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絕望之際,幾縷光亮突然劃破黑幕,帶給了三女生的希望,並且光亮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漸漸的將黑暗驅散逼退,三女的呼吸為之順暢起來。
光亮由強漸弱,分為白、黃、綠三色,全部來自於歐陽七身周的芒焰以及體表已經結出的神龍戰衣。他的神龍戰衣本是金黃色,像太陽發出的光芒,但這時卻多出了白芒和綠芒,使得戰衣的光芒更加明亮,更加具有生命氣息。
「眉兒,帶著依水和水心後掠到十丈……不,二十丈外!」歐陽七也不回頭,沉聲對身後三女道。
畫眉兒的實力已經接近超級戰士,所以帶領兩女後撤的任務自然落在她的身上。
畫眉兒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激戰即將開始,自己三人如果堅持不動,除了影響歐陽七的心情以外別無好處,於是咬了咬牙,道:「依水、水心,咱們退。」架起兩女的胳膊,腳底猛蹬地面,三道身形已閃電般撤到了二十丈外。
黑衣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歐陽七的身上,也無心去傷害三女,所以看到三女退走,他動也沒動。
這時歐陽七和黑衣人面面相對,兩人所站立的空間分別被黑暗與光亮佔據,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對峙了片刻,隨即相互劇烈波動起來,顯然兩人雖未出手,但代表著實力的芒焰已經開始了試探性的接觸。
除了在極南大陸上遇到的那位神族老者以外,眼前這個黑衣人是歐陽七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為強勁的對手,雖然知道對方為了女兒的病症不致於擊殺自己,但他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全力將無限聖氣、九天聖氣、神聖之氣三股來自不同族類的氣息驅出體外,與那股似乎能吞噬天地的黑焰相抗衡。
黑衣人渾身被黑色戰衣包裹,看不到他地面部表情,但他露在外面的雙眼卻不時流露出震驚和詫異。顯然歐陽七所展現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兩股強橫的力量就這樣僵持著,忽而黑暗侵蝕了一分光亮,忽而光亮驅散了黑暗。
黑、白兩種色彩是極端對立的兩色,它們總是以對方地存在而顯示出自身的力量,它們同時也是整個色彩世界的主宰。
黑幕、白芒擴散處,十數丈以內的堅石無不為之崩裂傾倒。草木為之成灰飛揚,就連遠在二十丈外的魚依水三女也受不了這兩股無堅不摧的強大力量壓迫,不得不再次後撤數丈。
「幽冥——歎息!」
相持之中,黑衣人似乎不想再這樣消耗時間,終於搶先出手。
伴隨著一聲沉沉的歎息,黑衣人身周的黑幕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形成一個激旋著地小型黑洞,那黑洞越旋越快。越變越大。生出地吸納力量也越來越強,歐陽七身側的一塊千斤巨石頂不住這股毀天滅地的吞噬力量,翻翻滾滾進入其中,了無蹤影。
歐陽七心中凜然一驚,知道要破掉這撲向自己的黑洞,只有以不弱於黑洞的力量才能做到。可是自己能夠做到嗎?
「天舞——狂龍!」
喝聲之中,歐陽七也出手了。
只是在遠處的畫眉兒三女眼中看來,他發出地這一擊的力量比起黑衣人的幽冥歎息來,實在弱勢了很多,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黑洞吞噬了金色巨龍,將似乎已經變的呆愕的歐陽七也捲入了其中。
黑衣人黑紗背後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人界的戰士再強,又怎能與不敗地冥族抗衡?
