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狗雜種,果然不是人類。”
望著對方裸露的胸脯,天翔狠狠地朝地面啐了一口。盡管肌肉發達的彼得羅夫斯基遍體都生長著旺盛的汗毛,卻也還是能夠一眼看出其胸口上那道巨大可怖的傷疤。就好像一個被刻意撕裂的口子,從脖莖一直延伸到左邊的乳下,好像一條黑褐色的百足蜈蚣。“既然你全都知道,何必再說那麼多?”金發男子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不無遺憾的應道:“你的運氣實在好的可以。我已經准備好了所有軍隊,只需要再過幾天時間,就能橫掃你的所有領地。如果不是這個下賤的騷貨,哼哼哼!恐怕我已經可以抱著你的腦袋吸盡裡面的所有甜美的漿汁,哈哈哈哈遺憾啊”天翔輕輕擺了擺手,制止了身邊憤怒的士兵想要發作的舉動。轉而以一種盡可能平和的語氣道:“我們祖先的恩怨,在幾百年前就應該了結。為什麼一直要延續到現在?難道說,你真的願意看到這個地球變成一個荒無人煙的死寂之地?要知道,沒有人類,53號執行體絕對無法單獨存活。我們完全可能共同占有地……”“住口!”彼得羅夫斯基憤怒地喊道:“我們和人類之間的戰爭永遠也不會結束。我們之間也永遠不會有所謂的和平。只要在這個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還有人類存在的跡象,我們都會毫無例外的發動戰爭。哪怕直至最後一人,也要把地球上所有的人類全部殺光。陪這個臭婊子上床已經足夠讓我惡心的了,真後悔當初為什麼沒一口咬斷她的脖子。”站在一旁的索曼顯然無法忍受這種令他厭惡地詞語.不過,
在天翔的阻攔下,他最終沒有獲得把憤怒化為在對方肉體上的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在一群士兵的嚴密解壓下,把惡語相向的金發男子慢慢帶出了房間.
為什麼不殺了他?憤憤不平的索曼顯然還在為天翔剛才的舉動所不滿:不過就是個雜種假畜生的結合體,和他沒什麼道理好講.“我知道。”天翔淡淡地笑了笑:“可是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以我們掌握的類人進化狀態來看。顯然沒有任何人達到彼得羅夫斯基的標准。就算經過刻意培養的11號。甚至也無法擁有他那麼高的智慧水准。要知道,潛入一個人類種群,利用美男計獲得權力,徹底掌握族群大權,挑起人類間自相殘殺這樣的完美計劃,不經過一番嚴格的准備。顯然不可能成功。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我派出地使節完全出於偶然獲得了尤娜地意識,能夠及時發動進攻占領莫斯科的話,恐怕,現在在北都城早已被攻下。而戰爭的勝利者,也會變成這個叫做彼得羅夫斯基地變異類人”“你的意思是……”
“後台!”天翔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53號執生體與那些從遠古就存在的類人不同。他們是戰爭的產物。雖然已經被我們消滅了大半,但是總會有幾個漏網之魚。我所擔心的,就是那股一直隱藏在它們身後,從未被發現的神秘勢力。就好像……神秘的海族。”
“難道……是海族人在背後它們?”索曼有些吃驚。“我不知道,更不肯定或否定。”說到這裡,天翔不禁搖了搖頭,轉而朝向高處的尤娜大聲道:“我心裡有幾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我想,能否從你這裡獲得解釋呢?”
“當然可以,你想知道什麼?”也許是因為看到仇人被抓住,也許是因為自己被解放,更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上相同的“探路者”基因,無法動彈的尤娜顯得相當開心。甚至連說話的口氣也能從中感受到幾屢興奮和快意。然而,天翔緊接著道出口的問題,卻讓她那顆剛剛獲得復蘇的心髒,猛然間再次沉下去。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日常食物來源,究竟是什麼?”尤娜的口唇微微張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以肉眼完全能夠辨清的頻率顫抖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從中發出任何一個章節。
“不能告訴我嗎?或者,這個問題令你感到難以開口?”
“不,不是那樣。”尤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放緩自己的語調道:“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值得保守的秘密。更何況,你還是一名繼承了古代文明的“探路者”。可是、、、、、、可是、、、、、、”“可是什麼?”天翔緊逼著追問。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尤娜注視著他的眼睛,有些不肯定地反問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天翔故作輕松地笑笑:事實是,從此前你們戰敗軍隊的繳獲物品中,已經發現了大量的動物和醃制的人類屍體.根據戰俘的交代,他們也正是以此為食.所以,對於你們的日常口糧,我已經非常清楚.而現在想知道的,不過是你們平時的食物來源罷了.我真的非常好奇,你們究竟從哪裡弄到了那麼多人類死屍?供應整個族群一直繁衍到了現在?
