突然臉上暖意十分,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來,「葉楓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態度多少有些前倨後恭,葉楓卻同有多少詫異,望了一眼許舒婷,替她把想問又不敢問的話問了出來,「請問威廉封開,這次手術的成功性有多大?」
「這麼嘛,」威廉博士多少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色,這讓許舒婷心中一沉,「沒有任何事情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算是一個國家發射衛星,經歷過無數次的準備,還是有失敗的時候,人體的大腦是人體最精密的部分……」
「我只想知道概率,」葉楓笑了起來,「其實風險我們都知道的。」
「我只能說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把握,」威廉博士也笑了起來,聳聳肩膀,「可是我能保證,我會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和準備去做這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