黑洞消失。力量解除,歐陽七的身影由高高的半天空中摔落下來,向著那幽深無底的幽冥澗急墜而去。
「在那樣強大的力量攻擊下,小七哥還有存活的可能嗎?」魚依水三女全都呆住了,看著歐陽七的身影從地麵線消失,大腦一片空白。
黑衣人瞟了三女一眼,身形一晃向幽冥澗跳下,他準備以無翼飛行術追上急落而下的歐陽七。然後將他接住。
在黑衣人地意識中。這時地歐陽七應該已在自己的幽冥歎息攻擊中昏死過去,到了澗底。用不了多久他就應該會自己甦醒過來。
然後當他地身形快要追上歐陽七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卻在歐陽七身上發生了。
歐陽七身周本已消失的芒焰突然重現,並且之前的三種色彩已經完全被白焰所替代,而他體表結出的戰衣也如冰雕玉砌一般,發出夏日烈陽般的耀眼光芒,將本是幽暗的幽冥澗映照的一片通亮。
黑衣人瞠目結舌,眼睜睜看著歐陽七的身體在眼前直立懸浮了起來,心中一陣驚悸,喃喃道:「神聖之氣……神之戰衣……好強大的氣息……怎麼可能會這樣……」
他根本不會知道,歐陽七曾在極南大陸吃下過大量的血靈芝。血靈芝對於本已強大的神族而言,只能充當健身解渴之物,然而對於歐陽七這樣一個並非神族的戰士來說,這些血靈芝正是他通向實力巔峰的至寶,成就了他今後縱橫三界的無敵實力。
大量的血靈芝產生了大量的神聖之氣,換作其他人,這股突然生出的強大氣息必將對身體造成巨大傷害,甚至威脅生命,然而歐陽七恰好以針灸之法令這些淤積在體內丹田的神聖之氣細化成無數股,隱伏於奇經八脈之中,而剛才那黑衣人以幽冥歎息全力發出一擊,又將歐陽七體內神聖之氣的能量徹底激發出來,使歐陽七的實力在瞬間得以倍數增長。
這一切的發生,彷彿是冥冥中已經注定的。
黑衣人固然驚於歐陽七的「起死回生」,就連從昏死狀態突然甦醒過來的歐陽七也覺察到了自己體內體外所發生的難以置信的變化,只覺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地輕靈,精氣神的狀態也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白色的芒焰,白色的戰衣?我這到底是怎麼了?」歐陽七施展無翼飛行術懸浮在空中,惑然不解的想道。
雖然已經下沉了數百丈,但下方地幽冥澗依然難以見底。歐陽七見那黑衣人同樣懸浮在空中,似乎正在凝視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發起攻擊。
「靠,老子不習慣在黑暗中打架,咱們上去接著再打!」
他氣息上提,身形如沖天怒箭一般向上拔起。由於速度太快,他身周的白色芒焰竟被拖出一道長達數丈白芒。
黑衣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擔心歐陽七就此溜走,隨之衝上。兩人再次站在了幽冥澗邊。
遠處的三女剛才不知歐陽七墜澗後是生是死,正向這邊疾奔過來,眼看歐陽七從澗底升上,並且安然無恙,立即歡呼出聲。
「小七哥。我就知道。你是天下間最強的戰士!你是永遠不會被擊敗的!」魚依水興奮的說道,眼睛裡全是狂熱的崇拜和癡迷。
歐陽七聽到魚依水的吹捧話聲後,禁不住老臉一紅,心道:「什麼永遠不會被擊敗,剛才還被人家打地暈頭轉向,差點沒死掉呢。依水。你這是吹捧我,還是捧殺我?」
「年輕人,你已經被我擊敗,我想你應該履行你地承諾了吧。我的女兒還在幽冥澗最底的山洞中受病痛折磨,希望你這就隨我下澗一趟。」黑衣人很快就從最初的激動中恢復過來,語氣平和的道。
如果這時歐陽七能夠看清黑衣人的面部表情,那麼他就會發現黑衣人地目光一直盯注著自己變為純白色的神龍戰衣,並且目光中已有了些驚悸之色。
「剛才我是分心了。所以才輸給你,那不算數!咱們再比一次吧,最後一次了。」歐陽七嘻嘻笑道。
「你……無恥!」黑衣人剛剛平抑下去的怒氣再次升騰起來。
「無恥就無恥吧,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打不打?這次贏了我,我就為你女兒治病,贏不了我就走人啦。」歐陽七依然擺出一副無賴姿勢。
黑衣人顯然怒極,雙拳握的格格作響,黑焰再次在身周燃起。
「幽冥——歎息!」
挾著雷霆之怒。黑衣人終於又一次出手了。這次的威力居然還勝過上次,顯然他的第一擊是隱藏了一些實力的。
歐陽七目中精光灼漲。也盡驅聖氣,大喝一聲,雙手緊握高舉,然後迅速向下壓出,暴喝道:天舞——狂龍!」
一道白、黃、綠三色芒焰幻化成的巨龍騰躍天際,照亮了半邊天空,巨龍張牙舞爪,發出驚天動地地龍吟怒嘯,以所向披靡之勢向著黑髮衣發出的幽冥歎息黑洞撞擊過去。
當巨龍的龐大身軀完全鑽入黑洞之時,「轟」的一聲巨響,多斯山脈彷彿發生了一場強烈地震,驚的野獸齊嗚,山鳥激飛。
響聲結束,黑幕與亮光同時化於無形,天地間又回歸了往常的色彩。
全力一擊的幽冥歎息居然沒能傷到這個人界中的少年分毫,甚至連將他逼退一步都沒有,黑衣人心中地震駭無以復加。而歐陽七卻感到無比振奮,自己居然與傳說中不敗地冥族一員打成平手,放眼世間,還有幾人能夠做到?
