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在距離六人兩米處站定,法塔迪奧他們沒有靠上去,而是在周圍隱隱的佈置了一個圈子,有意無意的攔阻了一些經過的旅客。
易塵長吸一口氣,挨個的打量了過去,一陽子、一心子、一清子、一靜子、一晶子、一空子,易塵有點吃驚的發現,一陽子、一心子體內雖然是二十八宿循環狀態,可是和自己剛剛突破的又是不同,他們的循環內斂了不少,一種無形的吸力籠罩著他們的身形,顯然是突破了周天星力後,真元力更加精練,達到了下一個輪迴的二十八宿境界。而一清子他們,則和自己現在的境界相當,誰也不比誰強上一點。
易塵苦笑,畢竟是浪費了四年時間,以前自己突破到周天星力,然後再次步入二十八宿四象星力的境界時,這六位師弟才剛剛形成最原始的星力循環,這次可是被遠遠的甩在後面了。
易塵伸出手去,淡淡的笑起來:「好久不見,恭喜你們。」
一陽子他們大步上前,緊緊的抓住了易塵的手,低聲叫了一聲:「師兄。」年齡最小的一晶子和一空子就要哭了出來,眼見山上十幾年的清修,並不能讓他們的心境死守住再見易塵的激動。
易塵抽回手,無奈的聳聳肩膀說:「我現在可不是天星宗的弟子哩,不要叫我師兄了,省得幾個老傢伙又發火。你們最近可好麼?」
一陽子點點頭:「我們都好,師兄,您最近……」
易塵撇了一下嘴,指點了一下法塔迪奧他們:「諾,看看,混得還不錯,我這個人啊,天生脾氣太壞了,閻王爺都懶得找我得麻煩,所以還能留在人間禍害他人來著……師傅,不,天閒道長還好麼?」
一空子咬了一下牙齒:「師傅他被罰入了後山,面壁百年思過……他媽的。」
易塵愕然,能夠讓一空子他們這樣一心精進的修士罵髒話,肯定不是小事,尤其,天閒子為何被關入了後山?他招惹誰了?難道自己誤入禁地一次,把自己丟出了師門還不夠,還非要懲罰自己亦師亦父的天閒子麼?易塵臉色鐵青起來,對天心子等幾個師門長老的恨意莫名的增加了幾分,惡狠狠的詛咒說:「天心子這個老雜碎,他媽的。」
一陽子他們嚇然的看著易塵嘴裡發出了一連串針對天心子以下,對著天風子等等師門長老發出的親熱問候,一晶子連忙說:「師兄,不是的,不是掌門師伯他們的錯,就連您被趕出師門,也不關他們的事啊。」
易塵愕然,一手抓住了一陽子,冷聲說:「到底怎麼回事?說。」
一陽子一咬牙,飛快的說:「師傅把您打暈後,本來掌門師伯已經答應只是罰師兄您面壁十年就可以抵過了,可是道德宗的法天老道帶著幾個師弟徒弟的衝進了山門,剛好發現師兄暈倒在大殿門口,就問天心子師伯我們天星宗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外人面前,天心子師伯為了保持天星宗歷代祖師的威信,只能忍痛答應驅逐師兄出師門。」
一清子狠狠的說:「那個法天老雜碎,他媽的,居然還故意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挑撥師傅,師傅一發火,打了他四十九道碎星劍氣,差點幹掉了法天老道身邊的一個師弟,結果法天威脅要發太上道尊令請所有的宗派評理,結果師傅就被罰進了後山面壁……師兄也被廢掉了渾身修為,驅逐出了師門……」
易塵臉色平靜得可怕,淡淡的說:「本來師伯都還是不準備驅逐我,最多加重懲罰,也是法天老道在旁邊不斷的抬出天星宗的家法,逼迫師伯趕我走的是不是?」明白了前後的緣由,易塵對天心子的怒氣馬上化為烏有,一肚子邪火全撒在了道德宗的頭上。
一陽子不敢瞞這個從小就敬畏的師兄,連連點頭,其他五個師弟也都憤恨的點頭不語。
易塵微笑起來,輕輕的拍拍六個師弟的肩膀說:「看,你們又調皮了,應該是最外向的天風子師伯帶你們出來的吧?他肯定不讓你們來見我,你們又偷偷的跑出來了。這可不行,一陽,除了我,你就是最大的一個,以後不要這樣衝動了。嗯?呵呵,道德宗啊道德宗……你們回去吧,我自己知道怎麼作的。」
一陽子他們根本沒有懷疑到易塵為什麼如此的有信心,從小養成的信念內,易塵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始終照顧自己的師兄,他還有什麼辦不成的事情麼?他們輕輕的點頭。
