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的樹林中,隱匿著中原各大道門的首領。赤真子臉色十分凝重,傳音給蜀山掌門玄清子道:「一擊殺三人!他們竟派出如此高手刺探,你怎麼看?」
「看剛才那一槍,怕是元嬰期的高手也有些吃力啊……要不,讓我的掌門師兄出去會會他。」
「還是等等吧,蜀山的力量不能過早暴露。」赤真子略一思索,將目光看向身後的茅山掌門馬全道長,馬全微微一笑,點點頭,手上一恰咒印,埋伏在另一邊的首徒周飛立刻從隱陣中掠出,一步踏出跳起尚在空中,手上已掏出一張朱紅色裱黃字的反色紙符向背對他的黑髮持槍人拋去。
利昂在周飛從隱陣中突出的瞬間便已感應到他,只聽背後呼拉拉不知什麼東西射來,看也不看,反手就是從容一槍。
看見對方出槍,周飛笑了,他早看出對方那把槍的怪異,要是硬抗的話恐怕不擅煉器的茅山上下還真找不出能與之對抗的法寶。他飛出的這張紅底黃字符乃是得到師尊馬全真人的真傳,有名喚作「退兵符。」
利昂寫意一槍準確的點在那張符上,待看清那竟然是張紙,還來不及思索只聽匡的一聲大響,那張紅紙上的金字瞬間炸開,化做一圈閃光的文字圍繞在槍尖周圍,竟是將這一槍向前的力量向著四周完全引散出去。
周飛冷笑一聲,飛速欺近利昂身邊,挺起一根吊屍吳鉤就紮了上去。
利昂急忙將槍回撤,那知那道符的威力只發出一半,待他剛要拉槍,有是彭的一聲巨響,將剛才引開的力量轉了一圈又完完全全的頂回到了槍頭!
樹林中,馬全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要論實力,恐怕周飛是比不上那持槍之人的,但周飛的退兵符和吊屍吳鉤豈不正是所有用槍之人的剋星?那把吳鉤十分之長,於兩尺處有筆直回轉的折角鉤,握手處還有一片盾狀的突起可以保護手腕。這種奇特的武器有著可怕的殺傷力,要離成功的刺殺有名的壯士慶忌便是用的這把鉤將對方一起拖進江中同歸於盡。昔年的越國士兵本來擅長使用長矛,結果被吳國的這種兵器殺的大敗。後來勾踐臥薪嘗膽後請來越女傳授劍法,又將在吳國因鑄鉤流行而被輕視的著名劍師請到越國打造寶劍,終於在會稽山大敗吳王夫差的大軍。時至今日,吳越之地早已融並,但尚有年輕才俊常說:腰繫吳鉤,行萬里路。但實質上,他們腰間掛著的早已不是真正的吳鉤,只是普通的長劍而已。
周飛的這把吳鉤不但是真正的吳鉤,已經有了千年歷史,並且鉤上蘊有劇毒。茅山向來擅長於煉屍、控屍,他們所使用的所謂鐵屍、銅屍、銀屍,乃至金屍其實就是民間傳說的殭屍,只不過年頭、種類和實力不同罷了。這種殭屍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都有使用時間上的限制,因為殭屍這種地煞若是長時間接觸土地就會因為陰氣過盛陷入混亂而不受控制。所以茅山的藏屍洞裡,所有的殭屍都是用鐵鉤紮在後腦勺上吊在半空的。周飛的這把吳鉤喚作吊屍吳鉤,可想而知。
只要這一下扎破你的皮,你就完了。周飛得意的笑著,屍毒有多可怕,沒有人比茅山之人更清楚了。
利昂剛一拉槍,卻不防槍上一股巨力傳來,未及細看,眼角閃過一絲烏青藍汪的光芒,一把怪異的兵器從斜次裡刁鑽的角度直向胸前撲來。看那閃著詭異毒光的尖銳鋒刃,知道必然是見血封喉的,急忙鬆開手中之槍邊打算後退著將上身後仰躲過。電光火石間,突然從利昂腳下的泥土中伸出兩隻干而粗壯的手臂,一把將他的腳裸抓死死扣住。
「金屍!」玄清子吃了一驚,這才明白馬全為何放心讓才靈寂後期的周飛單獨出擊,這金屍的實力足可抵一個元嬰期的高手了。用銅皮鐵骨來形容這金屍是毫不誇張的,兼之力大無窮,雖然智力不高卻具有地遁的能力,但用來配合主人行地下偷襲之事簡直是防不勝防。
利昂上身剛剛一仰,驚險萬分的躲過周飛一擊,卻不防被扣住腳跟,頓時上身後跌腳下不動失去重心,周飛見機毫不猶豫就將吊屍吳鉤一豎,用那筆直反折的鉤子狠狠望下就扎!
