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是星光下,同樣是寂靜的湖水,湖邊也有人,同樣著湖水,彌朵兒不知道自己為何總要在星光下來到湖邊,已經連續來了這麼多次,每天黃昏後,她依然會出現在湖邊,彷彿這湖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
湖中沒有人,湖面上的落花在無聲地旋轉,青色的草地上他的氣息早已消逝,但在彌朵兒的心中,他好像還在,在溫柔地撫摸她、在親她。
看著湖面,她一聲輕輕的呼喚終於出口:「周宇……周宇,我的男人,你為什麼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的彌朵兒想你了!」
沒有人回應,只有滿天的星光燦爛,在星空下,彌朵兒終於進入了夢鄉,在夢中,她終於找到了她的男人嗎?為什麼嘴角有溫柔的笑意?
她並不知道,在她進入夢鄉之後,湖水突然有了動盪,是一種來自湖底的動盪,有一股暗流悄悄盤旋,湖底的污泥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推開,湖水片刻間變得污濁不堪,在一片污濁的湖水中,湖面的落花在上下翻飛,突然,一條黑影浮現在湖面,淡淡的星光下,這黑影看不清任何面目,因為他本就沒有面目,甚至沒有形體,只是一團霧氣,這團霧氣從湖面而起,順著水面而過,直達遙遠的湖彼岸,在對面慢慢凝聚成人形,突然人形變成了一支利箭,沖天而起,飛向北方,水面上有詭異的暗流一直在旋轉,旋轉了好久都沒有停下,當然,這種無聲的旋轉沒有驚動任何人,也遠離湖邊的彌朵兒。
黑影消失在北方的天際,湖邊莫名其妙地恢復了平靜。詭異的旋風沒有了,混沌地湖水恢復了平靜,從湖底又升起來無數的落花,湖面又成了花與落葉的天堂,清晨到了,一隻小鳥從樹梢落下,吱地一聲輕鳴,彌朵兒在陽光下睜開美麗的大眼睛,手伸出。小鳥兒落在她的掌心,嫩黃的小嘴在她掌心輕輕親吻。
又是一個纏綿之夜,她自己製造的纏綿夜,在夢中與心愛的男人纏綿,真希望下一次的纏綿夜是他與她真實地上演!
此時地北方正是深秋時節,枯黃的樹林飄飄而下,隨著秋風橫捲天際,一個中年人在兩棵大樹間飛躍而過,一丈餘長的劍芒橫掃。空中的落葉紛紛在劍芒下粉碎,又有更多的落葉被他的劍風激起,重新在他劍芒下粉碎,他嘴角帶著殘忍的笑意,這種毀滅雖然不是毀滅人命,但一樣能給他帶來快感。
兩輪橫掃之後,他唰地落下,人一落下,方圓三丈之內的落葉同時震起,中年人長劍一圈。落葉全都在一片劍幕中化作灰塵而下,一道陰影也在灰塵中而下,雖然被劍芒割成了碎片,但這些碎片依然頑固地順長劍而上,他的狂笑聲震動天地,突然。狂笑猛地停頓,就像正在打鳴地雄雞被人一刀斬下了腦袋。
灰塵散盡,中年人呆呆而立,慢慢動了,動得好慢,手抬起,掌中長劍發出迷濛的光,他的眼睛也睜開,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劍,突然他又笑了。笑得好詭異:「很好,已經是劍聖的境界,很容易就能達到劍神標準,這個身體不錯,找一幅好的身體也不太容易!」
看看四周的落葉,中年人的目光變得妖異,仰天而呼:「三百年了,可還有人記得黑暗魔君嗎?龍神,龍神。你能想到我還能回來嗎?」
呼喝聲中,滿林樹葉飄飄而下。包括還是青色的樹葉,剛剛離開樹梢的樹葉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樹枝都停止了擺動,好像連風都已靜止,樹林中一片死寂,飛進叢林地幾隻小鳥也在進入這個空間的第一時間消失,這片叢林就像是生命的禁區。
外面有馬蹄聲傳來,中年人眉頭一皺,空中的樹枝重新開始擺動,幾匹馬飛馳而來,馬上騎者翻身而落:「格裡劍聖,主人有請!」
「主人?」中年人雙目突然爆出厲光:「誰敢在魔君面前稱主人?」
地上的騎士大驚:「格裡,你居然敢……」他的聲音陡然停止,因為面前地劍聖格裡已經不像是熟悉的那個騎士隊長,而是一個陌生人的妖魔,他的面容或許沒有變,但他的眼睛變了,眼睛裡是一種綠色的光,在這種
光芒之下,他整個人就成了一個妖魔!
