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端坐在餐廳的長條桌前,小心翼翼的剔除了一塊七腮鰻魚肉上的骨刺,慢慢的送入嘴中,點點頭說:「不錯,這家酒樓的廚師非常地道,傑斯特,以後的晚餐都去他那裡定了。」
坐在餐桌右側的傑斯特飛快的把幾塊蔥香小排骨送進嘴裡,含糊的說:「不關我的事情,這些事情要交代給菲爾,可是他們去曼切斯特了,天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易塵聳聳肩膀,舉起酒杯和菲麗輕輕的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佐餐的紅酒。
餐廳的門被推開,凱恩飛快的走了進來,菲爾的手下飛快的加了一份餐具上來,凱恩看了看餐桌,走到傑斯特身邊坐下,隨手把餐具拉在了自己面前,刀叉一舉,一條大大的酸菜燉香腸就進了盤子,然後是大大的一口咬了下去。
易塵笑起來:「凱恩,看你們吃東西真是一種享受。只有充滿活力的人才能有這樣豪放的吃法,我喜歡充滿了活力的傢伙……有什麼消息麼?」
凱恩狼吞虎嚥的幹掉了盤子裡面的香腸,叉子對著稍遠處的那盤烤羊排骨指點了一下,菲麗微笑著指點莎莉給凱恩的盤子裡加上了大大的一塊烤排骨。
凱恩沒答話,還是飛快的消滅了那塊排骨,把兩側的嫩骨頭咀嚼的嘎嘎有聲,飛快的嚥了下去,隨後一口氣灌下了一升純生黑啤酒,這才抹抹嘴唇說:「老闆,是羅馬,是的,羅馬,那個傢伙想要來一次羅馬假日……他們的總部需要重新選址,並且追究責任人的罪過,這傢伙申請了假期,準備避開內部整頓的風頭。」
易塵撥弄了一下盤子裡面的黑咖喱拌的牛排,嘖嘖有聲的說:「看啊,看啊,我們親愛的大衛先生,明顯不是一個合格的大英帝國的衛兵,在他們的老窩被端了以後,他居然要去羅馬消遣,這怎麼可以呢?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唔,他什麼時候去?」
凱恩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只能從那個倒霉鬼嘴裡問出這麼多消息了,具體的行程恐怕只有大衛這個雜種自己知道……我想他明著去度假,暗地裡不知道是幹什麼去的。也許他要去羅馬活動一下,給自己撈更多的資本?」
凱恩飛快的又給自己的盤子裡面盛滿了食物,伏下頭大口的吞嚥起來。
傑斯特點點頭,身體向後面一癱說:「可能哦,那傢伙沒辦法對付我們,最起碼現在他沒辦法對付我們,所以如果他想在人事變動中佔據先機,就需要一些實際點的成果顯示給上級看。」
易塵唔了一聲,問幾乎把腦袋埋進了食物堆的凱恩說:「那個你問話的倒霉鬼,最後怎麼處理了?」
凱恩抬起頭說:「一場車禍,可憐的特工就這麼撞進了一輛油罐車,估計DNA檢測也沒辦法確定他的身份了,全部都燒糊了。」
易塵微笑起來:「那麼,好吧,通知我們的法比奧兄弟,他應該給我們幫點忙了……讓他注意一下最近羅馬的動靜,如果大衛先生出現在了羅馬,我要第一時間知道,明白麼?」
凱恩點點頭。
易塵沉思了一陣:「當然,我們需要給法比奧小朋友送點禮物過去。我們也許應該向維綸那個老傢伙咨詢一下,看看在英國註冊一家保安公司的可行性了,我們需要大量的訓練有素的槍手……尤其是在山口組準備在倫敦開山門的情況下……上帝啊,你真是一個該死的傢伙,為什麼事情全部湊上來了?就不能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麼?這樣的人生,還真是累啊……」
門開處,一個身穿筆挺的黑色燕尾服,打著工整的領結的黑人大漢輕輕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張泥金大帖子,有點不解的說:「老闆,華人街的一個酒樓老闆請您明日正午去他們的酒樓……」他的臉上滿是疑惑,顯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老闆會和一個華人街的酒樓老闆拉上了關係。
易塵接過了那張帖子,沒有打開,皺了下眉頭,問他:「送信的人呢?」
大漢無奈的攤開雙手:「他把帖子扔了進來,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真是不可思議,這樣輕飄飄的帖子他可以扔出五米遠。」
易塵長吸了一口氣,菲麗、凱恩、傑斯特飛快的立起了身子,就連莎莉也都瞪大了眼睛,一張帖子,可以扔出五米遠,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傑斯特看著易塵,有點不懷好意的說:「老闆,您在華人街幹了什麼了?是不是做了些誘拐未成年少女的事情?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他伸手搶過易塵手中的帖子,飛快的翻了一下,然後翻起了白眼,上面是工整的繁體毛筆字,他又如何認識?