這“這應該不算什麼秘密。你的族人中想必有很多人都清楚屍體的來源。如果我去問他們,一樣能夠獲得想要的答案。”
也許是這番話打動了尤娜的心,也可能是她並不想對天翔有所隱瞞。在沉思片刻後,失去了自由的她終於還是開口了。“我可以告訴你問題的所有答案,但是在這之前,我想請你去看一樣東西,不光是你,還有其他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探路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夠回到這裡,把你心中的所有感受都搞所我,因為……我的身體……無法移動……請你理解。”
半小時後,一名身材魁梧的異族男性來到了天翔面前。他就是那個曾經將意識承載器交給龍族使節的人。他目前的身份,則是一干龍族“探路者”的向導。“你們一定要有相當的心裡准備。”就在天翔等人的腳步即將跨出房間大門時,頗不放心地尤娜再次叫住了他們:“無論你們看到什麼,請一定要記住,那都是存在與現實中的東場景。絕對不是腦海中的空幻相像。”
新莫斯科城市北面的外圍,是一片充斥著蒼茫白色的龐大冰原。帶著春天氣息的溫暖和風輕輕從上面吹撫而過。帶起絲絲讓皮膚顫抖的涼意。眩暖的陽光從空中直射下來,照在已經有些融化地冰晶上,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第亮光。晃在眼睛裡,讓人無法睜開。幾輛外形簡單流暢的氫氧氣墊車從城市方向駛來,以極高的速度從冰原上橫掠而過。激起一片散碎的冰屑。
距離城市大約六十多公裡地區域,是一片高聳連綿的白色山脈。道路的盡頭,恰好連接著山脈中央一片已經被開挖後裸露出地面的礦場。這裡,就是車隊此來的的目的地。
天翔推開車門。走下停穩的車廂。徑直走到神色肅穆的向導面前。疑惑地問:“你所說地,就是這兒嗎?”滿臉絡腮胡子的向導默默的點了點頭,大步走到一架利用電能驅動的高壓熱能噴槍前,連上車廂內攜帶的小型電池,將噴槍高高舉起,把約莫有手臂粗細的噴頭對准面前一片已經被冰凌和雪片覆蓋的“山石”,重重的按下其中綠色的啟動按鈕。頓時,一股經過電流加熱後散發出大量霧氣的激烈水流,在巨大壓力的作用下,以無法阻擋的石頭猛然噴發出來這不是普通的山石,而是大量水流在極寒之地凍結而成的巨大冰塊。由於體積實在龐大,因而會被誤認為是連綿的山巒。只要在空氣中的溫度足夠。它們完全可以化成一灘清澈透明的普通淨水。
天翔、戰風、秦廣、索曼……所有跟隨而來的“探路者”,此時都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用充滿各種復雜神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面前被熱水沖開的冰山。似乎,那裡有著令它們無法移開的最牢固粘合物一般。不可能……難以置信……”
天翔呻吟著,拖沓著自己沉重的腳部,從異族向導的身後慢慢走上前來。用顫抖的雙手,輕輕撫摸著一塊剛剛被熱水沖開,呈現出無比透明晶瑩的巨大冰塊。從他那種把整個身體完全撲到其上的態勢看,似乎是想以最為熱烈的方式,徹底將這塊寒徹心底的冰塊全部納入自己的懷中。如此瘋狂的舉動,發生在一個有著無比清醒頭腦的族群領袖身上當然不可能。事實上,擁有強大思維能量的天翔做出這樣的舉動,卻有著另外一種其它的含義。
他並不是擁抱,他只是想以這樣的動作,最大限度縮短自己與冰塊間的距離。因為,他想弄清楚一件事——自己的眼睛,究竟有沒有撒謊?孩子,一個年紀頂多只有兩歲左右的孩童,正倦縮著他幼小的身體,靜靜地躺在不甚透明的巨大冰塊中。在陽光的照射下,透過冰決表面的光線清楚的將這一幕詭異莫名的場景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透明物質包裹的物體,這樣的東西在人類語言詞匯中有著專屬於它的特有稱謂---琥珀。
對於琥珀的形成,天翔自然不會陌生。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以活人為核心制作的天然琥珀。雖然,包裹在核心外面的材料並不是任何機制品。而是寒冷得讓人摸上去,就忍不住想要大哆嗦的冰。
那個孩子,他才兩歲。那樣的年紀。應該正是躺在母親懷裡撒嬌的時候。就這樣靜靜地被固定在巨大地冰塊中感到冷嗎?那怕意志再堅定的人,當第一眼看到這樣悲慘景象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無比震撼力,也會在神志清醒的大腦中,留下那麼一點點輕微的恐懼。