利昂臉上竟沒有一絲驚慌,看著那鉤子向咽喉扎來,只是將身體順勢向地面沉去,鉤子始終相差不到一公分。然而,就在他後背觸地的一剎那,利昂雙眼中赤、白光芒一閃,周飛甚至都沒見對方伸手,自己抓住吳鉤的手腕已被一把抓住再也進不得絲毫!利昂再將腳尖在兩隻力大無窮的金屍手中用力一絞、一蹬,嘎的一聲,手指碎裂!再藉著這一蹬之力,背貼著地面手抓著周飛朝後飛去,順手一把捏住他咽喉,周飛竟無絲毫反抗之力!
手一拋,周飛飄飄然被甩到空中,在他飛起之前,咽喉已被掐斷。
在臨死前,周飛依舊向金屍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那地煞「嗷」的一聲從地裡竄起,直撲利昂。利昂手在空中一引,豐德爾刷的非到手中,一搶刺去。金屍收到的最後一個命令是進攻,但失去主人的它已完全沒有任何套路可言,看著長槍刺來,用堅如金石的手臂去拍,卻是那一槍只是虛招,拍了個空。如果這時候地煞能充分利用地遁的優勢和對方游鬥,那就是元嬰期的高手也得頭疼,可惜,沒有主人的大炮連一個老人都可以將其摧毀,殭屍,畢竟只是武器。在殭屍瘋狂的前撲時,利昂只是施展了一個月影步法,身形一恍惚間躲開撲擊再復腳下一絆,那鹵莽只知猛衝的殭屍便撲通載倒,等利昂暴起一槍扎透它心窩時,它眼中依舊是一片茫然。
「骯髒的生物!」利昂皺眉道,又看向前面,冷笑道:「還有多少人,都出來吧,躲躲藏藏的,難道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出來戰鬥嗎!」
倫琴和布魯托看著利昂在瞬間殺滅兩批六人,心中暗暗吃驚,究竟是東方修士的實力被嚴重誇大了,還是利昂的水準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利昂,我估計這裡可能被設下了『陣法』,聽導師說過,這中奇妙的法術可以將人或物完美的隱蔽起來,甚至於使敵人迷失在陣中永遠無法逃出。」倫琴走上前道。
「我也聽說過。」利昂微笑著道,「但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說這個所謂的『陣法』面積是一個公園大小,通過巧妙的構造可以讓人完全迷失在裡面,但如果我的力量可以輕易的毀滅一百座這樣的公園,那這個陣法將完全無效。」
「利昂。」倫琴擔心的道,「我發現你最近有點不對勁,似乎對於力量的崇拜開始過了頭。」
「是嗎?」利昂不置可否的道,「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力量,是保護自己的唯一途徑和保證!沒有強大到可怕的力量,剛才死的人就是我了。」
「聽著利昂,力量就像是一把武器,只有理智的人才能夠合理使用它,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冷靜些。」倫琴有一句話沒說,利昂的現狀其實只是種自我欺騙,他的內心極其害怕再受到傷害,所以利昂不但依賴於力量,更加依賴於……神,或許,他認為只有神才能永遠的庇護著他。
布魯托咧咧嘴道:「利昂,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還有我們這些夥伴。」
利昂看了眼布魯托,沒有說什麼。
「又來了。」利昂淡淡的道。
這次出來的人利昂認識,是德拉庫拉。
德拉庫拉穿著筆挺的黑色禮服,從容微笑著向利昂走去。
「孩子,你終於掌握了那個力量,那個我被神賜予後又剝奪的力量!」德拉庫拉道,「現在,我希望你能作出第二個正確的選擇,加入到我們中間來。」
「你是白癡嗎?」布魯托啞然失笑道,「你居然讓一名正直的聖騎士主動投入一名血族的懷抱?天哪,難道恐懼讓你的大腦失去了判斷力?」
「等等!」倫琴道,「你所說的被神賜予後又剝奪的力量究竟和我的夥伴有什麼關係?」