傑斯特運氣開聲,運勁於指尖,把那張帖子扔了出去,結果一團火勁包裹住了帖子,剛剛脫手就化成了灰燼。
易塵無奈的看著傑斯特:「該死的,你不能換個方式實驗自己的實力麼?那個傢伙有很高的氣功修為……是的,氣功,我的師父給我說過,中國凡世間有些流派傳了下來,其中很多流派和我們中的某些宗派還有點淵源,可是,他們找我們幹什麼?切力,那傢伙大概多大年紀?」
黑人大漢切力翻了半天眼睛,盤算了良久,這才看著易塵的臉,比劃了半天說:「看起來比老闆您還要年輕些,哦,東方人的面孔看起來都差不多,當然,老闆是長得分外與眾不同的。」
切力蹩腳的馬屁讓所有在場的人笑了起來,易塵搖搖頭說:「算了,好吧,這個酒樓老闆找我,那麼就找我吧……倫敦的華人區,我只認識三四個老人而已,不會是他們找我的,無所謂了,夥計們,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說不定還能混一頓正宗的中餐吃。」
凱恩問到:「那麼,關於大衛的事情?」
易塵擺擺手說:「不要急,凱恩,不要著急,我不會輕鬆的放過他的。他既然有膽子找上我們的門,那麼他就應該有勇氣有能力承擔一切的後果……為了預防萬一,凱恩,明天多帶點人手去那個酒樓附近,大庭廣眾之下,我們不可能使用自己的力量的……萬一起了衝突,傑斯特,只許你打拳,不許你用自己的超能力,明白了麼?」
傑斯特跳起來,飛快的揮動了兩下拳頭,發出了『咻咻』破空聲,興奮的踏著小碎步來回蹦彈著說:「放心,老闆,我會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的……哈哈……」
菲麗聳聳肩膀,走過去靠在了易塵的身上,輕輕的問他:「可是,那些人也都是中國人呢,老闆。」
易塵吹了聲口哨說:「沒關係,人家不見得是惡意,好了,大家休息……凱恩,記得安排好人手。」
凱恩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查看地形,我會安排好人手的。切力,那個酒樓的地址,告訴我。」
切力點點頭,帶著凱恩出去了。
×××××××××××××××××××××
第二天正午,易塵帶著凱恩、菲麗、傑斯特、莎莉四人驅車前往約定的酒樓處,後面還有一輛車,裡面有凱恩的五名手下。酒樓的四周,暗暗的安置下了凱恩所有的下屬,菲爾的下屬也來了一大批,一個個裝成遊客的模樣在四周晃蕩。
易塵看了看那個已經有點泛黑的金字招牌:「松鶴樓。」搖搖頭說:「真是的,松鶴,弄這麼文雅幹什麼?不就是一個酒樓麼?」
一樓的大廳內沒有一個食客,一個身穿傳統唐裝,裡面是一件白布大褂,下面是一條黑色褲子,腳上一雙青布鞋的年青人端坐中央,手裡捧著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
看到易塵帶了九個人進了大門,年青人飛快的放下茶杯,輕步走了過來。
易塵皺起了眉頭,傑斯特則是心裡興奮不已,兩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年青人的腳下若重若輕,每一步看起來都是歪歪扭扭的,其實卻是每一步都是相同大小的步伐,沿著一條筆直的線走了過來。
易塵對著年青人微微一拱手,傑斯特卻微微的站了個八字步,對年青人露出了挑戰的目光。
年青人微微一笑,右手往背後一背,左手虛引的說:「請這邊,我們唐老在樓上等易先生。」
易塵點點頭,朝大廳裡端的樓梯走去,傑斯特卻在走過那個年青人的時候,有意無意的一肘子撞了過去,肘尖對準了年青人的心窩處,有心讓他當場出醜。
年青人面色不變的一指彈出,恰好彈中了傑斯特肘尖的麻筋,傑斯特手一抖,眼睛一翻,一拳打了過去。背後的凱恩伸出大手,牢牢的抓住了傑斯特的拳頭,低沉的說:「老闆走遠了,不要耽擱時間。」
傑斯特憤憤的看了一眼年青人,右手成刀形虛劃過了自己的脖子,對他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年青人笑了笑,還是一聲不吭,行雲流水般走上前去,在易塵前方帶路。
