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之間,飯菜已經端了上來,山裡人沒有什麼講究,燉、煮為主,而且都是用小盆裝,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小盆的人參燉雞、血腸燉豬蹄、紅燒兔子和一大盆白米飯。
「來,來,我們沒有什麼好東西,就只有這些,兩位請多吃點!」村長和老者都抬手招呼道,但只有我們有筷子,他們兩人連碗筷都沒有。
屋裡的溫度比外面暖和了許多,那熱騰騰的香氣,順著門縫傳了出去,惹得一群小孩子墊著腳在外面看著。
孩子們大約五六歲,他們看的不是相貌出眾的我們,而是桌上的飯菜,一個個不住的吞著口水,純真的臉上毫不掩飾無比的渴望。
「村長,這些東西你們每天能吃嗎?」莫蘭拿起筷子,卻沒有下手。
在烏蘭巴托的時候,莫蘭的生活雖然不講究,但也喜歡吃一些珍奇的菜類,女孩子對肉食都不怎麼喜歡……但今天她絕對不會是厭惡吃肉,之所以才沒有下筷,是因為她心中有疑問。
「哪能啊,也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我們全村人能吃上這麼一頓肉。」村長笑著道,「平常就是饃饃和白菜紅薯就對付過去了。」
「山裡不是很多的野味嗎?隨便打一點不就有了?」
「那怎麼行?現在這些全是國家的財產,我們再窮也不會去偷獵!」村長正色的道:「人要有品德才能坦蕩,吃得差點沒什麼。我們都扛得住。」
旁邊老者輕輕一捅他,隨即對我們道,「兩位不要擔心,雖然我們生活困苦,但是對莫老師是絕對地照顧,她每天都能吃上肉!」
每天都能吃上肉……
老者說得是非常的驕傲和自豪,但他或許不知道,這句話要是他到城市,哦。不,就算是到縣城裡去說,都會被人家笑話土包子:這個年代還有人去天天吃肉?!你懂不懂營養學和保健啊?
可這個也是他們唯一能為莫蘭做的了……省下來給這位他們喜愛的老師吃,吃肉。
「嘿。光顧著說話去了,兩位快點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村長也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趕緊熱情的招呼道。他生怕因為把這裡條件說得太差,這兩位莫老師的親人就會強行要莫老師回去。
而事實上,一刻鐘之前,莫蘭的確是這樣想的。
「讓外面的孩子們一起進來吃吧!」莫蘭看著外面地渴望小臉。柔聲道。
她現在已經不叫兩位老人家吃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吃,也捨不得去「搶」尊貴的客人們的份量。也只有什麼都不知道孩子們。才敢和我們一起吃這無比的美食。
「沒事兒。他們已經吃過飯了,用不著多吃一頓。」老者臉上閃過憐愛和不忍之色。可話語卻是堅決得很。
「可是……」
莫蘭地話沒有說完,被我夾了一塊野雞到她嘴中,而我自己卻早已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絕色美少婦一陣氣惱,心想老公怎麼會這般的忍心,讓幾個孩子挨餓,自己卻大吃大喝,就在她實在忍不住想要叫我停下來時,我的傳音也傳到了她地耳中。
「乖老婆,吃吧,兩個老人家是不會讓孩子們進來吃的,我們不要辜負大家的好意……你給我乖乖的吃了這頓!老公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改變他們地生活,再也不要他們受窮受苦。」
莫蘭很習慣我的神秘功夫,聞言她認真而又認真的盯著我,但並不說話。
我笑著對她點點頭,再夾了一塊豬蹄到她嘴邊:「吃吧。」
「嗯!」
將豬蹄吃到嘴裡,絕色美少婦眼中落下晶瑩地淚水,臉上卻是笑容滿面,「好好吃哦~~」
相信自己男人一定會言而有信地莫蘭,含淚帶笑地陪著我吃起來,不怎麼喜歡肉食的她,吃得是滿嘴是油,還同我一道,不停地讚歎著菜餚的美味。
