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實在太多了。這樣下雲不是辦法,你還有什麼主意嗎?」
不用回頭看,天翔也知道那是黑雲女族長的聲音。只是,現在的他根本無暇回答。這些該死的蝗蟲簡直多得數不勝數。再加上它們那種根本不要命的拚死打法,已經使盆地內的防禦者們損失慘重。密集發射的子彈,對它們沒有一點兒威懾作用,除了將它們徹底殺死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辦法。「我能有什麼主意?盡量殺吧!能殺多少算多少,一定要堅持到支援部隊抵達。」天翔貓下腰,靈活地閃過一隻蝗蟲的衝擊,反手便抄起一隻裝滿彈匣換上,轉身照準蝗蟲的尾部就是一梭子彈。蟲子的壓迫使他簡直顧不上作出其他回答。「堅持?恐怕無法堅持到那個時候了……它們太多了……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蝗蟲……它們一定是發怒了。」劉順雲的聲音裡滿是驚恐與顫抖:「怎麼辦?它們……它們會殺死這裡的每一個人……再把我們扔去……扔去餵它們的幼蟲………」「閉嘴,守好你的位置。」天翔反手一搶打爆了一隻從女人飛來,正準備偷襲的蝗蟲,怒喝道:「如果你想死,那就趁早給老子滾遠點。如果你還想活著,那就拿起槍來,能殺一隻算一隻。快點兒,別站在那發呆。」
女人聞言不僅一怔,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就是昨天晚上還在對自己甜言蜜語男人口中說出的話。事實上,她很清楚,在這樣危急的關頭。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自己。然而,這樣措詞激烈的話語,實在是另人難以接受「你在發什麼呆?想死嗎?」隨著一聲怒罵和子彈的射擊聲。一連串物體破碎的聲音從女人背後響起。劉順雲回頭望時,卻看見一隻長著人臉的巨大蝗蟲,滿是槍洞地倒在自己身後。只有前肢處堅硬的甲鍔。還在不住的晃動……
「他救了我!」剎那間,一股莫名地暖意忽然湧上了女人的心頭。使得她喜不自勝。再也無暇去考慮男人說過的話,轉而端起手中的自動步槍,背靠著男人寬厚的肩膀,朝向空中拚命發射著子彈。女人,就是這麼複雜,卻又這麼簡單。
相比之下,天翔顯然沒有注意到短短數秒鐘在劉順雲身上發生的種種變化。就算有心,他也根本沒有時間和精神去觀察這些。該死的蝗蟲接二連三地衝入自己所在炮台。給守衛者們帶來了相當大的麻煩。使得原本密集的槍聲,逐漸變的稀疏起來。它們的動作相當迅速,借助從半空中俯衝下的力量,在掠過人群地瞬間,用強勁後肢的鉤爪.拎起目標的肩膀,在劇烈的殘叫聲中,把狩獵者帶至高空,而後猛然收縮控制爪尖的肌肉,將其狠狠摔下.然後,絲毫不顧從空中掉落在地奄奄一息地人類,轉而再次俯衝,撲向剛剛鎖定的新目標.所有的蟲子都會這一招,它們分批、分群。從各個方向對防禦者們展開瘋狂的進攻。很快,原本密佈在盆地各處,彷彿爆豆般的槍擊聲逐漸消停,取而代之的,則就那種震耳欲聾。且令人驚懼萬分的「嗡嗡長,守不住了快走吧!我已經命令裝甲部隊衝過來.這些蟲子,對它們無法造成威脅.一名肩膀上扛著少校花飾的軍官,臉上帶著顯然是被蟲子後肢劃到的痕跡,跌跌撞撞地跑道天翔面前,大口喘著粗你們是我地族人,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們。」望著這名忠心耿耿的軍官,天翔嘿然一笑,用左手從地上抓起另一隻M5G43,仰面朝天猛扣扳機。頓時。在兩道火舌的攻擊下,大片臨近的蝗蟲,也好像冰雹般從空中掉下來。
「族長,求您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啊!」軍官急紅了眼,差一點兒就想動手動腳去拖天翔。只是,卻被對方嚴厲的眼神所阻擋。「帶上那學女人,還有孩子。讓她們先走。」天翔昂著頭,以不可抗拒地語調大聲喝道:「由你負責她們的安全,記住,不准任何男人首先撤退,要是你發現有誰先爬進坦克。給我一槍打穿他的腦袋。」
「可是族長」軍官還想堅持。
「不要廢話!這是命令,馬上執行。天翔的語氣,冷酷而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照他的話做。」忽然間,旁邊的黑雲女族長也發話道:「放心,有我在,他肯定沒事。這些蟲子要動我的男人,先得從我的身體上爬過去。」
聞言,軍官雙眼一熱,匆忙地敬了個禮,便頭也不回地朝坦克所在的方向跑去。只留下朝著空中拚命射擊的黑雲女族長,還有臉上掛滿古怪笑意的天翔留在原地……
