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天下 第六卷 封神:夕陽無限好
    艾米諾爾大陸腹地花語草原,紅太陽逐漸向西偏斜,黑太陽從遙遠的東天快速趕超了過來,遠處雪山在地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愛書者首發

    遠遠的,順著草原上商旅們踩出來的彎彎小徑出現了幾個旅者,他們行進的速度比一般的商旅要快很多。

    哦,原來是傭兵。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身材魁梧的劍士,背著一把幾乎和他等高的雙手大劍;身邊是一個女孩,和其他幾個旅者風塵僕僕樣子不同的是,女孩全身上下都異常潔淨,綠色的頭髮後面露出一張短弓的弓梢,箭壺裡插著不同顏色的箭羽,估計是加持了不同的魔法,看得出女孩和大劍士的關係相當特殊,自然的把手搭在大劍士的手臂上;在他們的後邊是一個非常高大的戰士,遠遠的從頭型上看去像是一個半獸人,從眾神大戰後,這個種族在艾米諾爾大陸上也紮下了根,他一隻手拉住背後的巨大行囊,手上的經脈象蚯蚓一樣蜿蜒著,他的行囊在整個隊伍中顯然是最大的;在他的後面是一個另外一個劍士,身材高瘦,很奇怪的是他沒有穿盔甲,看到他腰裡細長的劍大部分人都會釋然,這是一個最近幾十年來剛剛串紅的職業--魔劍士,據說是同時會魔法和劍士;最後面是一個最近十幾年來很少見到的魔法師,亂蓬蓬的頭髮,應該散發著很多年前的味道,汗水和灰塵把臉塗的色彩斑斕,法杖被當成手杖在使用,年齡相當大了……

    「當年這裡根本沒有那座高聳入雲的雪山,這裡一馬平川,走一天一夜也不會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小山坡。咳……咳……」隊伍最後傳來老法師蒼老的聲音。

    「那後來怎麼有了?」女孩好奇的問。

    「還不是眾神大戰時留下來的?據說雪繫上位精靈和土繫上位精靈在這裡最後決鬥的地方,上位神的力量足以移山填海了……咳……咳……這個該死的小山坡。」老法師抱怨著山坡。

    旅者隊伍翻過小山坡,看到山坡另外一邊一塊岩石的後面坐著一個老人,老人前面的草地上,放養著幾十隻山羊,和風徐徐吹過,山羊們不耐煩的搖晃著屁股尾巴尖晃動了兩下接著吃草了。

    再遠一些的地方有一條彎彎的小河,風從河的那邊吹來帶著迷人的濕氣。早晨起大早趕路的旅者看到這難得的陰涼地還有水源可以補充,旅者們不約而同的放下了行囊決定休息一會,躲躲頭上的傲陽。

    「老先生,打攪了……」大劍士把雙手劍解下來,一邊打招呼一邊走了過來。

    走到跟前,大劍士才發現老人相當的老,眼窩深深的凹了進去,眼睛瞇成了一條線,臉上全是皺紋,古銅色的皺紋裡說不定藏了多少塵土,佝僂著肩膀,數不清的補丁卻無法縫補衣服上所有的口子。

    察覺到身後來了人,老人回頭大聲的說:「小伙子,你說什麼?老了,聽不到了。」女孩眼尖,清楚的看到老人回頭間蒼發上抖落了黃白色的寄生蟲,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大劍士也發現了,下意識的閃了一下頭,躲開了飛來的活物,老人眼中流過一絲異樣:「老了,討人閒了……」老人真的耳朵背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語象打雷一樣傳出很遠。大劍士的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

    「老人家,我們想在這裡休息一會,躲躲太陽。」大劍士大聲的喊了起來

    「老頭,你那羊賣給我一隻,想吃肉了。」一個魯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話音沒有落,一個閃亮的銀幣象石頭一樣砸在了老人的肩膀上,彈落在地下。半獸人像猛虎一樣撲向了山坡上的山羊。

    老人急了,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踉蹌了跑了過去:「不要呀,不要殺我的羊--」他一把拉住半獸人的袖子,想拉住半獸人。

    「不要傷害老人。」遠近幾個人同時喊了起來。

    強壯的半獸人一隻手把老人按住,另外一隻手抓過一隻滿意的山羊,沖山羊的脖子大口咬了下去,血立刻順著半獸人的嘴角流了下來。山羊白色的眼球中快速充滿了血絲,哀怨的咩咩了兩聲就不在發出任何聲響。

