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香榭麗大道,彷彿是法國人心中神聖法蘭西各種精華的紐帶一般。它一頭連著凱旋門,一頭接著協和廣場,西面矗立著艾菲爾鐵塔,四周還散佈座落著凡爾塞宮、盧浮宮、巴黎國家高等音樂學院等藝術聖殿。確實無愧於世界最浪漫大道的稱號。
清晨,協和廣場上響起雄壯的馬塞曲,不知是哪個組織在舉行儀式。香榭麗大道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時值初冬,大道兩側高大的法國梧桐上,黃葉還沒有落盡,不斷隨著寒風飄下幾片。
人們已經穿起了大衣、風衣,男的不少都帶著帽子,套上了白手套。這時,大道遠處,有一個人影匆匆走來,他穿著灰青色尼風衣,領口卻露出扣的筆挺,一絲不扣的軍領。修長勻稱的身體踏著有力的步伐,走的有些急忙。
讓.戴納裡今天剛剛被晉陞為少校,換了肩章。此刻,他的心情彷彿這蕭瑟冬天中的一團火般,興奮而火熱,急於讓家人分享他的喜悅。他左手拿著新發的軍服,右手還抱著一個大大的紙盒,今天是他九歲的小女兒雷吉娜的生日,這盒子裡,便是來自他這個父親的禮物。
他想像著可愛的雷吉娜看到他的新軍服和收到禮物時的情景,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腳下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五分鐘後,他來到自己的家門前,剛伸出手要敲門,又停住了。他微笑著把自己的風衣領子豎立起來,藏住了裡面的軍領,又把那個大盒子藏到身後。然後,才又伸出那只拿著軍服的手,故意用很大的力氣敲了幾下門,馬上又把敲門的手也放到了身後。
奇怪,怎麼沒反應?他等了片刻,卻沒有人來開門。
這個時候,英國約克郡的明斯特教堂內,約克郡的教區主教埃德加,此刻正坐在後園自己房間的陽台上,把盛著血紅酒漿的玻璃杯擋著太陽,欣賞那美麗的酒暈。來自法國勃艮第酒區的「羅曼尼.康帝」葡萄酒莊園的美酒投射出顫動的紅暈,把主教大人的雙眼映的通紅。
他品嚐著這世界頂級的美酒,得意的想著,全世界都只知道波爾多葡萄酒好,卻不知道那只是出口貨,法國的上流高尚人士只喝勃艮第的窖藏。那幾年英國佔領了波爾多,加上波爾多又是港口城市,於是波爾多的酒就隨著英國的殖民名揚全世界。那個家裡開酒鋪的本堂神父老傑克想討好自己,居然以為自己不識貨,給了幾瓶那徒有虛名的出口貨,結果第二天就接了調令去郊區做神父了。還是艾倫這小子有頭腦,也有品位,居然從老傑克的事情上看出了什麼,馬上給自己送了這三瓶貨真價實的好貨色來。有前途啊……
溫暖的陽光曬在他肥胖的身軀上,他舒服的蠕動了一下身體,愜意的俯視著後園的風景。
「教主大人」樓下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埃德加被打斷了好興致,皺了皺眉,往陽台下看去,正是明斯特教堂的本堂神父羅托瑪斯。
「什麼事啊?」他拖著鼻音,擺足架子慢條斯理的問道。
「特雷多去了法國,呃……犯了好幾樁事。法國的聖心大教堂本堂神父皮爾洛親自送來了巴黎教區都主教多勒溫的……抗議信。」托瑪斯有些猶豫地說出了來意。
「這個特雷多!」埃德加臉上的安逸平和頓時變成了猙獰和憤怒。他光火的瞪大雙眼,眼珠突出,臉上的肥肉不住的顫抖著。
在這個咨詢發達的時代,多勒溫卻派了皮爾洛這個本堂神父親自從巴黎跑到英國來送抗議信,這信不看都知道說什麼了。兩人本來就不大和睦,多勒溫是法國首都巴黎的都主教,自己則是約克郡的主教,比他低了一級。兩人當年都是神父時就結下了芥蒂,自己靠著教宗裡恩師的提拔算是升的夠快的了,那小子卻不知傍上了什麼大人物,現在居然躥到了自己頭上。還好在不同的國家教區,英國的紅衣主教老艾默森最是護短,倒沒叫自己吃什麼大虧。
可是,這回的事情……恐怕連老艾默森都饒不了自己了。他想到這裡,發紅的臉頰上便滲出了些汗珠來。
原來那惹出麻煩的特雷多並不是聖殿的人,還是個血族。這個傢伙是黑暗議會的長老菲利普親王的兄弟,不知怎麼前段時間就來了英國,先是在曼城鬧出不小的動靜來,後來又竄到了自己的教區作亂,吸乾了不少自己手下的神職人員。這傢伙的實力據說比他哥哥還要恐怖一些,自己沒把握對付他,幾次向教宗請求派聖騎士來剿滅這禍害,卻是毫無回音。後來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送來了教皇的親筆密信,聲明和黑暗議會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要自己協助特雷多去東方的中國辦一些事。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個錫盒,裡面有個能隱逸血族氣息的神器,要自己一併交給特雷多。
這件事情是十分機密的,本來是輪不到自己這個主教來處理。但歐洲那些國家的紅衣主教多是食古不化的老傢伙,成天叫嚷著什麼光明洗淨黑暗的,只有英國的紅衣主教艾默森以前是教皇的門徒,關係最是密切,所以這事本來是交給他辦的,但這老傢伙老奸巨滑,怕這事以後敗露教皇拿他作替死鬼,便又向教皇推薦了自己。他也知道這事風險不小,但畢竟是個直接討好教皇的好機會,最後還是接了下來——他知道艾默森向自己透露了這事,那不接都不行了,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自己約好了那特雷多,那傢伙雖然凶殘,倒還算好說話,當場就和自己拍板了。誰知道他最後居然沒去中國,而是去了法國!還鬧出這麼多事情來,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法國教會可不知道教皇這檔子事,那邊馬的加的一個鄉村小教堂裡有三個實力極其強大的苦修士,從他進入教會的時候那三個老傢伙就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特雷多這傢伙自己找死不說,卻是把自己也搭上了!他去法國一鬧,如果教皇不阻止那三個老傢伙出手,便是破壞了和黑暗議會的協議,怕是要弄出滔天的大禍來!要是阻止的話,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此時,埃德加哪裡還有心思顧及和多勒溫的私怨,只怕老艾默森知道這事後怕要扒了他的皮!
想起宗教裁判所黑衣總執事米羅修司的血腥手段,他身上不禁打了個冷戰。
怎麼辦?怎麼辦啊!那冷汗已凝成汗珠,不斷滴落下來,有幾滴正落在手中盛著頂級美酒的杯子裡,清亮的酒液頓時渾濁了。
「快!準備去法國的飛機票!」他猛然醒悟過來,看那托瑪斯還有些呆滯的老臉,大吼道:「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