易塵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走吧,按照師門的規矩,你們都不該見我的,不要再讓外人對著我們天星宗指手畫腳的說我們不講規矩。不要讓天風子師伯為難,你們回去吧,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一陽子他們有點依戀的看著易塵,易塵冷哼一聲:「修仙之道,漫漫無際,哪有這麼多的兒女情長在裡面?我們雖然不主張斷情絕性,但是也不要過於貪戀心中的萬千情緒,斬不斷,如何修練?走,走,走。」
一陽子他們猛的回頭就走,然後,突然僵住了身子。
天風子已經漫步走近,來到易塵的身邊說:「一塵啊,你長大了一點,嘿嘿,真的長大了,起碼知道不是死死的罩住自己的師弟們,學會了教訓他們了……修道之人,不求斷情絕性,但是也的確不能過於兒女情長,說得好,清淨二字,要把持得平衡,的確難為。」
法塔迪奧他們一行人這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圈子內突然多了一個老頭,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們心裡難受得要死,死活不知道天風子是從哪裡混過去的。
天風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易塵,笑起來說:「唔,身材也高大了很多,看起來最近還好吧。」
易塵剛要答話,天風子已經臉色狂變:「怎,怎,怎麼可能,天心子師兄親自點破了你全身真元,破掉了你所有的修為,你,你,你居然又達到了周天星力的境界,還,還快要突破到第二輪迴的二十八宿大四象星力的程度,怎麼可能?」
易塵的臉色也是一變,剛才的一陽子他們因為心情過於激動,並沒有察覺自己的師兄身上有著深厚的修為,而天風子就不同了,一顆心彷彿明鏡一般,加上修為比易塵高深了無數,易塵身體的情況哪裡瞞得過他?一陽子他們也偷偷打量了一下易塵,果然發現了易塵體內那顆晶瑩剔透緩緩流轉的星核。
天風子迅速的凝神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易塵心裡大叫不妙,果然,看到菲麗、傑斯特、菲爾、戈爾身上都有了近乎六曜星辰的星力循環,天風子的臉色已經是陰沉得可怕了。易塵身上的修為還可以說是天心子故意放水,瞞過了法天老道他們,可是被驅逐出了天星宗的易塵,居然把天星宗的心訣流傳了出去,如何不讓天風子的心神震動,差點就要即刻出手?
易塵飛快的說:「我已經不是天星宗的人,天星宗的家法對我沒有任何效果。」
天風子一愣,易塵繼續說到:「天心子師伯,錯了,天心道長廢了我的修為,我已經抵消過了我誤入禁地的罪過,而我現在擁有的力量,是我九死一生,冒著形神具滅的危險重新修煉出來的,天星宗已經沒有權力收回它了。至於其他人等,我雖然發誓過不外洩天星宗的心法,否則當受天劫,可是我並沒有說如果我外洩了心法,就可以由天星宗的人收拾我,難道您認為天星宗可以代表蒼天麼?」
一陣歪理讓天風子是目瞪口呆,說到口才,他如何辯論得過從社會的最下層混到現在的地位的易塵?天風子覺得易塵的解釋似乎是對的,可是明明他錯了啊?這個,雖然說易塵發誓一旦外洩心訣,就天劫臨頭,可是這個天劫還沒來,難道就任憑易塵逍遙不成?
易塵心裡也是暗暗的叫苦,他只知道道德宗的人到了凡塵俗世,依托官方力量增加自己宗門的勢力,誰知道,誰知道天星宗居然也派出了人手?為了那狙擊英國金融市場的獲利,而遠避到了中國,看來真是一個愚蠢到了極點的主意。
天風子臉色連連的變幻,到底如何處置才好?現在的易塵並不是宗門人士,如果自己出手對付他,恐怕日後傳出去,對於天星宗的名聲就有點……
天風子原地呆立了三四分鐘,對於易塵來說卻是三五年般漫長,到底天風子在想些什麼?他到底想把自己怎麼樣?要是他真的執意要再次的廢了自己,恐怕跑都跑不掉,易塵可是深深的知道天風子的實力的,畢竟人家都五百來歲了,和自己能比麼?