    老人無助的蹲在了地下,喃喃的說著:「為什麼要殺我的羊?為什麼?難道死的還不夠多麼?為什麼要犧牲可憐的羊?為什麼要犧牲可憐的花……」

    大劍士臉上帶著歉意:「老先生,我們的夥伴習慣吃活的動物,過去的10天他都吃乾糧,實在是……這是一個金幣,應該可以買幾隻羊了……」

    老人冷冷的用手推開了金幣,佝僂著身體手腳並用的爬到另外一塊石頭的後面,默默的看著眼前的草原。

    大劍士把金幣放在了一個明顯的石頭上,回到了夥伴中。

    半獸人喝完了羊血,用血淋淋的手把羊皮扒了下來,從靴子裡拔出匕首在羊身上劃出一個個細長的口子,往裡面撒了些鹽,用羊皮把羊軀體包好,淺淺的埋在了地下,就地支起了篝火--看的出,這是相當有經驗的冒險者,否則不會知道傭兵們快速烤肉的辦法。

    剛才異樣的情景,讓幾個傭兵都失去了交談的興趣,簡單的就著水吃了幾口乾糧,看著半獸人著急的把羊肉從地下挖了起來,半生不熟的吃了起來,血水滴答到地上。同樣的事情太多了,更不知道替他擦了多少屁股,幾個夥伴也不知道該對這個野蠻的夥伴說些什麼了,如果不是看在這個傢伙實在,戰爭中總衝在最前面,互相之間都還有救命的經歷,早就該把這個傢伙踢出隊伍了。

    突然,起風了,從遙遠的天際一卷一卷的白雲像是野馬一樣伴隨著風奔踏而來。奇怪的是,當白雲吹到小山坡的上方時,像是撞到了牆上不再前行,而是四散飛舞。

    正在收拾臨時營地的傭兵們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眾目睽睽之下,天上的白雲繼續著自己的驚世之舉,一部分白雲迅速變成紅,像火焰一樣在天空中跳躍起舞;另外一部分白雲縹緲著發出金色的光彩,旋轉在風中裊裊而起;中間的白雲像是突然化成了千年的雪山,凝固了起來,接著雲四周散射出七彩的光芒。三種不同的雲團迅速擴大著,像是山巒一樣層層疊障。

    眼前的景像已經超越了人類已知的範疇,連最為博聞廣記的老法師都沒有聽說過眼前雲彩的異狀,探險者們都驚呆了。

    幾聲清脆的鳴叫從遠天傳來,嘶鳴再次響起,已經是象雷鳴一樣在冒險者頭上隆隆而起。

    老法師的臉色瞬息數變,在最後一聲嘶鳴響起時,老法師顫抖的吐出了一個字節:「龍……」

    龍?只有龍吟才會這樣響徹於九天之上,如同落雷一樣直入九地之下,也只有龍才會有這樣追風趕月的速度。

    冒險者腦海裡剛剛描繪出傳說中龍的模樣,三個巨大的龍頭已經從雲中出現,巨大的龍翼在雲靄中忽隱忽現。

    並不是所有的冒險者都會成為屠龍勇者,更不是所有的冒險者都想成為屠龍勇者,起碼這個傭兵小團隊就不想,可是,當三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面前,總不能客氣打個招呼或者說一句:「您吃了嗎?」就簡單的把它們打發走吧。戰士們拔出武器,把魔法師和弓箭手圍在中間。即使是大腦簡單如半獸人也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沒有任何勝算的戰爭,三隻巨龍足以毀滅一個小的國家,冒險者們的步子已經顯得沉重起來。

    三隻巨龍突然從空中緩緩落下,此時冒險者才發現,在每隻巨龍的身上都有一個騎士?

    龍騎士?據說在泛大陸領域內一共只有20個左右的龍騎士,想不到今天能夠一下子遇到三個。

    看到是龍騎士,幾個冒險者的心都落在了肚子裡,龍騎士無疑是實力和美德的象徵詞,無論如何龍騎士不會「欺凌」他們吧……

    巨獸鵬大的巨翼舒展在空中,像小山一樣的身軀慢慢懸浮在離地面幾米高的空中,三個龍騎士翻身從龍背上躍了下來,他們身上散發著紅色、金色、七彩的光芒,他們緩緩的走了幾步……他們緩緩的在空中走了幾步,他們是懸空的走了幾步!

