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種族的歷史中,都肯定有一些長久值得紀念的東西,比如英雄,比如某些特定的歷史事件,這些值得紀念的東西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無論是這個種族中的下里巴人還是貴族皇裔,一旦提及都會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如果把人類、獸人、精靈、矮人甚至包括惡魔島的邪惡異族中這些值得紀念的地方作一個交集,答案就只有一個了--眾神大戰。
在前後持續長達20年的眾神大戰中,其中主要的勢力一共是三方九國,每一方每一個國家每一塊土壤上都需要用人才輩出來描述。隨便說出一個在那個時代的知名人物,哪怕不是那些最為炙手可熱的英雄,也都足以讓無數後人嘴唇顫抖。
隨便拿出那時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其指揮官的臨陣百變、將士的勇猛、各兵種的加成相剋……這些足以讓後代兵法學家研究很久。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讓所有的種族長久懷念。
與歷史中任何一個大時代不同的是,在眾神大戰中,有千年難以一遇的用兵天才、不世出的魔法大師、震古爍今的劍術大師,但是,唯獨沒有陰謀家--似乎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默契,在那個時代裡,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
時間已經過了1000年了,即使是今天,我們也依舊不得不說,眾神大戰中每一個人都是生活在陽光下面的英雄。
--《千年一歎》
腳下已經是沙沙作響的小雪了,兩年沒有再回到史坎佈雷了,三個大男孩都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小男人,但闊別已久的心情卻也油然而生。
史坎佈雷南門外,排著長長的隊伍。
池傲天皺起了眉頭,帝都之大天下罕見,僅城門就16個,按照帝都的規矩,早上6:00打開城門,夜裡11:00時關閉。16個大門中,最為特殊的帝都南門,帝國65%的領土都在帝都以南,而且在帝都北部都是無盡的大海,帝國南部卻有大陸上另外兩個富有攻擊性的帝國,因此連接帝國南疆的大陸公路的主南門為了不影響傳遞軍情,是徹夜不關的。在池傲天記憶中,帝都城牆外面從來沒有排起過如此長隊。
對於帝國,池傲天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的--雖然他從來都是竭力否認,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池家都是帝國天皇貴裔。池家與皇家一脈之間關係極為複雜,不少帝國郡主最後下嫁池家子弟,同樣,歷代帝王中也頗有娶了池家秀女的先例。紅石大帝的母親正是池傲天的親姑祖母。看到「自己家門口」如此之亂,池傲天甚至都有些遷怪於自己的叔叔。
蜿蜒曲折的隊伍分為三列,最長的一列一眼望去全是百姓商賈,居中的一列居然全是各色的傭兵,而隊伍最短的一列是10多個送軍情快報的士兵。
大青山拉了一下池傲天,排在了傭兵那一隊中。
各色的行人從南門外的小客棧、酒店裡不斷湧出,排在隊伍的後面。隊伍行進的速度極為緩慢,不少人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小雪粒一邊低低的抱怨。
「仗還沒有打過來呢,怎麼就慌成這個樣子?」
「唉,現在的小國王,沒有怎麼打過仗,不像老王在世的時候了,難免會驚慌一些。」
「小聲點,小聲點。對了……聽說,連京畿防區的將軍都被被嚇跑了?敵人剛進入領土,那個伯爵就跑到北部聯邦,如果殺到家門口,那還不得全都投降了呀。」
……
池傲天三個人面面相窺,池寒楓不在帝都?去北部聯邦了?
