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天河 洪荒青龍撼神庭 第七十五章 血巫的勇氣
    六翼血煞——通往血王之路前最後一站。

    王爾德的目光變的冰冷,猛地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驟然揮出六隻巨大的血翼,貼著地面朝利昂迅疾如電般掠來!

    此時在場的有利昂、倫琴、布魯托——三名失去力量的聖徒;艾絲美、西奧、兩名隨從。而王爾德那邊還有兩名前血族長老。

    見王爾德挾風雷之勢撲來,第一個衝上去的是西奧,此刻他早已變身為巨大的狼人,胸前掛著的三顆金色、尖銳駭人的彎長獠牙,彰現著他在狼人年輕一輩中超凡的實力。狼人以速度和力量見長,西奧將自己的速度發揮到極至,剛出現在王爾德前進的路線上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只覺下腹一痛,已經被一隻尖銳無比的爪子插進去、抓了一把腸子拖了出來!

    劇痛中,西奧眼前一黑,幾乎就此昏厥過去。但狼人殘酷、堅忍的本性瞬間爆發出來,他怒吼一聲,猛地朝面前獰笑著的王爾德撲去,但,西奧雙手只抓到一片空氣。接踵而來的,是王爾德無聲、詭異的出現在他身後側方,猛地咬住狼人脖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吸血。而西奧,居然沒有任何反抗——王爾德獠牙上的毒液,已讓西奧陷入欲仙欲死的亢奮。

    艾絲美兩名隨從臉色驟變,不發一聲的撲了過去,想趁王爾德吸血之時偷襲。但這兩名黑暗議會的中階武士只走了一半,便突然爆體而亡——兩名前血族長老用手上的利爪將他們撕成粉碎!

    王爾德猛的一甩頭,伸出血紅的舌頭舔拭滴血的嘴唇。在他面前,西奧輕輕倒下——他已經被完全吸乾了!

    「愚蠢的野獸!」王爾德輕蔑的哂道。

    利昂的臉上毫無表情,而在他的胸口,一隻纖細的手指正在飛快的划動!艾絲美咬破自己的手指,開始書寫解除屍心詛咒的符文。當西奧悲慘的倒下時,艾絲美口中輕輕念動兩句咒語,利昂只覺心臟猛的停止了跳動,在一番近乎絕望的窒息後又轟然跳起,這一瞬間,他的力量已完全恢復!

    「帶著你的夥伴快跑,我有辦法拖住他們!」艾絲美在利昂耳邊道——直到現在,他們倆依舊保持著先前曖昧的姿勢。

    「我絕不會拋下你。」利昂堅定的道,讓他拋下這個女人逃跑,還不如戰死!

    這時候,王爾德和兩名血族長老已從三面將他們圍了起來。

    艾絲美綠色的眼眸清澈如一湖碧水,對著利昂溫柔的點點頭,然後轉身看著王爾德,那張柔美的臉頰在轉身間已變的掛滿冰霜,猶如威嚴的女王般莊嚴道:「庫休姆伯爵……現在該叫你王爾德了,哼,你以為你的詭計真的能得逞嗎?我承認六翼血煞的實力確實很強,強得可怕,黑暗議會絕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但你真的以為,你的計劃可以實現嗎?」

    「為什麼不呢?小姐,請告訴我理由。」王爾德吸了西奧精純的狼人血,似乎心情變的好轉了些。

    「因為這個,它一定能保護我。」艾絲美伸手,手指上掛著的,正是那根水晶項鏈。

    「人魚之淚?」王爾德失笑道,「你所說的,就是這根項鏈?沒錯,我承認這確實是根神奇的項鏈,不但只依附於高貴、純潔的血裔,而且,呵呵,還能為你們萊格利斯家的女孩找到宿命中的另一半。但是,它似乎並沒有可以保護你的力量。」

    「你真的這麼以為嗎?……」艾絲美冷笑道,後半句話的聲音卻馬上變低,讓人無法聽清,即使王爾德也沒聽見。

    「你說什麼?」王爾德皺眉道,他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艾絲美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嘴唇不停的蠕動著,似乎在說什麼。

