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壇一戰後,神州幫和新世紀,仙靈谷,同時展開對自由幫的全面打擊,幫派之間的清殺對方成員現象再次展開,這次所引起的風波,卻是難以預料的。自由幫本身所組成的勢力全由非門派成員或和黃昏門,原本仙靈谷和新世紀的本意是只針對加入自由幫的江湖人。但在正式展開後,卻屢屢發生在清殺過程中,自由幫的成員得到江湖非幫派成員的支援,因此而遭遇不少預計之外的傷亡,逐漸幫派內成員情緒開始不滿,同時各大門派均在排斥黃昏門的存在,清殺自由的過程中,各派弟子同時針對黃昏門弟子肆意清殺。
自由成員本就在江湖上有大量錯綜複雜的交際關係,一旦遭遇攻擊在向幫派求助的同時也尋求原本江湖上認識的遊俠型高手邀請助拳。這一來,變相的增強了自由幫成員的野戰實力,往往前去清殺的幫派,反被自由幫殺的落荒而逃。這種形勢發展下,終於發展成幫派以及十大門派弟子跟自由幫,黃昏門,以及江湖上原本非幫派門派成員的徹底翻臉。
雙方短短數月時間,已經累積起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各自立場的朋友對死於對方刀劍之下,復仇,洩憤,練功洞的範圍性清殺,狀況越演越烈,原本的朋友因為立場關係,逐漸的淡化,再後來演變成仇恨。江湖,變成了血色……還有誰,又有誰,能夠阻止和改變這一切的演變?
痛快淋漓的將對手致死,是有快感的,是有成就感的,那一刻,下手的人根本不會去考慮對方苦練修為的辛酸,被殺者,是憤怒的,仇恨的,無數辛酸汗水眼淚累積的修為,瞬間化為烏有,是想報復的。當自己最重要的人慘死別人手中,儘管殺死對方仍舊無法充分發洩內心的憤怒,這種殺戮的慾望會進一步滋長,連帶的殺死跟對方立場相近的人,發洩心中的怨恨,於是,仇恨的擴散,無法以倍數計算。
寬容?和平?江湖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正常人,他們有著喜,怒,哀,樂,在一切與己無關的時候,或許很多人會為這種血腥感歎,從容的聲討這一切的發生,當自己身邊的人被捲進去時,又有多少人的理智能堅定的控制著衝動的情感呢?聖人,不是那麼容易當的,看著自己的夥伴,自己的愛人被人殺死,幾個人,能夠平靜的說:怨怨相報何時了,大家,大家住手吧!這很諷刺,不錯,因為很諷刺,所以這,難以實現,殺戮的範圍,在不斷擴大,仇恨的蔓延,越發迅速。
可名在衡山之顛,眺望遠方,心中的痛苦,無以言表,可名恨自己,恨自己,是自己的無力,自己的失敗,讓江湖變成今天這樣,倘若當初,自己能成功瓦解幫派體系的存在,那麼,這一切,恐怕都不會發生,可名的耳中彷彿聽見無數慘死的江湖人痛苦的哀號;腦海中,彷彿浮現著,無數在刀劍下痛苦的呻吟……淚水,從可名自責的雙眼中,緩緩流出,可名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可名眼睜睜的看著江湖陷入越發瘋狂的血腥之中,卻無力做什麼,無力改變什麼……
容兒緩步走至隻身獨立飄渺峰的喜兒,輕聲道「喜兒,我已經知道了。你為什麼會給依韻服用血心?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呵呵呵呵……零兒,會氣不過的……」容兒微楞,確實,零兒似乎對依韻有種很奇怪的比拚心理,一旦覺得自己跟依韻差距太大,定會不顧一切的要彌補這種差距,倘若零兒知道依韻竟然能忍受血心的後遺症,定會不顧一切的要求服下血心。但容兒覺得,這不夠,不夠成為理由!