天風子長噓一口氣,看了易塵一眼說:「貧道即刻回山請示掌門師兄。一陽子,你們留在北京,繼續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記住,人和人的緣分,總有終結的一天,強行求緣,對大家都不好。」說完,天風子轉身就走,漸漸的,他的身影就在空氣中模糊了起來,詭異的是,附近的人除了易塵等七個,包括菲麗傑斯特等人都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對。
易塵苦笑,對著六個曾經的師弟點點頭說:「多多保重,我走了。」對著法塔迪奧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心情沉重的走出了車站,上了普洛夫派來的車隊後,一行人朝著釣魚台國賓館疾馳而去。
一陽子他們也是歎息了一口,沒有什麼好說的,返回了孫科長他們的駐地。
易塵心裡很是壓抑得厲害,既然已經在本門中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那麼無論逃到哪裡都是沒有用的。只有看天心子決定如何處理自己,就算逃回倫敦,只要天星宗的人執意的對付自己,還是得束手就擒,根本就沒有打贏的可能性,不要說天心子他們了,只要天風子的長徒等幾個自己的師兄出手,肯定的一擊可以廢了自己。
和普洛夫寒暄了一陣,在幾個北京外經貿部門的官員的陪同下用過了晚餐,易塵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召集了菲麗等四人:「今天的那七個人,你們看到了?」
菲爾點點頭:「很古怪的七個人,六個年輕的還好,可是那個老頭子……該死的,他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走的,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太可怕了,他站在那裡的時候,我們根本無法感知他的存在。」
易塵搖搖頭說:「他們是我的師門的人,我的師門,叫做天星宗,是中國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宗門,非常的強大,擁有你們所不能想像的力量。」
易塵神色肅穆的說:「現在,我教給你們天星宗所有的,我掌握的口訣心法。萬一我出了意外,你們就拚命的逃,拚命的逃,千萬不要傻乎乎的說什麼給我報仇這樣的屁話。你們記住,我們如今面對的,是一些修練了幾百年,甚至有上千人的恐怖存在,他們一根手指頭都可以掐螞蟻一樣掐死我們……菲麗乖乖,不要插話,事情不見得有這麼壞,我只是預防萬一而已,多少師門和我還有一點點情分在……如果我除了意外,你們逃,然後自己專心修煉,按照我給口訣,大概兩百年後,你們可以得到一點點自保的能力。」
沒有讓眼淚汪汪的菲麗哭出聲來,易塵已經一耳光抽在了她的臉上,冷聲說:「菲麗,不許哭,否則,我不會再留你在我身邊。」菲麗連忙擦乾了眼淚,紅著眼睛點點頭。
看看一臉黯然的菲爾、戈爾以及傑斯特,易塵冷漠的說:「現在,看清楚,記清楚了。」
易塵攤開自己的右掌,左手一揮,掌風按下了牆壁上的房燈開關,對菲麗他們說:「記住,緊緊的記住,天星宗的一切功法,它的力量源泉就是宇宙中的星辰,憑借他們的力量,我們可以開啟自己身體內部潛力的源頭,最終達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妙境。」
易塵的右掌心處,緩緩的出現了一顆細微的,散發著縷縷銀光的銀星,易塵想起了自己五歲時,那時候的天閒子坐在自己道房的蒲團上,給自己演示這一幕的情景。易塵把自己帶入了那時的天閒子的角色,輕輕的說:「宇宙,從無而來,一元幻化,從一中衍化出了天地萬物。」
那顆銀星炸裂了開來,一輪輪模糊的銀色光暈浮現在易塵掌心的上方,易塵幽幽的說:「混沌初開,從一中出現了天地萬物繁衍所需的元氣,簡單的說,就是這些元氣,最後變化成了星辰,天空,大地,海洋,河流,花草樹木,蟲魚鳥獸,以及最後的人。」
銀色的光暈開始旋轉,不斷的旋轉,漸漸的,裡面一些比較濃稠的地點,光暈開始匯聚了過去。
「天星宗的心法,就是仿照宇宙從無到有,漸漸的演變的歷程,在人體內形成一個微型的小宇宙,從而掌握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就是一元初化的情景,還沒有星辰的出現,但是已經開始有了星系的雛形。」
