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天下 第五卷 第七十九章 神之異象
    城裡亂糟糟的大搬家正在進行著,城外,蘇文把警戒線已經放出了20里地,其他的軍人下馬休息,等待最後也是最大的焰火。

    殺人、放火……遠征軍歷時幾近一年,終於達成了出發時「血洗烏魯」的誓願,如果說比較遺憾的話,只是「血洗」和「烏魯」兩個詞彙在時間上隔離的比較遠罷了。

    太陽一點一點向西北落去,沙漏也已經第四次被倒轉,裡面的沙子已經少得可憐。

    當太陽完全落下地平線後,火夫營很快把晚餐弄了出來,軍人們一百年小聲說笑著一邊喝著肉湯嚼著沙漠民族一種特有的麵食「囊」;沙漠子民們就顯得安靜很多,先是鄭重做完齋前禱告,接著埋下頭一聲不吭的快速消滅手裡的食物,偶爾抬起頭看看暮色中的烏魯城,茶色的眼睛無法壓抑興奮。

    正在嚼著囊、小聲說笑的遠征軍軍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相當一部分人嘴裡的肉脯裹著吐液掉落在地上。

    天降異象,不遠處的烏魯城顯然正在上演這一幕。

    在璀璨星空下,烏魯城正中,一個巨大雕像從上而下,正在一點一點散發出銀色的光亮……隨著夜色越來越深,那雕像上散發出的光越來越強威,最後,竟然像太陽一樣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如果只是像太陽一樣默默散發光芒還好,在光芒不斷增強的同時,在天空中竟然傳出了嘹亮的歌聲,這歌聲正是教堂內最常唱的彌莎曲,伴隨著歌聲,銀色的花瓣宛若鵝毛大雪一樣從天空簌簌落下。隨即,銀色的光芒再次發生了變化,從下向上,開始振動起來。到最後,竟然如同瀑布一樣湍急的流動著。

    正在城裡向外扛書籍、雕像的花語平原盟軍們嚇得一個個仍下了手裡的物品,立刻跪在地上。向銀光閃閃的雕像頂禮膜拜。

    沙漠軍人們騰騰的全站了起來,眼睛裡曾經閃爍著的金幣光澤早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們中大多數都曾經目睹過前不久孟買城上再次騰起的神跡,眼前這個景色,怎麼有點……

    和神聖教廷兵對兵、將對將的對捍,這些沙漠子民絕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嘿嘿。早些年更過分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在神的眼皮底下褻瀆神的尊嚴……沙漠子民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和主神抗衡。

    黑龍騎士團的軍人們表現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座守花語平原南大門。這種異象,從前根本沒有聽說過。對於從沒有見過的東西。人類內心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小傭兵團的兩支部隊穩定很多,大劍士營對神聖教廷恨之入骨,就算光明神殿下親臨現場也要狠狠的踢三腳再說其他,再說了,龍神派洛特和小傭兵團也不過是平輩論交,團長大人還在黃金起源塔裡怒斬過異界神明。死神大人還替副團長強出頭,區區一個主神實在不用把自己當一個「角」來看,說不定哪天不高興,團長大人就殺到神界敲敲主神們的竹槓——冰雪大陸的孩子們對艾米啥時候都自信滿滿;精靈們也無所謂,精靈本身就是中階種族。嚴格說起來,他們的庇護者可是五大精靈使,而五大精靈使不論是地位還是戰力都在主神之上,五大精靈還經常幻化成普通精靈在妖精森林裡出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遠征軍高級軍官們愈發懷念塔揚,如果黑袍牧師在這裡,他一定早就得意洋洋的說出了答案——這個傢伙對於宗教比對自己手掌上的紋路還瞭解。

    還好,遠征軍還有一個活化石,池傲天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青洛。

    青洛臉上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了:「這個……大概就是神跡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1500年前神聖教廷創建的時候,天空中就曾經降下這樣的異象。這個神像在這裡落成時,就曾經出現過這樣的景象,當時被稱為開光大典。」