易塵上了二樓,繞過了那扇松鶴迎賓屏風,眼前的架勢讓他微微的一驚。
幾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老人,帶了十幾個中年人端坐在樓上大廳的中央,背後處,一個神龕內供奉的是一張紅紙,上面勁書五個大字:「天地君親師。」
易塵輕輕的搖搖頭,走上前去,對著幾個老頭子微微拱手說:「諸位請我來,我來了,請問有何貴幹?如果沒有什麼指教的話,我就走了。」易塵用的是峨嵋山附近的四川土話,他普通話說不好,也只好說這從小講熟的話了。
一個老頭站了起來,赫然也操著一口和易塵相同的土音說:「易先生,我們找您過來,只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
易塵看了看一個個面沉如水的老頭子和中年人,心裡嘀咕不已:「沒聽說華人街有什麼實力強大的幫派,這群人從哪裡來的?而且,一個個功夫還不錯嘛。」易塵瞬間掌握了他們的實力高低,能夠在此刻的易塵看起來實力不錯,也可以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那個帶路過來的年青人走上前,朗朗說到:「我們只想問易先生,認識那五個字麼?」
易塵有點譏諷的笑起來:「開玩笑,你們當我是白癡麼?天地君親師,誰不認識這幾個字?諸位是故意請我過來,然後污辱我麼?」
年青人接著說:「那麼……」
易塵打斷了他的話:「親愛的朋友,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大廳內諸人人人變色,一個手持紫檀木龍頭拐的老頭狠狠的墩了一下自己的枴杖,整個二樓大廳似乎都顫抖起來,傑斯特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驚訝於這個老頭子的力量。
老頭厲聲說:「好個油嘴滑舌的小子,你的師父難道沒有教你基本的為人之道麼?」
易塵懶洋洋的說:「我的師父?奇怪,我有什麼師父?算了,菲麗,我們走,他們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問了些奇怪的問題,我沒必要理會他們。」
易塵轉身就走,他是完全用那些對付維金斯等人的手段用來對付這些老頭子了。
在場的老頭心裡大怒,在他們心目中始終認為,只要是中國人,面對這麼多長輩,多少也要客氣一點的,誰知道他們會遇上易塵這麼一個怪物呢?在山上的時候,師門的長輩可從來不要易塵太尊重了,天閒子和天風子根本就和一群小輩瘋在了一起,誰教過他這些中國的傳統禮儀之道?
風聲呼嘯,手持枴杖的老者一個飛身躍起,幾乎貼著地面滑行一般,枴杖帶起一聲呼嘯砸向了易塵的膝彎處,存心要讓他跪倒在地。他們也看出易塵身上有功夫,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易塵的功夫和他們所想的,根本就是兩碼子事情。
凱恩猛的呵斥了一聲,足足海碗大小的拳頭一拳擊出,拳頭和枴杖頭撞了個正著,轟然巨響中,老者飛射了回去,凱恩也足下不穩的後退了幾步。凱恩用德語驚呼起來:「這個老頭子是怪物麼?這麼大力氣。」
易塵猛的回身,冷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一群人,冷酷的說:「今天就到這裡了,我不想和一群不講清楚是由的人說話……你們小心點,不要讓我發脾氣,否則,我炸了你們這棟松鶴樓。」
那個帶路的年青人輕輕的走上來,平靜的看著易塵,易塵被他眼中的湛然神光所吸引,對視良久後,輕輕的點頭說:「我比較喜歡你這個小子,所以,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把話說清楚。我向來喜歡把問題弄個清楚的……」
後面的幾個中年人大怒,站起來吼到:「好囂張的後生小子。」那個也操著四川土音的老者更是拳頭握得吧嗒吧嗒的響,眼見是想要好好教訓一下易塵了。凱恩身後的幾個下屬臉色一寒,手探入了懷裡,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他們的訓練可以讓他們在0.07秒內出槍,然後擊中兩個目標的額頭。