看到我們吃得這麼香,村長和老者見狀是老懷欣慰,和我所想的一樣,他們雖然拿出了最好的東西,可也深深明白,這點東西對城裡人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食物,兩位老人生怕我們
我讓莫蘭使勁兒的吃,緣由也正是因此,怕傷了這些人窮志不窮的村民們的心,更怕辜負這一股濃濃的情意。
是的,不止是莫蘭感動了,連我也被感動了。
莫的堅持讓我感動、村民們對她的愛護令我感動、那種真摯而又異常平淡的付出和珍惜,最讓我感動。
他們讓我明白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愛恨離愁才會讓人感動,世界上有著太多令人感動的東西,只不過是我們大家沒有去細心品味,所以才以為沒有。
……
吃過晚飯後,我和莫蘭謝絕了村民們的挽留,快步離開了村莊。
坐上麒麟毯飛翔,區區十幾公里的路程一瞬即逝,等到我們落在松新林村莊時,僅僅過了幾分鐘。
大興安嶺的初春天色不怎麼好,到了晚上六點天就暗了下來,像是現在才七點過一點,從天上看下去,方圓百里之內已經是漆黑一片。
松新林果然比之前的小村莊簡陋許多,三十九間草屋稀稀疏疏的,只有村子最右邊,有一塊很大的水泥地,那上面搭建著一排磚瓦房,此刻那裡也是村莊中唯一亮著燈的地方。
燈光很是微弱,我抱著莫蘭一路走過去,直到發出燈光的房間窗前停下。
這間房屋位於瓦房的最前面,房間只有五六個平方,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油燈下面的桌上,擺著厚厚的本子,一個長髮少女,正埋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一看到這個少女,莫蘭的眼淚就流出來了,她哽咽著從我懷裡掙扎下來,用力一推,衝了進去。
「姐?!」
驚喜的清脆聲音響起,少女高興的站了起來,向著莫蘭撲過去,絕色美少婦回應她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我清晰的看見,少女白淨的臉上,迅即的增添一大片紅色。
有沒有燈光對我來說,都不妨礙我的眼睛,眼前的少女和莫蘭長得有七八分像,穿著一身樸素冬衣的她,身材高挑勻稱,嬌靨美貌如花,是個十足的小美人兒,她比起莫蘭差上一點的,是沒有那少婦的嫵媚和紅潤的臉色。
少女被這一記耳光打得愣住了,不過看見莫蘭眼淚汪汪的樣子,少女也慌了:「姐,你別哭啊,別哭……」
美少女的勸說不管用,她越叫莫蘭別哭,莫蘭就越是無聲的流淚,這個時候,也只有我出馬了。
上前輕摟莫蘭入懷,我和聲道:「和妹妹見面是高興的事兒,哭什麼哭?有個這麼爭氣的妹妹,寶貝兒你該高興得笑才對。」
「嗚嗚……老公,人家笑不出來……」莫蘭泣聲的道。
少女見到這一幕,簡直是差點陷入石化狀態:「姐,他……你……」
「我叫花不缺,是你的新姐夫。」我友好的伸出了手,對少女道。
「你……你好!」美少女莫伸手過來,和我輕握一下後,又馬上縮了回去,她衝著莫蘭喊道:「姐姐,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嘛,你先給我說好不好?」
此刻我在這裡好想不怎麼方便,於是我輕拍莫蘭的香肩,讓她略微平靜點後道:「你們先說說話,我去外面逛一逛。」
莫蘭溫柔的笑了笑,沒有說出感激的話語。
在夫妻之間,用不著這麼客氣。
……
走出房門,朝著裡面走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裡面的房間睡滿了十來歲的孩子們,由於路途的不方便,他們應該是住在學校裡,不會經常回家……說這些房間是寢室,那是抬舉了它們,除了滿地的床鋪外,幾乎只有一條小的過道,一間二十平米的屋子,至少要睡三十個人。
在現在的中國,居然還有這樣的學生宿舍,實在是讓人心疼又覺得不好受,窮困的山村,如同它們偏遠的地理一樣,不是特意來找,很難有人知道其中的苦啊。
搖搖頭,我不再看下去,飛上空中坐上了麒麟毯,轉眼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