    「那……長老大人,你覺得現在出現這種異象是為什麼?是不是光明神殿下降怒?」侯賽因將軍話音都帶著顫抖。

    「是麼?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常慶把話茬接了過來:「我怎麼覺得好像是有人在虛張聲勢?」

    「這還虛張聲勢個啥?明明就是迴光返照。」龍騎士暴發戶忽爾都在邊上插了一句,順便說不好是出於習慣還是出於顯擺從懷裡掏出龍笛,自從忽爾都的巨龍被強行提升到五階,而且據說戰力超越一般的五階巨龍,忽爾都就有了很多暴發戶才有的臭毛病。

    「臨終告別。」凌雲淡淡的一錘子定下蠟嘴後的基調。

    池傲天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傭兵團的三個少年,臉上竟然難得露出了一絲微笑,把三個小孩子嚇了一跳。

    「閣下。」池傲天衝著侯賽因點點頭:「算算現在也該到城裡清洗一下了,如果沙漠子民們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我就讓小傭兵團直屬部隊去了。」

    「阿囊死給!還他娘地是不是白喀兒?給祖宗丟人!」侯賽因臉躁得比猴屁股還紅,拉開馬鞭子狠狠抽在兩個軍團長身上,兩個軍團長疼得嗷的狂叫了一聲,像火燒了屁股一樣跳上了駱駝,扭身解下皮鞭狠狠抽在下面的軍官身上:「都是二轉子,臊我面子,給勞資去搶,去燒,阿囊死給,滾!」

    也難怪侯賽因將軍著急,沙漠子民單獨洗劫烏魯城是在聯合出兵時,國王陛下費了好半天口舌才爭取下來的,這裡面巨大的利益足以讓沙漠帝國所有居民歡歡喜喜過兩個大年。

    「阿囊死給?白喀兒?二轉子?」曲建紅一臉納悶,小聲的問青洛:「這都是什麼意思?他們說的子民都不是創世神界通用語言?」

    青洛吭哧了半天才回答:「他們在沙漠中封閉的太久了,獨創了一些詞彙。大概就是(青洛嘟嚷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指望高貴的森林精靈說髒話,倒不如指望駱駝穿過針孔來得更容易說)……這些大多數都是罵人的話,而且是很難聽的那種。」

    「哦?」曲建紅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裡嘀咕著:「阿囊死給、阿囊死給……似乎罵得挺來勁,下次我也試試。」

    沙漠騎士們也是明白過來了。打著呼哨,騎著駱駝衝進了城門,一群抱著書籍向外走的學者被撞的人仰馬翻。本傑明教授從人群中跑過來。剛準備問池傲天為什麼,池傲天衝著沙漏揚揚下巴,教授長歎一聲,兩隻手拚命蹂躪著蒼發無奈的蹲在了地上。

    沙漠子民300年沒有再外出討生活,祖傳的手藝卻一點都沒有丟掉,兩個軍團以中軸線把整個城市分為兩大部分,侯賽因的直屬部隊當仁不讓的撲向了神殿和神聖教廷總部,一峰峰神態安詳的駱駝被從西門牽進去,很快一坐坐小山就從東、南、北三個門跺著方步又走了出來,外面留守的軍人立刻有條不紊的把小山解下來,按照各自駱駝主任所在的軍隊堆成一堆堆更大的小山。

    黑龍騎士團、小傭兵團在花語平原上打砸搶半年有餘,也總結出一套如何快速搶劫的路數。私下裡還總覺得自己做地不錯。啥事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和沙漠騎士這種完美的步驟、專業到極點的手法、精誠合作的分工一比起來,拍馬、拍駱駝就算拍神聖巨龍也追不上人家。