「喜兒,你在隱瞞我!不止如此的,我知道的,還有誰比我和樂兒更知道你?」喜兒抿了口飄渺無痕,神色如常般淺含微笑,「呵呵呵呵……容兒,江湖……開始變了,聽得到無數的哀號聲嗎?」容兒哭笑不得的道「喜兒!不准轉換話題!」喜兒折身緩步離去,喃喃道「呵呵呵呵……容兒,江湖,變了……會死的……會死的……」容兒無奈,心知喜兒是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了,心中頓時做著各種猜測,臉色卻也變的陰晴不定,終究無法肯定喜兒這麼做的理由,到底,會是什麼……
依韻牽著紫衫,在接近大理城門的地方,卻是遭遇到一群幫派成員,見到兩人不由分說的視作自由系的成員,殺氣騰騰的便朝兩人撲將過來。紫衫退到依韻身後,雙手環抱著依韻,微微露出半邊臉打量著衝上來的人群,這兩個月,遭遇到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趟了。依韻面無表情的緩步而行,衝上的人群,靠近之際,依韻雙手看似極緩的輕輕拂過,原本氣勢洶洶的好手動作頓時定住,待得依韻和紫衫行進城門,十餘人咽喉處這才陸續迸射出鮮血,紛紛倒地不起。
紫衫取出手巾,將依韻雙手中指仔細擦拭一遍,滿意的道「雖然沒沾上血跡,不過還是擦一擦感覺乾淨點!」殺這種實力差距過大的人,殺氣值增長的極為緩慢,一個人也不過加了兩點而已,反倒是殺小龍女時,卻是瞬間暴增五十餘萬,因此,依韻也明白,千萬後殺氣想要快速增長,殺死的敵人實力必須越可能的跟自己接近。
真可笑,彷彿,其它人,隱隱都是自己提升殺氣的糧食一般。這,人還是人嗎?依韻自嘲的想著。
依韻邊自修著紫宵身法,邊任由紫衫拉著穿梭於大理街道。原本熟悉的幕幕,此刻,彷彿已屬於前生的朦朧回憶。「小狐狸?」一個賣白菜的男子熱情的走近兩人打著招呼,紫衫一臉好奇的打量著來者。依韻搜索著回憶,逐漸想起,這個人叫隨處漂流的風,進入混沌紀元四十多年了,選擇種地職業,種的不是各種用於裝備的材料,而是菜,而他種的最好的,是白菜!他的白菜,絕對名不虛傳,在整個大理,沒有人比他出售的白菜更加美味可口,幾十年的經驗,豈是等閒?依韻記得,他還有個妻子,很美,很淡,也很靜,在一起,據說也有三十多年的。這些時間,是依韻當初在大理的記憶,依韻無暇計算距離現在又有多遠,因為,那很朦朧了。
依韻微笑著點頭,一如當年的語氣般閒扯了幾句,隨處漂流的風對紫衫讚口不絕,直誇依韻跟自己一樣有眼光,選了個好老婆。這裡是脫離江湖的,這裡只是普通的,喜歡平靜生活的人所存在的世界,這裡沒有人對江湖的人感興趣,便是江湖上再有名的高手,也極難傳進這裡人的耳中。這是江湖中人不願意過,也不會去注意的存在。依韻說,這些年仍舊在四處跑著做買賣,隨處漂流的風,笑問又坑了多少無辜的人。依韻說,賺了點錢,帶著紫衫四處走走散心,隨處漂流的風笑著罵依韻不懂享受生活,安安靜靜呆在大理,有了錢安心過日子就是,還東奔西走的何苦來哉!
「這麼久沒見了,小狐狸,去我攤上挑幾棵白菜,讓你老婆嘗嘗我種的白菜到底多美味!」依韻牽著紫衫,點頭隨行,進了市場,紫衫突然驚呼道「你看那個殺豬的,好像是上次被不存踩死的人耶!」隨處漂流的風獨自跑回攤上細心的挑選著白菜,其實他賣的任何一棵白菜,都絕對是無庸質疑的精品。兩人身側的殺豬攤,男子聽了紫衫的話後笑著道「我叫小嘛小二郎,姑娘說的是以前的事情了,重生後,我選擇了當殺豬賣肉的,用了那麼多年刀,如今殺起豬來,還真是麻利,江湖險惡啊,還是這種平靜的日子,更適合生活。」
隨處漂流的風招呼著兩人過去,紫衫笑著跟小嘛小二郎說了再見,隨著依韻走近攤點,接過已被麻利捆綁好的白菜。「付什麼錢,小狐狸你這就見外了哈,這麼久沒見,幾棵白菜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我送給紫衫的見面禮。」依韻不再堅持,「省我銀子,那再好不過。哈哈……」隨處漂流的風笑罵幾句,「還是老德行,吝嗇進骨子裡去了!」這時,數人走近攤前,挑選著白菜,依韻和紫衫,揮手告別。「他們過的好平靜簡單,是嗎?依韻。」紫衫頗有些羨慕的道,「是的,很平靜。但,不簡單。而且,那不屬於我,永遠不屬於……」
生活不是不可能平靜的,雖然簡單很難,但平靜其實很容易。只是,如果你自己硬要追求更多,放棄這平靜,那就必須承受接至的代價,選擇,是必須承載的。沒有人逼迫江湖中人一定要踏入江湖,沒有人逼迫江湖中人必須承受這血腥的殘酷……依韻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