「聽著,利昂,看看你手中的槍,知道它為什麼又被稱為禁忌之槍嗎?」德拉庫拉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道,「想知道嗎?」
「沒人堵住你的嘴。」利昂冷冷道。
「是啊,可是如果我告訴你,因為它曾經刺傷了神,沾染了神血呢?」
看著金髮飄逸、風度翩翩的德拉庫拉,利昂忽然有種厭惡的感覺,因為他想起了血王的傳說,想起了那支長矛……利昂的眉頭漸漸皺起。
「看來你已經猜中了,呵呵,沒錯,完全正確,這把槍就是我當年憑借無盡的悲傷力量穿越空間刺傷神的長矛。」
「穿越空間?哼,你以為你也是神嗎?」利昂不屑的道。
「如果我再告訴你,你身上的神格曾經存在於我的體內呢?」
「……血王,聽著,你正在開一個危險的玩笑。」
德拉庫拉的表情忽然變的冷漠,注視著利昂道:「孩子,我沒有時間和你說笑,你必須明白一點,這支長矛上面有我對神的無盡詛咒,所有持有它的神職人員都會發生和我一樣的遭遇,既然你已經掌握了黃昏之力,那麼,你身上一定已經發生了些什麼,對嗎?」
利昂的面色逐漸冷峻,躊躇著道:「這把槍……難道你是上一任黃昏騎士!」
「聰明!」德拉庫拉笑道,「但這厄運不是從我開始的,在我之前的騎士們,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聖殿只是將我們當成強大的武器,而當敵人被消滅後,強大的我們便會被立刻抹殺!」
利昂冷靜的看著德拉庫拉,但臉上卻不時閃過複雜的表情。倫琴和布魯托感受著他身上時而熾熱時而冰冷的紊亂氣息,心中十分不安。
德拉庫拉又到:「別傻了孩子,跟著聖殿,你只能獲得不斷的傷害。只有加入我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難道你真以為能贏的了這長戰爭嗎?我告訴你,真正可怕到你難以想像的人物,現在一個都沒出現,在他們眼中,你只不過是一隻脆弱的斷腿孤狼。趕快醒悟吧,現在我已經有了辦法可以讓你身上的神格不再被強行剝離掉……」
「住口!」利昂怒喝道,「趕快停止你褻瀆的言行,否則我會立刻將你淨化成灰燼!」
德拉庫拉的眼神忽然變的冰寒無比,冷冷的注視著利昂,許久,低沉的道,「難道你忘了是誰害死艾絲美的!」
聽到那個叫做悲傷的名字,利昂忍不住肩膀一顫,漠然注低下頭,迷惘的看著地面。
「利昂……」布魯托開口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忿忿的瞪了德拉庫拉一眼,「混帳,竟然用這麼卑劣的伎倆!」
「卑劣嗎?難道我說的是假的,還是你們堅決要做幫助仇人的笨蛋!」
布魯托對於艾絲美的死是心知肚明,一時竟無法反駁,索性對利昂道:「這混蛋說的有些道理,這樣,等下不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你在胡說什麼!」倫琴喝道,他對布魯托見風使舵的言語十分不滿。
利昂突然笑了,「血王大人,這還需要選擇麼?」
德拉庫拉斜著頭看著利昂黑色而憂鬱的眼睛,平靜的道:「孩子,告訴我你已做出正確的選擇,不要讓我後悔當初沒殺你。」
「聽著,德拉庫拉!」利昂用高昂的語氣道,「或許你擁有很強大的實力,可是我告訴你,你的靈魂,是這裡所有人中最卑微的!」
「理由!」德拉庫拉冷酷的瞇著眼,瞳孔閃爍著強烈的殺機。
「因為,你為了一個女人而背叛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人民、背叛自己的祖國!」利昂無情的道,「別做夢了,艾絲美雖然是我心中永遠的痛,但我不像你,為了愛情而違背做人的準則。你根本就不配做騎士,讓我用這把拋棄你的槍告訴你,有一種力量——叫做忠誠!」
「他沒變。」倫琴看著布魯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