「這個女人,有意思。」這是天翔給劉順雲下的定義。
坦克內的空間很有限。按照天翔的命令,一干滿面驚恐的女人和孩子,在眾多士兵的保護下,依此鑽入了車內。為首三輛坦克在關好艙蓋後這才加大馬力,怒吼著向盆地外死命沖雲。在它們的後面,則是長長一串面目猙獰的蝗蟲。儘管甲鍔無法咬穿堅硬的鋼板,但它們仍然死死地緊巴在坦克表面,就好像是抓住了一團充滿巨大誘惑力的寶藏。儘管咀嚼式口器對戰車絲毫不能撼動分毫,可蝗蟲任然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找準坦克表面所有突起拚命嚙咬起來。鋒利的嘉鍔也拼盡全力向鋼板表面猛砸,響起一陣令人驚懼的「咚咚」聲。只不過,兩者之間巨大地質量對比,早已注定了它們的舉動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可能是發現了狩獵者們的企圖,蝗群地攻擊速度也變得更加迅速。數十名士兵組成的防護網對於它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它們飛掠著,滑翔著,從空中猛撲下來。徑直插進密集的人群中,擄走一條有一條鮮活的生命。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不了多久。得趕快像個辦法。」劉順雲的聲音已經嘶啞,在她的腳邊,已經丟下了厚厚一摞被清空的彈匣,以及數枝滾燙髮熱的自動步槍。天翔何嘗不明白延期的危機,他又如何不想盡快扭轉眼前這種可怕的局面。然而,剛剛與遼都方面聯繫的結果卻實在令人沮喪。本該早就感到的空軍中隊,因為天氣的關係無法起飛。無奈之下。楊易剛只能命令其他城市的留守空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事發地點。至於納斯額可以不受天氣限制的武裝直升機,則一架也不敢派出。畢竟,與這種漫天的蟲群相比,低空飛行地戰機。根本是自尋死路。並不是所以的消息都很糟糕。至少,那些早已排除的地面部隊,他們已經距離盆地不遠。只是他們的先頭部隊,想要到達的話,至少還需要近半小時。
聽了這個消息,天翔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中心抬起手中的MG543,重新向著空中的蝗群拚命掃射起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無法再支撐半小時之久。大量突入的人面蝗蟲已經造成守衛人員大量傷亡。短短十數分鐘。至少就有幾千名狩獵者被活活咬死。失去火炮支援的盆地,根本就好像是一個脫光了衣服的女人,只能任由對方肆意玩弄。
照這個樣子,頂多只能再堅持十五分鐘。甚至,還要更短一些。
可是。電報已經說得很清楚。支援部隊已經在以最快速度趕來。半個小時,無法再少。怎麼辦?
究竟該怎麼辦?
剎那間,天翔只覺得自己根本就落入了無底地深淵.再也無法爬起「小心!快讓開!」隨著一聲女人的驚叫,一個柔軟的身體重重撞在了天翔身上。將他狠狠撞翻在地。待到清醒回頭看時,卻只看見劉順雲半跪在地上,朝著一頭從空中撲下的蝗蟲連開數槍後,這才體力不支,歪倒在一邊。
望著女人那張被黑灰與煙塵蒙垢的清麗臉龐,天翔不禁一陣憐惜。如果不是她,自己恐怕已經被蝗蟲撕成了兩半。想到這裡,他連忙翻身躍起,箭步跨到她地身邊。正待要將她一把摟起,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旁邊另一件東西上。那是一具火焰噴射器。
「火,對!就是火!我怎麼把這個忘記了?」
大喜過望的天翔連忙將之從地上抓起,利用打火器點燃後,將噴口徑直對準蝗群最密集的天空,用盡力氣,狠狠扣下了扳機。「呼——」一團十餘米高的火焰,頓時從噴口猛竄而出,以逐漸擴張之勢,帶著燃燒後無比的暢快,肆意吞噬著被籠罩在其中的所有蟲子。剎那間,一股焦臭刺鼻的嗆人氣味兒,在整個戰場上瀰漫開來。
「快,用火對付它們。」族長的命令,隨著腦波的擴散,傳到了近旁一干士兵的意識中。使得他們忙不迭地從各種武器中翻找出數具火焰噴射器,加入到對蝗蟲的反擊之中。事實上,這應該是天翔的錯誤。利用小型氫氧分離裝置製造的火焰噴射器,其實在龍族軍隊中早有列裝。只不過,這種東西在歷次對外戰鬥中使用的次數並不多。威懾力也遠遠沒有槍支與坦克來得強大。再加上在天翔看來,裝甲部隊的戰鬥力遠遠要強於步兵。因此,這種曾經在人類古代歷史上發揮過重要作用的武器,就這樣被狩獵者們漸漸淡忘……幸運的是,計劃中大規模的戰鬥減裝,應該是在本次行動結束.回到龍城之後再開始進行.所以,這些本不被人們所看重的武器,也才得以保留到了現在.