他這時心中也隱隱有些明白,自己的實力之所以得到如此大地提升,一定和那趟極南大陸之行有密切關聯。
「這一場算是半斤八兩,咱們再來打過。喂,你不打的話,我們可要走啦。」歐陽七實力瞬間實現飛躍,心中興奮難當,竟有種上癮的感覺。
剛才那一招對上之後,黑衣人便知眼前這個人界小子的實力已不弱於自己,自忖雙方若要分出勝負來,恐怕需要一天兩天才有可能,更壞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到時自己就再也留不住歐陽七,更無法迫使他為女兒治病了。
他心中一急,撮口發出一聲清嘯,嘯聲在山嶺之間迴盪。久久不絕。
「小七哥,他在招呼同伴了,咱們快走吧。」畫眉兒在幽冥澗底呆了幾天,對黑衣人的情況已經很瞭解,知道他們三個人中雖然有一個是病著的,但另外兩人的實力都是極強。如果兩名黑衣人聯手,那麼歐陽七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歐陽七腦袋轉的極快,一聽畫眉兒這話,立即就向她們立身的方向彈射過去。
只可惜他反應快,那黑衣人卻更快,黑影一掠,已堵截住了他們的去路,歐陽七連出幾式絕招。都被他穩穩接下。
雙方電光石火地對攻幾招。驀地一股迫人氣息自身後突然漫延過來,歐陽七大吃一驚,急急收招回身,發現身後的澗邊不知何時也站了個黑衣人,與堵截在身前的黑衣人一樣打扮,只不過看其身形。卻明顯的是位女子。
「這兩個黑衣人應該是一對夫妻了,他們透出的氣波竟是同樣強大,完了完了,這次是沒辦法帶著依水她們順利脫身了。唉,打不過,那就只有乖乖妥協了。」歐陽七的臉皮之厚,已經絲毫不亞於他地實力,不等對方開口。便擺手叫道:「兩位請先別動手,有事咱們好商量……好商量……」
之前那黑衣人本認為還需要一場大戰才能將歐陽七制服,卻沒料到他如牆頭草一般,見勢頭不對,立即就倒了過來,不由為之愕然,半晌才與澗邊的妻子交換了個眼色,怒哼一聲。道:「你答應肯為我女兒治病了?」
歐陽七乾咳了幾聲。咧嘴笑道:「沒錯,答應了。我這就去給你女兒看病……喂,我這次可是認真的,請不要懷疑我的誠意啊!之所以剛才和你打架呢,只是我從來沒遇到過你這樣的強手,想和你切磋切磋,交流交流而已。」
先前那名黑衣人又是一聲怒哼,顯然怒氣未消。
「他爹,幽兒她……她的病好像更重了,你說還有治麼?」站在澗邊的那黑衣女人輕歎一聲,語聲幽咽,顯然非常傷心,
那黑衣人男子聞言身子一震,大聲道:「怎麼不能治?人界最出眾的藥師咱們已經找到了,他一定能治好幽兒!」
那黑衣女人向歐陽七這邊看了一眼,見他年紀輕輕,流里流氣,與想像中地藥師形象差距甚遠,本來存著地一點希望更加黯淡,幽幽對自己的丈夫道:「他……一個小孩子能行嗎?算了,就讓他去試試看吧。他爹,看到咱們幽兒日漸消瘦,痛苦的樣子,我這心都快碎了啊……」
那黑衣男子也是一聲長歎,道:「幽兒是咱們的孩子,我還不是一樣……」
歐陽七聽那黑衣女子的口氣,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對自己的醫術沒有半點信心,沒好氣地道:「你們的心只是快碎了,可我的心已經完全碎了。哼,自從我成為一名藥師以來,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輕視過呢。你們兩位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絕不能侮辱我的醫術。」