    七彩雲靄

    龍

    龍騎士

    懸空而行的人

    ……

    短短的幾分鐘內,接連而來的怪事已經讓冒險者以為自己墮入了奇異的夢境,這一定不是真的,否則人怎麼會在空中走步?

    三個騎士緩步走到剛才那個衣衫襤褸的老人身邊,好像生怕驚動了什麼。

    老人顯然也感受到了什麼,抬起頭漠然看著眼前三個奇怪的遍身散發出光芒的騎士。

    中間的騎士恭敬的向老者抱肩施禮:「尊敬的王者,畢哈莫絲哈、諾耶尼、凌非煙奉我們的主向您請安了。」

    不遠處,老魔法師聽到三個古怪的名字幾乎要跳了起來,語氣戰抖的說出了三個名字:「日神、火神、凌雲戰神……」

    傳說中,天上有神,否則也不會有眾神大戰,傳說中,凌雲戰神是在眾神大戰後期被創世神從人類戰士中破格封神的。難道這是真的神?

    破落老人無聲無語,就像眼前沒有任何東西一樣。

    日神的語氣極為緩和謙遜,在話語中用了多個敬詞:「王,多年不見,主十分想念,因此委託我們來給您作封神儀式,他希望您能夠成為和他齊名的上位智慧神……」

    旁邊的凌雲戰神顯得更是恭順:「我的王,這個位置已經為您留了90年了。」

    「你們是想來告訴我,我離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了吧。」老人突然冒了一句。

    凌雲戰神身軀微微一顫:「世上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掩王的慧眼。」

    老人緩緩站了起來,風中,蒼發飄飄而起,破爛的衣衫隨風起蕩:「90年前,我說過,我不要封神,我只要我的兄弟可以復活,我只要可以擁有自己的愛人,」蒼老的聲音在空中越來淒涼,「我只要眾神不再把人類當成棋子;今天,我還要說這些話,我不要封神,如果他還想做些什麼好事的話,就讓時光倒流,讓我回到戰爭之前,讓我回到雪原……」

    三個神氏深深的垂下了頭,凌雲戰神突然對這個破爛老人行了人類騎士向國王行的跪膝禮,語音激動:「我的王,過去的一切讓我們無法忘懷,過去的……」

    老人顯然不想再聽下去,扔出來一個黑色的小石子準確打在最大的一隻山羊的左角尖上,山羊抬頭看了看他,咩咩的叫了幾聲提醒自己的夥伴跟著自己走。

    老人踉蹌的走過了三個神氏的身邊,從跪倒的凌雲戰神身邊走過的時候,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戰神面前的土壤頓時被打濕:「王,難道您真的要消失在風中……」

    「呵……」老人的背更加佝僂了:「只有消失在風中,或許才可以找到雪原中的兄弟。」

    三隻巨龍畏縮的給老人讓開了路。

    老人艱難的抬起手筆,在空中畫了幾個古咒語符號,前面的頭羊帶著羊群踏著小河的波紋越過了小河,更加孤獨寥落的話語從河那邊傳來:「人,雖然是被神所創造,但是從那一天起,就有了想要把握自己命運的念頭;或許人類沒有神那樣壽命無限,但是人類嚮往自由的思想卻和神一樣高貴。」

    冒險者中反映最遲鈍的半獸人突然重重跪倒在地,額頭、四肢著地,給遠去的老人施以半獸人最崇高的五心著地大禮。

    看著如此激動的半獸人,老法師似乎想起了什麼:「難道他……就是靠武力征服了獸人心靈的王?」

    「什麼王?」小女孩顯然對歷史不熟悉。

    「王,當然是我們的王,除了他,誰還有資格獲得神界、龍界、魔界、泛大陸生靈中王者的稱號。」老魔法師語氣中充滿了驕傲。

    「原來是他?我倒忘了,他還是一個魔法師。」女孩顯然也知道了老人是誰,像所有的人神一樣加上了無比尊貴的敬詞。

    女孩嘴角飄過一絲笑意,一隻小巧的柔夷握住了大劍士寬大的手掌:「如果有一天,我也離開了你,你會像王一樣等候心愛的人一生麼?」

    滿是老繭的大手把玉手的蔥蔥玉指一個個的彎了回來,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住大劍劍柄:「當然,我向我們的王者發誓,我的一生,只愛一個女孩,天荒地老。」接著,大劍士和魔劍士同時低低的說了一段話:「我的王,我的傭兵生涯會像您留下的長劍一樣,剛強正直,寧折不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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