年青人微微的一擺手,這些群情激憤的人馬上冷靜下來。
年青人微微拱手說:「介紹一下,我叫做唐虎,這位手持枴杖的老先生,是我的祖父唐彪……這些老伯、老叔,也都是我們華人街的秘密幫派龍門的頭面人物,我想,現在您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易塵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微微的分開雙腿,歪著頭看著唐虎說:「是的,我知道了……大家都是混黑道的,莫非是要和我合作做生意麼?我先申明,我不沾毒品和女人,但是如果你們想要大批的軍火,我想你們找對了人。」
唐虎笑起來,輕輕的鼓掌說:「看座,不好意思,怠慢了……您看到了,我們如果想殺人,不需要軍火的。我們的身手還算不錯,我有這個自信。」
一張太師椅被抬了上來,正對著唐彪他們放下,易塵慢慢的坐了下去,菲麗他們謹慎的站在了易塵身後三米處。
唐虎退後幾步,指點著神龕內的那張紅紙說:「易先生說自己認識這幾個字,那麼很好,請易先生說一下,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易塵啞然,『天地君親師』是世俗間人弄出來的,代表中國傳統道德的東西,他的師父可從來沒教過這些,他只能打馬虎眼:「唐虎先生,我想我們不用浪費時間了,您直說吧,您到底想問我什麼?」
唐虎肅然,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到:「那麼,請問,您,承認自己是中國人麼?」
易塵啞然失笑,搖搖頭就要站起來,剛要開口說話,可是看到唐彪以下,所有『龍門』的人都神色肅穆的看著自己,在看看那張被煙熏火燎弄得發黑的紅紙,易塵慢慢的放鬆了身體,輕輕的靠在了太師椅上。
唐虎繼續問他:「請問,您,承認自己是中國人麼?」
易塵腦海內電光石火般閃過了無數的東西,不知道從何時起有的記憶,自己小小年紀,那時候還不到三歲吧?頂著寒風在垃圾堆內翻東西吃……兩個打扮古怪的老頭子看到了凍僵在陰溝邊的自己,飛衝過來摟住了自己,然後自己似乎就飛了起來……生平第一次記得的,吃了飽飯,喝下的第一口熱湯……
還有,那幾個年紀比自己小一點的,成天追在自己屁股後面叫自己師兄的小子……
成天拎著一片天山黃柏木做成的板子,打著自己的屁股要自己背誦口訣的師父……
成天瘋瘋癲癲,可以裝狗讓自己騎的天風子……
回到上海,看到那麼多和自己一樣的黑髮黑睛黃皮膚的人時,自己差點軟癱在『溫莎公爵』號上的悲傷……
一路北上,看到的那些歡快的人群……
生平第一次看到長城,那巨龍給自己的震撼,自己和長城的魂交流時,自己滴下的眼淚……
隨著普洛夫他們一路南下,看到的那些凝聚著中國人古老智慧的奇跡……
易塵深深的看著唐虎他們,看著自己面前這些同樣黑髮黑睛黃皮膚的人,慢慢的站起來,微微一拱手,輕輕的說:「是的,當然,為什麼不是?我……我當然是中國人。」
唐彪猛的用枴杖一墩地板,大廳又是一陣顫抖,他厲聲問到:「那好,你既然承認自己是中國人,那麼,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和小日本他媽的那群雜碎合作?」
易塵愕然,愣愣的看著唐彪,又是日本人,又是日本人。從法塔迪奧嘴裡,他知道了日本人曾經和中國有過過節,可是,這次是從自己的同胞嘴裡發出了如此蘊涵著刻骨仇恨的質問。易塵深深的感到,唐彪說到小日本這三個字的時候,那打心底透出的仇恨,那深深的,充滿了血腥味道的仇恨。
易塵不知道如何應付如此的場面,他能怎麼說?他能說自己一直是在山上修道,他的師門都是幾百歲的怪物?他能說自己根本不知道任何近代相關的歷史麼?他能說自己其實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麼?他說了出來,這些眼看殺氣高漲的人會相信麼?