頓了頓,又道:「你們的女兒還沒死對吧?那行,只要沒死,我就有可能讓她好起來!」心想:「這個世界真他媽奇妙啊!聖氣可以治傷驅痛,藥物極其靈驗,再加上我的針灸推拿術,哪怕是癌症,恐怕也能治得好了。」
兩名黑衣人聽歐陽七的語氣半分調侃,半分認真,沒個正經藥師地樣子,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但自己一家人辛辛苦苦來到人界,為了就是女兒的病能多一分治癒希望,現在這位人界中最出名的藥師就在眼前,無論如何,好歹也要讓他一試。
「如此,我女兒……幽兒的病就拜託你了。」那黑衣女子說著居然給歐陽七深深鞠了一躬。
歐陽七有些受寵若驚,忙道:「等我治好了你女兒的病,你隨便拿個十萬八萬的鑽石幣作為診金就行了,不用這麼客氣。」
那黑衣女子直起身子,肅聲道:「如若幽兒的病你能治好,那我們一家三口自然對你感激不盡,你想要多少診金,我們都可以給你。但是……」
「但是我要治不好你女兒的病,我就什麼也別想得到,並且你們還會殺我了出氣……或者說是為你女兒作陪葬品對吧?好,到時候治不好你地女兒,不用你們夫妻兩人出手,我自己就自殺了。」歐陽七彷彿看透了黑衣女子地心思,正色說道。
他回頭看了魚依水三女一眼,眼中掠過一絲憂色,又道:「咱們已經達成了協議,那我是不是可以先送她們離開呢?」
「不行。」黑衣男子沉聲道:「沒有她們在這裡作為人質,我很擔心你會不會盡心盡力醫治幽兒。一句話,治得好幽兒,你們都能平安離開,治不好……你們全都為幽兒陪葬。」
「我靠,全部陪葬,太狠毒了吧!」歐陽七幾乎跳了起來,可隨即想到了什麼,說道:「可是如果我醫治好了你女兒,你又不肯放人了怎麼辦?你懷疑我的人品,我還不相信你地承諾呢。」
「人界小子,現在的情形,你還有討價還價的可能麼?」黑衣男子冷笑道。
歐陽七歎道:「我就知道,你會拿這個威脅我。哼,以多欺少,果然……果然……嘿嘿……」本想說「果然無恥」,可又擔心激怒了對方不好收場,只得嘿嘿一陣冷笑。
「你考慮清楚了,是去醫治我女兒,還是你們四人留下性命在此!」黑衣男子說著,向妻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同時擺出了攻擊姿勢。
一對一的情況下,自己就沒有多少勝算,如果是兩對一,那麼自己則必敗無疑,好漢不吃眼前虧,認栽了吧。歐陽七心道。
「救死扶傷是藥師的本份,身為一名當世最為出眾的藥師,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病人被病痛折磨而無勸於衷呢?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為你們的女兒治病。」歐陽七轉變之快,令在場所有人大跌眼鏡。
兩名黑衣人並沒有因為歐陽七的反覆無常而對他心生鄙視,因為他們的心裡此刻只有女兒一個人,只要歐陽七能令女兒平安的活下去,那麼他就是自己一家三口的大恩人,不論此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
兩名黑衣人一個在前面引路,一個在後面監控,片刻間六人便下降到幽冥澗底。
如歐陽七猜想的,這兩名黑衣人正是冥族,所以澗底的黑暗對他們來說如同白晝一樣,根本構不成任何視覺障礙。而歐陽七實力強大,以他此刻的眼力一景一物也都清晰可辯。魚依水三女在澗底呆了數天,也都熟悉了這種暗無天日的環境。
三女手拉著手,魚貫跟隨在歐陽七身後,想想不知歐陽七此行能否治得好兩名黑衣人的女兒,自己四人前途難料,生死未卜,心情竟都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