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轉眼間,離林君玄進入紫衣侯府已經過去了二個月。這二個月內,天氣還是那樣的寒冷,林君玄就像被人遺忘了一般,獨自在廂房裡。沒有人的打擾,對林君玄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可能是天氣太冷的緣故,紫衣侯的公子和小姐,他也沒有照過面,估計他們的娘親不讓他們出來,免得受寒。
每日林君玄都在鍛煉與『觀想』中渡過。形成第一滴『血精』並不需要多少時間,真正耗時的是鞏固和培養血精的過程。在『血精』還很稀薄的情況下,修練『接氣』的功法,很容易『破功』!
有了那幾兩銀子和人參鋪路,林君玄絲毫不用擔心『食補』的問題。每次消耗元氣之後,都能從每日的攝食中,汲取足夠的能量。
紫衣侯府的夫人似乎也忘了林君玄,只是在大年夜的那天晚上,著人送來了一袋年錢,裡面大約有三、四兩銀子。林君玄索性送給了膳房的廚食,讓他們幫忙買些補氣血的藥材,燉成雞湯。
兩銀銀子買藥材綽綽有餘了,有所謂的老管家在背後『撐腰』,林君玄倒也不怕膳房的師傅動手腳。而且林君玄花這些銀子,也就是讓他們負責一兩個月的膳食罷了,相比來說,他們還是有賺頭的。
「呵!」紫衣侯府東側的一處廂房窗戶突然推開,一個清秀的小孩從窗戶裡探出頭來,輕輕的呵了一口氣。
「又是一年啊!」林君玄趴在窗戶口,出神的望著前方。紫衣侯府中,屋宇樓台鱗次櫛比,上面覆蓋著稀薄的積雪,這個冬天終於快要過去了。離窗戶不遠的地方,一枝寒梅伸展著虯枝,梅花依舊繁盛,但已現出一絲枯萎的跡象。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聞著淡淡的清香,林君玄不由脫口吟出一句詩來。寒冷的冬天,成就了梅花的清研,但冬去春來,萬花似錦,這梅花卻要凋零了。
「好詩,真是好詩啊,『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想不到林公子還做得一好詩啊!」門口傳來一陣清悅的少女聲音,房門推開,少女小蟬應聲而入。她睜著一雙眼睛,正滿是好奇與驚羨的看著趴在窗口的林君玄。
此情此景,窗口的小孩要是變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倚窗佳公子,應景生情吟出這麼一句詩來,被情愫暗生的少女聽得,必然又是一翻人間佳話。只是可惜了窗口的林君玄不過幾歲童齡,對於門口的俏麗少女,也無多少想法。
心中苦笑一聲,林君玄倒並沒料到小蟬在這個時侯會出現在廂房門口,也不欲和她在這詩詞上糾纏,對於贏得一位十六七少女的芳心,他是毫無興趣。
「小蟬姐起得好早啊,這麼早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嗎?」林君玄回過身道。
「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呀?」少女嘴巴一嘟,走近林君玄突然轉顏為笑,一雙小手抓著林君玄的雙肩,俯下身,笑嘻嘻道:「林公子,這詩好有意境啊!沒想到……」
林君玄沒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是好有意境啊,不過不是我作的!」對於在一個陌生的世界盜取別人的版權,來取悅一個芳齡少女,林君玄並無多大興趣。
雙肩一晃,林君玄輕易的擺脫了小蟬的雙手,施施然走到紅木圓桌旁,在圓凳上坐下,林君玄轉過身來,仰起頭:「姐姐還沒告訴我,今天來找我,有何事呢?」
一說到這個,小蟬立即忘了追問這詩的來歷,嘻嘻笑著,走到林君玄身,伸指輕輕撥了一下林君玄的眉頭:「你呀,人小鬼大,年紀很小,人倒挺精靈的。還真讓你猜對了,不過不是夫人要找你,而是府中的小姐公子的西席先生要找你。」
「哦?」林君玄有些不解。
小蟬收了笑容,正色道:「夫人請來的西席先生今早過來了,他聽說夫人給兩位小姐和公子請了位伴讀書僮,說要親自考你一考,以決定你是否有資格陪伴小姐和公子讀書。」
「哦,」林君玄有些意外:「這事不是由夫人決定嗎?」
「雖然你的事是由夫人定下的,但是夫子教書頗為嚴厲,就算是小姐在他上課的時侯也不敢亂了規矩,夫人和侯爺對他都很是尊重,這事他也是說得上話的。我聽說,夫子曾對夫人說,他不想他上課的時侯,有人一問三不知,影響他教書的進度,所以要考考你。」小蟬說到這些,莞爾一笑:「我本來還在替你擔心,但剛進來的時侯,聽你吟詩,應該讀過不少書吧。姐姐我是白擔心了!」
林君玄微微皺了下眉頭,他書是讀過不少,在老師甘如葉那裡,他就讀過『經、史、子、集』,但畢竟那是甘如葉的藏書,對於這位王侯西席先生教的東西,林君玄並不熟悉。
微一思忖,林君玄心中已有了對策:「嗯,這個倒不擔心。夫人既然讓你來請我,必然正是在等待,我們早些過去吧,不能讓夫人等久了。」
「嗯,跟我來。」
林君玄的跟著小蟬在後面,只是這一次並沒有去大堂。半個時辰後,林君玄被小蟬領到了一間書房裡。
