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的烏鴉有幾隻?
一隻,兩隻,三隻……
林子裡的烏鴉一共有七隻。
宇智波佐助從長勢過於茂密的灌木從中躍出時,只看見一隻烏鴉。
這是一隻個頭很大的鴉,是這裡極為典型的鳥類,渾身的羽毛黑的極至,連陽光照在上面都不能折射出光澤,似乎全部被這烏鴉給吸了進去。只有玻璃般的眼珠反射出異常強烈的光,也只是虛晃了一下,便湮滅在那傳說中會帶來不幸的動物眼裡。
宇智波佐助看到的時候連眼光都沒有閃爍,下一瞬間就消失在二百米開外的另一處,他要追趕那只烏鴉!
宇智波佐助前進的速度很快,因為速度的原因落腳極輕,踩在樹枝上也不過是輕輕一點,連重力的感覺都不是那麼清晰,腳下深深淺淺的綠和黃一晃眼就過去了,連在腦中停留片刻的機會都沒有,看在眼裡也不過如被潮水沖刷過的河床,拖出長長的模糊痕跡。
宇智波佐助已經探知了宇智波鼬的消息,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殺死宇智波鼬!
當然這是宇智波鼬故意這麼做的。
宇智波佐助的目的地就要到了,那片位於東南方向的密林。
此刻還沒有到晚上,天卻已經開始陰了,天邊移來不薄不厚的灰色雲層,沒有氣勢的將半空的太陽遮了一半去,落到地面的陽光便也稀薄了許多。
地面上的葉子開始旋轉的四散飄開。開始起風了。
宇智波佐助停下腳步,就算剛剛還在用極高的速度奔跑著,驟然停下也沒有晃動半分,氣息紋絲不亂。
他站定不動,閉上了眼睛。
烏鴉的叫聲利刃般的劃破了綢布似的平靜,在他身後左側十米開外的地方,高挺的樺樹樹梢上,那只烏鴉在鳴叫,他已經感受到了仇人的氣息。
不祥的徵兆,兄弟相殘的時刻已經……
一枚手裡劍沒有預兆的從暗處甩出,躲藏在暗處的宇智波鼬還沒有聽清破空聲,劍已經正中烏鴉的喉嚨了,那聲嘶啞卻尖利的鳴叫就這樣生生的掐斷在喉嚨裡,嘎然停止。
砰的一聲摔落在地的鈍響過後,平靜如潮水般回復,突如其來得讓人感覺不適,不論是聽覺,還是心理。但是鬼異的是那只烏鴉居然又像沒有被擊中似的,又飛了起來,在宇智波佐助的頭頂盤旋著。
「出來吧,宇智波鼬,我知道你在那!就是你的烏鴉帶我來這的!」宇智波佐助抽出了雷神之劍警惕的看著那個方向。
「弟弟啊,哼,進步還很大啊,手裡劍也到了和我差不多的境界了,看來,這幾年你是真的下了苦功啊。正好,如果你太弱了,殺你真的很無趣啊!」低沉的聲音冷冷的流瀉出來,鎮定自若到傲慢的程度,微帶鼻音的語氣雖然無情卻奇妙的讓他人想要親近。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就從樹林中出現了。
「我沒有這樣的哥哥,宇智波鼬,今天就讓我們做個了斷吧,為了我那些慘死的族人報仇!」
氣氛是如此的壓抑。
呱——
刺耳的烏鴉聲再次鳴起,那只在宇智波佐助頭頂盤旋的烏鴉鳴叫了。
死水般的氣氛沸騰起來,被四起的嘈雜的鴉的鳴叫鼓噪得一片混亂,此刻便如同大雨時迅速積聚起來的水窪,不斷有大的雨點落於水面,難以歇止的躍動。
似乎因著這混亂一片,連風景都扭曲了開來。
只有宇智波鼬沒有動。從身軀到閉著的眼睛,連眼皮下眼珠的轉動都沒有,即使是這風都無法拂起那黑底紅雲風衣的衣角半分。
片刻之後,他重新睜開眼睛,漆黑的雙瞳裡,沒有那緋紅妖異的影子,沉靜到讓人感覺如同投一粒石子進去都聽不到回音的深井。
「玩夠了嗎?宇智波佐助。夠了,那就出來吧,你的幻術在我的這雙眼前,哼,不值一提!」宇智波鼬那鎮定的聲音穿過了那呱呱的烏鴉叫聲,清晰將此世界和彼世界劃出了一條界限,投匕般準確的擊中了埋藏在樹林中的某處。
這次也不例外。如預料般,樹葉輕響,待他言語的利刃投出,便萬籟俱寂,萬物消於死亡的彼端,虛幻到真實起來。
他面朝的方向五米的地方,一個人形正從空氣中具現出來,先是透明的輪廓,再逐漸的充塞實物,彷彿最後細緻到五官,衣服卻是那大蛇丸流的服飾。
「這就是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嗎,還真是厲害呢!大蛇丸敗在你的手上一點都不冤!」說完之前那個戒備的宇智波佐助霎時變成了虛影。
宇智波佐助站在宇智波鼬的對面,同樣面無表情的回望著宇智波鼬,只是眼睛裡還缺少一些東西,如宇智波鼬的成熟,還有那種冷靜到冷酷的氣勢。
卻同樣冷酷,那是仇恨到極至轉而釀化出來的冷酷,想要將對手如吞噬光一般全部啃噬殆盡的冷酷。如那蜷曲的蛇,捕獲到獵物後面無表情的吞嚥下去,聽著那悲鳴漸弱至無聲,以及肉體和骨頭在肚子裡如何被胃酸慢慢消融。
宇智波佐助已經完全變了。
宇智波鼬沉下稍許細長的眉,黑瞳中清晰的映出宇智波佐助的影子,看著它幻化成大蛇丸的形象。
「好久不見了,我愚蠢的弟弟。」
預料中的怒氣,卻沒有爆發出來,宇智波鼬看著宇智波佐助的眼睛裡燃起了復仇的黑焰,感情在那具明顯成長開來的身軀裡起伏跌宕,如海嘯般撞擊著堅硬的磐石,熔漿在地面以下蓬勃愈發,卻僅止於此。自然規律在那裡被活生生的遏止了,被不自然的外力喀嚓一聲扭斷了脖子,海面被僵硬的安上了平整的蓋,地面上鋪砌出一道結實的路面。
他可以聽到埋藏於底的悲鳴。
唯一的變化是宇智波佐助唇角的笑,或者可以稱之為扭曲成一個上揚的弧度,在那張依舊青澀的臉上畫出一道不相稱的符,那是極力隱忍下的結果。
「是啊,好久不見了,哥哥。」聲音也掩不住那無比的仇恨。
宇智波鼬只是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怎麼,面對久未相逢的親弟弟,沒有什麼好說的嗎?宇智波鼬!」
「如果我要說的是你的能力還不夠呢?」宇智波鼬淡淡的說著,言語間的輕蔑一覽無餘。
映在宇智波鼬的眼中的景像是宇智波佐助的身體不由的重重的一震,拳頭握的很緊,眼中的火炎跳越的更甚,他甚至可以聽見輕輕的臼齒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