    王爾德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訊息,「……咒語!」,大吼一聲,朝艾絲美撲去。

    萊格利斯家族,古老而神秘的黑巫世家,擁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神奇巫術。巫師和聖殿的法師不同,法師的咒語主要依靠自身的聖力或者借助神邸的力量,而巫師則以咒語來激發自然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自身的精神力。因此,往往在巫師的法術發動前沒有任何的徵兆。王爾德曾經融會茅山的法術和西方的巫術成為血族歷史上第一位血巫,但他對於萊格利斯這個著名而又神秘的家族也並不瞭解,現在他可玩不起,便打算在艾絲美的咒語完成前打斷她。

    「彭!」

    王爾德急速的飛行中,突然撞到一個堅固而無比的東西,他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遠遠飛出。再定睛一看,在艾絲美和利昂他們四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晶護壁。

    「原來……如此!」王爾德氣急敗壞道。他現在才算是知道了,如果從其他方向進攻,那些隱形的水晶護壁也一定會相繼出現——在他碰壁之後。

    「我記得,剛才你並未將咒語念完。」王爾德怒色對著水晶壁後面的艾絲美問道。

    「其實我早就念完了。」艾絲美的面龐因為充斥了冷峻、凝重,而變成另一種冷艷的美,「剛才,我故意讓你以為我在唸咒,只是為了騙你來撞隱形的水晶壁。」

    「難道……這水晶壁除了防禦,還有別的作用?」水晶壁中,緊貼艾絲美站著的利昂問道。

    「是的。」艾絲美突然露出調皮的笑容,讓利昂一陣目眩。「這水晶壁看似美麗,但是卻極度危險,這上面,有著最致命的詛咒。」

    艾絲美說著,臉上泛起一抹粉紅,這個法術,必須依靠兩顆人魚之淚才能發動,剛才她將手伸進利昂的衣服解除了他的詛咒,然後又握住他的水晶並著自己那顆一起發動了人魚之淚中隱藏的萊格利斯家族密傳法術。回想起利昂有力的心跳,艾絲美感到一陣驚慌,在巨大的甜蜜衝擊下的驚慌。

    王爾德聽見「詛咒」兩字,心中猛的一跳,他知道黑巫術中有些詛咒極其可怕,幾乎是無法可解的。不過王爾德畢竟對巫術涉獵極深,所以還存著自行解除的希望。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中的究竟是什麼詛咒,因為現在還沒有任何詛咒的徵兆出現。

    莫非是這女孩騙我?王爾德疑惑著,一咬牙,往前踏出一步,臉上神色卻這一瞬間變的絕望無比。

    艾絲美得意的冷哼一聲,這個可怕的詛咒或許要不了王爾德的命,但支撐到德米他們趕來是綽綽有餘了。艾絲美之所以解除利昂的屍心詛咒,另一個意圖,便是讓德米在第一時間感應到,這種高等級的詛咒在解除時會被下咒的巫師感應到。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王爾德只走出一步,詛咒已在他身上全面發作,劇烈的疼痛中,他已看不見任何東西,陷入無邊的黑暗。

    他的頭腦無比清醒,然而,除此之外的肢體不斷傳來被切裂般的陣痛,清醒的頭腦更加劇了這種痛苦。

    在這另人絕望的、地獄般的痛苦和黑暗中,過了彷彿一萬年,又似乎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天邊出現了一輪孤月,冷漠的月光清淡的照在王爾德身上,帶來的,是無盡的絕望。

    但王爾德並不絕望。

    他曾經無數次絕望過,但最後他都找到了答案——他沒有絕望的資格。他有著永恆的、痛苦的使命,在這使命,這痛苦的彼岸到達前,他沒有絕望的資格!一個人可以絕望,但這絕望只能屬於個人,而不能牽涉到別人!

    這無邊的幻境,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寒風呼嘯的海面,不正是彌桑斯那絕望的經歷?