書房的門打開著,一道穿白色長褂,戴著青色儒冠的身影正背對著自已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從林君玄的方位看過去,可以看到那人一手握著古卷,一手伸在炭火盆上熱手。房間裡靜悄悄的,看不到奴婢,也看不到侯府的夫人,似乎只有那人一人而已。
「你就是林君玄?進來吧!」一個古板而嚴厲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來,那人卻依舊沒有轉身。
林君玄跨過門檻,踏入書房內,躬身行了一禮:「林君玄見過夫子!」
那人長袖一振,終於站起,轉過身來,林君玄這才看清了這位侯府西席先生的面容。夫子留著三縷黑鬚,年歲大約在四十多至五十的樣子,面容古板,如木雕石刻一般,雙唇緊閉,嘴唇的弧線看起來冷竣而嚴厲,在這種人身上似乎不大可能有笑這個詞。儘管沒有作出怒的樣子,但這位夫子的神情看起來已經被怒更可怕了。
「怪不得連那麼活潑的侯府小姐見了他都怕,他們畢竟還是四五歲的孩子,見到這樣古板、冷竣、不苟言笑的西席先生害怕也是難免。」林君玄仰起頭,正視著夫子凌厲的眼神,目中沒有一絲畏懼的神情。林君玄身體雖然是個四歲小孩,但哪裡會怕了一個嚴厲、刻板的西席先生。
「這小娃娃,確實像夫人說的那樣,有些不凡之處,」在林君玄打量他的時侯,這位夫子何嘗不是在暗自觀察著他,從林君玄出現在書房門口的那一刻,夫子便在暗自留意他。一般的小娃娃,見了這陣杖早被嚇哭了,能這般毫不畏懼的與自已凌厲的眼神對視的,夫子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雖然沒說什麼,心中卻是讚賞不已,對這位伴讀書僮有了個不錯的初步印象。
「娃娃,你就是林君玄?」夫子居高臨下,冷冷道。
「請夫子叫我的姓名,林君玄!」林君玄不卑不亢道。
「哼!」夫子負手而立,以一種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君玄:「娃娃,我問你,你何德何能,居然敢伴讀公子和小姐,若是誤了兩位的學業你可擔當得了!」
聽到這夫子這般不客氣,林君玄也有些惱了,他的處事原則向來是人敬我,我敬人,這夫子這般盛氣凌人,說不得也得斗上他一斗了。
「哼,學生不知夫子又何德何能,敢教府中公子和小姐?也不怕誤人子弟?」林君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也是雙手負起,不屑的看著夫子。
「你!」被一個幾歲的童子瞧不起,說誤人家子弟,夫子直氣得吹鼻子瞪眼,頷下三縷黑鬚抖動不已,一甩袖,夫子冷聲道:「本夫子姓車,名萬育,字雙亭,號鶴田,師從已故大儒鶴之!熟讀《三綱》、《經綸》、《君問》、《列子》、《四書》、《五經》《詩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娃娃,你居然說我誤人子弟!」
「哼,那又怎麼樣?我還也熟讀『經、史、子、集』,我連給人做伴讀書僮都不夠資格,你還想教人子弟,豈不是誤了人家!」
夫子愣了一下:「你熟讀『經、史、子、集』?」這個年齡段的稚童,大部分還在讀著《千字文》、《古訓》,就算是王府之家的子女,教的要多一點,但限於年齡,識字也是有限的。通讀『經、史、子、集』那是一般儒生才做的事,至於熟讀,這麼厚的書,僅僅能認識字還是遠遠不夠的。
「娃娃,你說的可當真?你可不要撒謊。」夫子此時胸中的怒氣早沒了,更多的是好奇與不信。一個四、五歲的娃娃說熟讀那麼厚的『經、史、子、集』,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成功了,」看到夫子的表情,林君玄知道一切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他對這裡畢竟不熟,根本不知道這夫子教的什麼東西,他要是挑些在這個世界來說是很基本,很簡單,但偏偏自已壓根沒聽過的東西,那時可就壞了。
來到臨安城後,林君玄接觸的最多,也是讀的最多的,也就是甘如葉書櫃裡的『經、史、子、集』,他的記憶力本來就不錯,穿越之後身體變小,記憶力反而增強了,加上每天都接觸,所以反而很是熟悉。只要夫子問的是這裡面的東西,他就有信心能回答的滴水不漏。
「當然是真的。」林君玄淡然道。
「此子若說的是真的,就憑他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氣度,還有他的聰敏,日後必成大器,」夫子心中說著,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古板、嚴厲的模樣:「娃娃,你既然說是真的,我就要考你一考了,如果你能回答出來,我也不刁難你,馬上就去告知夫人,准了你伴讀書僮的身份。」
「你問吧。」林君玄迎著夫子的眼睛,從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