    現在,誰還敢說最煩你們這些打劫的,誰說打劫的沒有技術含量了?敢這麼大言不慚說話的人,唯一的解釋就是無知、井底之蛙。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日呢,不服不行。曲建紅、蘇文等再看侯賽因將軍。眼神都客氣了很多。

    「諸位看到的這一切都還只不過是皮毛而已。」侯賽因昂首挺胸:「很多人常說: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殊不知,這是我們祖先最常用的計量單位。我們能從駱駝的步伐中看出這峰駱駝所能承受的倒數第二根稻草在哪裡。」

    本來以為洗劫一個百萬人規模的大城,兩個時辰的時間根本不夠,現在看來。那只是對業餘選手而言。僅僅一個時辰後,城裡所有能搬走的東西都已經被弄了一出來,悠閒下來的沙漠騎士已經打起了神殿前六棵千年古樹的主意——拜火聖壇重新燃起聖火,各個部族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送給拜火教首席大祭祀,這幾棵大樹直徑都在5米以上,而且都是品種最好的黃花梨,幾張大鋸變戲法的就弄了出來,十幾個軍人坐在地上從樹根開始拉開架勢趕起來。

    沙漏流了剛一半的時間,六棵大樹已經從拆散的城門洞被拉了出來。

    所有的沙漠騎士離開城門時,都做了一個統一的動作——一手高舉武器,一手僚起衣服,一五一十大吼著數著跳了20下,才整裝歸隊。

    「這麼做,是為了防止士兵藏私夾帶,大吼是為了檢查舌頭下是否壓了東西。」侯賽因努力壓制著臉上驕傲的表情。

    「放火燒城。」池傲天命令蘇文,塔揚死後,塔揚的衛隊作為一個單獨封建制宣佈永遠保留了下去,並且被池傲天命名為塔字營,目前的直屬長官是蘇文。塔揚庫存的那點殺人放火寶貝全都在塔字營保存著。

    「是,將軍大人!」蘇文馬上揮手命令正副營官:「立刻開始,從城中心開始起火點,向四外一路點燃了想,怕部分盟軍還有心理負擔,蘇文又補充了一句:「任何臨陣脫逃者、擾亂軍心者,就地處決,先斬後報。」

    「是,大人。」這兩個已經是伯爵身家的盟軍軍官站得筆挺。

    盟軍軍人們剛才也就是一時發蒙,這一年的摸爬滾打下來,伯爵已經有了近30位,子爵接近200位,最差的也是帝國騎士的貴族頭銜了。

    神聖教廷建國400多年,一直在宣揚神權、教權,對於祖國的概念從來就沒有給民眾灌輸過。所謂的神權,剛才雖然彰顯了一下,不過,既然那些沙漠騎士在神殿前砍樹都沒有任何神明降罪下來,燒燬神殿的罪過似乎也大不到哪裡去。

    想想這一戰之後可能得到的爵位,塔字營的軍人們絲毫不再猶豫,一個個抄起最後一批madein塔揚存貨,進入烏魯。

    烏魯各大學府的師生們對國家的概念更淡漠,他們本來就是從各個國家移民而來,而且,學成後都還要到各國遊學。他們誓死保衛烏魯的唯一目的是這座城市內存在大量復興時期的古代建築以及數量更龐大的藏書,至於哪個神殿和教廷總部,他們卻是恨不得早點燒掉——在烏魯建城以後近500年歷史上,因求知而被宗教審判所內被判有罪的學者不會少於5000人,126位偉大的探索者最終被燒死在教廷的審判柱上。教廷就是靠愚昧來維持,知識是愚昧的死敵。

    而且,包括本傑明在內的所有學者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沙漠帝國騎士這邊——早知道沙漠騎士手腳這麼利索,剛才就該讓他們幫著搬東西,或者……乾脆讓他們先一股腦往外搬,到外面後再想辦法分贓——池傲天將軍大人明顯比較好說話。

    「大人,大人。」本傑明又湊了過來,臉上掛滿了心虛的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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