    痛徹心扉的絕望,沿著月光試圖浸透王爾德的心靈,從足底開始的劇痛漸漸地、瘋狂的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他的心臟後停留下來,開始折磨他的靈魂!

    這劇痛可怕到無法形容,王爾德的嘴角、眼際流下蜿蜒的血絲,他的神經已被折磨得幾乎崩潰,卻無法從明知是幻境的假象中掙脫。

    只要心靈露出一絲縫隙,那無邊的絕望便會傾瀉而入,將王爾德帶入永恆的解脫之中——死亡。

    但王爾德沒有資格絕望。看著那殘酷的照在自己身上的月光,他慘淡的面容上露出一個令人詫異的表情,一個清澈到讓人心碎的表情。

    十一歲入茅山、四十六歲技藝大成、四十九歲準備渡天劫……中原道門在與魔門的爭鬥中元氣大傷西方宗教虎視眈眈、中原召開秘密聚會挑選臥底人選、他被選中、無悔的出征……一幕幕、一片片回憶在他腦海中溫馨而痛苦的閃過,他悲切而清澈的笑著,多麼懷念當年那個單純的少年、師傅慈祥的微笑、還有那雙溫柔的小手……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每當他絕望時,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然後,找到無悔的答案!

    哼!這脆弱、可笑的代表著兒女私情的月光,豈能理解一顆拳拳愛國之心的堅定與無悔!

    計劃不能被中斷,絕不能死在這裡!凜冽的血光,從王爾德的心口迸射而出!

    愛情,與忠誠,終於在這裡無奈、而悲壯的劇烈碰撞!

    美人魚面臨的絕望,絕不比王爾德多,所以,這佑護情人的月光,注定不是王爾德的對手。

    在艾絲美的驚呼中,在利昂他們的絕望中,隨著王爾德七竅鮮血噴出,晶瑩通徹的水晶壁砰然粉碎。

    這,是一場痛苦與痛苦的戰鬥。

    王爾德從幻境中掙脫,強烈的無力感幾乎讓他癱軟在地,但他必須站著,中華男兒在使命完成前除了死,不能倒下!

    他冷冷的看向艾絲美,深吸一口氣,感覺血族強大的恢復力迅速的補充著力量。

    「去死吧!」他狠狠道,從一地水晶碎片上一步步踏過去!

    利昂他們已經絕望,但事實上,從一開始,便注定了他們不會死在這裡,因為有一雙眼睛早已在暗處悄悄的打量著這裡。

    王爾的艱難的走著,每走一步,力量便瘋狂的恢復許多,但他只走了一半,便再也不能前進。

    他面前出現了一個人,無聲無息、如鬼魅般出現,能令如今的王爾德都無法察覺,這人的實力是何等可怕!

    「王!……德拉庫拉!」王爾德失魂落魄的驚呼道。

    沒錯,在他面前的,正是德拉庫拉。

    「王爾德……親愛的兄弟……」一身白衣的德拉庫拉,喃喃的呼喚道。

    「六翼血煞!沒想到,你居然已到達如此的實力境界,我出去辦了點事回來,外面已布下了巨大的陣法,差點就進不來了。」德拉庫拉用灼熱的目光看著王爾德道,「那幫黑暗議會的小傢伙現在還在外面徘徊,幸好,這陣法擋不住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莉莎墳墓的味道,只需要閉上眼,我就能憑著感覺飛進來,再完美的幻覺也阻擋不了我。」

    王爾德苦笑,他預料中完美的計劃,居然會碰到如此多的挫折,連那生死不明的吸血之王,都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出現在面前。

    德拉庫拉望著王爾德,許久,長歎一聲。

    「親愛的兄弟……你何必如此痛苦,你不知道,其實,早在三百年前,我就已洞悉你的來意。」他用歷經滄桑的目光,定定的看著曾經並肩血戰的兄弟。

    王爾德身形劇顫,避開王憐憫的目光,冷冷道:「那,你現在的抉擇,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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