唐虎冷冷的問:「易塵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和日本人,也就是山口組合作?您承認自己是一個中國人,那麼,請問您,為什麼要和日本人合作?」
傑斯特猛的竄了出去,大聲吼叫到:「他媽的,你們算什麼玩意?老子的老闆想和誰合作,你們管……」
易塵一拳把傑斯特打飛了出去,傑斯特慘哼一聲在空中飛行了十幾米,重重的撞在了一根柱子上,一人合抱粗的柱子喀嚓一聲從中間斷裂,傑斯特狼狽的摔在了地上,他再也不敢多嘴,飛快的爬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了易塵的身後。
唐彪等人動容大喝:「好拳力。」
唐虎點點頭,對易塵抱拳說:「好功夫,易先生實在是讓我們大吃一驚……我們也知道易先生在倫敦城勢力龐大,但是,為了討一個說法,哪怕今天我們全部死在這裡,易先生也必須給我們一個答案才是。」
『龍門』的這些老大們緩緩的站起,慢慢的站成了一個弧形,目光炯炯的看著易塵。
易塵平生第一次有點心慌,連忙說到:「等一下,我不想和你們動手,可是,你們聽我解釋,我……我……」
唐彪點點頭說:「易先生,我們在聽著。」
易塵長吸一口氣,看著唐虎說:「相信我一件事情,我根本不瞭解以前的歷史,我對於歷史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最清楚的,是大概戰國時期的那一段,可是,我所知道的也是一些你們所不知道的東西,怎麼說呢,就是說你們瞭解的是戰國時期真正的歷史,而我瞭解的是你們看起來認為是傳說的那些東西……」
易塵越說越複雜,他也不知道如何組織詞句,額頭的冷汗一顆顆的滴了下來。
唐虎勉強聽懂了他的話:「我大概明白了,易先生的意思是,您一直在一個基本上與世隔絕的地方長大,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基礎的歷史?」
易塵攤開手:「是的,請你們相信,就算來到了英國,我注意的,你們也應該想得出來,不會是歷史這方面的東西。」
唐彪身邊的一個老頭大聲說:「那麼,我們姑且算你不知道小日本的事情,我們也不想把你怎麼樣,你中斷和小日本的合作,我們就放過你……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易塵沉默良久,然後輕輕的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龍門』諸人勃然大怒,眼看就要撲上來。唐虎連忙搖頭說:「諸位伯伯叔叔等一下,我們聽聽易先生的解釋。」
易塵淡淡的說:「我承認我是中國人,我承認……但是,我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改變自己的決定。山口組和我簽署了合作的協議,我就必須完成這個協議。我大概的知道你們的仇恨從何而來,但是我並沒有這個概念……」
唐虎點點頭說:「那麼,請問易先生,您的意思是。」
易塵咬了一下嘴唇,盤算良久,低聲說:「給我半年時間,我盡我的力量學習那段歷史,我盡我的力量查找一切相關的資料……半年後,我告訴大家我的決定。」
唐虎點點頭,認真的說:「我相信易先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那麼,我們『龍門』也不會吝嗇半年的時間……可是請易先生注意,半年之後,如果你依然如故,我們也只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面屏風後傳來:「小易啊,幾年不見了……」一個老得快走不動的老頭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傑斯特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和易塵一起迎了上去。易塵當初在華人街,租的就是這個老頭的房子,那時候的易塵,還不能運用自己的真元讓傑斯特徹底的復原,如果沒有老頭子幫忙抓藥、熬藥什麼的,傑斯特也很難恢復過來。但是那時候的易塵對於什麼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他甚至不知道老頭叫什麼。
老頭看著易塵,歎口氣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你記住,你死死的給我記住,不論我們在哪裡,不論我們擁有什麼樣的國籍,我們的根底子,還是中國人啊……中國人,從來不打中國人的……小易啊,你記住,日本人,和我們的仇是永遠也化解不開的,要麼是他們死光了,要麼是我們死光了,沒有別的結果啊……這個小伙子,你還記得老頭子,老頭子很高興,可是,你不是我們的人,你不會明白我們心裡想些什麼,也不明白我們的感情的。」
易塵看著老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龍門』的人靜靜的看著易塵,都沒有說話。
良久,唐虎才低聲說:「易先生,我們查到您以前在這條街上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請來了您那時候的房東,我想,您對他還是比較有感情吧?」
老頭子緊緊的抓住了易塵的手,眼裡散發出徹骨的仇恨:「日本人,全部都該死,你千萬不要和他們走到一起啊……記住,記住,一定要記住。」
易塵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回答,逕直帶人走了出去。
『龍門』的人也沒有動靜,一個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唐虎才低聲說:「易塵,是個很有趣的人……」
唐彪惡狠狠的說:「冥頑不化的小子,半年後,我看他給我們一個什麼樣的交代……奇怪了,現在中國還有這樣封閉的世家麼?我們怎麼沒聽說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他是從那個深山老林蹦出來的?」
那個操著四川口音的老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他是四川峨嵋山附近的人,我呸,總不會是《蜀山劍俠傳》裡面的神仙吧?哼,神仙會跑英國來混黑幫不成?」
易塵的態度讓『龍門』的人非常不滿,只有唐虎有點理解易塵的心理,易塵是一個絕對不會屈服於外力的人,除非讓他自己認同一件事情,否則,他絕對不會因為外力而改變自己的決定的。
半年,半年的時間,易塵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