隊伍相當長,遠處檢查的士兵又似乎相當認真,每隔幾分鐘才往前走一步,後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快到10:00了,三個人才排到隊伍的靠前部分。
霍恩斯有些不耐煩了,剛才已經兩次暗示池傲天上前去表明身份,以帝國公爵嫡系子弟的身份,想進這個城門應該是相當的容易。池傲天漠然搖了搖頭,在帝國騎士學校中,他之所以和90%的同學都關係不好,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不願意看到他們處處顯露自己的貴族身份。
雖然身為天皇貴裔,但是,池傲天從小就極為煩這一點--而且似乎池家所有的非長子都很煩這一點。
後代有人極為刻薄的分析了池傲天這種獨有的稟性:
按照帝國貴族嫡傳法規,世襲帝國貴族名門,長子可以世襲本門所有的名譽、財富以及封地,而長子之外其他的孩子則最多成為帝國藍翎騎士,如果是庶出則甚至可能連帝國騎士這樣的低級貴族頭銜都無法擁有。
池家貴為公爵,祖上甚至有人被封為親王,但也僅止兩代。作為帝國貴族名門中的名門,池家即使是庶出的孩子也可以被封為世襲的男爵,而正支出來的孩子,一般都擁有子爵以上的頭銜,其後,只要有功勳就有很大可能獲得伯爵以上的爵位。
不過,即使在這種優惠之下,二子與長子之間巨大的差距依舊足以讓人產生窒息感。或許,從出生的一刻起,池傲天就知道自己與兄長之間的不同,或許,從懂事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的僕人、家人在他20歲以後,將不在與他有任何關係。
或許,就是在這種壓力下,池傲天才對這種一旦擁有必將消逝的貴族特權表示出極為深刻的厭惡。當然,以上文字多為後人的臆想了。
真實的情況倒底如何--如果說黑面龍王的眼睛是黑色寒冰,足以讓盛夏變成寒冬;黑面龍王的心就是漆黑的深潭,無論任何人希望探測他的秘密,必然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距離正門已經只有20多米了,前面只有不到二十個傭兵了,此時,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門外檢查的赫然不是以前的七彩龍騎士團,而是帝都附近幾個城鎮的劍士營的劍士,領頭的則是御林軍的下級軍官,在城門的外圍還散落的站著一些身穿玄青色皮甲的傭兵。看著他們之間配合的默契程度,顯然,他們的合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估計還有30分鐘就可以進入帝都,三個男孩都放鬆了下來。透過巨大的城門洞看著城裡熙熙攘攘的人群,南城雖然是帝都最為窮困的街區,但也是其他城市所無法比擬的。帝都畢竟是帝都。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亂,把三個少年走神的眼睛拉了過去。
最前面,兩個臉上寫滿公事公辦以及狐疑的劍士幾乎是強硬的拉著一個少年傭兵白皙的手腕,少年的手中還拿著一本傭兵日記。或許是手上受力很大,少年傭兵臉上已經一片通紅,遠遠的看過去,少年眼中似乎漂浮的淚花。
「放開我!放開我!」看著實在掙不脫士兵的手,少年傭兵著急的叫了起來。
「不行!大人有令,戰爭期間,所有人都必須搜身。」一個年長的劍士語氣中透露著不容辯駁。
後面的傭兵紛紛探頭往前面看,入城搜身?知道的與不知道的傭兵們開始議論起來。
「再不放開,我不客氣了。」少年傭兵斥喝一聲,連續掙了兩次還是沒有掙開。兩腳突然用力一跺地面,以被握住的手臂為軸,身體在空中來了一個大翻身,兩隻腳同時踢向了劍士的臉部。
看著被自己吃定了的少年傭兵,兩個劍士根本沒有想到情況竟然發展聚變,更想不到帝都門外還有人敢惹事生非打現役軍人而且還是正在執行公務的軍人,兩個人防備不及雙雙中腳,少年瘦弱的身軀爆發出來的力量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兩個劍士被踢的凌空飛起,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而少年在空中翻滾了一周後穩穩落地。
「好!」大青山等心底同時稱讚了一聲。這種靈活的身手,只有真正的劍士才可以擁有。