這對天翔來說,無異於是一劑相當及時地後悔藥.他第一次發現:在對付那種鋪天蓋地地蟲群的時候,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比火更加來得有效.數十團火焰,從血流滿地的防禦陣地中騰空而起。在劇烈地風聲中。彷彿一頭可怕的怪獸般,張開巨口,吞沒了一堆堆蜂擁而來的人面蝗群。「除了人類之外,幾乎所有地其它生物都懼怕火焰。」
這是一位古代著名生物學家曾經說過的話。當然,這樣的
說法也有其不盡然之處。至少,地球自然界中的很大一部
分生物,就應當被排除在外。不過,火,這種給人類帶來
溫暖與熱食的東西。的確曾經被大量生物所畏懼。畢竟,
尚不能具備智慧條件的它們,根本無法理解這種沒有生命
的物質給自己身體帶來的傷痛。蟲子也是生物,相比之下,他們隊伍火的畏懼恐怕原員沒有那些古代猛獸更甚。甚至。對於火焰,他們當中的一些中群還有著特殊的感覺。昆蟲的關性,使得它們有著撲火自殺的本能。尤其是那寫尚未完全進化的餓類。
蝗蟲是否怕火,天翔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卻京戲的看到:原本盤旋在盆地上空地密集蝗群,因為會的關係,已經遠遠飛離到了更加遙遠的天空。那裡已經是他們飛行高度的極限,卻是超出火焰噴射器射程的地方。威脅,暫時得以緩解。所有人的心,也才多少得以放下來。這個時候。能夠多拖延一分鐘,也就意味著距離活命的希望更加接近。
「千萬不要鬆懈,所以士兵嚴陣以待。隨時檢查火焰噴射器,注意補充燃料。只要再堅持二十分鐘,我們就能打贏這一仗。」
族長的話具有無比的鼓舞力。所有人都看見。在最危險地時候,自己尊敬的族長絲毫沒有想要先走的意思。他用無比的勇敢與個人魅力,再次贏得了族人的認可。戰場地空隙,就這樣古怪的出現。畏懼火焰的蝗群,高高盤旋在盆地上空,沒有進攻,卻也沒有想要撤退的意思。它們只是密切地注視著那些在人群中時隱時現的微小火苗,就是這種突然出現的可怕武器奪走了它們當中大多數同伴的性命。
狩獵者們也沒有閒著。在留下足夠的力量協助防禦後,其餘的人,全都加入的挽救傷者的工作中。傷員太多,實在太多。粗略估計,至少也有數千人之
多。他們當中很多人是被蝗蟲從高空扔下,身體受到不同
程度的損傷。還有人是被蝗蟲的甲鍔及鋸齒劃傷,除了流
血,更有那種古怪細胞隨之附生在傷口邊緣。儘管到現在
為止,天翔尚不清楚那種細胞究竟有什麼作用,但他還是
命令將傷者盡量救治。畢竟,那是自己的族人。是為了保
衛自己與他人而受傷的族人……與他們相比,那麼已經死去的人,卻顯得更加淒慘。他們都是被蝗蟲巨大的甲鍔攔腰砍斷,或者頭顱被整個切下。破裂的肢體與碎肉灑滿一地。除了那麼屍體還算完整,多少能夠分得清具體相貌的人外,其餘的,早已被瘋狂的蝗蟲當場啃食得坑坑窪窪,再也無法辨清。
「這恐怕是最後一股人面蝗群。也是最後的報復力量。」看這天上來回盤旋的黑雲蝗雲,劉順雲心有悸動地對天翔說道。「哦?為什麼這麼肯定?」天翔小心地將一把子彈依序壓進彈匣後,抬頭應道:「你的依據是什麼?」
「我檢查過那些被殺死的蝗蟲,其中沒有一頭是雌蟲。全部都是雄性蟲體。」
「這怎麼可能?」天翔一驚。「的確是這樣。」劉順雲正色道:「事實上,從蟲巢中孵化出來的幼蟲,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隻雌性蟲體。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它們的生物特徵,還是那個男人在沉睡前就已經設定好的計劃。」
天翔正待張口說話,卻猛然發現:天空中的蝗群,突然改變了運動的方向。正朝著盆地的背面快速飛去。那種倉惶的感覺,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令它們恐懼的東西一般。逃跑,當然是越遠越好。天翔頗有些疑惑地將思感想南面延伸,卻看到了另外一幅令人驚異的場景。
蟲獸,上百頭巨大的蟲獸,正從這一方向疾馳而來。