格裡手輕輕一揮,地上的三人外加三匹馬同時消失,一舉手之間就將三人三馬消融,但他臉上沒有任何喜色,相反有沉吟……
烏雲遮蓋了天際,大風吹過,暴雨傾盆,在北方,這樣的大雨可是少見,如同蒼天的哭泣,在冰冷地雨水中,北方大地死氣沉沉,在大雨的肆虐中戰慄。
京城,依然是晴空萬里,兩人並排而行,穿過長街,前面是巨大的廣場,與前些時候沒有任何兩樣,但周宇知道,王宮裡已經換了主人,因為王宮易主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天下,在京城中更是街頭巷尾盡知,不用上酒樓坐,就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
王宮之前,周宇面向兩名金甲衛士,平靜地開口:「我們要面見女王陛下!」
兩名衛士齊聲道:「說出姓名與來歷,給你通報!」
「通報吧!」蓮心面紗一掀,露出一張高貴而美麗的臉!
兩名衛士唰地跪下了:「大公主!」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雖然他們分不清這張面孔與女王陛下有何區別,但女王陛下此刻尚在宮中,在外面要求進入的只有可能是大公主!
「大公主請進!」衛士恭恭敬敬地說:「敢問這位大人,是否是公主的侍衛?」
蓮心微微點頭,裡面有人沉聲喝道:「門外何人?」周宇抬頭,裡面一位金甲衛士大步而出,氣度威嚴,他笑了:「若斯!」此人正是若斯,現在一身金甲,氣度威嚴,與當日那個三流冒險團地三流成員有質的不同!
若斯目光一抬,落在他臉上,嘴巴突然張大,大叫一聲:「周宇,你回來了?」
「是!」周宇微笑:「蓮花何在?」話剛一出口,急忙改變:「錯了,應該是陛下何在?」
若斯一步而出,張開雙臂緊緊一抱,哈哈大笑道:「陛下早就在等待你們回來,你們終於回來了,看來大公主也病情恢復,她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
眾衛士目瞪口呆,這就是周宇?就是那個一手改變帝國地歸屬,揮手殺劍神、魔神的神?唰地一聲,十餘人同時跪下,前面兩人戰戰兢兢地說:「屬下不知是你老人家,多有冒犯……」
沒有回音,三人已穿門而過,周宇微笑:「現在得改口叫她陛下,還別說,真的不太習慣!」
若斯大笑:「我們私下倒也是稱呼她『團長』,至於兄弟你……我覺得你不改口她會更喜歡……」
周宇哈哈大笑:「如此特權,倒是愧不敢當!」
前面有人接口:「當得,當得,天下如果還有一個人敢當,無疑就是周兄弟!」一名黑衣人在殿下輕輕回頭,臉上儘是笑容,自然就是納蘭,他肩頭依然有弓,這弓不再是黑色樹膠塗黑,而是塗上了一層金色,一樣是對龍弓的偽裝,但這偽裝卻高貴得多。
又是一次擁抱,又有人過來,星斯、漢斯,五人分別擁抱後,周宇感慨道:「你們看來過得不錯!洛森呢?」
納蘭笑道:「這小子運氣更好,進入了皇家魔法學院,正在修習高層土系魔法,待會兒我去把他叫回來。」
若斯微笑:「納蘭還不是魔法學院的學生?而且是最特殊的學生,可以自己選擇導師,也可以自己選擇是否上課!」
周宇笑了:「看來你這個學生好像不太像是學生,大白天的不上課,怎麼了?自認為了不起了?」
納蘭尷尬地低頭:「我在等著你回來,如果你願意做一做老師,我會是一個最用功的學生!」魔法學院的導師雖多、雖然一個個都有一手絕活,但有了周宇這個朋友,他對這些導師有了一些瞧不起,只要他能教他一兩手,豈不比在魔法學院刻苦學習有用得多?
若斯笑了:「這話倒是一個大實話,我們也一樣,周兄弟……」作為劍師,周宇一樣有理由成為他們的老師。
周宇微笑打斷他的話:「我覺得『周兄弟』比老師這個稱呼好聽得多,各位還是別換了吧!」
眾人黯然,這雖然也在意料之中,但親耳聽到他拒絕,這些夥伴們還是頗有黯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