嗆啷、嗆啷、嗆啷……」周圍6、7個劍士快速從腰下和背後拔出了長劍。
「住手!」一個游擊身份的御林軍軍官喝住了部下。雖然不是直屬長官,但是軍隊中官大一級壓死人,嘴裡還在嘟囔的劍士轉變了長劍的指向。
「閣下是什麼人?按照帝國規定,在戰爭期間,所有進出帝都的人等必須搜身。」軍官的臉色也是極為不好看。
御林軍是直屬國王陛下的親軍,其成員多為帝國貴族子弟,號稱精銳中的精銳。即使與帝國四大精銳相處,御林軍的官兵也多是毫不客氣,更況且是面對普通傭兵。如果不是怕出亂子,剛才少年傭兵奮力一踢怕已經要扣上「敵方嫌疑」的帽子,入獄審查了。
少年傭兵臉上浮現出莫名的憤怒:「我前後來帝都這麼多次,從來沒有被檢查過,你們這是欺負人。」
哼……這是戰爭期間。」軍官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那我不進城了……」少年抽身脫離了傭兵的序列。
「抱歉,閣下,你的表現,已經讓我懷疑你是否是敵方的探子。來呀,拿下。」軍官聲色懼厲。剛才少年的表現確實已經讓他起了疑心。最近一個月來,檢查了這麼多傭兵,也沒有發先這種事情,看來是有不能說出的隱情,為了帝都的安全,先拿下是必然的。
得到指示的劍士們長劍瞬間散發片片白光,大青山、池傲天對視了一下,同時搖了搖頭,帝國常規劍士營戰技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眼前這些劍士都是20∼35歲之間,按理說正在人生的巔峰期,但是長劍出手後,攻擊力甚至不如法諾斯大陸的狼人劍士,而且,更談不上什麼聯手搏殺。這個樣子……雖然眾所周知,帝國劍士營多數是剛入伍一年的新兵而且是被其他部隊挑剩下的士兵,雖然大家都理解,帝都附近的劍士營在過去300年間,都沒有介入到戰爭中了,但是差到這個樣子,卻是所有人都發想像的,一個普通的農夫經過幾個月的培訓也不至於差到這個程度。這些劍士和小傭兵團的劍士一比,相差就更遠了。隨便來一個小傭兵全勝或許不可能,但從這些士兵中脫身卻非常容易。
白色的劍影中,紫色的電光突然爆起,少年傭兵手中鬼魅般多了兩把紫色的短劍。
大青山和池傲天同時皺了一下眉頭。作為劍術大家,兩個男孩都非常瞭解長劍、短劍的使用,少年手中的武器是正規的劍士和騎士都非常少用的短劍,只有一般的騎士劍的1/3長,多在0長,從劍理上而言,與常用的大劍和騎士劍已經在走不同的發展路線,大劍講究大開大闔,劍走刀招,氣勢取勝;長劍與大劍比更是堂堂正正之兵,任何一個被長劍刺傷的敵人一定是被從正面刺入的;而這種短劍,由於劍身的長度所限制,在正面攻擊中毫無優勢而言,對於短劍的劍手第一要求的靈活性,這種劍兩側刃部的殺傷力遠大於劍尖。而且這種湛亮的紫色,說明這兩把劍中至少含有少量的稀有金屬銅藍,劍本身已經價值不菲。能夠擁有這種長劍的人,多數都是貴族世家或者是師門長輩有著相當的地位。
眼前的衝突插手還是不插手,兩個人眼睛裡同時露出了猶豫。
混戰在猶豫的瞬間有了結果,紅色的血珠被快速抹過的劍刃帶起飛出了十幾米,落在了池傲天以及其他人的臉上和身上。純白色大理石般俊美的手指輕輕抹去了同樣質地臉上的血滴,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少年傭兵四周落了一地長劍,雪亮的長劍在已經凍的很磁石的大地上彈跳著,發出清脆的嗚鳴。劍士們紛紛用左手捂著右手的手腕,慌張的閃到一邊,鮮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廢物。」御林軍軍官暗暗罵了一句,他也知道這些劍士太差,但是不到一分鐘就被全部放倒的結局也是超乎他的想像。
周圍的兩隊檢查士兵也發現了這裡的異樣,同樣都是御林軍軍官在負責,他們招呼手下的劍士繼續檢查,帶著兩側的玄青色傭兵走了過來。
「他是奸細,拿下。」御林軍游擊的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如果還有軍人和武人的面子此時也已經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四下受傷的劍士營士兵,打消了所有軍官和玄青色傭兵最後一絲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