光暈中的那些濃稠的點開始匯聚成了亮亮的小點,附近還有一圈圈更加細微的銀色光帶環繞。易塵解釋說:「其實,所謂的六耀星,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大四象星力的境界,就是我們建立初步的真元循環後,吸收星辰的力量,模擬星系運轉的情況……因為人力有窮盡,我們不可能剛開始就吸收模擬漫天星辰的軌跡,所以只能一步步的做起,其實,天星宗的心法,根本不需要劃分這麼多的境界,你達到了,你就修成了,並沒有一個特定的標準。」
光暈已經形成了一個璀璨輝煌的小宇宙,一個個具體而微的星系按照玄奧的軌跡流轉著,淡淡的銀光印亮了整個臥房。易塵輕輕的笑起來:「看,宇宙形成了,但是,宇宙最終要重新歸結成虛無。」在易塵的操控下,星系開始了互相的撞擊,粉碎,最後漫天銀星都被吸入了那個細微的銀點之中。
易塵臉上掛起了迷人的微笑:「一個輪迴,完成了,然後,從自己已經脫胎換骨的身體內,再次的爆發一個新的小宇宙出來,你們就真正的踏上了追求天道的路程……可是,這很難,很難,非常的難。要完成第一個輪迴,就以經讓很多天星宗弟子消耗了數百年的時間……真的很困難……」
易塵一邊演示宇宙的變化生息,一邊把天星宗他所掌握了的口訣,盡量的用菲麗他們可以理解的英文翻譯了過去,易塵也是弄出了一頭大汗,實在是太傷神了,要用英語如此簡陋的符號語言解釋如此玄奧精微的口訣,實在是件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東方已經發白了,易塵終於完成了口訣的教導,他歎口氣說:「我在師門的時間不長,僅僅知道第一個大輪迴的所有口訣,第二次形成小宇宙後需要怎麼作,我還沒有達到那種境界,連猜測一下都沒有辦法……就不要說本門最高深的星典內所記載的奇功異術了。當然了,你們比起我來,也有很大的優勢,你們天生就具有普通人不可思議的力量,你們才是真正適合修練的人。」
易塵有句話沒有說出口,為什麼這些具有先天力量的人大部分都存在於西方?為什麼東方的人都是依靠修練後才能具有相同的力量?為什麼初期佔據了優勢了西方的超能者最後肯定不能和東方的修士抗衡?很古怪的一個現象,但是易塵又不是什麼學者,才懶得深思這些問題。而東方和西方的異能界並沒有什麼交往,誰都不清楚對方的情況,誰又來關心這些問題?西方的教廷和黑暗議團鬥得熱火朝天,東方的修士和那些異類也是互相暗地算計,誰有閒心管自己地皮外的事情?
易塵揮手趕走了菲麗他們,說:「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出去,好好的記憶一下我告訴你們的東西。」
菲麗點點頭,有點不捨的站了起來,朝房門走去,菲爾、戈爾跟在了她的後面,傑斯特死死的看了易塵半天,冷冰冰的說:「老闆,要是你死了,我絕對不會給你報仇的……但是,我日後一定要教訓那些幹掉你的人,因為他們幹掉了我的老闆,就是不給我傑斯特·馮·道格拉斯面子,我一定要教訓他們。」
易塵心裡微微一動,聽傑斯特的名字,這小子似乎是凱恩的老鄉啊,真是看不出來。
突然,易塵猛的叫到:「你們都回來,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們:千萬不能在白天練功。」
菲麗愣了一下,問易塵說:「老闆,為什麼?奇怪,我們一直都是在晚上練功的,也沒有在白天……」
易塵輕輕點頭說:「這是我忽略了的問題,天星宗的心法就是依靠漫天星辰的力量增強自己,按道理說,太陽也是一顆恆星,也該對我們有幫助。但是不要忘記,太陽距離我們太近了,近到它的星力是我們所不能承受的。夜晚是他的星力減弱的時候,我們才能吸取四方星力……我並不知道在正午時分吸收太陽真火有什麼後果,但是我師門的先輩說過,一個我師祖級的修士,因為在正午時分嘗試修煉,結果被真火焚身而死,你們記住了。」
菲麗等四人愣了半天,硬是不知道明明太陽就在那裡,白天和夜晚到底有什麼不同。易塵也很想解釋,可是易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只好忽略過去了。
趕走了四人,易塵仰天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開始數數:「媽的,天風子也早到了山上了吧?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出來了,靠……看看我是死是活……如果僅僅是破了我的真元,似乎還是能夠接受的吧?畢竟我既然能夠重新練一次,就能重新練兩次,但是菲麗他們可就麻煩了一點。不過,看在我們的身份面上,師伯他們應該不會太過分吧?」
心裡彷彿打鼓一般,易塵沉沉的睡了過去,費了一個晚上的精神,他實在太累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