盡管天翔更不不願意想象這是真的,然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卻明白無誤的告訴他——這是事實。
這僅僅只是冰塊的一面而已。電能制熱的水龍仍然在朝冰塊上不斷地噴灑,高懸在天空中的太陽似乎也想對這些探明究竟的人伸出援手,在強烈的光線照射下,冰塊的透明程度也越發光甚。那一團團隱沒在冰塊深處的模糊影子,也紛紛在光線的映照下,逐漸露出了自己實際存在,但是卻極力不願讓別人探知
地身體。那是人,是被禁錮在冰塊中的人類。就在蜷曲成團嬰孩身體的後面。天翔看到了更多的人類身影。他們當中有男人、女人、老人、青年。從那些橫七豎八散亂堆放地身體來看。他們似乎是在沒有任何意識的情況下,變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無邊的恐懼,在每一個看到冰塊的活人心中,慢慢散開。直至完全籠罩了這片狹窄的白色的區域。麼會這們?”泰廣伸出微微顫抖的右手。指著冰塊中被禁錮地人們,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也是所有“探路者”目前最為迫切想要弄清楚的答案。一時間,似乎是特意為之一般,再也沒有任何人開口。無邊的沉默和巨大的問號,好像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墜在所有人的心底。水槍仍然在噴射。熱氣在冰塊表面散開發出的“嘶嘶”聲,成了統治這片空間的唯一能夠發出聲響的主宰。在它的不斷嘶吼下,巨大的冰決也在慢慢融化。很快,鑲嵌在其中的嬰孩面孔也越來清晰。幾分鍾後,嬰孩從頭部到肩膀的所有部分,已經完全祼露在濕冷的空氣中。而其余剩下的腿腳部分,則還被剩余的冰決死死抱住。好像它們根本不願意把這件寶物貢獻出來一般。孩子身體表面的皮膚,已經呈現完全的灰白。被熱水噴灑後的地方,也因為劇烈的冷熱反應產生了部分的破裂。而那些原本緊繃在一起的皮膚,則在體表冰塊完全融化後,徒然放松成一團滿是皺折的爛肉。摸上去,很軟,是那種好像稀泥般的綿軟。根本沒有任何質感可言。天翔輕輕撫摸著孩子冰冷的臉龐。從那裡已經看不到任何生氣。有的,僅僅只是屬於死亡的各種顏色。大概是想要把他從可怕的沉睡中喚醒吧!神智已經有些恍惚的他,竟然搖晃起孩子那只裸露在冰塊外面的手臂來。卻沒曾想,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裂響,那只混圓的小手竟然從身體的連接處,生生被瓣成了兩段。
“他已經死了。”異族向導的聲音從天翔背後傳來。沙啞卻不失清楚。似乎是在提醒他:那不過是一具人類孩童的屍體。不要在做任何無謂的努力。
冰塊仍然在融化,裸露出來的被冰凍者也越來越多。但是,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人能夠開口回答“探路者”的問題。
一陳風吹來,從地上帶起片片飄舞的雪花,在空中優美地構成了一個個復雜的圖案。看上去,就好像是亡者對生者的無聲歎息。身材魁梧的向導走近天翔的身旁,沒有說話,只是用抬起的手臂指了指不遠處起伏的山巒。順著他所指引的方向望去,天翔那顆已經沉浸在憤怒與迷惑中的心,也在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所占領。
他看見,就在向導指尖正對的地方,也就是對面冰山的峰尖處,一團完全由人頭凝結而成的”雕像“正矗立在那裡。如果不是寒風吹開了覆蓋在上面的雪花,恐怕自己也不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如果僅僅只是這些,當然沒有什麼。真正讓天翔覺得透不過氣來的,還是向導做的那個古怪手勢。
他的雙手,對著整座冰山,不,應該是整片冰山,也就是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地方,比劃了一個包攏的姿勢。看上去,就好像是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框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